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哐當就入獄
這個晚上陸瑾幾乎沒怎麽休息,天不亮,便背起藥筐去了附近的山上。
三姐傷得不輕,就怕梁家不給她請大夫,沒得醫治,也怕她自己草草包紮,留了疤痕。
山離陸瑾家挺遠的,若非不得已,他極少上山,是以每次到山上,見着草藥能多采一些便是一些,有多的處理幹淨還可以賣于鎮上的醫館。
在陸瑾還沒有當屠夫的時候,他糊口的錢便是這麽一點一點采出來的。
天太冷了,此時能采的草藥并不多,到了晌午他實在受不了便回了鎮上,帶上餘錢和草藥,走進回春堂。
春節将至,醫館裏人極少,連同平時幫忙的學徒都回家過年去了,這裏只留下方掌櫃和何老大夫。
回春堂這家醫館是他常常光顧的,坐堂的大夫和掌櫃的都認識他,這麽多年來,互相也熟落了。
陸瑾賣的草藥與別的采藥人不用,他一般都精心炮制過,處理的手法老練知道怎麽将藥性保存完好,是以收的時候價格都比別人高了三成。
因陸瑾小小年紀醫理卻懂得不少,曾經不經意間寫的方子就是回春堂最好的何老大夫都得啧啧稱贊。
這個老大夫沒有因為陸瑾年幼而低看他,甚至有時候在陸瑾來這兒賣草藥的時候,一般坐堂診脈一邊捏着胡子詢問他的意見,是以很受陸瑾尊重。
這六年來老大夫不止一次透露出收他為徒的想法,對他的喜愛并不隐藏,連方掌櫃的都明裏暗裏勸了他很多次,畢竟機會難得。
然而陸瑾礙于聖旨,一直都沒有答應。
陸家不得行醫就跟個緊箍咒一樣緊緊地套在陸瑾的頭上,最終陸瑾考慮再三還是走上了屠夫的道路,讓咋聞此事的何老大夫親自上門瞪了他一天。
可惜這個少年就跟秤砣鐵了心一樣,不改了,氣地何老大夫三天都沒去醫館會診。
陸瑾好不容易勸了再三,這才出來見人。
此刻陸瑾将方子遞給方掌櫃,他還差幾味藥,讓方掌櫃的給補齊了。
何老大夫正在邊上喝茶,看了他一眼便道:“這方子給你姐姐治外傷倒是真真好。”
陸瑾聞言轉過頭看他,“您怎麽知道?”
方掌櫃一邊從藥櫃裏取藥,一邊說:“梁家少奶奶三天兩頭來這裏抓藥,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嗎?”雖說是掌櫃,不過他手腳依舊很是麻利地将藥包起來,遞給陸瑾,嘆了一聲,“這梁秀才也不知怎麽回事,之前好好的,最近是越來越荒唐了,你姐姐呀……可惜了。”
陸瑾暗了暗神色,接過了藥材,正轉身回去,卻被方掌櫃拉了回來,只聽他壓低了聲音道:“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梁秀才讓人給打了?”
說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陸瑾。
陸瑾面無表情地回答:“不知道。”
何老大夫立刻冷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那你今天采什麽藥,不是知道你姐姐被打,你去出氣了?”
陸瑾于是閉了嘴,沒否認也不承認。
方掌櫃一看他的表情就曉得答案了,搖頭嘆息道:“年輕人做事沖動,不過腦子。”
陸瑾不高興了,反問着:“難不成看着姐姐被打,我什麽都不做?”
何老大夫斜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你不做,你姐姐只是被打,你做了,就不是打不打的問題了。”
陸瑾眉頭一皺,看向老大夫。
這個時候有人進來,老大夫沒再理他,而是替病人診脈。
于是方掌櫃的好心解釋道:“今日淩晨,梁家慌慌張張地過來請大夫,因醫館關門又去了老先生的住處,硬生生地将他從床上喊起來救命,今日早晨才回來呢。聽老大夫說,這梁秀才傷得可不輕,頭破血流又在外凍了許久,人已經昏迷了,脖子上還留了一道傷痕,也凍地青紫。辛虧老大夫去的及時,不然怕是麻煩。”
陸瑾心說他活該,沒弄死他已經算是客氣了。
方掌櫃看陸瑾陰晴不定的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忍不住數落道:“你呀你,這件事本來是梁家理虧在先,你好好說道說道,說不定有點用處,總之不會再壞。可你這一打,就是再多的虧欠也沒了,說不定還得落了官司。你知道梁家夫人昨日裏嚷嚷着要找你算賬?”
“讓他們來,我作為娘家人替出嫁的姑奶奶出氣,怎麽了?”陸瑾眉毛一挑,冷聲道。
方掌櫃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道是少年氣盛,他蠻喜歡陸瑾的,于是又苦口婆心地勸:“你橫什麽?梁秀才雖說舉人中不了,可他好歹有個功名在身,見着縣太爺也可不跪,他爹又是主簿,衙門裏頭說得上話的。你看看你自己,你有什麽呀,就一殺豬的,硬碰硬能有個好?”
這個時候病人已經看完,何老大夫寫了方子,好好囑咐一番就交給方掌櫃抓藥,接着他走過來說:“知道你都是為了你姐姐,可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什麽就算被打死也要在梁家?不就是為了你呀,你倒好白白浪費她的一番苦心,接下去你可想好怎麽辦?”
“大不了讓他們打回去,我不還手就是了。”陸瑾撇了撇嘴,想想又補充了一句,“随他們打。”
方掌櫃說:“怕就怕不是打一頓那麽簡單,你別看梁主簿這個人,似乎挺正直的,可在這個縣裏待久了,也就知道這位是十年報仇不算晚的主,你動了他獨子,他豈能放過你?”
說到這裏,陸瑾有那麽些後悔,可是轉頭又一想,他若是看着姐姐被打而隐忍吞聲,那還是男人嗎?
既然這樣打都打了,還能怎麽辦,等着他便是。
方掌櫃建議道:“廢話不多說,你趕緊去別處躲躲吧,官字上下兩張口,攤上事兒說都說不清。”
何老大夫點點頭,又想了想說:“我在陵州有個好友,也是個大夫,不如老夫給你寫份推薦信,你立刻拿着去他那裏呆上幾年,等過了風聲,我通知你再回來?”
方掌櫃連連點頭:“這個主意好。”
這兩位是真心關心陸瑾的前輩,可他最後還是謝絕了好意。
不管有沒有聖旨,他都不會逃走,若是他走了,他三姐怎麽辦?梁家還不把她吃了。
大不了賠上這條命也要拉着那姓梁的下地獄,反正這輩子本就是賺來的,不虧。
然而現實比想象的還要殘酷,這話還沒說完,穿紅白皂衣的官差已經進了回春堂的門,看見陸瑾,二話不說就拿鎖鏈将他綁了。
“哎……”何老大夫想上前去,卻被方掌櫃一把拉住,“咱倆救不了他的。”
“可這……”
陸瑾最終沒有能力将藥帶去梁家,只能掙紮着拜托何老大夫。
“我沒辦法去了,麻煩老大夫去梁家問診的時候給我三姐。”陸瑾請求道,“若是能說上話,那便替我說聲對不起,讓她好好的,我不會有事的。”
還能怎麽辦,老大夫只能憂心忡忡地答應了。
再說梁家,梁秀才好不容易醒過來,又支撐不住昏了過去。梁夫人哭天喊地地讓人去請大夫。
陸瑾是沒想弄死他,那一板磚也不算嚴重,不過是個輕微腦震蕩加放點血,天氣冷嘛,再加個風寒,在床上躺個把月就差不多了。
只不過這人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又剛剛喝了酒,吓破了膽,脆的很,于是就病危了。
不過好在昨日何老大夫來的及時,已經沒什麽事。
陸瑤站在門口,手裏端着藥,着急地看着。
梁秀才被擡着進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陸瑾終于按耐不住動手了。
一時間她想哭也想笑,自己的弟弟終究向着自己,可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姐弟倆又該怎麽過?
梁秀才終于是活過來了,她想過去,可她根本近不了身,還沒走到床邊,梁夫人就沖她大罵。
“你這個掃把星,還有臉在這裏呆着,黑心婦,黑心腸地撺掇弟弟打自己男人,是不是就等着男人走了好改嫁?我呸!我兒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讓你們姐弟賠命!”
兩個小妾一前一後地哭着,小紅捏着帕子捂着肚子說:“姐姐這下是心滿意足了,相公不好,你就好了。”
另一個一把端過她手裏的藥碗,呵斥道:“沒聽到娘說的嘛,走開!也不知道這藥裏有沒有放毒.藥。”
陸瑤咬了咬牙,忍住氣,只說:“不管怎麽樣,先讓相公将藥喝了。”
“少黃鼠狼給雞拜年,不用你多嘴。”梁夫人拿過藥就給梁秀才喝,可惜這人躺在床上沒了意識,喂不進去,還都流了出來,梁夫人看着心痛極了,又哭了起來。
陸瑤流着眼淚不知道該怎麽辦。
本來這個家裏梁主簿還是為她說話的,可這會兒看她的目光也跟尖刀子一樣,仿佛能吃人。
他對陸瑤說:“本還覺得是小兒不對,虧欠着你,現在看來是老夫多慮了,你弟弟膽子很大,對姐姐卻是真心實意,你們自己已經做好打算。”
梁主簿說話不嚴厲,可停在陸瑤的耳朵裏讓她的心怦怦跳,下一刻陸瑤直接跪下磕頭,懇求道:“爹,都是我不好,我沒管教好弟弟,阿瑾太沖動,做事情不計後果,他不是真心要傷害相公的,只是氣不過,求您……我給您賠罪,您怎麽打我罵我都行,求您放他一馬吧!”
陸瑤擡頭的時候,見梁主簿的面容依舊冰冷,連忙道:“我去将他找來,讓他給您磕頭……”
梁主簿制止了她,說:“不必,他既然敢動手打他姐夫,便是沒将梁家放在眼裏,這是結了仇的,何必過來。你若是還認這個弟弟,也不必再呆在梁家。”
陸瑤呆了呆,立刻更加用力地磕頭,砸在地面上直響,“爹,求求你,饒了阿瑾吧!陸家只有他這一根獨苗苗了,求您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不敢了!”
陸瑤的額頭不一會兒就青了腫了,接着便出了血,看起來觸目驚心。
梁夫人沖上來就是一腳,接着拳打腳踢,罵道:“禍家的玩意兒,就不該讓她進門,放了陸瑾?呵,多大的臉兒?我兒屢屢考不中秀才,我看就是因為有你在,本就是罪人,這是犯了風水呀!”說着又指着梁主簿一通罵,“都是你,娶了這個敗家精回來,你看看把我兒禍害成什麽樣的,一個下不了蛋的母雞,留着有什麽用!”
什麽難聽話都說出來了,可是陸瑤無從反駁,也準備硬生生地挨過去。
可梁主簿淡淡的一句話讓她陷入絕望之中,“晚了,這會兒他已經在牢裏呆着了。”
一句話堵住了陸瑤所有的懇求。
“來人,将她關到柴房裏頭,等我兒醒了,再發落她,別說她弟弟,就是她我也要她好看!”梁夫人說着,便進來兩個小厮,不給陸瑤辯解,就拖了出去。
梁夫人尤不滿足,看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兒子,對梁主簿狠聲道:“一定要弄死那小子。”
梁主簿微微颔首,回了一句,“先過年吧,這事不急。”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