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狐祟(五)
“娘子,該用膳了。”看着呆坐在窗前,一夜枯萎的少女,春喜忍下心中難受,走上前溫聲勸道,“都是您喜歡吃的菜,您看看?”
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綿綿不停,聽在耳中,如同哀曲。杜娅若沒有回頭,只看着窗外杏花殘影,啞聲回道:“我不餓。”
“娘子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
“春喜,我真的不餓。”杜娅若說完沉默片刻,“外頭怎麽樣了?殺害林二郎的兇手……抓到了嗎?”
春喜心疼,忙安撫道:“大理寺與國師府的人來了,正在查尋線索,娘子莫急,有國師府的高人們在,那殺害郎君的孽畜定然很快就會落網的!”
杜娅若身子微僵,下意識握緊了雙手,她動了動幹澀的唇,許久才帶了幾分急切道:“我阿娘來……”
還沒說完,外頭突然傳來匆忙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一個長相與杜娅若有五六分相似的貴婦人便紅着眼睛沖了進來:“若若!我可憐的兒!”
“阿娘……”看見來人,杜娅若眼睛倏地紅了起來,她抖了抖唇,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撲進母親的懷抱就大哭出聲,“阿娘!阿娘!”
裴氏心疼壞了,拍着她的背不停安撫:“不怕不怕,我可憐的兒,阿娘這就帶你回家!你父親已經答應阿娘了,這門婚事,咱不作數,不作數啊!”
大唐民風開放,女子喪夫再嫁并不是什麽稀奇事兒,只是杜宰相覺得人家林二郎剛死,他們就迫不及待接女兒回家有些不厚道,所以一開始沒有答應。裴氏為了說服他費了不少勁兒,這才沒能在第一時間趕過來。唯一的寶貝女兒竟攤上了這樣的慘事,她心裏難受得厲害,眼下見杜娅若哭成這樣,更是心疼,擡頭就對春喜道,“快去收拾東西,咱們這就回家!”
春喜還沒應聲,杜娅若已經急急擡頭:“阿娘,我不走!”
“若若?”裴氏一愣,低頭看着滿臉淚痕的女兒。
“不管怎麽樣,我與林二郎都已經拜過堂了,雖然……雖然此生無緣做夫妻,但我願意為他守孝半年再回家。”厚道人家遇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是這麽做的,杜娅若不願讓父母被人說涼薄,況且……
“不行!阿娘不許你留在這裏!雖說只有半年,可誰知道他們會不會遷怒于你!”因受不住喪子之痛而怨怪新嫁娘克夫的這類例子并不少,這也是裴氏為什麽拼着叫丈夫不喜也要馬上接女兒回家的原因。
少女面色微白,握緊了袖子裏的東西,半晌才揮退屋裏伺候的奴仆,顫抖着從袖子裏摸出一物:“阿娘……林二郎的死,也許……也許與我有關……”
那是一個白玉雕成的哨子,約莫拇指大小,通體瑩白,十分精致,裴氏低頭一看,猛然瞪大了眼:“你!你吹響了這個哨子?!”
又想起林二郎好像是被狐妖殺死的,這貴婦人頓時臉色煞白,“難道……難道你……”
杜娅若再也壓不住心中的害怕,眼淚刷刷而下:“我不知道,阿娘,我不知道,我只是好奇才……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沒想讓林二郎死,我只是……只是……”
到底是習慣了大場面的人,裴氏很快忍下心中驚懼,握緊女兒的手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與我說一遍。”
***
“所以我猜的沒錯,那狐妖真是新娘子叫來的?”
“是,是的仙姑!”渾身灰毛,只尾巴一點白的毛團子端坐在椅子上,認真地彙報着今日成果,“新娘子的阿娘小時候救過一只受傷的小狐妖,小狐妖的母親來報恩,給了她阿娘一個小哨子,告訴她如果遇到困難就吹響那個哨子,小狐妖就會來報恩。她阿娘說自己那時候年紀小,沒有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一直到新娘子出嫁前一天,她在整理東西的時候意外看到那個哨子,這才突然想起來。然後她就把這個故事告訴了新娘子,還把哨子送給了她。新娘子好像是在花轎裏吹了哨子,然後見到了狐妖……”
與它面對面而坐的小姑娘急道:“但是什麽?她為什麽要吹哨子?吹哨子叫來狐妖之後呢?林二郎是狐妖殺的嗎?”
方才還侃侃而談的白尾巴頓時低下頭,小聲地說:“對不起,這,這些我就不知道了,有人進屋,她們沒有再繼續說了。”
青蠻失望,但見這小家夥一臉不安,便嘿嘿一笑,從袖子裏摸出一顆丹藥遞給它:“沒事兒,還是謝謝你,今天辛苦了。如果再有什麽新的消息,随時來告訴我。這個你拿着,能幫你修煉的。”
白尾巴受寵若驚,小心翼翼接過,歡喜得眯起了一雙黑豆眼:“謝謝仙姑!”
“嗨呀不客氣,你可忙了我不少忙呢。哦對了,還有新娘子的表姐,可有查到和她有關的事情?”
“嗯嗯,新娘子的表姐是路侍郎家的五娘子,她是有一天晚上去戲樓聽戲的時候被人遇害的。”
“其他的呢?新娘子和她感情好嗎?她們平時來往多不?”
“好像不大好,路五娘子是個高傲的人,不大喜歡樣樣都比她出色的新娘子。”
确定沒有其他線索之後,青蠻就揮手送走了白尾巴。
白尾巴走後,趴在床上舔爪子的壯壯懶懶翻了個身:“你怎麽想到讓這小不點兒給你打探消息的?看着不靠譜,效果倒是不錯。”
正在沉思的青蠻回神,得意一笑:“知道什麽叫聰明人了吧!姓白的不肯幫我又怎麽樣,我自己也能查到消息!”
“有用的時候就甜甜地叫人家白哥哥,沒用的時候就撇着嘴喊人家姓白的,死丫頭,越來越勢利了!”
看着這吃了人家一包小魚幹就徹底倒戈的小胖貓,青蠻翻了個白眼:“你好意思說我?一包小魚幹就勾得你連我這個多年真愛都不要了,始亂終棄,負心漢!”
壯壯嗤笑:“我對母的,尤其是沒有胸也有沒有屁股的豆芽菜,沒有任何興趣謝謝。”
青蠻:“……拿出你的武器,我們來決一死戰!”
一人一貓正鬧着,房門響了,青蠻開門一看,是紅玉。
“小阿蠻,我叫了對街裁縫鋪的孔三娘來給你做衣裳,走,咱們下樓去挑挑顏色樣式!”
“做衣裳?”青蠻錯愕,“為什麽要給我做衣裳?我,我有衣服呀!”
“你身上這衣服哪裏是給姑娘穿的?灰撲撲的,看着就難受!”
青蠻低頭看了看身上形似道袍的灰衣,又想起外頭街上那些大姑娘小娘子們穿的漂亮裙子,不得不贊同她的話。但她從小就這麽穿,早就已經習慣了,再加上賺的錢用來吃都不夠,自是沒什麽心思放在衣服上。眼下見紅玉興致勃勃,小姑娘有些為難:“可是紅姨,我沒錢買新衣服呀。”
紅玉笑着輕捏她的臉蛋,發現手感不錯,又捏了一下,然後才拉着她往樓下走去:“你在這裏做小二,我自會給你工錢。再說今天這衣裳不用你花錢,算我送你的見面禮。”
青蠻一愣:“那怎麽行?”
“有什麽不行的,這也是為了茶館的生意着想,小二們穿得精神些,客人們看着也愉快不是?你放心吧,白含剛來的時候也有的。”
她都這麽說了,青蠻也不好意思再推拒,撓撓頭,嘿笑:“那……那行吧,多謝紅姨。”
***
孔三娘是一只孔雀精,長相豔麗,打扮鮮亮,一雙眼睛天生帶着三分笑,待人很是熱情。一看到青蠻,她就笑着迎了上來,口中不停誇贊:“小娘子長得真好,瞧瞧這臉蛋兒這皮膚,哎呀,真是個天生的美人坯子,比起那九重天上的仙女都不差呢!”
自從下山之後,青蠻就沒怎麽聽過別人的誇獎了,更別說是這麽直白用力的誇獎。她聽得全身舒坦,忍不住挺起胸膛彎起了眼睛,小下巴也往上擡了幾分:“謝謝三娘姐姐,嘻嘻。”
這會兒天還沒暗,茶館裏沒有客人,只有一個白含正坐在窗邊看書,不過一看見紅玉,他就紅着臉跑了,那速度快的,跟後頭有狗攆似的。
“三娘幫小阿蠻參謀參謀,我去去就來!”紅玉見此挑眉,與孔三娘交代一句就追了過去,“你給我回來,跑什麽跑,我還會吃了你不成!”
孔三娘笑着搖頭:“你可不就是想吃了他麽。”
青蠻一聽,好奇問道:“姐姐與紅姨他們認識很久了麽?”
“還行吧,大約三十多年的樣子。”
“那你剛才說吃,莫非紅姨的本體是……”
“我說的吃可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孔三娘突然暧昧地笑了起來。
青蠻疑惑:“那是什麽?”
孔三娘神秘一笑,沒有回答,只解開一旁桌子上的包裹,指着裏頭五顏六色的布料樣品道:“這些都是時下最流行的顏色與樣式,快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都好漂亮!青蠻一下忘了方才的疑問。不過東西太多,她挑花了眼,根本就挑不出來什麽。
就在她糾結茫然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一個懶洋洋的笑聲:“就這套吧,這套最好看。”
青蠻順着那只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條顏色鮮豔到極致,繡滿了各色蝴蝶,綴滿了各色寶石,感覺能閃瞎人眼的華麗襦裙。
“哎喲白先生好眼光!這條百蝶穿花裙可是我店裏的鎮店之寶呢!”
“是還不錯,穿起來應該挺好看的。”白黎笑眯眯地對青蠻點點頭,“快去試試。”
青蠻:“……”
不是,你們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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