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突擊車一路開進醫療隊,然後猛地剎車,汽車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丁梓鈞率先下車,将陷入昏迷的李國棟從車廂裏抱出來。

蘇朵朵跟另一名戰士也趕緊下車幫忙。

醫護人員匆匆趕過來,将李國棟架到擔架上,朝着手術室快速奔去。

丁梓鈞跟蘇朵朵他們一路緊跟着,臉上的神色嚴肅而又緊張。

“國棟,到醫院了,你一定要堅持住!千萬別放棄!”

丁梓鈞看着陷入昏迷中、奄奄一息的李國棟,一遍又一遍地低吼道。

是命令,更是鼓勵。

擔架被擡進手術室,一名醫護人員見丁梓鈞也要跟着進去,連忙将他攔在外面。

“先生,您不能進去。”

說完這句話,醫護人員轉身走進手術室。

手術室門緩緩關上,将丁梓鈞他們阻隔在外面。

男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高高大大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孤立、無助。

向來建拔筆挺的脊梁微微有些彎曲,仿佛身上擔負着難以承受的重量一般,渾身散發着悲怆、憂傷的氣息。

那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緊凝視着手術室門,原本迥然有神的目光看上去有些空洞,凝滞。

男人的手掌緊緊地攥成拳頭,因為過度用力,掌心裏的灼傷裂開,滲出一縷縷的血水,從指縫裏流出來,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

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一樣,眼睛連眨都沒眨一下,怔怔地凝視着前方。

又或許,此時的他不只是感覺不到痛楚,他把所有的感覺全都屏蔽了。

蘇朵朵走到丁梓鈞身邊,看着男人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也是湧上一陣陣的酸痛。

為了他,也是為了正在手術室裏搶救、生死未蔔的戰士。

她伸出手,輕輕拉過男人的手掌,溫柔地包裹在手心裏,一下、一下地輕輕撫摸着,想要緩解他此時的悲痛。

當她看到男人掌心裏被灼燒的黑糊糊的印記時,本就幹澀的眼眶瞬間變得通紅,有熱汽慢慢地氤氲開來。

女孩兒站在男人身邊,無聲地凝視着他。

她沒有開口安慰他,只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邊陪伴着他。

因為她知道,此時的他肯定非常的脆弱、難過,需要一個人陪着他。

更是因為,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去安慰他。

五、六個維和戰士聽到李國棟受傷的消息,匆匆趕來。

當他們看到地面上已經漸漸幹涸的兩條血跡時,眼眶頓時變得通紅,隐隐有淚水在裏面打轉。

“丁副營長,李連長他……”

一名士兵啞着嗓子問道,當他看見丁梓鈞臉上的灰敗時,聲音陡然停了下來。

幾名士兵靜靜地站在一旁,腦袋無力地耷拉下來,臉上的悲傷、擔憂清晰可見。

一名年齡較小的士兵終于忍不住,低聲抽泣着。

他擔心自己發出聲音,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擦眼睛,另一只手放進嘴裏,牙齒咬在手背上,留下兩排深深的血痕。

只是,即便他努力壓抑着,仍然有一兩聲抽噎聲偶爾洩露出來。

隔了幾分鐘,手術室門被推開,他們連忙看去。

只見兩名醫護人員擡着擔架從手術室裏出來,然後手術室門被再次關上。

醫護人員擡着擔架從他們面前經過,上面殘留着斑斑血跡,有的甚至還沒有完全幹涸。

直到他們走遠,空氣裏還彌漫着一股鮮血所特有的血腥味。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手術室門突然被推開。

丁梓鈞聽到聲音,連忙擡起頭來,身體下意識裏迎了上去。

或許是他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又或許是過度的悲傷讓他的肢體失去了協調,他的腳下不穩,身體也跟着踉跄了一下。

“副營長!”

“小心!”

蘇朵朵連忙扶穩男人的身體,用自己的軀體作為依靠,支撐着男人。

“醫生,他怎麽樣了?”

丁梓鈞不能身體站穩,連忙看向醫生,急切地問道。

“病人的傷勢非常嚴重,而且由于失血過多,他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随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醫生簡單地跟他們說了一下李國棟的病情,然後緊接着開口。

“現在我們這裏血袋不夠,病人急需輸血。你們……”

“我是o型血。”

不等醫生把話說完,丁梓鈞連忙走上前,開口說道。

其他幾名士兵見狀,此時也來不及多想自己的血型合不合适,紛紛走過來,對着醫生說道。

“我也是o型血,我可以給他輸血。”

“醫生,用我的。”

……

最小的那名士兵也不甘示弱,撸起衣袖,對着醫生說道。

“醫生,我的血多,抽我的!”

他的眼眶還紅通通的,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原本灰敗的眼睛裏終于露出了一絲光亮。

“你們跟我來。”

醫生對着他們說道,然後帶他們去采血室。

蘇朵朵也想跟上去,丁梓鈞扭頭看向她。

“你的血型不合适,在這裏等着吧。”

蘇朵朵知道就算自己去了也幫不上忙什麽,微微點了點頭。

“嗯。”

蘇朵朵在走廊裏來回走動着,不讓自己停下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的大腦閑下來,不去想那些最壞的可能性。

她不時地瞅一眼緊緊閉合着的手術室門,那雙漆黑的眼睛裏流露出虔誠的祈禱跟希冀。

突然,跟急救區只有一牆之隔的大院裏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隐隐地還夾雜着一聲聲的哀嚎跟痛哭聲。

蘇朵朵的神經線本來就繃得緊緊的,此時聽到聲響,身體不自覺地一顫,快步走向窗前,透過模糊的玻璃窗看向外面發生的一切。

一輛裝着機、槍跟其他武器的皮卡車停在醫院門口,駕駛座一側的車門被炸掉了一半,另一半僅靠着下面的幾個鉚釘跟車體連接着在一起,似乎随時都會脫落下來。

整個車體密密麻麻的滿是彈孔,就像是一個龐大的馬蜂窩一樣,看上去觸目驚心。

一個身穿政/府軍軍裝的士兵被醫護人員從駕駛座上架下來,放在擔架上。

他身上的軍裝被炸得支離破碎,幾乎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

殷紅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身體,那副樣子,就像是一個剛從血海中逃脫出來的血人一般。

過了不到三分鐘,一陣淩亂而又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快速朝着蘇朵朵所在的方向走來。

是剛剛從皮卡車上救下來的那個政/府軍。

在他們從身邊經過的時候,蘇朵朵朝着擔架上的那人看了一眼。

那人趴在擔架上,處在半昏迷、半清醒狀态。

他不停地□□着,眉頭緊緊皺起,沾滿血跡的兩只胳膊無力地耷拉着。

或許是痛到了極點,那雙手卻詭異地緊緊攥成拳頭,仿佛這樣可以減輕他的痛苦一樣。

他後背上的防彈服被炸得支離破碎,甚至有好幾處皮膚因為沒有布料遮蓋,暴露在空氣當中。

那人的後背上似乎有三、四處傷口,其中有一處像是被子、彈擊中所留下來的槍傷,鮮血正從中間的彈孔中不斷地向外湧出。

鮮血、殘餘物堆積在傷口處,整片後背血肉模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他被送進了另一間手術室。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蘇朵朵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距離李國棟被送進手術室已經有三十分鐘了。

明明在平時看來很短的時間,此刻卻覺得異常的漫長。

大約又過了二十多分鐘,丁梓鈞快步走了回來。

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名士兵,緊張地說道。

“副營長,我扶着你吧,你剛才獻了那麽多血,身體肯定吃不消。”

丁梓鈞仿若沒有聽到,大步朝着手術室走來。

雖然他極力讓自己的身體保持平穩,但是那有些漂浮、無力的腳步聲還是洩露了他此時的虛弱跟乏力。

蘇朵朵心頭一緊,快走兩步迎了上去,不着痕跡地支撐着男人的身體。

“怎麽樣了?”

丁梓鈞看着蘇朵朵,出聲問道。

因為抽了過量的血液,那張略顯黝黑的臉龐透着幾許蒼白。

少了幾分平日裏的剛強,添了一絲脆弱。

蘇朵朵看着他這副樣子,心頭仿佛被針紮了一般,生出陣陣刺痛。

她輕輕搖了搖頭,開口道。

“還沒消息。”

蘇朵朵見他流露出從未有過的虛弱,眼神裏透出濃濃的疼惜。

“你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丁梓鈞的目光凝視着緊緊閉合着的手術室門,搖了搖頭。

“不了,我在這裏等着他出來。”

蘇朵朵握着男人的手掌,在心裏無聲地嘆息了一聲。

時間緩緩流逝,每過去一秒,所有人的心都更加揪緊一分。

不遠處不時有槍/炮聲傳來,醫護人員不停地穿梭在救護車與手術室之間,不敢松懈半分。

十幾分鐘過去,手術室門被緩緩推開。

丁梓鈞神情一緊,快步向前邁出幾步。

可是,他所期待的人并沒有出現,一名醫護人員從手術室裏出來,走到他們面前,緩緩摘下口罩。

“醫生,他怎麽樣了?”

丁梓鈞緊緊地盯着醫生的眼睛,緊張地問道。

“病人的傷勢太嚴重,我們已經盡力了。”

醫生沉重地搖了搖頭,聲音裏透着無奈跟凝重。

聽到對方的聲音,丁梓鈞的身體猛地繃緊,眼睛裏的沉痛不加掩飾地傾瀉而出。

蘇朵朵挨着他,能夠感覺得到,他的身體正不停地顫抖着。

“你是丁團長嗎?”

醫生對着丁梓鈞問道。

丁梓鈞沒有出聲,只是點了點頭。

“病人想要見你。”

醫生這般說着,向旁邊側了側身體,示意對方進去。

丁梓鈞聞言,大步朝着手術室走去。

他的動作急促而又匆忙,腳步也帶着少有的淩亂。

“醫生,我能進去看看嗎?”

旁邊的士兵走到醫生面前,看着敞開的手術室,眼睛裏流露出急切跟慌亂。

醫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後點了點頭。

得到醫生的同意,那名士兵沒有絲毫的遲疑,迅速跑進手術室裏。

蘇朵朵紅着眼睛,強壓下即将流出來的淚水,看向面前無奈嘆氣的醫生,開口問道。

“醫生,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能不能先把他的病情穩定住,轉到設備比較好的醫院試試?”

醫生聞言,饒是他見過了無數的生死,神情裏也不由得染上了一絲悲切。

“以他的傷勢,他能撐到現在,就已經算是奇跡了。”

聽到對方的回答,蘇朵朵緩緩垂眸,嘴唇緊緊地抿了抿,一滴淚水從眼角滑過下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用手擦了擦眼角。下颌微微擡起,努力将淚水逼回去。

然後,朝着手術室緩緩走去。

手術室裏開着燈,跟外面晦暗的光線比起來,這裏亮得刺眼。

不算寬闊的空間裏到處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讓人們本就悲傷的心情又添了幾分凝重。

李國棟靜靜地躺在手術臺上,眼睛半開半合,全然沒有了以往的生機跟活力。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丁梓鈞,眼睛裏露出一絲笑意。

掩在氧氣罩下的嘴巴張了張,卻是發不出半分聲音。

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示意一旁的醫護人員把氧氣罩給他摘掉。

“團……團長,難民營沒……沒事吧?”

李國棟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即使沒有氧氣罩的阻隔,他的聲音依舊是那麽的虛弱、無力。

“沒事,你放心,那裏已經安全了。”

為了讓對方聽得清楚,丁梓鈞彎下腰,湊到李國棟跟前說道。

為了不給對方增加心理壓力,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跟平時一樣。

“那就好……那就好……”

李國棟聽到他的回答,嘴角吃力地向上揚起,扯出一絲清淺的笑容。

他的動作牽扯到了颌面上的傷口,絲絲鮮血滲了出來,他卻像是沒有了知覺一般,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痛苦。

“團長,對……對不起。我……我應該是等……等不到回……回國那天……了。”

李國棟看着丁梓鈞,吃力地說道。

他唇角的笑意漸漸地消失,眼睛裏湧出一層霧氣,那張滿是傷痕的臉上也透出濃濃的遺憾。

“別瞎說!”

丁梓鈞佯裝生氣地瞪了他一眼,啞着嗓子說道。

“你會好起來的。你不是總說自己練成了金鐘罩、鐵布衫,有八大金剛護體嗎?這點小傷,你肯定會扛過來的。”

聽到丁梓鈞的這番話,李國棟壓下面上的傷感,微微笑了笑。

“團長,如果我……我真練成了……這幾門功……功夫的話,那我肯定傳……傳給你。”

即使已經預感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恐懼,就像往常一樣,還不忘在這個時候開個玩笑。

丁梓鈞強壓下心頭的酸澀,唇角微微勾了勾,努力揚起一絲淺笑。

“等你傷好了,咱們一起練。”

突然,他似是想起什麽,把手腕上的手表摘下來,放到李國棟的手心裏。

李國棟感覺到手心裏冰冷的金屬觸感,有些迷茫地看向丁梓鈞。

“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塊兒勞力士的手表嗎?這個,就當是給你的生日禮物。等我們一起完成任務回國了,我再重新給你買一塊兒新的,就當是給你的獎勵。”

丁梓鈞緩緩說道,低沉的聲音裏帶着幾分喑啞。

旁邊的士兵背轉過身體,擡起袖子把臉上的淚水擦掉,看向李國棟,哽咽着開口。

“李連長,你千萬不能放棄!你不是跟我說,最期待我們回國的那天嗎?你一定要挺住!”

丁梓鈞想起前幾天李國棟跟自己說過的那番“遺言”,接着士兵的話茬兒繼續說道。

“還有幾個月就能回去了,你可不能半途而廢。你想想,等我們回國那天,不只會有人給你獻花,部隊領導也會親自迎接你凱旋歸來,甚至,還會給你戴上榮譽勳章。那麽光榮神聖的時刻,你身為我們維和步兵營的一員,可不能錯過了。”

李國棟聞言,眼睛看着房頂,神情流露出一絲向往,似乎正在腦海中描繪着他期待已久的時刻。

片刻過後,他的眼珠轉了轉,看向丁梓鈞,無聲地笑了笑。

“團長,這還是我……我第一次聽你說……說這麽多話。”

他說到這裏,聲音頓了一下,吃力地喘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團長,我想……想給家裏打個電……電話。”

“好,好。”

丁梓鈞一邊說着,一邊連忙摸向自己的口袋。

可是他的口袋裏空空的,并沒有摸到手機。

他這才想起來今天出任務的時候,他把手機放在了辦公室的抽屜裏,沒有帶在身上。

“用我的吧。”

蘇朵朵連忙從衣兜裏翻出手機,遞到丁梓鈞面前。

丁梓鈞接過手機,見李國棟光是呼吸就已經非常吃力了,更是無力拿着手機,于是對他說道。

“你說號碼,我幫你撥通。”

李國棟的嘴唇嗫嚅了幾下,吃力地張開。

“1…3…6…5……”

丁梓鈞按下揚聲器,把手機放到李國棟耳邊。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對方接通。

“喂?”

電話裏,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聲音聽上去有些粗嘎,帶着點兒南方口音。

“娘……”

李國棟聽到對方的聲音,一直壓抑着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流了出來。

“二娃?是二娃嗎?”

女人驚呼道,聲音裏隐隐地夾雜着幾分顫抖。

“娃兒他爹,二娃給俺們打電話了!”

随即,手機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隐約還有兩人激動的交談聲。

“二娃?”

電話裏,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顫着聲音問道。

“爹。”

李國棟的嘴唇顫了顫,虛弱地喊道。

“唉!”

男人爽快地應了一聲。

“二娃,咋想起來往家裏打電話了?俺聽說那叫啥丹的地方打仗了,是你去的那裏嗎?你咋樣?有沒有受傷?”

男人噼裏啪啦地問了一連串問題,女人在旁邊忍不住催促道。

“你問問二娃,他啥時候回來?咱家的母豬生了,等二娃回來給他宰一頭。”

李國棟聽到父母在電話裏絮絮叨叨,仿佛有說不完的話題,眼淚無聲地流淌下來。

“嘟……嘟……”

手機響了兩聲,提示電量過低。

“爹,娘,我不在……在的時候,你們要好好……好好地保重身體。”

李國棟拼命地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不出什麽異樣。

“二娃,你聲音咋這麽小?是不是信號不好?”

男人在電話裏問道。

此時,李國棟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了。

他的嘴巴蠕動着,聲音越來越小。

“還有,告……告訴燕兒,叫她別……別等我了。”

“二娃,你說啥?大點兒聲,俺聽不清楚。”

男人在電話裏急切切地喊道。

随即,電話裏傳來兩人拌嘴的聲音。

“叫你買個好點兒的手機,你偏不聽!這下好了,連娃兒說什麽都聽不清楚!”

男人在電話裏嘟嘟囔囔地嚷道。

“俺這不是存錢給娃兒娶媳婦嘛!那啥……俺明兒就去買,就買那個……那啥富士的。”

“那叫俺跑!你買那老貴的作甚?買個千八百的就行!”

……

兩人在電話裏絮絮叨叨了一通,這才想起電話這頭的李國棟。

“二娃?能聽見嗎?喂?喂!”

“今天你生日,記得吃點好吃的。”

這時,電話裏的聲音突然消失。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出現被啃了一口的蘋果标志,預示着手機正在關機,然後屏幕重新變為黑色。

“團長,對不起,我沒……沒能完成……任務。”

李國棟的眼睛半開半合,望着虛無的空氣,吃力地說道,聲音幾近于無。

“你的任務完成得很好。國棟,你是我們步兵營的英雄,更是我們的驕傲。”

丁梓鈞見李國棟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緊緊握住他的手,鄭重地說道。

李國棟聽到這句話,眼睛緩緩閉上,一滴淚水從眼角流了出來。

他的嘴角帶着一絲笑容,神态安詳而又從容。

“國棟?”

丁梓鈞見狀,眼睛倏地睜大,顫着手探向對方的鼻息。

随即,他的手用力握住對方漸漸失去溫度的手掌,腦袋無力地垂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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