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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主任不知道自己兒子這會兒已經快要憋出內傷了,挂上電話還在那憂郁着呢。
沈寒山抻了抻脖子走上去,一臉無奈地告訴她:“媽,我覺得您好像對我有點兒誤會。”
梁主任擡頭一愣,愁眉苦臉地問:“啥誤會啊?”
沈寒山坐下來,抓了一把瓜子很是鄭重地放在梁主任手裏,皺着眉頭沉聲開口:“您兒子我打小喜歡的就是女人,剛才豎旗子只是男人的正常反應,和電視裏是個什麽玩意兒一點兒關系沒有,我也壓根不需要治療。”
說完,又輕咳一聲,挑了挑眉毛,指着電視屏幕裏的人問:“您知道這主持麽。”
梁主任見自己剛才的話被沈寒山聽去,一時也有些尴尬,眨了眨睛回答:“知道啊,小吳嘛,挺好一閨女,人長得好看,對嘉賓也照顧,怎麽了,你對她有意思啊?”
沈寒山沒搭理她,扯着嘴角又問:“那她是臺灣人你知不知道?”
梁主任立馬點頭回答:“知道啊,這小聲兒,比你和你爹那動靜聽着舒服多了。”
沈寒山“啧”了一聲表示不屑:“我跟我爹這種東北大碴子才叫真男人。”
梁主任很是嫌棄地看他一眼,嘴裏的瓜子磕得嘎嘣響,一本正經地回答:“啥大碴子啊,你兩就一地道北城傻狍子。”
得,還不如東北大碴子呢。
沈寒山抽了抽嘴角,見梁主任油鹽不進,只能坐正了身體,重新嚴肅起來:“媽,我跟你說啊,這主持人其實從以前開始,就是個特別傻逼的人,真的,腦子不靈光、被賣倒數錢的那種,她說的話,我覺得你還是要少聽。”
梁主任不高興地挑起眉毛,一臉疑惑地問:“啥情況,聽你這意思你倆以前還有過過節啊?”
沈寒山輕咳一聲,雲淡風輕地表示:“不算過節,就上過幾次床而已。”
梁主任驚訝得連瓜子都嗑不動了,鳳眼微張,不敢相信地問:“兒…兒子,你潔癖這麽嚴重,竟然跟這姑娘睡過?你你你真沒诓我?”
沈寒山“啧”了一聲,在梁主任那一副“兒子終于攻克男性頑疾”的眼神裏站起來,扭頭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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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主任站起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膽戰心驚地問:“兒子你不是去殺人滅口吧?”
沈寒山都差點沒被氣樂了,扯着嘴角回答:“媽,您兒子是那種人嗎?”
梁主任點頭回答:“看着挺像。”
沈寒山兩眼一黑,差點沒就地暈厥過去,冷笑一聲,無奈地開口道:“您放心,我就是想着,這丫頭不仁,我自然不義。既然她禍害了我家老太太,我應該也得禍害回去。”
梁主任看着自己兒子離開的蕭瑟背影,坐在原地晃神好一會兒,直到那頭電視重新響起了“動物世界”的預告,她才連忙拿起電話撥通了沈醫生的號碼,張嘴大喊:“老沈啊,出大事兒了,咱兒子終于有追求的對象啦,哦不不不,不是動物,是人,活生生的人!嗨跟你說不清楚,等你回來再說,記得路上帶兩味我上次寫的那個藥啊,回來我炖湯裏給兒子好好補補……”
沈寒山不知道梁主任已經在家裏炖好了充滿不明物體的“補”湯等他回家。
這會兒還沒到下班高峰,他開車直接去了北城電視臺大樓。
北城電視臺挺大,雖然和國家電視臺比不了,但看着倒也算得上闊氣。
那副臺長以前被沈醫生救過一命,見到沈寒山比自己親媽都親,抓着他的手,怎麽都不肯放開,誓要做那熱烈迎接紅軍的工農群衆。
沈寒山不擅長應付長輩,好說歹說噓寒問暖了一陣,從昨兒個吃的菜說到了明年有沒有準備要孩子。
還是那頭有人喊了一聲,沈寒山才終于得以脫身,轉身往吳思思他們節目組的樓層走,沒想剛出電梯往前邁了兩步,擡頭就看見吳思思穿着個卡通的大頭裝迎面走來的樣子。
兩人見面,各自都是一愣。
沈寒山在那一瞬間想到了很多矯情的詞兒,柔情蜜意的,矯情傷感的,都有。
但當他撲身上前,想要抓住其中一個的時候,那些詞兒卻又突然消失不見,變得無影無蹤了。
他大學時候學的醫,偷偷也玩玩兒音樂,無論哪一個都是和文學扯不上關系的行當。
可這時,他也不知怎麽的,突然就想起了吳思思以前書裏的一句話。
她說——“人和人的念想只有在看不見時才會最濃烈。而在重逢的那一刻,所有執念散去,你想做的或許只是抱一抱她,僅此而已。”
沈寒山不好文藝,但吳思思以前寫的書他都買過。
吳思思不是專業的作家,她大學那會兒就只是在一個叫晉江的網站上瞎寫些東西,文章挺短,又因為太過于文藝,不符合普羅大衆的口味,沒撲騰出什麽水花兒。
可沈寒山還挺喜歡看,他一向覺得這妮子身上有一股軸裏軸氣的矯情勁兒,私下裏喊了出版社的朋友聯系吳思思,給她那幾本破書都給出了版。
吳思思那段日子高興得像只出了欄的老母豬,整天吃得多睡得香,時不時還會在沈寒山面前嘚瑟一陣。
沈寒山那時鬼迷心竅,在她面前掏出五本書,信誓旦旦的讓她簽名,說這些都是她真愛粉絲拜托他給帶過來的。
吳思思那時蠢得可以,還真相信了,挨個簽名還在後面加上兩句鼓勵的話。
回到家裏,沈寒山把這五本書挨個送給袁晟、簡豪他們幾個損友,這些人看完之後紛紛表示——“寫的太他媽好了,就是老子看不懂”。
沈寒山格外高風亮節的一巴掌拍過去,挨個冷笑着評價:“傻逼。”
這會兒,這位曾經的世外高人沈先生率先回過神來,“噗嗤”一笑,伸手拍着吳思思的大頭套問:“怎麽這麽副鬼打扮,等下不直播你那破養生節目啊。”
吳思思有些不好意思,原本她這一套衣服就挺厚,現在身上全是熱氣,加上見到老熟人,臉上紅得就更加明顯了。
她平時倒不是個特別愛害羞的人,只是眼前這人畢竟是沈寒山,兩人之前有過那麽一段不忍直視的過去,現在乍一看見,實在有些意外。
抿了抿嘴,輕聲嘟囔:“你別拍我腦袋,重着呢。”
沈寒山覺得稀罕,咧嘴笑意更濃了,故意又往她頭上一拍。
吳思思身高才一米五八,平日裏臉大一些能聲稱個一米六,但在一米八三的沈寒山面前,還是立馬露了怯,就像現在,就跟一大頭蘿蔔似的,還白裏透着紅。
吳思思被他笑得脾氣都起來了,沒好氣地喊:“你笑什麽啊!”
沈寒山象征性地收起笑意,輕咳一聲回答:“沒辦法,老子一見你就樂,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你能治啊。”
吳思思暗地裏翻了個白眼,就差沒告訴他神經病院出門直走往左轉,沉默地皺着眉頭,邁步就往自己的化妝間走。
沈寒山在她後面跟着,也沒說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兩的相處方式從以前開始就一直是這樣,你不說我也就不問,沒事兒就在一起待着,有事兒了就各自幹自己的事兒,互不耽誤。
沒想進到化妝間,裏頭還坐了個女的,穿一黑色小馬褂,頭戴紅帽,三白眼,大厚唇,長得跟鬧着玩兒似的。
劉玲不認識沈寒山,也沒那個功夫去問,見吳思思回來,立馬拿着臺本走過來喊:“哎小吳啊,你看這裏的串詞兒是不是有點生澀?要不,咱中間加個觀衆提問?”
沈寒山覺得新鮮,伸着脖子問:“喲,你們做節目連這種詞兒都是提前預備好的啊?”
劉玲聽見這話心裏也有氣,一臉憤怒地回答:“哪兒啊,還不是袁萌那祖宗,什麽都不會,等會兒都要上節目了,現在在這跟我發脾氣,說串不上詞兒呢。”
沈寒山一聽這話不對啊。
突然冷下臉來,沉聲問:“啥意思,這節目的主持人不一直是吳思思麽,什麽時候變成這個猿猴了。”
劉玲一臉不真誠地糾正:“是袁萌,萌!不是猿猴。”
沈寒山不想跟她辯論這些,偏頭看着那裏低頭讀臺本有些失落的吳思思,立馬挑起半邊眉毛問:“這猿猴是你們臺長家裏親戚?”
劉玲幹笑了兩聲說:“哪兒啊,她就是有個贊助商的幹爹。”
沈寒山好歹也是沈家長大的人,一下就聽明白了這裏頭的意思。
感情這新主持是找了個有錢的幹爹,人家做贊助直接把吳思思這個沒背景的傻逼給換下來了。
冷笑一聲問:“她幹爹誰啊,給你們臺投了多少的贊助。”
劉玲微微一愣,輕咳一聲,搖着手小心回答:“這事兒怎麽好說呢,不可說不可說。”
她的話剛一說完,房門忽的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只見一個女人踩着高跟走進來,身後跟着個大肚子男人。
那女的臉上粉打得挺厚,乍一看跟才從棺材裏蹦出來似的,眼神往沈寒山身上一掃,露出一點暧昧的笑意。
看着劉玲,很是不悅地問:“劉編,臺本準備好了沒有呀,我幹爹等下就要走了,我對完還要去送他呢。”
感情這就是那個猿猴。
沈寒山冷笑了一聲。
還沒等吳思思和劉玲開口說話,直接把那臺本拿過來,一把扔到了袁萌的懷裏,開口就是一句:“自己的工作不知道自己做,你是二級殘廢還是三級智障啊。”
袁萌原本看在沈寒山的長相還對他挺有好感的,這會兒見他這麽說,那些好感立馬煙消雲散,怒目而斥到:“你誰啊?”
沈寒山聳了聳肩膀,笑着回答:“不是說觀衆是你們電視臺的衣食父母嗎,按這說法,我是你爹啊。”
袁萌壓根沒遇見過沈寒山這樣的人,氣得一跺腳,直接轉身拉着身後的男人喊:“幹爹,你看這個人,好不要臉啊。”
說完,又覺得不解氣,轉頭看着吳思思問:“這是不是你的姘頭啊?臺裏都已經給你轉了兒童節目的主持人,你還有什麽好不滿意的啊!”
沈寒山這會兒看清那“幹爹”的長相,終于咧嘴笑了起來,不屑裏帶着些痞氣。
那男人像是也覺得沈寒山有些眼熟,一時卻又實在想不起是在哪裏見過。
袁萌沒想到平日裏最疼她的幹爹這會兒竟然沒有維護自己,心裏不禁更加氣了。
她原本就是狗仗人勢的性子,從大學開始就一路順風順水,進到電視臺向來也是她給人眼色看,哪裏有這種吃虧的時候,直接“哼”了一聲,看着劉玲喊:“劉編,我幹爹花兩千萬讓我來節目組,可不是讓我來受委屈的!”
沈寒山聽見這話,更加樂呵了。
掏出兜裏的煙,想了想這是在室內,又塞了回去,吊兒郎當地說:“兩千萬就能讓你在老子面前裝逼,小同志,你這逼裝得挺別致啊。”
說完,又看向她身旁的男人,加了一句:“不過易總你也是,當年看你老婆的樣子,覺得還挺有檔次,沒想到現在口味變得這麽…呵,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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