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超乖
浴缸裏,一只小白狐使勁撲騰,可憐兮兮又奶聲奶氣地“嘤嘤”叫着,還抱住楚原的手想爬出去。
楚原不為所動,一只手包住小白狐,另一只手打濕它的絨毛,往上面抹沐浴露。
“在外面亂蹭,不髒嗎?”
楚原道,“別把其他人的氣息帶進來。”
蘇獨擡起一只爪子撓了他一下。
你才髒!
小白狐在楚原手掌下扭來扭去,楚原感受着這團小小的熱量,微微俯身,捏了下它的爪子。
他脖頸上的吊墜也随着他的動作在小白狐頭頂晃來晃去,小白狐好像很感興趣,仰頭看了幾秒,忽然擡起爪子勾了一下。
楚原立刻直起上半身,順手摁下小白狐的腦袋:“別碰!”——語氣低沉冰冷,甚至帶了幾分戾氣。
蘇獨:……
明明是我的東西,居然還兇我!
小白狐豎起尾巴,沖楚原龇牙。
楚原:“虛張聲勢。”
他從頭到尾捋了小白狐一把,然後把它從浴缸裏抱起來,用毛毯整個包住了。
溫暖的毛毯裹住了軟乎乎的小狐貍,楚原把它抱出浴室,慢慢擦拭它的絨毛。
白狐小小一團地窩在毛毯裏,漂亮絨毛都被打濕,有點委委屈屈的,趴着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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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洗過澡,它看起來又小了一圈,就是個圓滾滾的糯米團子。楚原給它擦完絨毛,又捏了捏它的狐耳,道:“不鬧騰了?”
小白狐:“吱!”
它“啊嗚”一口,咬住了楚原手指。
楚原面色不變,捏住小白狐後頸讓它松口,而他的手指上已經多了一個小小的牙印,還有點血珠。
“驕裏嬌氣的,”
楚原嗤笑,“不就洗個澡,還咬人。”
小白狐哼哼唧唧,想從他的懷裏爬出去。楚原卻一只手兜住了它,撫摸它雪白的絨毛,又讓它翻過來,露出軟軟的小肚皮。
他的手指在暖乎乎的小肚皮上輕撓幾下,時不時還捏捏小爪子。小白狐不樂意地扭來扭去,總想翻過來——結果又被他摁住了。
“該給你起個名字,”
楚原道,“小白怎麽樣。”
小白狐拍了他一爪子。
才不要,太難聽了。
楚原:“那就這個名字了。”
小白狐:“……”
小白狐大尾巴一甩,又把自己蜷成一團,不理他了。
楚原逗了它一會,忽然感應到什麽,擡頭——一只千紙鶴輕飄飄停在落地窗前,一下一下磕着玻璃窗。
楚原起身走向床邊,小白狐跳到枕頭上,看見他接住那只千紙鶴,一點點拆開了。
千紙鶴展開後,空中浮出一段淺金色的文字,只有收信人才能看懂。蘇獨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楚原脖頸上的吊墜。
他在沉睡前被迫斷去六尾,其中一尾給了千年前的楚原——沒想到過了這麽久,轉世後的楚原居然還保存着他的尾巴。
小白狐歪着小腦袋,趴在枕頭上懶洋洋地甩尾巴。
楚原一目十行浏覽完那段文字,臉上不見什麽神情,随手撕碎了千紙鶴。
他轉身,看見小白狐一副懶懶的模樣,便過去又把它抱了起來。
“明天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小白狐一下子豎起了狐耳。
楚原挑眉,繼續道:“我很快回來,你不準亂跑。”
小白狐腦袋抵着他的掌心,輕輕蹭了蹭:“吱。”
超乖。
楚原盯着它看了幾秒,不知道為什麽嗤笑一聲,起身離開了。
——
夜晚,客廳裏還亮着 燈。一只小白狐趴在貓窩裏,好像已經睡着了。
楚原站在樓梯上看着它,過了一會,“啪”的一聲關了燈,擡步往樓上走去 。
腳步聲逐漸遠去,又慢慢靠近。黑暗的客廳裏,楚原面無表情地走到沙發邊,把貓窩連同小白狐整個抱起來,回了自己在二樓的房間。
房門輕輕關上,燈光短暫亮起,又很快熄滅了。
清晨時分,陽光從窗簾縫隙間灑落。楚原感覺臉側有團毛茸茸的東西,一睜眼便看見枕頭邊的小白狐抱着尾巴蜷成一團,呼呼睡得正香。
“……”
他盯着這個圓滾滾的小團子看了幾秒,伸手去撥弄那垂下來的狐耳。
狐耳軟綿綿的,捏在指間微微發熱。楚原輕輕揉捏幾下,發現小狐貍雪白的絨毛又變成粉粉的了。
狐耳微微豎起,小白狐腦袋埋在大尾巴間蹭了蹭,小小地動了一下。
楚原唇角稍揚,拉過被子蓋住這個小團子,起身披上了玄色道袍。
他洗漱過後便離開了房間,十多分鐘後,一只小白狐從被褥裏鑽出來,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房門看了幾秒,輕飄飄地跳到了地毯上。
房門并沒有關上,而是半掩着的。蘇獨從門縫裏鑽出去,溜溜達達來到了一樓客廳。
客廳裏空無一人,楚原給它買的玩具都還堆在沙發一角。蘇獨跳到沙發上,撥了撥其中一個小圓球,有點無聊。
楚原已經出門了,小白狐趴在沙發上,下巴搭着小圓球,懶洋洋地甩尾巴。
噠噠噠。
身後的窗戶忽然傳來敲擊聲,小白狐支起腦袋,看見一只通體火紅的小鳥落在窗前,定定地與它對視幾秒,又啄了啄窗戶。
小白狐眯起眼睛,下一秒,一個年輕男子出現在沙發上,烏發散落,微微遮住那昳麗的眉眼。他身上随意披着略寬的白襯衫,襯衫滑落肩頭,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與精致的鎖骨。
墨發與白衣交織,年輕男子笑吟吟地擡起手,纖長指間落了一只火紅的小鳥。
“好久不見呀,小朱雀~”
——
硝煙彌漫的戰場,血腥之氣猶未散去。地上躺着數十只妖怪的軀骸,早已沒了氣息。
楊垠提着桃木劍,和其他捉妖師分散在四周,給那些還沒死透的妖怪補刀,順帶提防着可能發生的危險。
空氣中彌漫着難聞的血腥味,楊垠捂住鼻子,忽然踢到了什麽東西——他低頭一看,發現那是一只奄奄一息的成年狐妖。
狐妖早已被打成原型,滿身血污,只有那對黑色的眼睛還勉強睜開一線,裏面流露出哀求與驚懼。
楊垠一愣,想到另一只熟悉的小白狐,再看着這個狐妖的眼睛,居然有些恍惚。
就是這麽一恍惚,一股厲風已經筆直刺向他的心口。楊垠大驚,正要提劍反刺,就聽見那只狐妖慘叫一聲,斷了線的風筝般被甩出數米,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
它這一下算是直接死透了,楊垠卻不知發生了什麽,只覺得胸前有些發燙——他在道袍裏掏了掏,掏出一張陌生的符紙。
符紙上畫着極度複雜的符文,正微微發亮,顯然就是它剛才救下了楊垠一命。
這是什麽?
楊垠一愣。
我不記得我有這張符啊……
“你發什麽呆呢。”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楊垠扭頭一看,是瑰華。
“快清理好這一片,然後回去吧。”
“哦,好。”
楊垠回過神來,匆匆收起符紙,與瑰華一起往前走去。
這片區域已經基本被清理幹淨了,妖物的屍體都被拖走處理。楊垠看見不遠處有個披着玄色道袍的男人,身姿修長,氣場清冷,與周遭的血腥格格不入,卻又有種微妙的融洽。
“這次多虧了楚道長,才解決掉最後一只大妖。”
瑰華嘆了口氣道,“可是這些妖好好的,為什 麽要突然攻擊人呢?”
人界與妖界早有協議,不得互相侵害,違反協議的一律由特設處誅殺——這裏的妖物都是忽然聚在一起攻擊人類,殘害了數十條人命,才落得如今的下場。
“誰知道呢,上面的人應該會調查吧。”
楊垠知道瑰華是花妖,勸慰道,“不過這些妖不只殺人,連同伴也殺,只能說死了也活該。”
瑰華默默不語,她掃過眼前血腥的戰場,視線落在數米之外的另一個女子身上。
蓁嫣托着一方羅盤似的儀器,上面記載着捉妖師的傷亡情況。她眉頭緊蹙,對一旁的楚原道:“太奇怪了,之前頂多是一兩個妖傷人,很少發生過這種一群妖作亂的情況……難道和你那位有關?”
楚原冷冷道:“他不會傷人。”
蓁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九尾狐剛一蘇醒就有妖物作亂,難免會有人懷疑到他頭上。”
“那就去查,”
楚原道,“是妖作祟,還是有人在背後當鬼。”
蓁嫣點頭道:“我知道了。”
楚原拿着一柄修長的玄青劍,劍鋒猶在滴血。他以符紙拭去血跡,收劍入鞘,道:“無事我就走了。”
“這次多謝你了,本來不該驚動你的,但我這邊實在沒人能解決掉那只大妖。”
蓁嫣道,“對了,你出來這段時間,那只小狐貍不會跑掉吧?”
楚原淡淡道:“跑不了。”
蓁嫣“哦”了一聲,又道:“這種小狐貍很調皮的,你這一走,小心它把你家翻個底朝天。”
楚原道:“它很乖。”
他說這話時,不知道是不是蓁嫣的錯覺,她總感覺眼前這個男人的冷峻氣息稍微柔和了一些。
“……”
在楚原離開後,瑰華慢慢走到蓁嫣身邊,道:“怎麽樣,和九尾狐有關嗎?”
“這個還不清楚,畢竟九尾狐始終沒露面。”
蓁嫣道,“但上面有些人估計要坐不住了。”
瑰華望着楚原離去的方向,思索道:“聽說九尾狐和楚家頗有淵源,千年前他還是楚家的——”
蓁嫣捂住瑰華的嘴,道:“別說了。”
瑰華露出疑惑的神色,蓁嫣搖搖頭,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楚家早已不願提及……他們在千年前就已經抛棄九尾天狐了。”
瑰華一愣,道:“那難道九尾天狐的沉睡和楚家有關系?”
“當時的九尾天狐可是最強的妖妖界最強,楚家也動不了他。”
蓁嫣道,“至于他為什麽會沉睡,恐怕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了。”
瑰華沉默無言,蓁嫣看了看她,牽住她的手道:“走吧,我們回去了。”
——
吱呀。
大門打開,披着玄色道袍的楚原出現在玄關,身上還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吱吱吱。”
細嫩的叫聲從另一邊傳來,楚原低頭看見一只小白狐蹲坐在毛毯上,昂着小腦袋眼巴巴地望着他。
你回來啦~
楚原挑眉,彎腰朝小白狐伸出手,小白狐跳到他的掌心裏,小小一團地黏着他蹭來蹭去。
楚原揉揉小白狐絨毛,眼中劃過一絲笑意:“怎麽這麽乖。”
小白狐:“吱!”
它得意洋洋地仰起腦袋,好像在說自己本來就很乖,楚原撓撓小白狐下巴,小白狐眯起眼睛,發出哼哼唧唧的軟軟叫聲。
楚原似笑非笑,抱着它往客廳走去,然後擡頭看見了——
被爪子撕爛的抱枕,扯開一半的沙發套,還有不知從哪裏翻出來的,散了滿地的糖。
楚原:“……”
作者有話要說: 蘇獨:超乖一只小狐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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