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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沖江副總笑了笑,心裏十分感激,卻還是拒絕了江副總的好意。

“江副總,有些事兒,有些人,是沒辦法看開的啊。” 沈言嘆了一口氣,語氣中有些無奈,說完轉身就出了門。

沈言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收拾東西,他東西不多,一個箱子就能裝完。平時跟他關系好的同事不少,一衆人心裏隐隐知道原因,想問又不敢問,都勸着他留下來,有幾個小姑娘還別過臉去悄悄抹着眼淚。

沈言鼻間泛酸,安慰了幾個小姑娘好長時間,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陸總今天沒來上班嗎?”

幾人相視一眼,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開口:“沒來……聽說是蕭少爺病了,陸總在家陪着…”

病了?怕是昨天晚上在床上把人折騰的下不了床吧。

沈言深深地吸了口氣,伸手揉了揉濕漉的眼角。

“言哥…你別難受啊…感情的事強求不來的…”

沈言極力扯出一絲笑容,“嗯” 了一聲,沉默地摟着箱子出了公司。

道理誰都明白,但是人不是聖賢,到底情難自控。

一路按來時的路線回到了小區,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小區旁的超市燈火通明。沈言頓住了腳步,轉了個方向朝超市的方向走。

他沒忘,家裏還有個病號。

沈言推着購物車在一排排貨架間徘徊,看哪個順眼拿哪個,他逛了大半個小時,等結完賬回到家才意識到,他買的全是平常陸南深喜歡吃的。

沈言把錢包鑰匙丢在桌子上,也沒進卧室,進了廚房就開始做飯。

等他關了煤氣把盛好的湯端出來,這才看見病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了床,正坐在沙發上看着他。

沈言這才看清他的臉。

病號長得很好看,五官深邃,眉目英挺,穿着黑色的衛衣坐在沙發上,筆直而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像是從雜志封面上走出來的模特。

沈言把湯端到了桌子上,轉身去飲水機給病號倒了杯水,又從剛才的購物袋裏扒拉出來牙刷和杯子放在了病號的面前。

“洗漱完過來吃飯。”

病號沒動。

沈言又擡頭看了他兩眼,病號這才起身去了浴室。

等病號回來,沈言已經幫他盛好了清粥,連着筷子放在了病號剛才坐的位置面前的桌子上。

沈言自顧自地吃着飯,病號似乎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慢慢地拿起了筷子。

“昨天你在公交車站牌那兒暈倒了,淩晨三點不好叫救護車,我把你帶回家了。”

病號修長的手指握着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攪着粥,淡淡地“嗯”一聲。

沈言繼續埋頭吃飯,直到突兀的電話鈴聲響起,他整個人瞬間僵在原地。

“陸南深愛沈言,陸南深愛沈言,小言,快接電話。”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嗓音伴着音樂不斷響着,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這是他十八歲生日那年求着陸南深錄的,他把這段話配着音樂做成了陸南深專屬電話鈴聲。當時陸南深錄完他還摟着陸南深的脖子高興的親了好幾口,現在想來,他都能想象出來陸南深當時看他的眼神有多麽厭惡。

電話鈴響了一遍又一遍,沈言不擡頭都能感覺到病號正饒有興趣的看着他。

在響到第七遍的時候,沈言接了電話。

陸南深:“在哪兒?”

沈言沒有回答,倒是反問了一句:“有事兒?”

電話那頭的陸南深皺了一下眉:“蕭格發燒了,他身邊離不了人,你來照顧他,我等會兒要去公司。”

沈言沉默了好一會兒。

當年他發燒燒到三十九度,陸南深打電話讓他送份兒鴨筍湯過去,大雪天他撐着身子跑去隔了大半個市區的店裏買了親自送到公司裏,他一路摟着保溫桶怕涼了不好喝,等到了公司才知道陸南深要湯不是自己喝的,他撐着三十九度高燒在零下十度雪天跨大半個市區一路摟着捧着擔心涼了的鴨筍湯,是陸南深買給當時跟他的一個夜店少爺的。

沈言記那男孩兒記的很清,小男孩兒左右不過十七八歲,他進去的時候正坐在陸南深的腿上勾着陸南深的脖子撒嬌,長的唇紅齒白,清秀俊俏,看到他還問陸南深這是誰怎麽穿的這麽土。

那天陸南深給他寫了張二十萬的支票讓他去買幾件像樣的衣服,他一個人握着支票出了公司,沒走幾步就暈了過去,還是路過的江副總把他送去了醫院。

陸南深又喊了他幾聲,沈言站起身來往陽臺走,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閉了閉眼:“陸南深,你放過我吧。”

“我以後不會再纏着你了。”

“我也是個人,也會疼也會難過…求你…放過我。”

沈言斷斷續續的說完,眼淚抑制不住的往下掉,他挂掉電話,蹲下身來死死揪住心口前的衣服,攥住衣服的手指指尖泛白,無論他再怎麽用力,心口還是疼的要命,像是被人用刀生生剜出來一樣,疼的他整個人蜷在地上發抖。

十年,足夠那些對年少的喜歡一點點被愛意滲透深深紮根在心裏,等到想把那個人從心裏剔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愛意已經生成了參天大樹,要連根拔起,整個心都會留下來一個大窟窿,汩汩不斷地流着血。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言踉跄了一下,扶着牆站起來,細長的手指映在牆面上顯出幾分病态的蒼白,沿着牆一步步的回了客廳。

沈言回到沙發上,病號還在另一邊坐着,似乎在等他。

沈言用手抹了抹臉,他并不想別人看見他這個樣子,實在是太狼狽了。所以他毫不猶豫地下了逐客令:“你病也差不多好了,吃完飯趕緊走吧。”

病號挑了挑眉:“你讓我走?”

沈言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沒好氣道:“難不成我還要求着你留下來?”

病號點點頭,沖他揚了揚下巴:“多少人求着我去他們那兒都來不及,你是第一個趕我走的人。”

沈言氣樂了:“行,我挺榮幸。”說着開始收拾碗筷,頭也不回地進了廚房,還不忘提醒一句:“吃完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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