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風中淩亂

開闊的一方空地，四面吹過來的輕風毫無保留地盡數撲在臉上。

在相澤消太說完那句話後，留下來的不過是那些細微風聲，還有忽大忽小的其他人熱血沸騰的聲音。

赤野喪頓在原地，沉默半晌，放在身側的手指忽然抽動了一下，一些記憶被他輕輕挖了出來。

【喪喪，你不覺得你的能力其實很反派嗎？】以前的某個時刻，赤野弘太這樣思考般地說道。

鬼知道這個時候他怎麽鬼使神差想到他哥的那句話，也不太明白除了他哥之外，相澤消太竟然也朝他問出了相似的問題。

爆豪幾乎是每個人默認的即使混在反派敵人裏，都不會感覺有任何違和感的人，本來就該終止了，可這次相澤的話裏還帶了一個他。

“有可能會是我吧。”看似思量過後，赤野喪如此回答。

相澤消太平靜地看着他的眼睛，“這樣啊……說說你判斷的理由。”

赤野喪微微皺起眉，頓了頓才解釋道：“因為比起實力以及活躍度，爆豪在體育祭上的優秀表現大家有目共睹，敵聯盟的人肯定也看見了。爆豪這人脾氣雖然差，但是他有非常聰明的頭腦，并且在面對敵人的時候絲毫不會怯場……”他又頓了頓，“而我不一樣，平凡的人的命運是很好預測的，假設我和爆豪一同遇上了強大的敵人，敵方最先打算除掉的肯定是我。”

“畢竟柿子要撿軟的捏。”

“……”

聽見最後一句，相澤消太兀地一愣，他那句問話的意思根本不是在好奇這個方面，他的學生雖然說了一大段話，但是似乎并沒有抓在重點上啊……

可說的也不無道理。

從表面實力來看，受到較多關注的是爆豪無疑。

“零分。”相澤消太淡然自若，“心中有答案卻偏偏要偏題回答，我記得自己沒有這樣教過學生。”

對面的赤野喪微微一笑，毫不羞愧剛剛得了個零，反而說道：“被看穿了啊……”

相澤面無表情提醒他：“無意義的耗費只會讓自己的鍛煉時間縮短，明白嗎？”

赤野喪點點頭，老實道：“不談實力高低，只說個性的話，我認為爆豪更加容易被敵方看中。”

相澤還是那句話：“理由。”

“爆豪張揚的性格和成長的空間。”

“從USJ還有斯坦因那兩件事來看，敵聯盟根本不是低調主義的執行者，他們組織裏的人行事肆意，不顧別人，做事風格就像是任性的孩子，尤其是領頭的死柄木弔。”

“在斯坦因事件結束，随着那段震撼人心的視頻的傳播，和斯坦因有着相同意志的人仿佛看到了一個凝聚點，所以他們會有目的性地聚集在一起，而這樣的人群性格并不會乖巧懂事到哪裏去。如果是死柄木弔，桀骜不馴的手下雖然很難管理，但他也依舊會利用——”說到此，赤野喪定了定神，忍住眼角的肌肉不抽動，就感覺像是背後說人壞話似的，然後他下了最後結論，“爆豪很符合标準不是嗎？”

相澤消太：“……”

又是一段一段的分析下來，相澤邊聽邊逐漸凝重了表情，他看着赤野喪的眼神忽然改變了。

他的學生跟死柄木弔接觸不多，然而卻能說出這些話來，不得不引人深思。

是上次與綠谷在廣場和對方的接觸得來的嗎？

相澤消太并不急于說出這點疑慮，和赤野喪四目相對，從對面的金色雙眼裏他只讀出了坦然。

看來他這學生，有點意思。

赤野喪還不知道自己一席話引起了班主任的重點關注，而是捏了捏手指，說道：“這次應該是滿分了吧，老師。”

對面的相澤消太殘酷否認：“還是只能給你零分。”

赤野喪：“……”

在學生一臉不知該做出什麽表情的注視下，相澤消太本着班主任的氣勢，一字一句說出自己的想法，“這個世界個性的好壞，要看擁有它的人将它用在哪一個方向。譬如死柄木弔，他的個性我可以說是領教得最多，從初步接觸中來看，死柄木的個性似乎只能破壞物體，就連人也是。”

“這樣令人害怕的個性威脅巨大，對于我們來說它就是壞，對敵方那邊就不一樣了。”

相澤消太：“剛才問你的那個問題只是一時興起的一個玩笑。”

赤野喪：“……”

“但不得不說，赤野你的個性有個作用跟死柄木很像。”

“至于你要用與不用，別人無權幹涉。”

相澤背過身，邁開腳步一步一步走開，同時說道：“人對未知的事物是好奇的，我也如此。”

“……”

說到這個程度上，赤野喪毫無疑問明白了一點，相澤是在暗示他。

死柄木可以伸手毀掉一個人，他也可以。

然而這樣的嘗試做法很殘忍……他沒有輕易表露。

轉念一想，他已經選擇做了英雄，将來要面對的敵人各種各樣，保留的做法只會讓自己陷入困境，就像轟之前不願使用身體另一半的能力，所以在和綠谷對決時才會被逼得無奈——況且那還只是同學間的對決，而遇到的那些敵人可不會像綠谷一樣在乎別人的感受。

“喂，那邊的人別再發呆了。”不遠處相澤消太恢複懶散的聲音穿過空氣而來。

“趕快開始鍛煉。”

聞言，赤野喪不得不斂了斂心神，眼神不自覺瞟向遠處，那邊隐約能從其他人的吼叫聲裏，分辨出綠谷的聲音。

在死之前，原作漫畫他根本沒有看完，所以并不知道綠谷會成長到何種程度，隐約模糊的記憶随着時間的沖刷也漸漸記不清了，從這裏開始，他再也沒有了那種提前知道一些劇情的穩重心态，也就是說未來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不是說過想要和綠谷站在同樣的高度嗎？照他目前的個性用度怎麽都不可能追上去的，所以……

反派就反派吧。

赤野喪忽然釋然地笑了笑，收回目光，立即聚集到眼前的幾架風車上。

心态的變化通常會伴随着周身氣息的改變，相澤消太的視線在赤野喪繞了兩圈，沒再開口說什麽，而是鬼使神差地腦海裏浮現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一想到歐爾麥特，相澤消太的眼神瞬間一變，歐爾麥特對綠谷的高關注度……除開他們這些老師，其他人也一眼就看得出來吧。

想到這裏，相澤消太又擡眼看了看正在蓄力的赤野喪，本來就懶散的神情登時又降了幾個度。

……

探身瞧了兩眼腳邊的懸崖，赤野喪一下皺起了眉頭，瞌睡來臨的眼神登時清明了不少。

“跳！”對面懸崖上的相澤聲音冷靜。

下一刻依聲跳下去的赤野喪也很冷靜，至少表面看上去那張臉平靜無波。

“再跳。”

不管他緩沒緩過氣，剛上另一邊的懸崖，相澤消太突然伸出腳把他踹了下去。

赤野喪快速收起大鵬展翅似的姿勢，然後穩穩當當浮了上來。

此刻他的眼底已經疊了一層困乏。

“一分鐘，跳五次。”相澤消太命令道。

赤野喪：“……”

很顯然十二秒一次太快了點，但是作為男性，尤其還是具有英雄目标的人，赤野喪難得表情嚴肅咬牙繼續堅持。

面對随時可能跳崖斷腿的事情，之前他老爸給他請來的訓練導師簡直就是天使！

……

“睜眼，睡下去你就死了。”懸崖邊，相澤消太肅然說道。

而他面前的藍發少年此時正整個人倒在地上，眼皮支撐無力，緩緩眨着。

見狀，相澤消太沒再多說，只是腳一伸。

下一秒只見躺在邊上的赤野喪以滾動的姿态掉下了懸崖。

“……”一聲不吭，過程中甚至連驚叫都沒有。

相比另外一邊的各式各樣的大吼大叫，聽上去很是認真努力，這邊卻顯得異常的安靜。

靜靜緩了好久，然而跟卷餅似的滾下去的赤野喪依舊沒有上來。

相澤消太神色自若，張口喊道：“活着嗎？活着喘口氣跟我說話。”

話剛落，忽然一道身影迅速從眼前往上閃過，随後一個漂亮的後空翻，藍發少年立住落在他面前。

見此相澤消太眯眯眼，剛開口想說點什麽，而下一刻只見原本看上去姿勢還有點帥的學生立即身體一歪，整個人又重新倒在了地面上。

看來該來的還是擋不住。

“……”于是相澤消太雙手插褲兜，直直跨過腳下的赤野喪，一步一步離開這懸崖邊上。

赤野喪靜靜一個人躺卧了片刻，此時他的意識正艱難游走在睡過去的邊緣，如果身邊再沒點動靜傳來，他或許真的得睡着。

對于剛才相澤消太的離開他有點淺顯的印象，然而此刻眼皮是真的掀不開了……疲憊困倦通通席卷而來。

正當赤野喪打算用最後清醒的神經支配手指掐醒自己時，旁側突然一聲冷笑響起。

這一聲顯得很陌生，赤野喪敢肯定那不是A班的人，也不是離去的相澤消太，這冷不丁的刺激直接讓他大腦又清醒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