31 雨中送別

“什麽？”溫璟一臉懵比，莫非原來的小溫侯，還跟這個久居深宮的六皇子有些不淺的淵源？

“很久以前的事了，小溫侯不記得了也實屬情有可原。”葉天朔淡笑，“倒是我唐突了，還望小溫侯莫要怪罪才是。”

“六殿下說的什麽話……”溫璟連忙擺手，“在下哪會怪罪于你……”

“呵呵，小溫侯果真如傳言所說一樣，變化不小。”葉天朔輕笑道。

“是嗎……”溫璟若有所思，“那原來的我，在你看來是什麽樣的？”

“标準纨绔子弟。”葉天朔不假思索說道，片刻之後，又補充了一句，“但是也有閃光點。”

“比如？”溫璟問。

葉天朔還沒來得及接話，外面突然響起一道驚雷，卻沒有落雨點，緊接着是一陣喧嚣，似有不少人在吵嚷。

“放肆，敢擋本世子妃的道，都反了不成？！”

“請世子妃恕罪，奴才也只是奉命辦事，殿下吩咐奴才，無他的命令，不準讓任何人進入……”守門小厮低下頭，滿臉惶恐。

“大膽！你知道你在對誰說話嗎？睜開你們的狗眼好好看看，你們面前站着的不是旁人，是堂堂宣平侯府世子妃，大岐王朝的慧玉公主！”初兒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

“奴婢們萬萬不敢，實在是主子之命不可違。”小紅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地說道。

“好一句主子之命不可違！”初兒冷笑，“讓開，我們家主子要進去找人。”

“我們殿下吩咐，任何人來了都不讓進。”小紅絲毫不退卻。

“呵，不讓是麽？”初兒笑容愈發寒冷，揚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極其響亮。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連小紅自己都一時沒反應過來，捂着自己的臉頰，仍可明顯看出紅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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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的兩個“看事者”此時也看不下去了，再不出面解決，這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葉天朔率先推開房門，掃視了一圈人，最後目光定格在幾個主角身上，道:“發生何事？”

看門小厮忙向他禀告:“回殿下，世子妃未經允許，擅自登門，還欲闖進殿——”

初兒一聽這話，立時氣不打一處來，辯解道:“你這狗奴才，竟敢不分青紅皂白亂潑髒水——”

“這麽多雙眼睛看着呢，孰真孰假，你以為還能瞞得過我們六殿下？”小紅捂着半邊臉頰，嘴邊噙着一抹諷刺。

“明明是你們自己不懂規矩，連堂堂世子妃都敢阻攔，還怪的了我們？”初兒立馬反駁了過去。

“難道你們沒有聽說過入鄉随俗麽？到了別人的地盤，就得守別人立下的規矩。誰給你們那麽大的臉，在別人的地盤肆意妄為？”

“你——”初兒被反駁地啞口無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手指着她，但當着六皇子的面，不敢像剛才那樣為所欲為。

初兒退後幾步，到了世子妃身後，滿臉不甘。

世子妃見到緊随六皇子身後出來的溫璟，心下一動，當即就想上前去，想了想自己的“複仇計劃”，還是硬生生止住了，堆上滿臉的笑容，作賢妻姿态說道:“見過世子爺、六殿下。”

“你來做什麽？”溫璟皺眉，覺得自己如果不針對剛才初兒打小紅一事，給葉天朔一個交代的話，兩方面子都過不去，便拉下了臉，對初兒道:“賤婢，還不跪下？”

初兒惶惶然不知所措，卻還是順從地屈膝跪在了地上。

“誰給你的膽子在這兒撒野？你還嫌不夠丢人麽？”溫璟氣的不行，但此情此景下也不能直接把初兒趕出宮門，想了一下，覺得只有這個辦法最合适。

“你去跪在小紅面前，給她磕頭道歉，一直磕到小紅說停的時候才準停下來。”

“什麽？！”世子妃和初兒齊齊出聲，滿臉不可思議。

就連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葉天朔都面露微詫，幽邃深遠的眸子裏滿是複雜。

“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去！”溫璟又重複了一遍，“本世子耐心有限。”

“是……”

初兒無法，只得低着頭走到小紅前邊，“撲通”一聲跪下來，額頭重重磕在地面上，邊磕邊振振有詞道:“小紅姑娘，我錯了，我不該打您的，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這一次吧……”

連續磕了幾十個頭，初兒的額頭已經破了一層皮，血順着額頭流了下來，進了眼睛裏，又經過眼角往下流，看着極為可怖，就像是眼睛流出了血淚一樣。

世子妃有些不忍，畢竟是陪伴自己多年的下屬，對自己一貫忠心，便開口替她求情:“世子，初兒已經知道錯了，她下次再也不敢了，以後臣妾一定好好管教她，斷然不會再有今日的事情……”

“本世子說過了，只有小紅姑娘喊停，初兒才可以停。”溫璟絲毫不松口，敢在這個時候撞槍口，不知道該說初兒倒黴還是什麽。

世子妃一梗，又将求救的視線轉向小紅:“小紅，初兒她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原諒了她這一次，好嗎？”

小紅一臉無動于衷，并不理會她。

世子妃氣地直咬牙，好你個賤婢，竟敢對我甩臉色！你給我等着，今日之事過去之後，不把你整死，本世子妃的名字倒過來寫！

葉天朔卻開口了，聲音一貫的溫潤有禮:“小紅，可以了。”

小紅垂眸，點頭道:“是。”

随後，她又斜眼望向滿臉血污、面色全非的初兒，淡淡道:“停。”

初兒像被定身一樣直接停住了，緩緩擡起頭來，面色慘白如鬼，顫顫悠悠想站起身來，卻在起來的一剎，眼皮一翻，暈死了過去。

“初兒——”世子妃反應飛快地上前接住了自個兒的婢女，一衆下人七手八腳地上前幫忙，場面混亂無比。

“六殿下，實在是對不住，內人一向如此，她身邊的那個婢女仗着世子妃對她的寵愛，被嬌縱地無法無天了。”溫璟一臉歉意。

“無妨。”葉天朔道，并沒有很在意。

“對了。”溫璟突然想起來剛剛葉天朔沒說完的話，“殿下剛剛是要說什麽來着？”

天邊又是一道驚雷，夾雜着閃電，飄下來了幾個豆大的雨珠，随後雨勢漸漸轉急，來不及躲避的一行人都被淋了個全濕。

葉天朔未多言語，只是飛快地冒雨回屋，再出來時，手裏拿着兩把素布包裹着的油紙傘，遞給溫璟，道:“天色不早了，小溫侯快些回去吧，這兩把傘你拿去，你跟世子妃一人一把，天氣寒冷，莫受了風寒。”

“多謝……”溫璟看着手裏那兩把油紙傘，心內突然湧過一股暖流，蕩漾在心頭，久久揮之不去。

“區區小事，無需道謝。”葉天朔說着送他們到了門口，“恕在下就送到這兒了，一路小心。”

葉天朔一直目送小溫侯一行人遠去，直到他們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中，才回了房間。傳言果然不假，這個小溫侯，真是有些不一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