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玉公子
">這是蓮塵第二次來清風苑,記得第一次踏進清風苑是在三年前,那時候玉漱才被送來绮香閣不久,那時候的玉漱一身傲骨,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服從,即使餓了他三天三夜都不低頭,直到那天七爺忍無可忍了,将所有館中的小倌都叫來清風苑,然後當着所有小倌的面讓三名護院将玉漱給輪了。
當時的情況他還記得很清楚,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形,也是第一次意識到七爺是個多麽心狠的人,或者說是錦王爺是個多麽狠的人,因為七爺所做的事情都是錦王爺授意,那時候他清清楚楚的見着玉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無論他怎麽掙紮,無論他怎麽叫喊求饒,那三人仿佛瘋了一般折磨玉漱,讓玉漱幾度差點背過氣去,直到玉漱低頭,那場折磨才算結束,爾後的一個月玉漱都躺在床上養傷,直到錦王爺的命令再次下達後才開始重新包裝玉漱,正式在绮香閣挂了牌。
“喝口水吧,剛才的事情謝謝你了。”玉漱安置好小賴後回到房裏,發現蓮塵對着空氣發呆,于是走了過去坐到他身邊倒了一杯水給他。
其實他和蓮塵并不熟悉,在館內也只是偶爾能夠碰上一面,彼此也就是淺笑帶過罷了,今日蓮塵竟然會幫他,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事,因為在绮香閣裏個個都是自掃門前雪,哪有功夫管別人的閑事。
蓮塵真的很美,那種美是奪人心魄的美,他身上還有種氣質,一種雖被掩飾卻依舊存在的氣質,那是一種清雅高潔的氣質,哪怕他現在處身于污濁之地任然顯得幹淨異常。
這是玉漱近距離接觸蓮塵的感觸,此時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為何有這種感覺,很多年後他才終于明白蓮塵的出身并不簡單,但這卻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蓮塵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堅強,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放得下。
“不用謝,我可什麽都沒有做。”蓮塵接過水杯抿了一口,笑道。
玉漱搖搖頭,淺笑道:“不,你幫了我很大的忙,這事要真鬧到了七爺哪裏去,還不知道七爺會怎麽折磨我。”畢竟在七爺的眼裏蘭羽可比他有價值得多,如果沒有蓮塵,七爺絕對是會偏幫蘭羽的,再則柳公子的事也不能鬧到七爺那裏去。
蓮塵一聽到‘折磨’二字心中又是一驚,仿佛看見了眼前的玉漱與當年的玉漱重疊,當年的情景再次往他的腦裏鑽,驚得他額頭滲出了一層薄汗。
而玉漱完全不知道自己當年的遭遇已經給蓮塵留下了陰影,也不知道此時蓮塵正為他而心傷,見蓮塵面色不好,關心道:“你沒事吧,臉色好差。”
“沒,沒事。”蓮塵勉強一笑,趕緊站起身來,他不想讓玉漱看出點什麽來,環視四周,發現玉漱這裏很是整潔清雅,繞到書桌邊去,上面放着玉漱還未完成的畫作,擡頭望去牆上全是挂的字畫。
牆上總共挂了十來幅字畫,蓮塵走近了細細的觀賞,他發現每一幅字畫都有一個共同點,皆是由兩個人共同完成,雖然畫風不一樣卻十分奇妙的融合在了一起,相輔相成。而最讓蓮塵感觸良多的是那字畫中流露出來的深深的情意,綿綿的愛意,那種海枯石爛、至死不渝的堅定情感讓他心中激起了千層浪。
每幅畫的題詞都是出自于一人之手,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哪位柳公子,看來那位柳公子是深愛着玉漱的,不因為玉漱淪落風塵而看不起他,反而同情玉漱的遭遇,反而對玉漱百般呵護,雖然他并未見到他們兩人的相處,但是從這些題詞裏他可以看出那位柳公子的情意是多麽的真實,多麽的堅定不移。
“他很愛你。”蓮塵發現自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有多久了,他的心不曾跳動過,不曾因為外界的人事物而波動,今日竟然因為這幾幅簡簡單單的畫作而情緒激動,看來他的心還沒有完全死去,如果有那麽一個人如此愛他,或許,他只是說或許,他會心動,會……跟他走。
玉漱聞言心頭一震,面色瞬間慘白,因為在绮香閣裏是不允許和客人有私情,特別是頭牌就更不允許了,除非你被新的頭牌取締,那時候你才有資格贖身,恢複自由身後才有資格去愛。
“不、不是的,這些只是……只是……”玉漱沒有想到蓮塵能看懂畫中的意思,他們已經很隐晦的去表達了呀。
“你不用那麽緊張,我什麽都不會說。”蓮塵轉頭看了看玉漱,見他臉色慘白,安撫道。他雖不是什麽大善人,卻也不是個小人,會去做哪些告狀之事。
其實他比較好奇那個人會不會就是他猜想的那個人呢?于是接着問:“是那位柳公子吧?”
玉漱又是一驚,蓮塵的每句話都打在了他的心坎上,讓他有些害怕了,他仔仔細細的打量着蓮塵,心裏琢磨着蓮塵的心思,半響後,玉漱還是點了點頭,默認了蓮塵的話。
他細細的想了想,如果蓮塵真要對他不利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把柄,因為七爺最寵蓮塵,只要蓮塵一句話,無論對與錯,無論真與假,七爺都會義無反顧的相信。
蓮塵笑了笑,道:“我猜也是,不過,你如果想要和他離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應該很清楚绮香閣的規矩,進來容易出去難。”
玉漱扯開了一抹苦笑,他當然知道绮香閣的規矩,想要離開绮香閣最重要的不是金錢而是勇氣,因為要離開這裏必須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而那個代價卻不一定是你付得起的。
“其實就這樣挺好,只要天天能見他一面就足夠了。”玉漱有些認命的說道。
蓮塵見他如此落寞卻也不知道該怎麽勸慰他,畢竟現實終究是現實,他們都身不由己。
蓮塵嘆了口氣,張開了張嘴又合上了,本來想說些什麽,最終也沒能說出口,只是走上前拍了拍玉漱的肩,轉身離開了。
人生有太多的無奈,不是每一件事都能遂願,現實終歸是殘酷的,只能說他們生不逢時,情深緣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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