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八回
但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傳聞中的幸福,
變成我要從別人手裏讨過來。
從父母的認可裏讨過來,從上司的贊許裏讨過來,
從路人的回頭裏讨過來,從新開的商場裏讨過來,
從堕落的朋友和孤傲的知己手裏讨過來。
從一個男性手裏讨過來。
兩位保安帶着滿臉的錯愕趕上前來,責問的語氣裏還騰騰着一種緝拿肇事逃逸者般的興奮,只不過等他們看見我和馬賽堵着一扇電梯門,哪怕不用過多修辭和描寫,他們也能瞬時領略到一種意外的“關”和“開”在僵持不下。
“圍觀群衆”的出現除了突顯我的煩躁和不快外沒有任何作用,尤其是餘光裏掠過他們居然饒有興致地抱起了手臂,肘彎裏的空餘為一袋瓜子做好了預留。我愈加緊張,一切都在督促我必須盡快為這個鏡頭打上“完結”的字樣。
“行了。不說了。”我甩下馬賽的手腕。
“你先回答我。”他卻迅速地反擊了上來,重新回到我手臂上的力量帶着更進一層的逼迫感,不再是和先前一樣籠統地握,它們變成五根明确的手指,在我的皮膚上一根一根地上鎖。
“回答什麽?有什麽好答的。”餘光裏的觀衆們看得眉開眼笑,我胸口強烈的抵觸情緒像在絞殺一根稻草的輪軸,已經崩出脆弱的飛屑。
“你不要回避。”
“我沒有回避。你趕快放手,我得打電話給保險公司。”
“這事還沒必要着急。”
“你知道什麽——”
“只要你的電話是在四十八小時內打的,就都沒有關系——這點常識我至少還是知道的。”他快要在微笑中故态複萌。
“……你不幼稚嗎?……”我沒有其他話好說,只能籠統地胡亂開炮。
“你先回答我。”不自覺地,馬賽揚起下巴,角度讓他的目光被削成銳器,他就要從那裏切下什麽,“盛如曦,你先回答我。”
我太沒用了,我真的一無是處啊,用更直接點的說法,我弱爆了,我笨得像頭驢,不,連驢都不會像我這樣愚蠢,我居然是在這個時候,這個節骨眼上——一輛撞癟了前臉的車停在二十米外,兩名喜洋洋的路人在身旁圍觀,我錯過了一切的時機,卻因為對方只是喊了我的名字,三個字,連名帶姓,馬賽喊了我的全名,他毫無征兆地觸動到我的哪個開關,讓暗門下,有了淚腺作用的鹹味。
我忽然就冒出了眼淚。
真真正正的眼淚,想忍耐的念頭剛剛興起,就把它們逼得像堵進狹窄入口的潮水,孤注一擲般湧得更高了。
當我明白過來,這突如其來欲泣的沖動既不是源自氣憤,也絕非愕然或惱怒。恰恰相反,眼淚裝飾一般沿着眼眶,軟軟地泛成了連我自己也無法理解的,壓根是帶着甜味的悵然啊。甜的,飽滿的,宛若一顆露珠的,悵然啊。連從我的眼睛裏看去的馬賽,過往那些牽扯不清的标簽從他身上迅速隐形,“年輕”也好,“後輩”也好,每一個強調着我和他之間固有差別的标簽。馬賽好像一件件脫去冬天厚重的羽絨服、圍巾、毛衫,然後只剩一件單質襯衫那樣,站在我面前,成了和我平等的人。
是這樣的吧。對他來說,此時的我不是什麽前輩,我無關資深,也沒有那麽多和現實有關的拷問要在他額頭上絞起緊箍咒,于是他可以露骨地瞪着我,毫不避諱地用全名叫我:
“你不說清楚,我就始終過不去。我就老是弄不清楚自己的狀态。我沒你想得那麽無所謂,所以盛如曦,你先告訴我,你是我女朋友麽?”
馬賽完全地正色,看着面前這個比他矮大半個頭,鼻尖在情緒下泛紅的我——他覺得忽冷忽熱,多少有些無法捉摸,以至于讓他忍無可忍的我。他沒有絲毫猶豫、退卻,甚至連距離感的禮貌也成了多餘,既然我們都是那麽平等地站在一個屬于感情的難題上。
“我答不出來,因為我不知道。”是啊,我為什麽就會知道,為什麽必須得由我來決定,“為什麽不是你來決定呢?憑什麽由你來咄咄逼人地問我?”
身邊的車庫電梯在此時打開了,閃出一對女同事的臉,她們冷不防被面前的狀況吓一跳:“怎麽了?這是?”
我終于得以乘機架開馬賽,眉頭一緊,倉促地扔下謊言:“突然沖出來,害我撞車了。”
“诶?要緊麽?你沒事吧?”
“沒什麽,就是車剮了,我得上去找一下保險單——”我朝兩名保安轉過頭,“很快就下來。反正車不是停在主路上,不會影響其他人進出吧?”
“……什麽?……你現在去哪兒啊?”他們的注意力終于回到了本職崗位。
“說了上去找一下車輛保單。”我站進電梯,目光避開馬賽,按下了關門鍵。盡管大概從我長記性起,比“人之初性本善”更早學到的就是“電梯絕對不會因為你死命按着關門鍵而關閉得更快一點”,但這也絕對是許多件明知卻依舊要故犯的事中必備的一件了。
那天在機場咖啡廳裏的近十個小時,我差不多把自己坐成了店員眼裏的流浪漢。有一位早上打飛的走,晚上打飛的回的商界精英,在歸途中發現那個清早就趴在吧臺上的女人,居然把姿勢一模一樣地維持到了現在,他眼裏的驚詫不小,甚至不由得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以确認不是自己穿越了時光隧道。
可我還是多多少少為自己找了點事做的。包括把手機裏的通訊錄全部配上照片,又用它看了半部電影。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客人,猜測他們彼此的關系。回頭觀察自己的手指,從化妝包裏找出長長的指甲锉刀時,突然想到,這玩意很可能過不了安檢吧。
就這樣,明知結局我并不會去搭乘那班飛機,可我卻花了很長的時間盤算要怎麽解決這把锉刀的難題。
最後我是找到了咖啡館裏一個非常不引人注目的死角——有把沙發在靠墊與坐墊間破了個小洞,幾乎不用花什麽工夫,我就在店員們不注意時悄悄把指甲刀塞了進去,它大概一直滑落到了背部的底座裏,伸手能從外面摸到筆挺的形狀。我又在沙發上換了幾個坐姿來回确認着,确保既不會傷害到其他人,也着實是完完整整地藏匿。
我體會着大功告成的寬慰。仿佛從此有了和這個龐大的機場之間,一點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小小秘密。具備了這份交情,往後我們便不再是只以旅程為目的的旅客和場所。我們之間有了游戲,有了故事,有了可以期待和被期待的關系。
我不知道為什麽坐在辦公室前,胡亂翻找着抽屜時,自己會突然想到這一段。
好像盡管是充斥了混亂和煎熬的十個小時,我原來還給自己留了一手。
車送去維修的第二天,我久違地擠起了地鐵。早上八點四十分在車廂裏感受着瀕死體驗,一路上已故的親眷們排隊在窗外沖我招手,到後來連我也不得不加入了兇狠的搶座位大軍,和四五個彪形大漢一起,為了那個即将騰出的空座位使出了指甲鞋跟的卡位戰術,眼看勝利在望,餘光裏一位顫顫巍巍的孕婦終于在人群中露出了她的肚子。無奈我只能深吸兩口氣,用胳膊架出一個小通道,沖她點頭“你來”。
孕婦很是感激,連連沖我道謝,她甚至用“端”的姿勢,沖自己肚皮裏的小孩說“今天遇見了一位很好的姐姐哦”,又仰着頭朝我笑笑,這一來一去讓我沒有辦法維持假意的沉默,只能和她閑談起來:
“男孩?還是女孩?”
“現在還不知道的。”
“哦……”果然我的問題有夠外行,“對啊,好像國內醫院是不讓透露性別的。”
“嗯。”
“那幾個月了?”以我穿梭在貿易數據裏的知識,也是無法判斷一個圓形肚皮的月份。
“七個月。”
“是嗎……那是快生了吧?”
“是沒有幾個月了。”
“哦……”我想,倘若是老媽在這裏,一定會拉着孕婦的手,和她從受精卵開始一直聊到未來要給寶寶用哪個牌子的尿布吧。但我的生活裏缺乏這種平凡的大衆經歷,連話題也要搜腸刮肚地想:“這個時候要擠地鐵,會很辛苦的啊。”
她贊同性地笑笑,臉色雖然帶有懷孕時的浮腫,卻依舊能看得出是年齡在我之下,二十三四歲上下的年輕女孩。由于孕期,自然是不施一點脂粉,頭發剪得短,大概是為了生活方便,因此平底鞋,還有寬大的孕婦裝,手指肉肉的,唯一的裝飾是一枚婚戒。
我無意識地站直身體,還能在地鐵車窗上映出的自己,襯着車廂的燈光,看起來格外蒼白,也照清了穿着Valentino連衣裙的自己,頭發是上個禮拜重新染好的,今天用了新的睫毛膏——不愧是號稱“沖浪也不掉”的神級品牌,為什麽不批量生産,刷到臺風易發地區的棕榈樹上呢。視線朝上一點,看見自己拉着扶杆的左手,因為施力突起着筋和骨,也有戒指,前年在香港大血拼時買給自己的Tiffany裝飾戒,意義是慶祝自己剛剛拿下的一單生意。
就這樣吧,我承認,從頭到腳,無論比對幾次——我只覺得自己看起來極其疲倦而失意。
辦公室裏位于八卦第一陣地的衛兵們發來了飛鴿傳信。吃飯時有人湊近我的桌子:“汪老大的事情好像不簡單?”同事的目光裏寫盡了套話的熱烈和急切。
“什麽?她一直很強啊。哪裏簡單過了。”
“別打岔嘛,我是說汪老大的‘辦公室戀愛’呀?”
“噢。”
“據說她和一個企劃部的男生在廈門時,走得很近。”最後四個字害怕打草驚蛇似的,一副地下黨接頭時的小心翼翼,好像周圍都是眼線,她的聲音越壓越低,仿佛已經懷疑咫尺邊的飲水桶下有敵特安裝的竊聽器,“汪老大,還把他介紹給自己的前男友诶!你想想,多精彩的場面。”
“我和你現在都走得很近呢,就隔張二十厘米的桌子哦。昨天不是也把你介紹給了新的快遞員。精彩嗎?”
“又打岔!你其實也認識那個男生吧?”
“诶?”
“她們說有看見你和他在車庫吵架?”
“诶?!”我演技快要爐火純青,身後金雞獎百花獎雙影後獎杯在發光,“是那個人?是和他?天啊!”天啊,請不要劈我。
“對呀。”同事信以為了真。
“我的天……那可不靠譜啊,毛毛躁躁得要命,車庫裏還随便亂跑!”
“哦是嗎?”同事貌似對車庫裏的分支漠不關心,“所以你也沒問過哦?”
“問汪岚嗎?沒呢。”
“再說了,就算真在一起了也沒什麽吧。以汪岚的資歷,除非是和老板他爸爸談戀愛,不然很難影響高層對她的态度不是嗎。”
“她們已經去圍觀那個小男友了。”
“小男友”三個字實在刺耳,惹得我頗為不滿瞪去一眼:“那麽八卦做什麽?多大的人了,平時上班是很閑嗎?”
“越大的人才越無聊嘛。”同事到底不了解我內心的五味雜陳,“何況連那男生都沒說什麽啊。”
“什麽意思?”
“啊?沒什麽,說是開他的玩笑被他一一默認了。”
“……你們說什麽了?”
“還不就是那些,‘以後在汪經理面前替我們多美言兩句啊’‘汪經理眼光很不錯哦’。後來聽和他同在企劃部的人說,那男生剛進公司時就一直暗戀汪岚來着……诶……”她完全沒有體察我已經加速下墜的臉色,“這麽看來,是也不用急,原先都以為汪經理這輩子就這樣了,還挺同情她,誰能想到,絕地大翻身啊。”
我咽着一塊巨大的飯團,卡在喉嚨上不去下不來,再停留幾秒,也許會大腦缺氧倒下吧。
我真想就地栽倒,再也不要爬起來好了。
四周的話音還沒有退去那些紅色的溫度,忽然之間它們得以再度地複蘇,我倒完一杯熱水回來,見女同事們不分國籍站成兩排,連那些一直散發着咖喱味的印度姑娘,都悄悄地為馬賽讓出一條路來,像紅海為摩西分成兩半。
他和相識的人打着招呼:“下半年度的報表,那邊讓我來拿一下PPT。”
“哦?哦!行,你等一下。”當然沒有放過調侃的機會,“這事直接網上傳一下就行了啊。特地跑一趟——啊,好不巧,汪經理不在诶。”
“我們那兒的網絡今天維修,所以沒有辦法。”他不置可否。眼神完全沒有發現半躲在門後的我。
還是明明發現了呢?
我一腳站在門檻外,一腳困惑着該不該移出,直到看見一旁玻璃上自己的影子——穿着一條正紅色的連衣裙,都這副烈士狀的打扮了,除非馬賽是個色盲,不然不可能沒有發現我。
那就是故意的。
哪怕我已經踏出門去,迎着他走兩步,始終把頭埋在一旁電腦屏幕前的馬賽,絲毫沒有施舍來半點注視的意圖。
我好像是踩着自己的自尊,然後一點點把自己逼到盡頭。
這就是報複吧,是不甘心的回饋吧。我理解,我很明白。但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傳聞中的幸福,變成我要從別人手裏讨過來。從父母的認可裏讨過來,從上司的贊許裏讨過來,從路人的回頭裏讨過來,從新開的商場裏讨過來,從堕落的朋友和孤傲的知己手裏讨過來。
從一個男性手裏讨過來。
可每次到手的,那幾顆粉末般的東西,連一個呼氣都經受不住地微薄。
“怎麽了?”汪岚把手按在我的肩膀上。
“沒,最近油膩的吃太多,總是反胃。”我從咖啡廳的桌子前斜下身體,撐着右手扶住額頭。
“吃了那麽多,倒是也沒見你發幾顆青春痘。”
“因為不再青春了嘛。”我百無聊賴地攪着杯底,“對啦,王八蛋那邊的活,你還接着和他一起擔當?”
“目前沒有其他人有時間來接手。其實我挺淡定的,反正現在不在一個城市,具體的工作又有別人來負責,挺好,有我看着點,也許還能及時發現他又在哪裏使詐。”
“你好厲害——我真心的。”
“都活到這個地步了,能不厲害麽,我家裏現在用來打草稿的廢紙還是之前那堆買來沒有用的結婚請柬呢。”
我想汪岚的獨居生活搞不好比我的還要誇張。我指的不是垃圾的過期程度,或者碗筷的堆積程度,或者動辄在電腦前罵罵咧咧和人吵架的三八程度,她的房間幹淨得像在存心迫害自己,平日裏的休閑生活也讓人無從想象,而她的女人味也是在堪稱嚴肅的條件下被逐條逐條訓練出來的。牙刷總是擺成朝着一個方位,遙控器按身高站隊,哪怕是放得即将泛黃的請柬,也仍舊是用絲帶紮好放在抽屜裏的。她有條不紊地控制自己,喜也喜得節制,怒也怒得合理。因此,一次眩暈中的突破性行徑,對她來說沒準具有彌足珍貴的價值。
“同事們在傳。”我總算是開了這個口。
“傳?”
“在廈門的時候,你和王八蛋之間——”
“這什麽速度呀,20M寬帶的網速也比不上這種下載速度吧?”
“好像連馬賽的事他們也有聽聞。”
“沒辦法,又不是在只有我們三個的密室裏,周圍眼睛來來去去的。”她非常坦然。
我是到了此時才了解了她是如何把馬賽拉成己方的一個救兵。我腦海裏閃動他挽着汪岚的手。很快,我的肩膀垂落了下來,成了一條破舊帳篷在強風中剩下的弧線:“好不像你哦。”
“我也這麽覺得。”汪岚對上我的眼睛時,被我率先避讓開了。
“但也挺好。”
“會嗎?”
“……嗯……你想嘛……馬賽模樣又不錯,還比他年輕,肯定會惹到王八蛋的。”我往咖啡裏倒了第四袋黃糖,不知道是低血糖還是缺氧,總之我的身體有發麻的趨向,“王八蛋現在禿頂了沒啊?胖得不成樣子了吧?咪咪垂到腰帶以下了吧?”
“哈,我都不記得了。”
“幹得好。”
“不過……”汪岚臉上有些微的苦,“你知道嗎,我到昨天才剛剛反應過來……我也是,真的,太不考慮後果。”
“你指什麽?”我機械地折疊着桌上被撕成兩半的紙袋。
“也許馬賽早就有女朋友了呢?——我居然一點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心無旁骛地看着我。
“不一定吧。有的話應該早就出聲了……”
“是嗎?”
“嗯……”
“诶?我記得你還和他比較熟,沒錯吧?你們之前還一起出差過什麽的。你幫我問一下呢?”
“……這個我怎麽幫啊。”
“不用看得太嚴重。我也只是擔心,萬一他已經有了女朋友,這樣的話,我對那女孩子也挺對不住的。所以,只要幫我發個短信,問一聲就行了啊。你幫我個忙吧?我直接問還是怎麽都問不出口的……”
“是嗎……但我真的沒辦法——”
“你沒什麽可為難的啊?”
“……”我在額頭上掐出自己的幾枚指甲印,對汪岚收起了先前松散的視線,我幾乎有些嚴肅地對着她,“行。”
我知道自己會說行。
“汪岚還是很感謝你上次幫了她的忙,不過她有些顧慮會不會給你帶來其他困擾,所以她想讓我來問一聲,你現在有女朋友麽?”我将這條短信經由汪岚确認後,攥在了手機屏上。
既然我也需要一個答案——
短信已發送。
在沉靜了幾秒後,我的手機屏重新亮了起來。
“是馬賽麽?他怎麽說的?”汪岚不由得伸長一點脖子。
“嗯?……”我打開了收件箱,發件人一行果然寫着“馬賽”的名字,“是的……”
“他說什麽?”
我用兩手抓住手機各一側,舉在眼前,一個字一個字地,原封不動地,完完全全地讀出他的回複:
“他寫——”
馬賽寫——
“‘有。’”
有。
“‘就是你啊。’”
就是你啊。
汪岚翻過我的手機,換作任何一個人聽到這樣的回複也必然會确認信息的真假,于是我改為盯着手機屏背後的LOGO标志。
它在我的瞳孔裏放大,繼而翻倍,然後重疊。
而我的眼淚大概是比對面的汪岚,更快被抑制回去的,一場艱難的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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