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跨省帶人回警局要走一些手續,沈白詹帶着秦闌去找張放,宋孜戈蹲在自個工位上說老大去開會,要不等會。

該聊的都聊完了,沈白詹沒那麽多話要跟張放敘。他要再去呂潇媽媽那一次,算算日子呂潇媽媽的毒瘾也要犯,指不定能得到更多線索。

沈白詹想得心累,把車丢給陳江楷開,他鎖在後座睡了一路。

陳江楷擔心道:“哥,你還行吧?”

“嗯。”

“自從接觸這個案子你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以前可沒看到你這個樣子。”

沈白詹掀了下眼皮,“去見江浩你們誰也不準跟着去,秦闌你直接回臺裏寫報道,陳江楷……”

小陳眼巴巴等着沈白詹下命令,沈白詹停了老半天才說:“你就好好在東江上班。”

到了棚戶區,這裏依然臭烘烘,各種破爛堆放在空地上。沈白詹今日穿的是運動鞋,踩在石子上也沒有之前穿皮鞋鞋底薄硌地難受,他帶着兩徒弟還沒走到呂潇媽媽的住處,呂潇媽媽就站在老遠就沖沈白詹揮手,沈白詹正欲說什麽,一身黑色運動服的男人擦着他的肩膀走過,沈白詹往前走了幾步,鼻翼間彌漫着那個男人身上的古龍水味,他腳步一停,扭頭推了一把秦闌和陳江楷,“抓住他!”

每次抓關鍵人物陳江楷都是被沈白詹往前推一把,來回幾次自己就下意識沖出去也不過腦子,抓住總是沒錯的。秦闌稍微慢了一拍,等他反應過來時陳江楷已經跑出去老遠。秦闌在學校是田徑隊的,跑起來也是飛快,跟着陳江楷就追上去了。

沈白詹目送着兩人,後退幾步轉身跑去呂潇媽媽那裏。他腳踝還有傷,不太能跑得動,要是再嚴重一些就真的不太好,他還惜命。

呂潇媽媽面帶笑容,手裏抓着個黑色塑料袋,見沈白詹來了還大聲喊:“你也是來給我送糖的嗎?”

沈白詹面色一凜,奪過黑色塑料袋,不顧呂潇媽媽的吵嚷及拉扯強行打開塑料袋,愣住了。

呂潇媽媽手勁極重,近乎是粗暴地将袋子奪回去,“你這孩子真沒禮貌,家裏大人沒有教過你要對長輩禮貌嗎?”

沈白詹的臉色陰沉,他盯着呂潇媽媽從塑料袋裏拿出一顆國外巧克力糖果,金黃色的包裝紙反射陽光,呂潇媽媽将巧克力豆丢進嘴裏。

“沈老師!”秦闌和陳江楷氣喘籲籲,押着運動服男人走過來。

呂潇媽媽驚訝:“你們這是?”

沈白詹揚手将運動服男人的鴨舌帽打飛出去,鴨舌帽飛出時掃到運動服男人的臉,露出一張面帶得意的臉。

“春風得意馬蹄急是吧?”沈白詹冷笑。

看來江浩也不是真的沒有腦子,或許是他知道有人已經放棄了他要把他推出來當替死鬼。

今被人擺了一道,不過不要緊!

“江浩的助理,兼表弟是吧?”沈白詹皮笑肉不笑,用手捏住這人的兩頰,“讓我想想你叫什麽?”

“江明明,你牙口看起來也不怎麽樣?”沈白詹強行使江明明張嘴,左右擺動看了看他的口腔。

江明明被沈白詹捏着說不出話,沈白詹松手掏出紙巾擦了擦手。

“我們江哥可憐呂潇媽媽,特地關心她每個月送生活用品,你們這些記者為了挖新聞連道德和良心都被狗吃了。”江明明憋了這一會終于尖聲。

“都是前女友了,還幫人家照顧妹妹家人。”沈白詹将手指仔仔細細擦幹淨直接将紙往江明明臉上丢,“真深情。”

“如果你不吸毒,可能我真的拿你沒辦法。”沈白詹彎眸。

江明明:“你別血口噴人!我告你诽謗,我還要告你故意傷害!”

張放來領人,沈白詹坐在呂潇媽媽身旁安撫,呂潇媽媽大約是被吓住了,坐到堆滿破爛的床上蓋着被子不說話。說實話沈白詹也不知道呂潇媽媽在害怕什麽,張放帶着三個警察過來的時候呂潇媽媽尖叫一聲蹿進屋子裏再沒敢出來。

張放站在門口也不知該不該進來,看着屋內滿地的針頭無處下腳。

沈白詹從呂潇媽媽身邊站起,呂潇媽媽拉住沈白詹的手,沈白詹拍了拍女人粗糙的手,“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張放蹲在土坡邊抽煙,他給沈白詹也點上一根,沈白詹不太想抽,就夾着聞味。

“房子裏全都是毒具,這我可真沒法不帶回去。”張放說。

“江明明帶過來的是巧克力,送毒品的人應該已經來過了,呂潇媽媽的精神很好,循環使用最頻繁的針頭就放在床頭。”沈白詹說,“我們被人利用了,江浩很聰明,知道他可能要成為犧牲品,就讓江明明送日用品過來探探口風。”

但是江浩沒有想到,江明明也吸毒。

“江明明吸毒不久,日常生活中看不出來,但他今天來之前忍不住吸了一口,不管噴了多少香水還是能聞到。”沈白詹低頭看張放。

張放彈了彈煙灰,“也行,總比沒收獲好,抓進去讓那小子好好戒一戒。”

人都是這樣,對旁人的事看得一清二楚,一旦放到自己身上便什麽馬腳都藏不住,上趕着給人送線索。

沈白詹給新電視臺的娛樂新聞同事送了一個大禮,羅九月笑眯眯去娛樂部門找人。

“今吹的什麽風?羅姐親**問?”和羅九月關系較好的女人笑道。

“姐們送你一個新聞,要不要?”

“什麽新聞?”

娛樂圈又炸翻了天,安北電視臺娛樂頻道在官方微博爆出演員江浩助理吸毒,江浩疑縱容助理吸毒。

沈白詹在機場VIP貴賓區和謝江餘會面,謝江餘靠在沙發上,一只手撐着下巴樂了,“那新聞?”

“馬上就要登機了,走吧。”沈白詹不願和謝江餘有過多交流。

謝江餘背着手走在前頭,上飛機最後那節臺階的時候突然轉身,沈白詹不耐煩道:“走啊!”

“蜜月旅行愉快。”

“神經病。”沈白詹下手極狠,單手就将謝江餘推進機艙。

謝江餘一個趔趄,正欲發作,沈白詹插着空擋從他身旁掠過找上空姐,指了指謝江餘,“他犯病了,請您去看看。”

空姐聲音甜美,“您好,請問您需要幫助嗎?”

謝江餘站直了面帶微笑,“謝謝,我想我不需要。”

都定的頭等艙,謝江餘這幾日工作連軸轉,挨着座椅便睡着了。沈白詹已經準備好難熬的航程頓時變得輕松起來,他一連看了兩部電影,還用随身帶着的記錄本随意寫了兩篇影評。之前實習的時候他自己有每周在博客上發影評,算是對自己文筆的鍛煉,也是一種放松心情和所有喜歡看電影的人的一種交流。

成為正式員工後,跟着石凱在外頭跑,一回家就累得半死自然沒心情再做這些事。

“影評?”

醒了……沈白詹要自閉了,“嗯。”

“我看看。”

沈白詹将記錄本收回包裏,“您不需要再休息一會嗎?”

謝江餘勾唇,休息哪裏有看美人生氣有趣。

機場有接機的粉絲,謝江餘雖是個演員,但粉絲普遍年齡都不是很大,他每個行程都有粉絲接送。沈白詹和謝江餘分開走,謝江餘在機場被粉絲堵了好一會,上車時沈白詹正低頭玩手機。

來接謝江餘的是主辦方派來的,行程緊任務重,直接去拍攝場地。副駕駛座上坐着的是這次的策劃人員,策劃将打印好的紙質版需求遞給沈白詹。沈白詹還沒助理的意識,遞過來時他沒立即接,反而是看了看謝江餘,謝江餘挑眉。

“離你近。”沈白詹說。

“你是助理還是我是助理。”

沈白詹沉默,和謝江餘進行了長達十幾秒的僵持,策劃人員舉着策劃案收回去也不是,遞誰手裏也不是。

“謝謝。”沈白詹最終将策劃案接過直接扔到謝江餘腿上。

沈白詹長得就不像是個助理,策劃人員一時間摸不清這兩個到底是什麽關系,萬一是上司或者是其他什麽工作關系,她分不清主次稍微怠慢了誰得罪了誰,一路上心驚膽戰。

沿海的城市,吹進來的風都是濕潤鹹腥的。沈白詹不太适應得了這種氣候,居然有些暈車。天晴晴朗萬裏無雲,到了海灘夕陽西下,緋紅色暈染半邊天,從深至淺。遠遠就能看到主辦方搭起的帳篷,謝江餘被請到海灘邊的酒店裏化妝,沈白詹便一個人在海灘邊光着腳,一只手提着一只鞋子踩浪玩。

他見到大海的機會不多,內陸的孩子對水雖本身不會畏懼,但大多都是旱鴨子。有那麽一句話,接近水的,淹死的都是會水的,不會水的人永遠不會主動靠近。

之前跟着石凱去過國外,國外的海邊有不少鹈鹕,長相像天鵝,但那張嘴極大,全部打開就好像是一個大布口袋。有人說鹈鹕能夠吞一切它能夠吞進去的東西,網上甚至還有人錄下一些膽大的鹈鹕試圖吞掉人的腦袋。

随着環境的惡化,以及人類迅速占領一切未曾污染的海域,只要發展旅游業的海灘幾乎看不到什麽貝殼或者是海星。游客對白撿來的東西總是很感興趣,無論是否是大自然的饋贈,都會絲毫不知收斂的納入囊中。

他大學寫過一篇論文,如果世界上的所有水都被污染,我們人類如何自救。

無解,世上大多人都不知如何清醒。無論寫出來的文章辭藻如何華麗,有多發人深省叫人感嘆,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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