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父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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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洛克在第二天晚上回家對般若吐槽，“我沒死在對手的手裏卻被隊友誤傷了，鐵罐太不是東西了。”

般若也看了上午的記者招待會，布洛克滿嘴社交辭令馬上就把這件事壓下去的時候，紐約的花花公子，媒體的寵兒，鋼鐵戰甲的擁有者，買了甜甜圈回來，跳着鋼鐵機械舞自帶BGM登場，可想而知，現場亂成了什麽樣子。

“我已經和他們說好了，鐵罐必須向我道歉，我是為了誰在在忍受那些媒體？我前面給他樹立一個良好的形象，告訴大家他不是一個不負責的人，然後呢，他立即破壞了我所有的努力，他是個三歲的孩子嗎？三歲的布倫特就比他乖巧聽話。”

般若安撫的拍着他的背，示意布倫特給布洛克倒了一杯水。

“你下午的時候沒有好好的跟他聊聊嗎？我覺得你的團隊肯定會對他自毀形象的舉動進行批評的。”

“我怎麽跟他聊，他喝的醉醺醺的，走路都不能走直線，回到大廈之後窩在他的實驗室裏，整個實驗室裏都在進行一場反重力測試，所有的東西都飄起來了吧，包括鐵罐自己，他興奮的在實驗室裏吐了，我該怎麽說，我能說他什麽。”

老李的車到了門口，他摁了一下門鈴直接進來了，布丁汪汪汪的跑出去并不能阻擋老李進來的腳步。

看着老李已經走到了院子裏，布洛克問般若，“你今天過得怎麽樣？”

“和昨天一樣，一樣無力，一樣的對自己痛恨。”

“別這樣，親愛的，總能找到克制他的方法。”

老李已經進來了，手裏提着一瓶好酒和一整套超級英雄兵人，他自來熟的把東西放在客廳的壁爐上，從大衣的口袋裏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放到了般若跟前，“一枚做工還不錯的戒指嗎，适合戴在食指上，爸爸覺得适合你，就買了下來，你弟弟呢？”

不等般若回答，自己站起來喊了一句“趙炳，爸爸來了。”

小叛徒就從房間裏跑出來，布倫特不喊老李爸爸，跟着般若一起喊李先生，當然以老李的厚臉皮，四舍五入等于喊爸爸了，加上布倫特對老李盡管言辭上沒什麽進步，但是動作和眼神上抱着極大的好感，讓老李非常得意。

“餅餅，爸爸給你帶的超級英雄兵人，我今天去你們學校了，聽校長女士說，現在的孩子都喜歡這些。”

“咳咳，餅餅，那都是些流水線商品，布洛克可是送你了一個限量手工絕版的美隊盾牌。”般若在一邊提醒布倫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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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倫特沒有飛撲上前去查看自己的禮物，禮貌又疏離的和老李說“謝謝您李先生，我已經收集了一套簽字版的超級英雄兵人了，他們都是布洛克的同事送我的禮物。”

老李不以為意，把大衣脫下來挂到了門庭，問般若“若若，做晚飯了？”

老李這種熟稔的口氣讓般若火大，“沒你的份。”

“沒關系，爸爸點外賣了。等下會送進來。”

“李先生這個時間到來是為了什麽事嗎？”布洛克問他。

“當然是跟我的孩子們共進晚餐，并且，般若，餅餅，爸爸一個人住在上東區太凄涼了，所以搬來和你們住。”

“你馬上走，現在走。”般若覺得再也忍不下去，拉着老李站起來，推着他就要出門。

“爸爸也只是住一周而已，若若，別這樣，我交房租可以嗎？”

“鬼才稀罕你的房租，你走你走你走......”

布倫特看着姐姐一反常态的趕老李進門，他比任何人都着急，圍着老李和般若打圈轉，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伸着兩只小手不知道拉誰。

老李到底是被般若趕出去了，因為波茲小姐代表她的男朋友和老板來道歉了，老李在這位小姐的驚詫注視下，風度極佳的整理了衣服，和波茲小姐問好之後從容和布倫特告別，表示明天願意接送他上學放學。

老李天不亮就堵在了般若家門口，靠在自己的車上，看到布倫特牽着布丁出門遛狗頓時笑容燦爛。

般若覺得被他氣的肝疼。

布倫特到底還是跟着老李一起去遛狗了。

老李在環島公路上牽着布倫特，布倫特牽着安靜的布丁，背對着朝霞向前走，老李的司機開着車緩緩的跟在後面。

“兒子，你真的讨厭爸爸嗎？”

“說不上來，不讨厭也不喜歡。”

“是讨厭多一點還是喜歡多一點？”

“喜歡多一點吧。”

老李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布倫特的頭，覺得兒子的發質手感超好。

“可是，你會和媛媛的媽媽離婚嗎？然後跟昨天的那個小姐結婚。”

“不會啊，昨天的那個小姐不會成為我的妻子。”

“她是你的情人嗎？”

“你還知道情人的意思嗎？以前是，在你還沒出生之前，我和李晗的媽媽離婚之後，她曾經做過一段時間我的情人，但是我現在和她已經沒關系了，在我們分手的時候我已經和她說清楚了，而且我們相安無事已經有六年了。”

“你們為什麽會分手？”

“她說她不願意為了感情而放棄事業。”

布倫特轉身看着他，拉了拉他的手，“你蹲下。”

老李蹲下來。布倫特認真的問他，“媽媽是不是因為事業和你分手了？”

“不是，你媽媽和我分手是因為我出軌了，我對我們的婚姻不忠誠。我試圖挽救了，但是她說，區別就在于是一次不忠還是一百次不忠，她不願意原諒我。”

“我媽媽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老李坐在公路上，把布倫特抱在懷裏，“你媽媽是一個很厲害的女人，很精彩的女人，很有魅力的女人。我曾經有一次為了訂單去和人家喝酒，喝到我胃出血住院，那個時候，你媽媽就代替我出去應酬，她帶着一把彈簧.刀，在酒桌上，喝酒可以，但是不能占我便宜，很多人都被她拿着刀砍人的狠勁吓到過。那個時候你姐還小，她可以一整晚一整晚的加班，可以一個月不回家的坐着飛機飛往各地，永遠冷靜沉着。她才是那個愛事業勝過愛生活的人，其他女人在我跟前談事業和感情難以抉擇的時候，我總覺得很可笑，所以我永遠不會跟昨天的那個小姐結婚，她太蠢又太自以為是。”

“兒子，你想媽媽了嗎？”

“嗯，但是媽媽已經不在了，我姐姐對我很好，但是我不知道媽媽對我的好是不是和姐姐不一樣的，反正你和布洛克對我的好是不一樣的，我能感覺的到。”

“但是你姐姐從來沒感覺到，她小的時候，我和你媽媽不在家，全部是保姆在照顧她，我們有可能半個月或者是一個月也不回家一次，那個保姆人還不錯，把家裏收拾的幹幹淨淨，把你姐姐照顧的白白胖胖，我們任何時候回家，你姐姐都是快樂的。保姆每次總是彙報一些，若若今天和誰玩兒了，昨天和誰玩了，喜歡吃肉勝過吃菜了，一頓飯比其他的孩子吃的多了......雜七雜八，其實我們并沒有陪她太長時間，我到現在就不知道該怎們對她好。”

“為什麽？”

“她是與衆不同的，她是我期盼中生下來的，她也是我和你媽媽努力的目标------我們當時想着多掙錢以後讓若若過好日子。兒子？”

“什麽？”

“等你放學了，我們去見見你媽媽吧，我給她選一大束漂亮的菊花。”

布洛克正大光明的翹班了，理由是：陪着老婆去看望岳母的墳墓。

墳墓有什麽好看的，你多看看新聞，你作為新聞發言人的責任心呢？被你家狗吃了嗎？！！！！

不管其他人怎麽吶喊，布洛克真的沒去上班。

要對逝者保持尊敬，般若盡管對趙女士也不喜歡，但是她回想起來她接到趙女士信息的那一刻起，內心還是對母親這個名詞充滿了向往，她為趙女士找了種種理由開脫，比如說不知道女兒這麽多年來過的是什麽日子，比如說趙女士這些年來的生活壓力太大，比如說經濟不允許她找女兒......但是見到生母之後，種種向往如火焰遭遇了冰雪，最終化成一縷水蒸氣，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知道此刻的布倫特是不是也是和當時的般若一樣，對父親這個名詞充滿了向往，但是無論如何，老李用溫情的糖衣包藏了自己真正的心思，他願意用脈脈溫情打動布倫特和般若，讓布倫特如飛蛾撲火一樣的撲向了他，去尋找那一絲來自父親的愛。

要對逝者保持尊敬，般若安慰自己是為了布倫特才來這裏，自己本人，對趙女士從不原諒。

這幾年，般若會在各種東方的節日裏用粉筆在地上畫了個圈，一個圈裏寫着爺爺奶奶的名字，另一個圈裏寫着趙女士的名字，把黃表紙燒掉，權當祭祀了。而且還要躲着人，畢竟環保主義者并非只是喊喊口號。

她是第一次在趙女士下葬後來到這裏，也是第一次和布倫特在趙女士下葬後來到這裏。諷刺的是，同行的還有老李。

般若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選了一束菊花。老李也換了一身衣服，牽着布倫特的手，父子三個站在了墓碑前，布洛克靠後，穿着正裝，把手機調成靜音，默默的看着。

趙女士的墓碑上只有兩行字，第一行是她的英文名，Moon·Zhao。第二行在底部，是一句墓志銘，“她已經得到了安息。”

布倫特把老李和般若帶來的菊花放在墓碑前面，喊了一句“媽媽”。

老李伸手把般若和布倫特摟在懷裏了，般若心知這是老李打的感情牌，然而在趙女士的墓碑前，她做不出掙脫的動作。

這份在般若看來虛假的一切在落日餘晖前顯得充滿了感情，老李自己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靜，當然，布倫此時除了遺憾之外，也生出了幸福快樂滿足的情緒。

到了晚上，般若以為憑着老李的厚臉皮肯定要跟着回家，但是并沒有，他們在墓地分別，老李看着孩子們上車之後還平靜的揮了揮手，和他們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