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輝哥來了
“秦劍?”
“嗯,你可不知道,天天追着我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林琳自己含着一個棒棒糖,也塞給嚴路一個。
嚴路拆開包裝紙,不客氣地吃起來。
“那你怎麽說的?”
“說什麽?實話實說呗,我早告訴他一個禮拜,可他還是天天問。軍訓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他是對你有意思。”
嚴路換上一套幹淨衣服,紮起頭發,嘴裏叼着棒棒糖,沒接她的話,“上午沒課,咱倆去體育場逛逛吧。”
“行啊,我帶着羽毛球。”
“好。”嚴路抻筋拔骨,扭扭脖子,“正好運動運動。”
兩個女生結伴去往體育場。
大一還沒上滿一年,嚴路和林琳算走得近的了。兩人在系裏有些名氣。有些無聊的人,在大一新生剛入學的時候就做了一個排行榜,将嫩草和鮮花從人堆裏往外揀一揀。嚴路和林琳自然被揀進了前五名,秦劍也進了前三。
但這三人沒人對那東西感興趣。
嚴路和林琳剛到球場,殺了滿身汗,秦劍就來了。
他才從旁邊籃球場過來,籃球帶着風沖向了嚴路。嚴路沒來得及躲,幸好秦劍及時收住籃球。在林琳看來,這完全是秦劍的耍帥行為。
“喲!盼星星盼月亮,我們嚴路終于回來了!”林琳揶揄一番。
秦劍一笑,陽光溫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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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裏已經沒別人了,林琳只好拿着球拍自己颠球玩兒,給他們倆制造一點機會。
“怎麽一走一個禮拜?沒事吧?”秦劍一開口臉竟有些紅了。
“沒事,就是回家一趟。不過班長,能不能跟你借一下筆記?”秦劍是個才貌過人的非典型性學霸,就是不用學習,但學習成績也能狂飙到第一名的選手。
“行啊,下午給你拿來。”
“謝謝班長。”
“沒事兒。”
秦劍抹了一把汗,有些沒話講了。
兩人正冷場,籃球場那邊有人攆過來。
“老秦!你不玩把球拿來!”
秦劍又紅了臉,“拿什麽拿?等着!”
“你快點兒,輝哥來了。”
“輝哥來了?”
輝哥,這兩個字嚴路也聽見了。是那個人麽?
秦劍跟嚴路說了幾句就走了。她也往那頭瞧了一眼,的确有個人在往這邊來。路上一溜大樹,總是将他隐匿其中,若隐若現,看不太清。
嚴路假裝淡定沒有多看,回去接着和林琳打羽毛球。只是她心不在焉,輸球倒是越來越多。
林琳不滿得叫道:“不帶這樣的,秦劍一來就影響水平,你這給我撿球玩兒呢?”
“琳琳,我有點餓了,咱們吃飯去吧。”
林琳一看時間,的确中午了。
“都這個點兒了,一會兒有課的該下課了,咱們得早點兒去占座,快走!”林琳積極起來,拉着嚴路就跑。
嚴路一路低頭,想萬一是他也假裝沒看見。哪想林琳高估了她的實力,抓着她一路狂奔,差點跌倒,危急時刻被人扶了一下。定睛一看,竟真是餘輝。
他跑這兒來幹什麽?
餘輝扶得及時,只是姿勢有些暧昧。
他一手拿球,一手摟着她的腰,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這次相遇是在白天,他的那雙眼睛看上去更是冷冽了。
嚴路站穩腳跟,氣喘籲籲。感覺腰上那只手像個鐵棍一樣攔着她。她忽然想起他做俯卧撐的場景,還有他身後那健碩完美的背闊肌。
這姑娘看他的眼神兒有點恐慌,餘輝松開手,以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走路也不長點眼睛。”
他的話總有恐吓功效,嚴路一聲不吭。兩人沒等再說上第二句,嚴路就被林琳拽走了。
林琳被餓死鬼驅使,拽着她一口氣跑到食堂,摁在一個座位上,“占座,我去買飯。”
“給你飯卡。”
“先用我的。”
林琳風一樣地跑到食堂窗口,位置倒還算領先。
“輝哥,你的博士生涯真就這麽斷了,不讀了?”秦劍問。
“不讀了。”
“有點可惜,你可是保研的。”
餘輝從兜裏掏出一支煙,後來顧忌這是學校,又揣了回去,“別被我帶壞。我退學跟導師沒關系,是我自己的問題。”
“什麽問題這麽嚴重?”
餘輝抹把汗,沒正面回答,“畢業還好幾年,有這些時間做點別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秦劍也沒追問,“這事兒需要勇氣,光是鄰裏鄰居的那些唾沫就夠煩死人的。”
餘輝無所謂地一笑,“老爺們兒堵別人嘴的情況只有一種——接吻。”
秦劍被他逗笑了,“天天琢磨論文的确是挺崩潰的,先解決了個人問題才是正經事。”
“沒那回事。”
沒那回事?談戀愛還是寫論文?
學弟問不出來,索性不問。
一行大汗淋漓的小夥子也來到食堂,可他們來的太晚,座位幾乎占滿。
“那個餘輝你知道吧,剛才扶你的那個?”
嚴路一驚,“哦,怎麽了?”
“聽說這人挺怪的,碩博連讀吧,人家還不讀了。從小都是學霸上來的,聽說比秦劍還牛。”
“你說的是剛才那個餘輝?”
“對啊!”
學霸?還是博碩連讀的?這個消息的确很讓嚴路吃驚。
“不過家裏有錢,可以随便折騰。”
“你怎麽知道?他家裏的确有錢。”
嚴路找補道:“能這麽任性的,不是有錢是什麽?一般這種公子哥兒都有點怪癖。”
“也對。不過這人啊,長得是真不錯。我媽說長得好看的人一生順利,所以她找我爸結婚生了我,說要生個漂亮女兒。”
嚴路聽笑了,“你媽真實在。”
“輝哥,那裏還有位置。”
嚴路和林琳都聽見了,這是秦劍的聲音。嚴路霎時間感覺汗毛倒豎,胃口全無。林琳也趕緊閉上了八卦的嘴。
秦劍帶着幾個大男人與她們同桌了。
秦劍坐在嚴路身旁,餘輝坐在嚴路對面。
嚴路連頭都沒擡,誰也沒看。她怕,怕餘輝說出那天的事。怕他随随便便一句話就将她劃入另一個世界裏。她承認,這也是一種虛榮。
嚴路偷偷用眼神向他求助,求他不要亂說話。然而,餘輝從頭至尾沒搭理她。
就這樣堅持到最後,餘輝果真沒有說什麽。天下太平了。
嚴路揪着衣襟站起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樣子很像彙報行程。她像是專門在對餘輝請示,說:“那我們去上課了。”
幾個男生都擡起頭,餘輝也看過來。
大家都在笑,笑得嚴路非常尴尬。
是秦劍先出來解了圍,“輝哥氣場太強,吓着學妹了。我們下午第一節有課,先走了。”
餘輝點點頭,“打球叫上我。”
“那肯定。”
丢盡顏面的嚴路拽着林琳就走了,秦劍緊跟其後。
餘輝回頭瞧了一眼,那姑娘恨不能腳踩風火輪,瞬間從他眼前消失。
一頓午飯吃得顏面盡失。林琳說她是犯了花癡病,不用介意,誰看見那樣的帥哥都會魂不守舍,可嚴路自己知道,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今次相遇,餘輝是另外一個樣子。不像個社會青年,而是一個他們口中的從小優秀到大的學霸。
嚴路開始重新考慮他所說的遺産之事,或許他說的都是真的。如果都是真的……
嚴路忽然冒了一身冷汗。
階梯教室裏,老師正在黑板前頭講繼承法。
“遺贈是指被繼承人通過遺囑的方式,将其遺産的一部分或全部贈予國家、社會或者法定繼承人以外的人的一種民事法律行為。”
“老師,那不賠了麽,咋還能給除家人以外的別人?”有學生問。
老師回答:“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能做出這種決定一定有他的原因。但要有遺囑。”
“那什麽時候生效呢?”
“遺贈人死亡之後,這一點與贈與不同,接下來我們還會講。”
…………
“這個時候的河水很涼,沒淹死先凍死。所以千萬不要想不開在這個時候自-殺。”
“有個人快要死了。他想把財産送給一個值得送的人。”
“我要說我,你信嗎?”
…………
嚴路越想越不對勁。
咔嚓一聲響,嚴路不小心掰折了鉛筆。秦劍推推眼鏡,“你這麽激動幹嗎?一般肯把遺産給別人的,肯定是家裏人不照顧他,誰照顧他他給誰也沒什麽不對。就算沒有血緣關系又如何,法律承認就沒話說。但這畢竟是少數,誰願意把財産分給毫無關系的別人啊?淡定,淡定。”
“下面說話的同學是都聽懂了是嗎?”老師在上面拍桌子了。
秦劍閉了嘴,乖乖寫筆記。
嚴路一聲不吭地看着黑板上的繼承法,心裏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餘輝,你不會是想要……自-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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