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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10-12 16:00:03 字數:4872

自從知道遂花背叛她之後,春分的日子就很難過——以前只要防外敵,現在還要防內賊,真沒一天能睡好,即使天氣很冷,被窩很暖,還是覺得不舒服。

她一方面覺得人心真可怕,遂花這小妞太辜負她了,救她一條小命不知道感恩就算了,還反咬她一口,一方面又怪自己肚子不争氣,如果她也懷孕就好了,那就可以學秦姨娘去老太太那裏住着,她就不信李氏敢去那邊搜房。

放下手中的水土志,實在看不下,好想看一些羅曼史,但她床下才剛剛搜出淫亂之物,要是再看淫書,肯定沒好果子吃。

啊啊啊啊啊,如果沒有穿越就好了!無聊時可以玩手機,看電影,看舞臺劇,聽音樂劇,或者跟姊妹淘出來喝個小酒開心一下,娛樂多樣化,時間根本不夠用,哪像現在,水土志雖然不難看,但這等同地理課本的東西也好看不到哪去,背起來又沒用,她又沒資格考科舉……

正在無聊,方嬷嬷驚慌地進來了,“柳姨娘,請快點出來,老太太來了!”

春分心裏一突,想着準沒好事,但還是理理衣服,披上披風出去。

十二月,京城已經是漫天大雪,翔雲院的青磚地變成一片雪白,院中銀裝素裹,就在這樣的天氣裏,趙老太太帶着一撥人進來了。

春分連忙下跪,“見過老太太。”

“起來吧。”

李氏勸說道:“老太太,外面太冷了,到花廳去吧。”

“嗯。”趙老太太的聲音很是疲倦。

春分起身後才看到李氏是跟着趙老太太回來的,旁邊趙左熙居然也在,心裏不禁奇怪到底啥大事呢?

進入大廳,婆子連忙燒上暖香炭,又有丫頭點了熏香球中的香粉,總算暖上一些。

趙老太太脫了披風,“大孫媳婦,你非得要我到翔雲院來主持公道,老婆子現在來了,說吧。”

李氏道:“孫媳婦勞動老太太大駕,實為不孝,先跟老太太道歉,不過因為之前的事情,孫媳婦不敢擅自作主,所以只能請老太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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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腹诽,怎麽又來了,這蠢蛋不能消停幾天嗎?距離上次的事情算算也才六、七天前而已耶。

趙老太太壓抑着自己的不耐煩,“說。”

“孫媳婦今天一早清點首飾,發現少了一支紫玉鳳凰釵,當下便拷問下人,有個丫頭看到去處,孫媳婦卻是不敢動那人,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春分臉色一黑,所以這次要誣陷她偷玉釵嗎?

不過她最近很小心,房間已經上了鎖,若是自己不在,也會拜托秋花幫忙看一下,應該不至于被栽贓才是。

趙老太太對李氏這種夾槍帶棍的說話方式很是不喜,皺眉道:“有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你要記得,你是大奶奶。”

李氏要的就是這句話,于是就見她苦苦壓抑着興奮說:“遂花,你來跟老太太說看見了什麽?”

這一聲“遂花”讓廳中的人都驚呆了。

遂花去年沖撞許姨娘,差點要打板子,是春分去了和盛院一趟才救回她的命,從此曾家對春分死心塌地,春分多疼愛這遂花滿花兩丫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遂花什麽時候倒向大奶奶那邊了?

趙老太太眉毛一擡,顯然也是驚訝的。

遂花往前一跪,“回老太太,大奶奶早上問有沒有人看見紫玉釵,婢子突然想起昨天見柳姨娘在鏡臺前試戴新首飾,因為從沒見過紫色玉釵,所以多看了幾眼,顏色通透,上面有支鳥,跟大奶奶形容的一樣,因此猜……猜……”

費嬷嬷見老太太神色不好,于是開口催促,“說話不要吞吞吐吐。”

“是,于是猜是柳姨娘拿了。”

拿?這是誣陷她偷啊,遂花這臭丫頭!

伍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說:“沒記錯的話,柳姨娘可是幫你在許姨娘面前說過話的。”她最看不起這種吃裏扒外的東西了。

遂花伏地,“柳姨娘有恩,婢子不敢忘記,只不過既然是趙家丫頭,是非就要分明,大奶奶才是正主,柳姨娘這樣做是不對的。”

李氏露出得意的笑,瞥了春分一眼:看到沒,這可是你的貼身丫頭。

趙老太太嘆氣,“春分,你怎麽說?”

春分也跪下,“回老太太,婢子沒拿過大奶奶的釵子,也不知道遂花為什麽會口出此言,只不過老太太應該還記得前幾日之事,大奶奶耳根子軟,聽信邪佞小人的言語也是有的。”

趙老太太頭疼極了,一個說釵子掉了,一個說沒拿,這該怎麽辦,難不成又要搜房?她趙家是什麽地方,專出牛鬼蛇神嗎,動不動就來一次。搜房,搜房,說出去丢臉的都是女主人。

她能理解李氏看春分不順眼,她也不喜歡丈夫身邊那些姨娘,可是為人主母本就要有氣度,姨娘是什麽東西,不過就是個下人,需要這樣張牙舞爪的去對付?丈夫看在眼底只會覺得不喜,下人看在眼底就是無能。

春分若是受寵,那還有話說,但春分明明不受寵啊,去刁難一個被冷落的姨娘,有腦子嗎?

趙老太太真的很不耐煩了,但自己娶的孫媳婦,總不能連點面子都不給,春分嘛,事後賞點東西給她就好了。

“孫媳婦,那你想怎麽樣?”

李氏就等這句,“孫媳婦只想把東西找出來,畢竟那是母親給的,為人子女,總不能把母親給的東西落在外地,還請老太太主持搜房。”

“春分,可以吧?”

春分簡直無奈,她又有什麽資格說不行,“若是搜不出來,我要大奶奶給個交代。”

“行。”李氏擡高下巴,“若搜不出來,我跟你道歉。”

“那好,伍嬷嬷,費嬷嬷,你們二人去搜吧,房間可別弄得太亂了。”

兩位嬷嬷領命而去。

春分看兩位嬷嬷轉往跨院的背影,又看李氏十足把握,不禁懷疑,難不成釵子真在她房內?

不可能,她這幾日已經夠小心了,除非那釵子不是這幾天才放進來的,而是早先就藏在她房中……對了,上次搜房時若順手藏了什麽,她跟本不會發現!

媽的,一定是這樣。

慘了慘了,這下她不只變成小偷,還要挨板子。春分開始慌了。

她知道趙左熙是為了她好,所以這陣子都不跟她往來,但這次如果讓她挨過,她一定要吵到他同意讓她變成外室不可,這樣三天兩頭搜房,她真的受不了,一點尊嚴都沒有。

如果真搜到東西,她就求老太太把她趕出去吧,她沒臉繼續待在趙家……能這樣就好了,唉。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位嬷嬷一前一後進了花廳,趙老太太什麽話都沒問,費嬷嬷就把手中淡紫色的釵子捧着過去。

趙老太太不動聲色拿起釵子,“孫媳婦,這可是你掉的?”

李氏毫不猶豫地說:“正是。”

“你坐得遠了,看錯也是有的,過來拿着看仔細。”

李氏聞言走過去,拿起老太太手中的簪子左看右看,一臉喜色,“回老太太,正是孫媳婦掉的那支,費嬷嬷,這在哪裏找到的?”

“在柳姨娘的枕頭下,就縫在枕頭裏,老奴有經驗,這才翻了出來。”

李氏一臉高興,“老太太,柳姨娘偷我東西,罪證确鑿,還請老太太責罰。”

趙老太太一臉無奈,“孫媳婦啊,你釵子又沒看仔細,相似的東西也有的,你再看一看。”

李氏忿忿,這時候老太太還想偏心,不行,好不容易有這機會,她一定要把春分趕出去!

“是孫媳婦的,孫媳婦從小看到大,絕不會看錯。”她信誓旦旦地說。

春分一臉懵,那個是擡姨娘那日老太太賞她的玉釵啊,因為太貴重,怕掉了無法交代,這才縫在枕頭裏面。

一直沒說話的趙左熙此時從李氏手中拿起釵子,緩慢地道:“這明明是祖母前些日子賞給春分的,這釵子呢我也是從小看到大,不會看錯,鳳口嘴巴還有一顆金珠,這可是我娘當年親自繪圖監工送給祖母的生日賀禮,世界上再無第二支一樣的東西。”

李氏呆住了,怎,怎會這樣?

她當然知道這不是自己的玉釵,但一個姨娘怎麽會有這麽好的東西,最有可能就是夫君送的,不過男人哪能記得自己送過什麽,便想着只要她一口咬定是就好,卻沒想到居然是老太太送的。

現在怎麽辦,要說自己看錯了嗎?可剛剛她明明再三說了沒錯,整廳的人都聽見了,現在要如何拉下臉來?

趙左熙朗聲道:“大奶奶掉了嫁妝,那是非找到不可,費嬷嬷伍嬷嬷,勞煩二位把房間逐一搜過吧,從我的正房開始,我倒要看看誰這麽大膽敢偷東西。”

趙老太太嘆了一聲,“左熙啊……”

“祖母,這事不能一再發生,孫子得杜絕,翔雲院的日子才能清靜。”

費嬷嬷伍嬷嬷見老太太不反對,帶了幾個丫頭朝正房去了。

廳上一片靜默的尴尬,李氏想說什麽,卻是不敢開口,心中暗暗罵起遂花,這沒用的丫頭,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已經是第二次了,每次她都說能讓春分死,結果都沒有。

約莫過了兩刻鐘,大隊人馬回來,費嫂嬷雙手捧過一支紫玉釵,上頭還帶了點土,看來是從什麽地方挖出來的。

費嬷嬷主動說道:“老奴見小幾上的小松盆擺得有點奇怪,又看土不平,便動手掏了,從盆底找出來的。”

花廳上一下窸窸窣窣起來。喲,大奶奶自己藏了釵子,誣賴柳姨娘呢!

趙左熙臉色難看,“夫人可要跟我解釋一下?”

李氏驚慌失措,“我……我……不,不是我啊……”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什麽不是你!春分在府中安安靜靜,你就這麽容不得她,非得趕她出去?藏自己的東西,這哪裏是正門太太所為,今日倒是讓祖母看笑話了,我明天便要上李家問問岳父岳母是怎麽教女兒的,把家裏鬧得鎮日不平靜,連誣陷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把自己的東西埋起再鬧開很有趣嗎?那小松盆是父親的遺物,當年我跟父親一起修剪的,你就這樣翻開土埋,弄死了也不在乎是吧?”趙左熙越說越大聲。

“不是我!”李氏尖叫起來,“是遂花!我讓遂花藏的,我不知道這死丫頭會藏在小松盆中——”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她立刻住嘴,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所有人都聽見了,是她讓遂花藏的。

李氏眼見情況不對,連忙撲在趙老太太腳下,“老太太,是我錯了!我耳根子軟,遂花跟我說只要把春分趕走,大爺就會是我一個人的,我聽了她的話,這才一時糊塗!”

趙老太太嘆息,“孫媳婦,我教了你這麽多,你怎麽一句都聽不進去呢?鬧了一出又一出,男人脾氣再好也不會喜歡。”

複氏哭泣,“老太太,孫媳婦錯了,您罰我吧,就是別生我的氣……”

這孫媳婦是自己相中的,趙老太太不能打自己臉,于是把怒氣轉向遂花,“遂花,你好大的膽子敢跟大奶奶說這些!來人,叫人牙子來,賣出去,賣得越遠越好!”

一聽,方嬷嬷,曾大娘慌張地一起跪下。

遂花更是大叫起來,“不要把我賣出去!大奶奶,是你說只要我想出辦法,就擡我當姨娘的,不然我怎麽會出賣柳姨娘!大奶奶,你要保我啊,我确實把釵子藏在柳姨娘房中,當時您還誇我藏在盆栽中很好,我不知道為什麽東西會在您的房間出現——”

李氏趕忙打斷她,“你這死丫頭,這時候還想拖累我,我什麽時候說過那種話了?”

遂花這時卻只想咬死李氏,因為只有這樣她才可能有活路,“您明明說過的!說柳姨娘對您不尊敬,我卻好掌控,只要我聽話,就讓我當姨娘,當時還說我的主意很好,怎麽現在翻臉不認人?老太太,是大奶奶唆使我的,不能怪我,我不要被賣!大奶奶,您不能言而無信!”

趙老太太一揮手,“帶下去。”

遂花哭喊,“奶奶,娘,幫我求求情!柳姨娘,我錯了!你跟大爺說,讓他別生氣,我不要被賣掉!”只是任憑她再怎麽掙紮,還是被拖出去了。

曾大娘忍不住哭了出來,但自家丫頭做了這種事情,她也不好求情,發賣已經是最輕的,老太太至少沒有打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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