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熱鬧

吳正韞的眼睛緩緩的緩緩的睜大,嘴唇無意識的哆嗦起來,全身的汗毛都倒立着雞皮疙瘩仿佛觸電一樣爬滿了全身。洶湧的嘔吐之意從他的喉嚨裏翻湧出來,仿佛五髒六腑都能被他吐出來。街邊的燒烤攤麻辣燙老板還有顧客紛紛的看了過來。

有人似乎在尖聲罵着什麽。可是吳正韞的眼睛裏只看到這些人又扭曲又模糊又怪異,他撒腿就跑,要迅速逃離這個地方。他在飛奔中回頭望了一眼街邊的小攤子,只看到那些人紛紛然成了披了人皮的怪物,那些怪物正從人皮裏掙脫出來,先是腐爛發黑的布滿青苔的幹瘦利爪從腦袋上破出來,接着脖子上鑽出一個又一個腥臭帶着粘液仿佛癌症病毒細胞一樣形狀的腦袋長了出來,眼球在爛臉上到處移動,卻始終盯着吳正韞。盯着他,陰險的笑起來,露出一嘴的猙獰的鈎牙,舌頭吐出來,好長!七八條腿從肚子的地方追趕着出來,伴随着內髒和腸子流出一地……

吳正韞恐懼的哀嚎着跑回宿舍,滿臉的冷汗,涕淚橫流,他全身發抖,鼻涕掉在了地上,眼淚紛雜。他上了床,沒有忘記脫鞋。用棉被包住自己,這樣溫度适宜的天氣他包裹棉被卻還覺得全身發涼。寝室裏的燈非常亮,他的心跳微微平緩了起來,這個時候他看到電腦桌上的撕開的薯片,裏面的剩下的薯片已經發黑發臭,白色的布滿粘液的蛆蟲在裏面翻湧着……他看到蛆蟲上長滿着人臉……

肖瀚和越毅從KTV出來之後看看手機都已經十點多了,浪一浪時間過得好快。等回到陰陽小鋪的時候門口放着一個大大的泡沫保溫箱子,裏邊兒是行逸樓送過來的肖瀚下單的菜。裏面還有超大盒子裝的飯。肖瀚問越毅:“晚上你還要不要吃點兒?我給你把菜放到微波爐裏熱一熱?”

“算了吧,我吃的差不多了,明天中午再吃好了。”越毅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比劃了一個開門的咒令,門上的長長的那種仿佛鎖摩托車一樣的,鋼棍外邊兒還包裹紅色塑料硬皮的鎖咔噠一聲自己彈開了。

肖瀚深深覺得越毅對靈力的掌控程度比自己高明多了。不像自己每次開門,都能把人家門後邊兒的牆壁給禍禍了。越毅推開門進去了,肖瀚站在門外邊兒比劃着越毅剛才的動作,越毅回頭美目給了肖瀚一個白眼兒。肖瀚試了十幾次終于成功讓鎖自己鎖上了……覺得自己天賦還是有的!頓時高興,進屋子開燈發現裏邊兒已經坐了好多客人了。今晚還真熱鬧!

越毅忙活着把酒啊飯啊花生米一類的拿出來,還把行逸樓送來的飯菜分了分。肖瀚覺得自己肉痛……好貴的啊……

“鬼差大人啊,我屍體在XXXX都臭掉了還沒人發現啊,嗚嗚嗚嗚……”

肖瀚:“我回頭通知你家人去收屍!”

“我是光棍,沒家人……”

“我通知警察局。”

“謝謝鬼差大人謝謝鬼差大人!”

“大人,我還不想去投胎,我想看我小女兒高考以後再去,您能不能寬容寬容啊?”

肖瀚:“你女兒多大了啊?”

“我女兒下個月剛滿兩歲。”

肖瀚:“……吃好了就下去吧,回頭送你一張寄夢符,讓你孩子高考了燒張通知書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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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啊!”

肖瀚腦門抽抽,“什麽事兒?”

“沒、沒啥!能多來幾瓶酒嗎?我怕下去沒得喝……”

肖瀚:“……”

人有百态,鬼亦有百态,形形色色各不相同。忙活到一點多總算清場了。肖瀚都把碗給洗幹淨地給掃幹淨了,這個時候玻璃門外邊兒幽幽的飄進來一只鬼。

肖瀚和越毅互看了一眼,兩個人都神色莫名。

吳正韞在看到肖瀚和越毅的時候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神神愣愣的把自己的手一點一點吃到肚子裏去,一邊念叨着:“吃一口、還一口、吃一口、還一口……”

“他這是?”

越毅皺眉道:“吃了不該吃的東西……”說着開了鬼門,吳正韞神神道道的要走進去了,肖瀚一把扯住了吳正韞,吳正韞嘿嘿嘿嘿的對肖瀚笑着,當着肖瀚的面扣出自己的眼珠子扔掉:“貓眼珠子好看不好吃、好看不好吃……嘿嘿……嘿嘿……”

肖瀚把吳正韞推進鬼門,鬼門合上。他看着越毅,“你在他身上看到什麽沒有?”

“貓和狐貍這種東西很相似的,一條尾巴一條命,修行不易,也是靠積福攢功德修煉來着。他小時候剛學會走路差點被摩托車撞,是有只黑貓犧牲了一尾救了他一命,結果,呵,他這次雙休回老家拿生活費,看到這只野貓直接宰了炖了火鍋。龍虎行,這道菜,很出名的。”

“這是一報還一報……”

越毅打了個哈欠:“行了,上樓睡覺吧,明天還要上課了。”肖瀚點點頭,和越毅一起上樓。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送多了魂靈,基本上情緒就不會産生太大的波動了。人真的是一種習慣性超強的動物!

越毅先去洗澡,肖瀚在沙發上聽着浴室裏嘩啦啦的水聲,覺得這是一種煎熬。這個時候越毅打開玻璃門喊肖瀚:“我忘記拿毛巾了,你幫我去陽臺收一下。”肖瀚從沙發上跳起來去給越毅收毛巾,送到浴室門口,越毅長發上水淋淋的,玉容雪膚上水珠盈盈滾落,筆直筆直的大長腿上邊兒人魚線格外誘惑。就連乳、暈都好看極了!越毅接過毛巾,白了肖瀚一眼,砰的把門關上!

肖瀚覺得自己是個男人,是個六根不淨的男人,一個正常的男人……

接着他就打開手機搜索,“怎麽辨別自己是不是同性戀?”

越毅洗完澡後肖瀚晾了晾浴室裏的水汽才進去洗澡,洗完澡後回到房間的時候專門看了看越毅的卧室,發現他好粗好粗好長好長的蛇尾巴又盤在地毯上了,上半身趴在枕頭上,一頭黑長的頭發垂落在腰間……這副場景看過很多很多遍了,百看不厭……

晚上肖瀚做夢了,他又夢到了越毅。

還夢到了那個男人……

肖瀚依舊看不清那個男人的臉,只能看清楚那個男人的輪廓。這次的夢跳躍的進度非常大,上一次夢見那個男人他還穿着破爛至極的衣服跪在地上收斂着他母親的碎骨碎肉,這一次看見他,他已經一身玄黑的官服在身,看那官身似乎已經做到很大的官了。

這男人氣場十分強大,在無邊地獄裏有種指點江山的恢宏氣勢。他身邊并沒有別的人,只有越毅在。越毅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的樣子,他站在彼岸花叢裏,手裏還執了一枝血紅的彼岸花,怏怏的問男人:“你不能放棄嘗試嗎?要是被吞噬了怎麽辦?”

男人的語氣沒有絲毫波動,平淡的好像喝水一樣,他看着忘川河起起伏伏油綠的鬼火揚揚落落,“不會的,為了你……”

越毅不染煙火的高冷臉因為這個男人的這句話而染上了緋紅,男人轉過身來看着越毅,然後他嘆息一聲将越毅擁進懷抱親吻。越毅被他壓倒在花叢裏,男人修長而具有強大力量的手指從他腿上游走到他的雪白的背上。然後……

那只手洶湧而出化作九條巨大的龍蟒結合的怪獸一樣的頭,越毅沒來及反應,他下體的血肉被一瞬間撕扯幹淨了。慘烈的嘶吼聲中他化出了原身,蛇尾已經被撕裂吞得幹幹淨淨。

鮮血洶湧的流淌在忘川河邊。

越毅巨大的蛇瞳裏充滿對這個男人的不敢置信和恐懼,求生的欲望讓他不斷的爬行,傷口處沾滿了地獄黑色的泥土。

男人的手恢複了原來的樣子,甚至袖子上都沒有沾染血液。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越毅身前,巨大的痛楚讓越毅在人形和蛇形之間轉換。男人彎下腰摸在了越毅臉上,越毅恐懼的看着他。男人淡淡的聲音有讓人毛骨悚然的威力:“越毅,謝謝你陪我這麽久,作為報酬……我留你一條命好了,蛇尾斷了還可以再生的……下一次,記得不要再挑和我一樣的鬼差了……”

男人的手掌滑落在越毅的胸口處,緩慢的忽然插、了進去,在越毅痛苦的摳出了越毅的心髒,他的手指甲迅速變長,切豆腐一樣切了越毅一半的心髒下來。冰冷的淚水從越毅的眼睛裏流出來。男人咀嚼掉這半塊心髒,把另外半邊心髒塞了回去。他的手掌撫過他的傷口,越毅的胸膛瞬間沒了痕跡。可是越毅的臉上漸漸地……一片冰冷!好像……似乎,再也開心不起來了一樣。

男人的聲音裏依舊是那麽平淡,他吮吸着手上的鮮血,“你要成神,我要成魔,我們從來都不是一路的啊,所以,選擇我是你的厄運,而我……早就無路可退了啊。”他看着忘川河,目光悠遠。“好好活着,如果我死了,你也一定要記得我啊……”

肖瀚一瞬間看清楚了男人看越毅的那雙,裏面倒印不出任何東西,純黑的眼珠子,他仿佛誕生在地獄深淵的魔。裏面充滿了暴虐、血腥!

肖瀚忽然就醒過來了,此時此刻月上中空,淡淡的細碎的月光灑落在越毅的鱗片上,肖瀚沒有察覺自己的眼睛裏黑黢黢一片一點眼白都沒有。但是那黑色漸漸地褪去,他抹去頭上的冷汗。

第一次召出第十八層地獄的鬼門的時候,那夜叉頭子喊越毅——斷尾蛇。

所以說,他做的夢都是真的?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一個星期後,肖瀚迎來了除了主課以外所有課程的備考。

一個月之後,肖瀚考完了主課以外所有考試。

至于成績,只能說中上!從前的學霸如今泯然衆人矣。而緊接着就是實習一年之後攜帶實習報告領畢業證的重磅推出……同時也是老李的課業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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