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秘密

高考的考場并不是在本校，而是在市五中，因為離着比較遠，宋玉早上六點就起來了，破天荒的是，這麽早陳美竟然也起來給她做了早餐？不過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被父親鼓動的。

高考一共要考兩天，第一天考語文數學，第二天考文綜和英語。

題目比宋玉想象中要難，不過自己那麽多年的努力也不是虛的，所以兩天考完後，宋玉對自己的成績還是比較有自信的。

考完後也無需再返校了，志願早就填寫好了，宋玉和曲灏明都把第一志願填寫為xx醫學院，這個學校也是sky向他們推薦的，宋玉和曲灏明自然相信sky的眼光。

高考成績還要等十七天才能公布，宋玉便回了老家一趟。宋玉在老家呆了半個月，期間一直沒出什麽狀況，反倒是臨走的那天晚上，宋玉和姥姥坐在堂屋裏，當時黑白電視機正在播放雄霸天下，但其實根本就沒有人看電視，因為姥姥在低頭納鞋，宋玉則盤腿坐在姥姥旁邊在看書。

“囡囡。”低着頭的姥姥忽然叫了一句。

宋玉放下書本，看着姥姥側面問，“姥姥，咋了？”

姥姥一邊穿針引線，一邊道，“沒什麽，就是忽然想起你姥爺生前跟我說你的一些話，所以就叫叫你。”

宋玉卻立刻來了興致，抱着姥姥一條手臂不放道，“姥姥，姥爺說我啥了？”她想姥爺肯定在姥姥面前沒少誇她。想到這裏，宋玉心裏酸酸的。

姥姥停下手中的活，擡頭看着她，說，“囡囡。姥姥和姥爺雖然不知道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但是我知道，你根本就沒失憶。”

宋玉怎麽也沒料到姥姥會突然這樣說，臉上的表情不由一下僵住了。

姥姥也許并不想讓自己的外孫女感到尴尬，所以她眼簾一垂，低頭繼續一邊納鞋一邊道。“你姥爺生前就和我說，不要看囡囡年紀小，但心性老高了，眼睛裏總是藏着深不見底的心事。”

宋玉的眼圈竟是一下紅了，熱淚也湧了上來。如果不是今天姥姥主動說出來，宋玉簡直不敢相信姥爺一直在暗中細細觀察着她的。

姥姥擡頭，目光裏滿是慈愛的看着宋玉，伸出溫暖的大手為她抹去淚痕，老眼泛淚道，“我和你姥爺都知道，你還這麽小，我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長大。你終究還是要回到那個家裏…你以為當時你姥爺同意讓你去縣裏讀書是迫不得已嗎？不是的啊，孩子，是你姥爺私下問你四個舅舅。舅媽，如果哪天我和你姥爺撒手走了後，他們願不願意把你一直供養到大學畢業，參加工作…”說到這裏，姥姥的眼淚像小溪般流了出來。

宋玉喉頭抽動，哽咽叫道。“姥姥…”

姥姥一只手捂住發痛的心口，用盡全身的力氣說。“可是，你四個舅舅。舅媽沒有一個人願意啊…他們都找了很多很多的借口…所以說，他們養你一時不難，難的是他們能夠照顧你一輩子。”

呵，其實上輩子宋玉就知道這些了，不然在姥姥一去世後她就被送回了父親家裏，這也是為什麽這輩子宋玉極力修複她和父親的關系，如果不這樣，宋玉倒很想問問那些指責她獻/媚渣爹的高人們，她應該怎麽走？關鍵的不是在哪裏讀書，而是都沒書給你可讀，你一直留在農村守着老房子就能飛黃騰達了？那母親的仇她到底還要不要報了？

姥姥的情緒漸漸恢複後，才又道，“囡囡，我和姥爺都知道你想獨立，你要獨立就必須學習，考上大學才有可能……”

宋玉使勁點頭，“姥姥…”

姥姥泛起苦澀的微笑，将她抱到懷裏，輕拍她後背道，“囡囡，到時候我和姥爺，還有你媽媽，都會保佑你的。”

“姥姥…”大顆大顆的眼淚沾濕了姥姥的衣服。

姥姥輕嘆口氣，“我一直在想什麽時候告訴你這些比較好，本想等你領到大學通知書再跟你說的，可是我又怕到時候你爸爸不肯放你再回來，畢竟他一直擔心你聽到村裏人說你媽媽的事而令你恢複記憶，所以我這才決定今天都和你說了。”

“囡囡，這世上的人吶只有靠自己才是最靠譜的，這親戚朋友什麽的，最多可以依靠一時，我希望你也不要憎恨你四個舅舅和舅媽，畢竟養人一輩子是一件責任非常重大的事，他們不敢承諾，那是他們沒有擔當沒有責任感，這和你媽媽簡直一模一樣，你媽媽要是有點責任感有點擔當，怎麽也不該跳樓自殺，倒害苦了你。再說把你托付給你舅舅他們我和你姥爺也不放心，畢竟只是侄女，連大學都未必肯出錢給你讀，莫要像村尾的喜姑那樣，不也是喪父喪母，然後寄養在大伯家，結果十五歲不到就被她大伯賣給一個老男人去做媳婦了，我和你姥爺真是想想都覺得後怕。”

宋玉欣慰的笑了，“姥姥放心，我是不會讓任何人操縱我的命運的！”

姥姥垂眼看她，露出淡淡笑意，輕撫她腦袋道，“囡囡，姥姥的年紀越來越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你大學畢業的那天，我聽你爸爸說，你以後想當醫生，是嗎？”

宋玉點頭，“姥姥，老天的眼睛沒瞎，總有一天小三會遭報應的。”她不敢透漏太多，萬一一個天雷把她劈死就gameover了。

姥姥目光裏閃過一絲疑惑，頓了頓，表情釋然道，“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第二天，宋玉就坐上了回市裏的大巴。

因為2002年電腦互聯網還并不普及，所以到了高考成績放榜那日宋玉需要打電話去問班主任。

不過查分的學生實在太多了，所以電話一直占線中，沒辦法，宋玉便騎着自行車親自去了學校。

剛到學校門口，還正好碰見了胡蝶和李春梅，宋玉從單車上下來，看着她們問道，“怎麽樣？你們考上了嗎？”

胡蝶填的是本市裏的一所二本大學，李春梅報的是xx戲劇學院，不過李春梅的藝考是早就過了的。

胡蝶眼睛紅紅，癟嘴搖頭，她現在什麽話都不想說了。

好吧，看來胡蝶是失敗了，宋玉又看向李春梅，問，“春梅，你呢？”她還是比較看好李春梅的。

李春梅聳聳肩，嘆口氣道，“差五十多分呢，第二志願也不夠分，第三志願剛過線。”

宋玉也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們，李春梅問她，“宋玉，你呢？”

宋玉搖頭，“我還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少分呢，班主任電話一直打不通，我這實在等不急了，所以就騎車來了。”

李春梅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陪你一起去吧。”說完，她就低頭看向胡蝶，胡蝶有些不情願，因為她怕自己看了宋玉的成績後更加受刺激了。

宋玉不想勉強她們，笑笑道，“不用啦，我自己去就好了，晚上我再給你們電話。”

李春梅聳肩，“好吧，那記得電話聯系。”

望着李春梅和胡蝶走出老遠後，宋玉才進學校把單車停好，然後去辦公室找班主任。

辦公室裏很多人，好像都是來查詢高考成績的，每張臉上有喜悅有哀愁，宋玉的心也不禁有些慌了，雖說自我感覺考得應該可以，但世上總是有那麽多意外。

宋玉只能以自己年齡還小，可以再複讀的想法來安慰自己，心裏這樣想通後，她倒覺得像松了口氣。

班主任看見宋玉來了，一臉驚喜，直接将旁邊問分的同學忽略掉，笑着道，“宋玉，你可來了！”

宋玉微笑，“老師，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我等得花都快謝了，所以就直接來學校找你了。”

“來找我好啊！你先等等我哈，中午老師請你吃飯，我再慢慢跟你說你的成績。”班主任笑顏道。

宋玉露出一絲疑惑，但也只能應下。

而這一等，還真就直接等到了中午，被擠得水洩不通的教師辦公室也漸漸空了起來，不過電話鈴聲還是此起彼伏。

見時間差不多了，班主任把桌面收拾了一下就叫宋玉一起出去吃飯，宋玉心想吃飯時老師總應該把成績告訴她了吧？

但結果是，飯都特麽吃完了班主任也沒透露半點給她，而是一直問她，她和曲灏明是不是比較熟悉，高考完後還有沒有和曲灏明聯系過，高考前曲灏明有說過什麽奇怪的話等等，反正一切的話題都是關于曲灏明。

宋玉有種越來越不好的預感，便問班主任，“老師，曲灏明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班主任竟然沒有否認，點點頭道，“是發生了一些狀況。”

宋玉驚愕極了，前天回到市裏時，父親還告訴她說，就在她回老家的第二天，就有一個男同學打電話給找她，但對方聽說她不在，說了一聲謝謝就直接挂掉了，是不是就是曲灏明打來的？他又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