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賀電賀電

“你們——是什麽人？”斯坦因沒有放下手中的人和武器，就那樣保持着原有的姿勢，在他看來，這兩個突然出現的小鬼對他構不成什麽威脅。

“我是你廢掉的英雄的弟弟……英雄殺手！”飯田幾乎瞬間就狠下了聲音。

“嚯？那你呢。”斯坦因偏頭看向赤野喪，眼神極度深寒。

赤野喪眉毛一抖：“我——”

“英雄殺手是嗎！”不想情緒激動的飯田一下插斷他的回答，“英格尼姆，我要你記住這個名號！……”

那邊氣氛登時焦灼起來，聽了飯田一席話，斯坦因暫時松開手，一步步走向飯田所在的位置。

赤野喪反手戴好護目鏡，盯着那個被斯坦因逮着打的英雄，近乎瞬移到對方身邊。

“怎麽樣？”

“不、不能動……”

赤野喪架起那人，還沒來得及移動，耳邊呼嘯而來的殺氣霎時令他雙腿一彎，一時不穩差點跪下去。

“赤野君！”被斯坦因幾下打倒在地的飯田叫喊道，保護性的頭盔已經掉到一旁，與平常嚴肅刻板不同，那張臉上此時寫滿憤怒，只見他快速站起身，朝斯坦因沖來。

斯坦因的武器抵在牆上，高大的身體形成的陰影罩在赤野喪身上，輕而易舉抵擋住飯田的進攻，把人再次大力踢在地面上，暫時無法進攻，他冷冷地問：“你也是來報仇的嗎？我殺的冒牌貨太多了，可記不清了啊。”

“這趁機救人的打算還真是愚蠢至極。”

空氣似乎凝固不動，緊張的呼吸在幾人之間傳播開來，不知持續了多久，斯坦因道：“走吧，我沒興趣殺小孩。”

雖說如此，然而除了他們倆之外，還有一個成年人，一旦離開，這個土著人英雄絕對會死。

赤野喪和那英雄對視着，沒開口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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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哥哥英格尼姆被你毀了，一直以來驕傲令人敬仰的英雄如今癱瘓在床，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就這樣放過害他的惡人！你這個暴徒——”飯田艱難撐起身體，怒氣沖頭甚至讓眼睛都紅了幾分。

“哦？”斯坦因舉起冷冰冰的武器，跟他表情如出一轍的森寒，“為了一己私欲來找我報仇，看來你們都是——冒牌貨。”

他抽回摁住赤野喪頭部的手，緩緩轉身，殺手渾然天成的氣勢所含有的震懾，令他人悄悄滴下冷汗。

斯坦因邁出的每一步都像是閻王走出的步伐，離得近了，飯田才确切感受到對方的恐怖，這種感覺持續短短幾秒便被仇恨的熱氣沖散，他幾乎從地面上彈起，朝斯坦因揮出拳頭。

“嘭！”奈何招數早被看破，斯坦因再次毫無壓力将他一下撂倒，趴在冰冷的地面，右腳重重踩在他的背上，毫不留情。

“你可真是倔強啊冒牌貨。”他緩緩提起刀刃，“本來想放過你的，但誰讓你是令我惡心的那一類存在，你太弱了，你和你的哥哥……都很弱。”

飯田動彈不得，臉頰貼在濕冷的地面甚至連擡頭的動作都辦不到，“閉嘴，你這個惡徒！我…我一定要打敗你！”

“是嗎。”斯坦因的聲線一下沉到谷底，“那去死吧。”

“……”

即将刺破手臂的刀刃在下一秒就要見證鮮紅的血跡，可是終究沒有如願，此刻來路不明的漆黑束縛物仿佛拿準了時機一般，将他的右手纏住用力往上提着，斯坦因瞬間偏過頭看向一旁，眼神格外陰寒，“礙事。”

赤野喪不卑不亢，他所在的地方那個土著人英雄，在短時間內已經被他用最快的速度送到暫時安全的地方去了，也許是年齡的緣故，面前這位英雄殺手似乎并不将他放在心上，一心只顧教訓飯田。

“我什麽都還沒有說，你就知道我是冒牌貨了？”赤野喪繃緊身體肌肉往後退，小心翼翼用着束縛帶帶動斯坦因将抵在飯田手臂的手移開。

斯坦因顯然也發現了他要殺的那個成年英雄不見了，“速度類型的嗎……”

話音剛落，他立即換手拿刀，果斷斬斷束縛，下一刻直逼赤野喪而去。

狂風襲過，藍發少年卻是陡然浮到半空，成功避開他的一次攻擊。

斯坦因一刻不停，腳踏牆壁，如同一只靈活的壁虎，兩三下就蹦到赤野喪面前，握住刀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砍下一刀！

赤野喪利落往旁邊躲開，下一刻脖子卻一緊，原來是斯坦因一把抓住了他的束縛帶，接着重力把他往下扯。

只聽一聲極其微弱的撕裂聲，束縛帶被他用風刃斬斷，從中斷開，斯坦因帶着一截斷掉的束縛帶回落到地面。

“哈啊！！——”蓄勢已久的飯田趁那短暫一刻發動攻擊，奈何反應過人的斯坦因很快避開，飛速閃到他身後，對準胳膊反手就是殘暴一刺。

“我說了，你很弱。”伸出的舌頭無情舔過刀刃上的鮮血，正在掙紮的飯田頓時像被定在了原地。

“浮在空中躲躲藏藏，對同伴見死不救，看來你也不是什麽好貨色，廢物。”斯坦因抛下飯田，對着空中的赤野喪冷聲道，“不是說要報仇嗎？被仇恨私欲蒙蔽雙眼的時候怎麽不逃？呵小鬼。”

“斯坦因。”赤野喪揉揉臉，面上沒有太大的表情，跟憤然的飯田簡直兩個模樣，“我不是我沒有，雖然我哥哥被你捅了兩刀，可他還好好活着，這已經是對我的最大欣慰。”

“是嗎。”斯坦因露出一個滲人的笑容，“那就是說光憑一個哥哥，還不夠你仇恨啊。”

赤野喪心頭一沉，摸不準這斯坦因的路數，他轉移視線看着趴在地面上的飯田。

“赤野君！這與你無關，你快走吧！”飯田吼道。

赤野喪聽了有點迷茫，哥哥同樣是遭受斯坦因迫害的人，怎麽就與他無關了？

“金目英雄還好好的活着，你理應是慶幸的，而我哥哥不同，因為這個惡徒，他的職業生涯結束了，也到此為止了！可憑什麽，憑什麽！你這個惡徒沒有權利奪走他的職業生涯！”飯田發出聲聲嘶吼。

赤野喪頭疼地摸摸額頭，鑽牛角尖的人是真的不好拉出來啊。

“吵死了。”斯坦因斜睨，“與其大喊大叫，不如先想想自己怎麽脫身吧，蝼蟻。”

對方冷冷的視線宛如在看一個死人，飯田咬牙艱難道：“惡徒！你的暴行總會有人來阻止的！”

“哦？”斯坦因蹲下身，刀刃不知什麽時候又舉起了，“在我看來，那個人絕對不是你們這些冒牌貨。”

刀刃慢慢對準脖頸，下一刻就要切斷一般，“去死吧。”

随着話語落下，只聽幾聲金屬碰撞的聲音，飯田整個人都被大力推了出去，滑稽翻滾幾圈。

斯坦因盯着面前的赤野喪，半晌，扯開嘴角笑了出來。

百分百空手接白刃的赤野喪和斯坦因僵持沒過幾秒，斯坦因便一拳揮開他，緊接着掐住他的脖子，把人抵在牆上，“你近身戰不行，卻還敢過來送死，蠢貨。”

“呵。”藍發少年發出一聲冷笑，眉頭緊皺，“見死不救你說是廢物，見義勇為，你又說是蠢貨，老子——”也許是難受得昏了頭，赤野喪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爆粗口，“做你媽的英雄呢？”

斯坦因一下眯起了雙眼，“看來你很想死，我就成全你。”刀刃劃破臉頰，舌頭輕輕舔舐，宛如詛咒一樣霎時動彈不得。

斯坦因松開手，赤野喪頓時從牆壁上滑落，倒在一邊，鋒利的刀再次舉起，對準脆弱的脖頸。

“赤野君！！咳咳、咳……”

“s/mash——！！”

關鍵時刻，兩聲音色有異的聲音在同一側幾乎同時響起，聲嘶力竭，斯坦因還沒看清楚是誰，他便那股力量暴力轟到一邊，腳步在地面滑行一段距離才堪堪停住。

“我來晚了！赤野君！飯田君！”綠谷緊緊握着拳頭，以戒備的姿勢擋在其餘兩人前面。

實在不敢想象他如果再晚一秒，那個人會是什麽結局。

“綠谷君……”

“還能動嗎？可以的話去主幹道上，我們需要職業英雄的增援！”綠谷盯着對面，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松懈。

那種思想犯的眼神猶如靜靜燃燒的火焰一樣，對面斯坦因的眼神令綠谷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那是殺人……犯的眼神。

“咳咳。”赤野喪發出咳嗽聲，他還以為自己的命就要終結在此了，如果是的話那可真就是應證他很久之前的一句話，普通人死了就死了，沒有誰記得。

這就是他選擇做英雄所要遭遇的和接受的。

“來得真及時啊，綠谷。”

“——赤野君！”

“住手！快逃！綠谷君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飯田激動道。

“你在…說什麽？”

“他是我的仇人！他必須由我來擊敗！由英格尼姆打敗！”

“……哈，要真是你說的那樣的話，那麽英雄就什麽都不用幹了啊。”

“歐爾麥特曾經說過，愛管閑事也是英雄的本質之一！”

赤野喪的目光緊緊粘在綠色身影身上，一刻不移，比起來他還真是丢臉啊，只能一動不動地呆在這裏，明明可以扔下其他人，能一個人逃走的呢。

幾乎确認過眼神，斯坦因冷冰冰的眼神登時染上興奮。

“綠谷君！”觀看打鬥的飯田大喊。

“！”綠谷全身一僵，動不了了。

斯坦因放下進攻的刀，“你和他們不一樣，值得我網開一面。”

他慢慢走近飯田，提起刀：“永別了。”

“住手！！！”綠谷嘶喊。

“呼！！”

沒能來得及插下刀尖，只覺一陣飓風卷過，使得耳膜呼呼作響，斯坦因睜眼一看，面前的飯田已經消失了。

“赤野君！”綠谷神情一下驚喜。

突然能行動的赤野喪把飯田放下，面上無一絲多餘的表情，“趁病要命，還是實際一點吧。”

斯坦因危險地眯眼，不多說一句，陡然朝赤野喪沖過去，他知道這小鬼近身戰不太突出，如此明顯的弱點，簡直就是致命的。

然而今天礙事的人不止一個兩個，就在他的刀刃即将劃過去的時候，斜前方猛然襲來一陣熱燙的火焰攻擊。

“轟君！”

“連轟君也……”

轟焦凍左半邊身體火焰未熄，那雙異色瞳轉向牆邊的赤野喪和飯田，緊接着看向綠谷：“也許你應該把地理位置弄得更詳細一點，綠谷。”

那邊一言不合纏鬥在一起，冷白色的冰和火焰層出不窮，目不暇接。

“轟君，綠谷君，為什麽都要來多管閑事，那個惡徒……必須由我來擊敗啊……！”

赤野喪拍拍飯田的肩膀：“你以為你這條命是誰救回來的？兩次吶，你怎麽不先感謝我反而去責怪別人多管閑事？”

“……赤野君……”

赤野喪把負傷的雙手擺在飯田面前，“冷靜一點，飯田。”

“……”

“太快了。”轟捂着手臂退到他們這邊來，恢複行動能力的綠谷額頭泛着冷汗。

“斯坦因擁有的到底是什麽個性？”轟說。

“與血型有關。”赤野喪說，“綠谷和我都是O型血，所以限制時間是最短的。”

“這樣嗎？”轟看着對面，“得更小心了，而且看樣子他根本不給我們撤退的機會啊。”

“只能拖延時間撐到職業英雄支援了。”綠谷嚴肅道。

赤野喪一下定住，斯坦因的目光還是緊緊鎖住他和飯田這邊，如同毒蛇。果然在下一刻，斯坦因頓時提起腳步，宛如離弦之箭一般穿越轟臨時的阻擋，眨眼間來到赤野喪身後，束縛帶的那一招斯坦因已經看破了，所以他很輕易斬斷束縛帶，狠狠一刀捅向赤野喪。

這樣的社會毒瘤，能殺一個是一個，抱着這樣的覺悟，斯坦因眼神帶着一股子興奮。

然而事事不如人意，怔愣的藍發少年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穿着白色铠甲的人帶走，那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

嘁，又失效了嗎。

而二話不說便攻過來的綠谷和轟近在身前，斯坦因森然一笑。

“要上了，赤野君。”飯田半蹲下身，赤野喪伸出手指，指向那邊打鬥的幾人，“嚯。”

“哼，真是頑強的小鬼。”看了許久的戲，死柄木将捏着望遠鏡的蘭花指手掌換成左手，“嘛，還是看看我的腦無們幹得怎麽樣了。”

黑霧在一旁沒說話。

腦無們造成的動靜即使不用望遠鏡觀察，也能大致看得見，火光沖天，尖叫嘶喊聲籠罩在這座城市。

“哈？”死柄木頓了頓，有點不太想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為什麽我的腦無死了一頭。”黑漆漆宛如炭化之後的腦子，失去生息而一動不動的身體，跟USJ所帶的那頭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啊。

“看得清是誰幹的嗎？”黑霧發問。

“——安德瓦。”死柄木聲音低狠，十分不高興，“哼，他正往這邊追擊而來，看來那個讨厭的家夥就快有大麻煩了。”

被對方傷到的地方作痛不止，這個天生和他合不來的家夥，令他十分不虞。

英雄殺手，哈哈，快要結束了吧。

“我覺得并不是這樣。”黑霧突然出聲說，“死柄木，不要小看了，這幾個小鬼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厲害得多。”

“……哈？”死柄木重新舉起望遠鏡，顯像裏，一直氣焰嚣張的斯坦因此刻竟然……被打暈了。

“什麽嘛，英雄殺手也不過如此，沒那麽厲害嘛。”死柄木嘲諷地說，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意見發表。

赤野喪喘着粗氣，其他幾人同樣也是，最後關頭，他費力将斯坦因控制在空中，綠谷轟飯田齊上，效果拔群。

而他的束縛帶已經被用光了。

十多分鐘的戰鬥弄得他們像是戰鬥了幾個小時一樣累。

“把他武器卸了，捆起來吧。”轟和飯田對視一眼，“我們并沒有處置犯人的權利，飯田，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啊。”飯田沉聲。

“還能走嗎？”赤野喪走到綠谷身邊詢問。

綠谷笑了笑：“大概沒問題。”

赤野喪盯他兩眼，眼神掃過對方受傷的腳，下一刻背過身強硬地将綠谷背了起來。

“啊啊，赤野君！”突如其來的接觸讓綠谷不知所措，“沒事的，不用這樣……”

“你不能剝奪我對救命恩人好的權利吧？”

綠谷一怔，瞬間明白赤野喪指的是在他快要被斯坦因抹脖子的時候及時趕到救了他的事情。

“——是。”他垂下頭，放棄糾結，整個人都往前貼近了些。

赤野喪行走的腳步細微一頓，接着若無其事繼續走。

“喪喪！”久違地前方傳來赤野弘太的聲音。

幾人看過去，許多名職業英雄都齊齊盯着他們，并且發現被赤野喪救走的土著人也在其中。

“小孩子嗎，受傷了？我馬上叫救護車。”

赤野弘太簡直擔心得要命，他上上下下看看自己弟弟：“啊！臉毀容了！”

“你才毀了。”赤野喪冷冷地說。

“那個，放我下來吧，赤野君。”綠谷輕聲說。

腳步剛接觸地面，那邊的格蘭特裏諾老爺子的驚呼響起：“小子，你怎麽會在這裏！？”

幾個孩子就抓住了斯坦因的事實令在場的英雄都十分吃驚，然而赤野喪沒那麽多力氣管其他的，剛才背人不察，此刻平靜下來才覺雙手痛得不是一星半點，他嘶了一聲，“你摸魚去了？”他問他哥。

“不不不，我疏散群衆去了。”赤野弘太說，看看他弟弟，一下把人抱住，“哇啊啊啊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松開。”赤野喪往外撥開猶如八爪魚一樣纏着他的赤野弘太。

赤野弘太眼尖瞅見他弟弟的雙手，上面有很深的兩道口子，“毀容了還受傷了，天啊，這讓我怎麽跟爸媽交代……”

赤野喪最後看他哥兩眼，雙眼驀地一閉，倒了下去。

“诶诶诶，喪喪！”

一些呼喊的聲音似近非近，擾人得緊。

——

再次醒來果然是熟悉的白色房間，赤野喪睜開眼愣了一會兒，這才坐起身來，他手掌和臉頰上的傷都被一一處理包紮好了，此刻正穿着淺藍色病號服。

“醒了嗎，赤野君，睡得怎麽樣？”隔床的綠谷關切問道。

“不好，做了一個夢。”赤野喪說。

“诶？噩、噩夢嗎？”

赤野喪摸摸脖子，心有餘悸，“沒什麽，就是夢見自己死後的事，還挺輕松的。”

“為什麽……這麽說？”

此刻的雙人病房只有他們兩個人，轟和飯田不知被安排到什麽地方去了，也許就在隔壁，沒空糾結那麽多，赤野喪一下重新躺回病床，“因為我在想，如果最後綠谷你遲來那麽一秒，我現在或許就不會還待在這裏了。”

也就是一抹脖子的事，斯坦因明顯有很多次這樣殺他的想法。

“不會的，赤野君。”綠谷肯定道，“我絕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赤野喪眯眼笑出聲：“沒必要，綠谷。”

“……诶？”

“斯坦因說的是對的，像我這樣的人能活在這個世上已經很不容易，很廢物了，你沒必要搭上性命去就一個毫不相幹的人的命，這種無私奉獻的慷慨精神，不太适用于這個社會。”

“我啊，不祈求高高在上的地位，所以喜歡過平淡的生活，如果這樣的想法也被說是錯誤的話，我無話可說，畢竟标準之類的事，不是一向由他人替自己衡量嗎。”他滔滔不絕，仿佛打開了話匣子，好似沒有注意到一旁的綠谷變化的神情。

“給你說說我剛才那個夢吧，沒錯哦，我正是夢見自己被斯坦因殺了之後的事情，家人哭泣悲傷萬分，旁人對我感到惋惜，朋友痛心疾首，戀人……啊不對，我沒有戀人，嘛，總之還是很成功對吧。”赤野喪微笑，聲音漸漸低下去，“不像上一輩子，死的時候身邊沒有一個人。”

最後一句話綠谷聽得不太清楚，可前面那些他聽得一字不漏。

相處了這麽久他大概也明白對方是個什麽習性，可是，他所認識的赤野君，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笑得難看過，明明不想笑，為什麽非得撐着呢？

甚至夢見自己去死，抛下一切，覺得輕松快樂。

難道斯坦因的思想已經鑽入對方的腦子裏，産生巨大影響了嗎？

氣氛一片死寂。

半晌，赤野喪緩緩收起笑臉，低着頭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綠谷選擇坐近了一些，“赤野君，你看着我。”

“……”赤野喪的睫毛動了動，卻是沒有擡眼，“吶，還能再睡一會兒吧，我依舊很困——”

“赤野君。”綠谷稍稍提高了音量，“我不太清楚我來之前，斯坦因對你說了些什麽，但是請你不要産生那麽危險的想法，随性地活着不是你最初抱有的打算嗎？為什麽要突然在意別人的看法說法了呢？”

“我沒有。”赤野喪低聲反駁。

“那你為什麽要認同斯坦因的話，承認自己是個廢物呢！”綠谷一步不讓，繼續道：“你可是雄英的學生啊！優秀的勳章刻在名字上怎麽可能會一無是處？你說死後很輕松，你确定那是你自己的真實感受嗎！你有沒有想過活着的人會怎麽想？”

“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到底是什麽動搖了你的生存想法，方法很多種，每個人的生存方式都會有所差異，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不就是最好的了嗎？”

“……”赤野喪沒想到一個頹廢就倏然掀起這樣一場局面，他有點懵。

“這麽長時間了，我以為自己很了解赤野君，但是我太自以為是，我覺得我錯了。”綠谷卻是不停，“體育祭那天之後，赤野君和我明顯漸漸走得遠了，麗日同學飯田君他們個個都看出來了異樣，我也試着向赤野君搭話，可基本上無疾而終。”

提起那天沖動的告白，赤野喪一呆，皺眉：“我不想給你造成困擾的，抱歉。”

“可還是造成了啊！”對方這副若無其事的口吻讓綠谷有點抓狂。

“我沒想到會那麽突然令人毫無準備！赤野君事後的态度更是讓我猜不透，我連自己做錯了什麽都不明白，難道是因為那天我提到了轟君嗎！？”

“口口聲聲向我道歉，可是你沒做錯什麽啊！我并沒有任何責怪赤野君的意思，那天只是太懵了不知該如何回應而已！更何況那天我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

“可是赤野君接下來的表現真是令我大失所望，你或許定力好演技好覺得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可一個正常人都會在意的吧？”

“我很在意赤野君的想法啊！”

說得太多，甚至氣都喘不過來，對面的赤野喪沉默不語，金瞳裏此刻深沉得緊，令人看不清确切喜怒。

綠谷極力克制自己上湧的情緒，對方無動于衷的模樣深深刺激着他的雙眼，幾乎快要吼出來：“要問為什麽……因為我，喜歡赤野君……我也正喜歡着這樣溫柔體貼的赤野君你啊！”

“……”

心底最後一道門檻跨出去了，如同豁出去一般，綠發少年的聲音甚至逐漸染上了哭腔，“我是個人，被冷漠對待，也會失落傷心，我鼓足勇氣給對方發信息，明明看到了卻不回我，是想要人擔心還是怎麽？明明知道有很多人期待看好他，他卻因為外人一席話而否定自己，否定生活，這不是我所認可的人。”

“所以，赤野君——”

“……”

“請不要這樣貶低自己。”

“……”

“那不是我喜歡的赤野君。”

“……”

赤野喪緘默不言，綠發少年顯然将自己所想的說完了，聲音漸漸沒了，他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被包紮得完美，好像他也被其捆住一樣。

“綠谷。”片刻不曾開口的嗓子這會兒竟然有些嘶啞，“謝謝你。”

赤野喪笑着：“謝謝你這樣安慰我。”

“诶？”綠谷想要擡頭，一只手卻壓在他的頭頂，赤野喪道：“說了這麽多，口渴了吧。”他起身站直，“我去給你倒杯水，補充水分。”

“……赤野君。”綠谷拭去眼眶的濕意。

“你不相信嗎？”他問。

“嗯？”還沒離開的赤野喪側頭，仿若沒聽懂他的意思。

綠谷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像要将胸腔積累的火氣都吐出去，有些話壓抑在心口，總是不對勁，“我是說，關于我也喜歡……赤野君你的……這件事。”

“啊，我明白。”赤野喪低聲回應，“你不願意，朋友的那條線我是不會越過的，所以保持着這種朋友的喜歡，也不遺憾。”

“……”綠谷一下愣住。

赤野喪深深看着他，灑然轉身。

“如果我說，不僅僅是想做朋友的喜歡，赤野君……能明白嗎？”背後的綠谷突然堅毅了表情。

赤野喪腳步一頓，引導着問：“不只是朋友，那還有什麽？”

“……明知故問的吧。”綠谷軟下眼神，那些話醞釀在喉嚨已久，現在他不介意說更多次，“我喜歡你……”

“喜歡，是想做——戀人的喜歡啊。”

“嗨喽——”

“嘭！咚！啊！”

“诶诶诶？”聽見動靜，綠谷頓時整張臉都紅了起來，他沒來得及看清剛剛是誰推門而入了，聽聲音的話，應該是赤野君的哥哥。

而赤野喪收起扔枕頭的姿勢，一言不發，連個解釋也沒有，他快速走到門前，将門反鎖了。

随着他這個動作，坐在床上的綠谷一下緊張萬分，那些羞恥感這下齊齊來找他，“赤、赤野君？”

赤野喪一步一步走回他身邊，并沒有坐下，而是視線帶着一股審視意味，狠狠地盯着他。

“我給你一次機會，一分鐘，重新考慮一下你剛才說的話。”藍發少年悄悄繃緊身體，放于身側的手掌不知是疼痛還是其他，微微有些顫抖。

“……”綠谷回望着那雙淡金色眼眸，愣了。

赤野喪默數着時間，從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破綻，仿佛這與他毫不相幹。

最後十秒鐘，盡管掩飾得很好，那雙金眸裏的光彩依舊在時間流逝中一分一分黯淡下去。

三、二、一……

“來吧，告訴我你的答案。”

話落不久，沉思的綠發少年仰頭朝他微笑：“不變。”

“……”赤野喪呼吸一緊，錯愕萬分，他低頭凝視着那個少年，少年笑容溫暖，良久，他釋然地露出一個笑，終于一把将人死死抱住。

來了。

期盼已久的這一天，他竟然真的得到了。

被抱得緊緊的綠谷耳朵脖子臉迅速蹿紅，這種被珍視着的感覺是如此的清晰，原來……赤野君抱有的感情一直都堅持得這麽孤單嗎？

“綠谷。”頭頂上的聲音聽上去還算正常。

“诶？”

赤野喪松開手，驀地又笑了：“剛才的分析說得很對，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

“……？？”

赤野喪湊近他的臉，平時淡漠的聲線此刻卻夾雜滿了溫柔，宛如錯覺：“我的定力一向不好。”

“诶——？！！等等！等！”

然而赤野喪此刻什麽也聽不進去，綠谷說話的嘴一下噤聲，被堵得嚴嚴實實。

……

前所未有的親密接觸，尤其是對方的眼睛還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赤野君……”綠谷開始掙紮，只想擋住自己的臉，想了想，還是伸手去遮赤野喪的眼睛，“有人在敲門！”

“……啧。”

門一下被拉開，靠着門的赤野弘太差點順勢摔進去，“剛才誰打我來着？”

剛說完，全身上下泛着黑氣的赤野喪冷冷掃他一眼：“我打的。”

“起床氣啊？”赤野弘太笑道，大方原諒他這個弟弟了，轉眼一看，他驚奇：“嗨呀，小出久這是怎麽了，感冒了嗎？臉怎麽這麽紅？”

綠谷：“……啊啊啊沒沒沒事！”

作者有話要說：

……不說了我已經頭昏眼花，爆肝而亡，熬夜寫到這裏，╰（：з╰∠）＿刺激真刺激，算是三章合一章了，沒錯吧！我果然堅持在40章裏讓他們那在一起了吧！掌聲響起來！戰鬥寫到最後還是拉弔哥出來充場子帶過，嗝╰（：з╰∠）＿好了我遁了……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