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好在現在的吳思思變了不少。

或者說, 她把自己的那些個固執、傻逼一股腦地藏起來,強迫自己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沈寒山的腦子這會兒還沒有完全緩過勁來,看着楊慎知走進電梯的背影, 站在原地跟個雕塑似的, 一點聲音也沒有。

吳思思偏頭看他一眼,撐着大門的扶手輕聲問:“還在看什麽?”

沈寒山回過神來,輕咳一聲,撓着頭道:“沒什麽,那什麽,楊慎知…看着老了不少哈。”

吳思思關上門,不經意地“嗯”了一聲, 轉身拿出鞋櫃裏的拖鞋,小聲回答:“他今年應該也有三十七八了, 和年輕時候自然不一樣,我們這幾年其實也沒什麽聯系。”

這話要放別人那兒,一準知道是在撇清關系呢。

但沈寒山不,他還特別善解人意, 穿上地上的拖鞋,一臉憂郁的往客廳走, 順手拿起茶幾上的蘋果, 咬了一口感嘆起來:“人到中年鬧離婚, 不是出軌就是痿。”

吳思思手上的動作微微一停,看着手裏的鑰匙,平靜地問:“你不為岳清遺憾?”

沈寒山“哈?”了一聲問:“為岳清遺憾?為什麽, 她自己找的男人,要離婚能怪得了誰。”

吳思思歪着腦袋問:“你以前不是喜歡她麽。”

沈寒山這下是真的被驚着了,眼睛鼓得跟金魚似的,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扯着嘴角的肌肉喊:“吳主任,我早說過,平時不靠譜的小說得少看。岳清比我大了多少,起碼七八歲吧,我他媽是缺愛啊還是戀母啊喜歡她。”

這下驚訝的人輪到吳思思了,站在原地,毫不掩飾自己的詫異,喃喃地問:“你…你不喜歡她?你從來沒有喜歡過她?”

沈寒山就算腦子再不好使,這會兒也聞出味兒來了。

半眯起眼睛,一臉嚴肅地問:“你當年,別不是以為我一直喜歡的人是岳清吧?”

吳思思咬着嘴唇,低着腦袋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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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山一瞬間只覺眼前一黑,就像無數毛/主席相從天而降,這個喊着“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那個喊着“生的偉大,死的光榮”。

坐在原地捂着眼睛,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吳思思大抵也知道了自己的誤會,心裏挺難受的,剛想擡頭再說些什麽。

沈寒山那頭已經重新舉起手,默默拒絕了她接下來的話。

故作輕松地抹一把臉,很是深沉地告訴她:“所以說理想主義害死人啊。我總算是知道了,暗戀不可怕,誰蠢誰尴尬,當年的事兒,只能怪老子自己蠢。”

吳思思見他一個人把當年的事擔下來,心裏也不知怎麽的,原本那些憂郁啊傷感啊的小情緒一下就被沖淡了。

只能轉身走進廚房,低頭洗桃子。

她知道沈寒山以前就特別喜歡吃桃子,同時,她也需要自己一個人安靜會兒,消化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

哪知道沈寒山這厮抗擊打能力特別強。

剛才還是蔫頭蔫腦的人呢,這會兒就滿血複活了,走進廚房,直接站在吳思思身後,把人往懷裏一撈,低着腦袋說:“但老子現在還是特別難受,需要吳主任的安慰。”

吳思思被他一抱,身體忍不住微微一僵。

聽見他的話,又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抓了一小塊切好的桃子遞過去。

沈寒山也不把自己當外人,直接一口吃進嘴裏,動作行雲流水,完了還舔舔吳思思的手指,臭不要臉地加上一句:“用牙簽用牙簽,不然我一個沒忍住,把你手指一起嗦進去不得了。”

吳思思被他說得臉上一紅,想到以前兩人做事時開過的玩笑,低着腦袋輕聲嘟囔:“你怎麽還這麽不正經啊。”

沈寒山這都多少年沒聽過她這小動靜了啊。

直接把臉往她脖子邊上一埋,吸了兩口她身上的香氣,毫不掩飾地說:“硬了。”

吳思思差點沒被他吓死。

趕緊扭了扭身體想要掙脫出來,奈何沈寒山人高馬大力氣足,壓根不放開她。

吳思思于是只能站在原地唉聲嘆氣:“沈先生,你不要這樣,你現在是上市公司的老總,得做一個嚴肅認真的好人。”

沈寒山咧嘴一笑:“我是好人啊,不過我這兄弟就不知道了。”

吳思思終于放棄勸說,只能開始裝病:“我…我還病着呢。”

沈寒山當然不可能真把吳思思怎麽樣,他又不是禽獸。

揉了揉她的肚子,裝模作樣地回答:“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覺得,你這皮膚生得這麽嫩,小腰生的這麽細,我作為一食肉型牲口,不對你白嫩嫩的身體起點反應,那不是對你肉體的侮辱嗎!再說了,我下面這玩意兒它要造反我能不讓硬嗎,他除了右手就認你,我也苦啊。”

吳思思一向說不過沈寒山,此時也只能繼續遞了一塊桃子過去,試圖以此塞住他的嘴。

但沈寒山能是那種被一塊桃子就忽悠過去的人嗎。

人家還真是!

把臉擡起來,用下巴蹭了蹭吳思思的腦袋,輕聲笑着問:“我說吳主任啊,你是不是又長矮了?”

吳思思都服了他,用手往他肚子上一撞,沒好氣地說:“是你長高了!人哪裏有往矮了長的啊!”

沈寒山低頭一想還挺有道理:“也對,以前你還能到我耳朵,現在直接到下巴了,以後我再努力長長,争取把你揣兜裏,整天挂脖子上哪兒都帶着。”

吳思思皺了皺鼻子回嘴:“誰要挂你脖子上啊。”

沈寒山笑着喊:“你不記得了啊,以前考八百米的時候,是誰嚷嚷着要挂我身上,讓我代考的啊。”

這都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

吳思思咬了咬嘴為自己辯解:“那是我們那體育老師要求太嚴了,再說了,劉老師那時候都還說要考警察呢,現在不還是在當老師嗎。”

沈寒山露出一點嫌棄的表情,把手放在吳思思的腰側,意猶未盡地摸着:“得了吧,你那體育老師醜的都夠槍斃了,還他媽去考警察,當上了第一個抓自己。”

吳思思沒搭理他,這人說話一開腔一向沒好話。

沉默了一會兒,低頭看着手裏的桃子,小聲問:“那你呢,你怎麽也沒做醫生自己開公司了呢。”

沈寒山聽見她的話,手指微微一顫,但很快又恢複過來,輕笑一聲,滿不在意地回答:“嗨,還不是因為老子突然意識到傻逼醫學救不了人民群衆麽。再說了,你不也沒從事鋼琴行業。”

吳思思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腕,低吟一聲也沒有再問。

沈寒山平時說話粗陋,但卻也的确實在,兩人分開這幾年,總歸都有點不值得說的破事兒,要真認真計較,那都得沒完沒了了。

吳思思洗完桃子就躺在床上睡了一覺,沈寒山也沒使壞,就在她屋裏溜達,順手把她那幾件換下來還沒來得及洗的衣服給洗了。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臺裏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問她今兒身體好沒好,能不能過去接檔。

吳思思其實還挺喜歡她現在這個工作的,從床上起來,穿好衣服就要往臺裏趕。

沈寒山沒法子,只能開着車送她過去,沒想下樓的時候正巧碰着了也來送老婆的袁晟。

袁晟身上聞着還是一股子的奶氣,見着沈寒山了,走上來一拍他的肩膀,滿臉壞笑地問:“喲,這不是我們工作繁忙、無心私人感情的老沈同志嘛。怎麽的,看您這春光滿面的樣兒,別是鐵樹開花了吧?”

沈寒山“嗯”了一聲,懶洋洋地接過他遞來的煙,微微一挑眉毛,臭不要臉地回答:“和老相好複合,不是什麽大事。”

袁晟看着他一臉嘚瑟的樣,忍不住喊:“呸,臭不要臉。明天就喊着肖子幾個來圍觀你家漂亮媳婦兒。”

沈寒山“啧”了一聲連忙開口:“行了啊,見個人就嚷嚷老子找了個漂亮媳婦兒,你他媽有病啊。”

袁晟沒想到沈寒山這牲口幾年沒見,竟然連“低調”這兩字都知道怎麽寫了。

一時都有些對他刮目相看起來。

可這目沒刮徹底,那頭立馬又加了一句:“美是要靠自己去發現的,人家沒眼睛看,要你到處說啊。”

得,還是一臭傻逼。

沈寒山見時間還早,也沒準備再搭理袁晟,直接打了個電話給岳秋。

他有些事情得通過這厮問清楚。

岳秋這會兒才接了她閨女下課回來,接到沈寒山的電話,立即馬不停蹄地趕到約好的館子,把他閨女往凳子上一放,開口就是一句“喊叔叔。”

岳寧寧可比袁世凱看着乖巧多了。

自打沈寒山進來,眼睛就一直盯着他看,這會兒聽了她爸的話,張嘴就是一句“沈酥酥!”

袁晟挺不樂意的,往位子上一坐,露出一副痛心的表情:“岳秋你這閨女不老實,見我這麽多回,就沒見她對我這麽熱情過。”

岳秋一邊倒着茶一邊回他:“你少他媽…額說粗話,我閨女是文化人,現在在讀《成功的人生》呢。”

袁晟老臉一繃:“呸,那老子還天天吸收仙氣呢。”

他的話說完,岳秋他閨女還真就從屁股下“噗”的放出了一股“仙氣。”

這姑娘今年五歲,在上幼兒園。

今天在學校也不知是吃錯了什麽東西,據說在來的路上就總是放屁,倒是不臭,就是聲音有些不雅觀,聽着挺尴尬的。

不過沈寒山他們幾個大人也沒拿小孩兒的事當真,在旁邊聊天壓根沒注意這茬。

可人家小姑娘不樂意啊。

她雖然年紀不大,但花癡的天性完美繼承了她媽,看見長成沈寒山這樣兒的,連她爸頭上的三根青絲都不去薅了。

于是憋着。

岳寧寧依靠自己頑強的意志,屁股左搖右晃一陣還真就憋住了。

可好不容易等到菜上來,剛吃了兩口,一個沒注意,張開嘴,一個響亮的嗝又打了出來。

沈寒山一聽這動靜,樂了。

坐在原地咧嘴一笑:“喲,岳秋你這閨女行啊,屁都自帶導航功能、知道修正路線的,《成功的人生》沒白看。”

岳寧寧多聰明一小姑娘啊,一聽那個帥到慘絕人寰的小叔叔這麽說,眼睛立馬紅了。

沈寒山被吓得不行,連忙夾了兩塊肉放她碗裏,細聲安慰起來:“別哭別哭,寧寧,你看這是兔子肉,就是那種白白胖胖會蹦跶的小兔子,長長的大耳朵,毛茸茸的毛,可好吃了。”

你說你這不是找抽呢麽。

岳寧寧看着碗裏的肉,果然臉上露出了不忍的表情,一雙鬥雞眼仔細盯着手裏的肉,輕聲喊:“為什麽要吃小兔幾,我們吃了小兔幾它的爸爸媽媽怎麽辦呀。”

沈寒山有些手足無措,想到以前在朋友圈兒看過的一個片段,立馬摸着小孩兒的頭,一臉慈愛地說:“你放心你放心,它全家老小都在這兒呢。”

他的話說完,那閨女直接“哇”的一聲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因為夾子問題會晚上更新,大概是十一點多十二點的樣子,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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