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生與死 (1)

為了方便研究資料,顧榛将車停在路邊,自己上了爆破組的警用車。

車裏的氣氛十分壓抑,幾乎沒有人說話,衆人都盯着前方的信息屏,等着陳安霖找到車裏的炸.彈後發來消息。

顧榛下意識看向手機,兩點半了,十月底太陽一般在六點左右就下山,時間緊迫。顧榛身邊的周晁也不停查看手機,估計和她一樣緊張時間。

這時,方恒的資料及時傳來,顧榛仔細的翻閱着,努力讓自己不要分神去想陳安霖那邊的狀況。

資料對當年的案子描述的還算詳細,甚至還附上了所有參加那次案件的成員信息。

大致的經過和那位總隊說的一樣,那場爆炸一共死了三個人,除了那名三十多歲的嫌犯,還有一名警長和一級警員,死的時候都是四十出頭,正是做頂梁柱的年紀。

顧榛忍不住想起餘彎的父親,死的時候也是這個歲數。

她繼續向下看去,方恒的效率極高,很快反向追蹤出了發信的ip。

但很可惜,犯人的電腦技術很強,他利用偏僻網吧的電腦遠程操控發送,而網吧的監控視頻三天後自動覆蓋,所以現在很難調出信息。

至于那輛大巴,據他們的調查結果顯示,昨天正是大巴公司例行檢修的日子,為了方便會聘用臨時工做體力活。

修車帶手套是很正常的,因為是臨時工,也不會留個人信息,犯人更有可能變裝後前去,這條線索顯然也行不通。

這麽看下來,顧榛反而堅定了自己的猜想。

畢竟,犯人這麽煞費苦心,就是為了遮蓋自己的身份,犯人既然那麽怕暴露,十二年前這句話就提的太早了,紹啓會很容易被懷疑上。

所以紹啓,應該是這場陰謀的□□罷了。

陳安霖從溫度較高的車尾開始向前搜查,仔細檢查後,他來到車頭處。

還差.....司機的座位底下沒有檢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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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安霖握緊拳頭。

如果犯人真的放在這裏,那他的目的...簡直其心可誅!

車裏的溫度不高,甚至充滿了初冬的寒氣,但司機卻緊張的滿頭大汗。

陳安霖盡量用安撫的語氣說:“師傅,請您先平穩住情緒,如果....炸.彈在您座位下,請您千萬不要因為害怕離開座位。”

聽完他這番話,司機的眼睛依舊緊密的關注着路況,手也穩當的操着方向盤,但戰栗的聲音出賣了他緊張的內心:“知,知道了。”說完他手指緊扣在一起,關節有些發白。

陳安霖彎下腰,把頭伸進座位底,微弱的紅色熒光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定睛細看,那熒光正是炸.彈上閃爍的計時器!

陳安霖一邊松了口氣,一邊又咬緊了牙關。

他擡起頭,神情略顯憤怒:“多虧了師傅您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否則,一個多小時前,我們就玩完了。”

司機終于将視線轉向陳安霖:“什,什麽意思?”

陳安霖咬牙切齒的望向座位下方:“放在座位底下的炸彈.,一般會因為受壓變化而爆炸,也就是說,炸.彈啓動的那一刻,你就不能離開座位了。犯人當時寫[保持行駛],就是隐晦的提示了這個。”

他的目光變得更加沉重:“如果當時您聽了我的起身,我們或許當場就沒命了。”

說着說着,陳安霖露出一絲哂笑:“那個時候,犯人就會暗地諷刺警方無能,正合了他的心意。”

司機背上因後怕出了一身冷汗,但看陳安霖依舊鎮定的神态,他的情緒也稍稍平靜了些。

而陳安霖還是想不明白,犯人怎麽知道司機是不是保持20km/h以上的速度行駛的?

暫且放下這個疑問,他拿出手機,準備聯系爆破組輔助拆彈。

再次彎下腰查看後,他才發現,炸.彈側面還粘了張紙條。

車上的信息顯示屏突然進來新消息,爆破組的成員一看,是陳安霖成功找到了炸.彈,并發送了多張炸.彈的圖片。

陳燃觀察了發來的圖片,倒吸一口涼氣:“從大小來看,除了能炸毀這輛大巴外,估計周圍的警車也會摧毀。”

這樣嗎....

顧榛的心高懸在喉口,堵得她呼吸困難。

陳燃立刻聯系上陳安霖:“小霍,這個炸.彈并不是很複雜,你別擔心,我們立刻派拆彈人員前去支援。”

“不用派人上來了,直接遞給我工具包吧,我按您的指導拆除就好。”陳安霖坐在椅子上,手中攥緊那張紙條,笑容略顯苦澀,“另外,讓方隊把周圍的警車都撤除吧。”

“什麽?”陳燃詫異的捏緊麥克風支架。

陳安霖語氣堅決:“請您照我說的做。”不給陳燃任何說服的機會,他立即挂斷電話。

陳燃情緒激動:“那小子到底想幹嘛?!”

“當然是,和十二年前一樣啊……”

顧榛回答到。

她埋着的頭突然擡起,眼神看不到任何波瀾:“犯人逼着他做出選擇罷了。就像預告說的,誰生誰死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她嘴角勾起,笑容裏感受到的卻是無奈:“所以,他選擇了犧牲自己。”

沒人看到她深陷在掌心的指甲,以及內心的一絲憤怒。

這游戲,故意的嗎?

如果臨陣逃脫,陳安霖就因為毀人設而出局,如果犧牲自己,陳安霖更是直接出局。

所以,還是只剩她一個人嗎?!

顧榛咬牙切齒,恨恨的看向手機。

說好的一起到最後呢!?

她想再看看現在幾點,卻發現禍不單行,手機居然沒電關機了。

沒辦法,她只能問旁邊的周晁:“還有多久到六點?”

周晁看了看手表:“還有兩個小時四十多分。”

顧榛雙手交叉握成拳狀。

不行,她一定要趕緊找出嫌犯!

陳安霖展開手中的紙條,陽光的籠罩下,白色的紙張越發刺眼。

[勇敢的警察同志,最後兩根線可要小心剪了。

白色的那根象征着你的死亡,黑色的那根象征着另一群無辜人民的死亡。

可要好好選擇哦^_^]

陳安霖将紙條一點一點的撕成碎屑,灑出窗外。

真是個會玩弄人心的高手啊。

陳燃和周晁站在指示屏前,看着陳安霖小心翼翼的用螺絲取下鐵蓋。

裏面展示了縱橫交錯的電線,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陳燃對周晁說過:“你負責統計左邊的不同部件的數量,我負責右邊的。”

為了不數錯,二人都出聲統計着,車內只有他兩的聲音。

“1,2,3....”

“0,1,2....”

“你怎麽又說錯了!”陳燃憤怒的看向周晁,但見到周晁因為緊張而發白的臉,剩下的狠話咽了下去,“別再犯老毛病了!”

周晁唯唯諾諾的應承着。

顧榛突然起身:“我的手機沒電了,我想下去充個電。”

旁邊人有些不知所措,領頭的陳燃埋怨道:“關鍵時候,你怎麽盡出岔子!”

顧榛不好意思的向他說:“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拜托了陳隊!”

顧榛站在路邊,看着那輛黑色面包車逐漸遠離。她找了家商店,向老板借到充電器,待手機剛到能開機狀态,她立刻撥通了方恒的電話:

“方隊,有幾件事,想讓您幫忙查一查。”

陳安霖自作主張掐斷了和陳燃的通話,那端叫着讓他剪線的聲音瞬間消失。

周遭只剩發動機的隆隆聲。他看向最後兩根線,不知怎麽的想起小時候的事情。

那時他爸爸開發軟件程序遇到瓶頸,面對還年幼的他慈祥的說:“霖霖,就算是被逼到了牆角,也要努力刨出洞來,不到最後關頭不要放棄。”

陳安霖躺在地上,眼前的計時器依舊閃爍着鮮豔的紅色,仿佛在催促着他做決定。

爸爸的話....還不是在軟件被偷了以後自殺了嗎?

陳安霖的額頭垂下冷汗。

我也要放棄希望犧牲自己嗎?

兜裏的鈴聲突然響起,陳安霖摸索着掏了出來。

顧榛的電話?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了接通鍵:“喂,怎麽了嗎?”

“我有了個初步的推理,但不是很确定,想和你說一說。”顧榛站在店門前,圍觀在路邊看熱鬧的人叽叽喳喳的讨論着,讓她感到一絲焦躁不安。

陳安霖直着身坐起來:“你說。”

顧榛略略遲疑了一瞬,還是整理了思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電話那端的陳安霖聽着聽着,突然撲哧笑出聲。

顧榛的臉微微發紅:“就算說的很離譜,你也不能這樣嘲笑吧,我也是,也是在努力的啊!”

陳安霖嗓音中依舊透着笑意:“抱歉,不是那個意思 。”他的語氣越發溫柔,“我笑是因為,你的推理已經非常成熟了,卻這樣沒信心,和你平時自信滿滿的樣子出入很大呢。”

顧榛抿了抿嘴唇:“抱歉了真是,讓你見笑了!”

陳安霖靠在椅子邊,輕聲鼓勵道:“想做就去做吧,我第一次推理那個預告的時候,也和你一樣忐忑呢。”

顧榛有點驚訝:“看不出來啊....”

陳安霖微微偏頭,看着前方的道路:“如果自己都不裝作自信的樣子,別人又怎麽相信你呢。所以.....”

他的臉迎向前方的陽光,露出溫暖的笑容:“盡力去做吧,不到最後,怎麽能放棄呢?”

顧榛聽了他的話,原本動搖的內心突然堅定起來。

深呼吸幾次後,她再次撥通了方恒的電話:“方隊,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

陳安霖聽着那邊嘟嘟的忙音,他的心裏也像是突然充滿力量。

司機問他:“剛才打電話推理的,是女朋友嗎?”

陳安霖站起來,神色流露了一點不易察覺的小得意:“是啊。”

司機陷入了回憶:“真好....最後還有能說話的人。”

陳安霖突然像是想起什麽,大步向旁邊走去。

司機奇怪的問到:“怎麽了嗎?”

陳安霖嘴角歪向一邊,轉頭後,面對司機的是一副自信的笑容:

“我可保證過,我們不會死。”

而且也和她保證過,要陪到最後。

☆、第17 章 犯人與故人

陳安霖站在大巴前門旁,看着眼前突出的鐵櫃子,一言不發。

司機別過臉瞧見他沉默的模樣,心裏頓時沒底。他問到:“你現在有什麽想法嗎?”

陳安霖眼睛沒有挪開,突然提高音量回答說:“另一顆炸.彈的信息,就藏在這個黑匣子中。”

“什,什麽?”

陳安霖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雙手捏成拳狀,眉頭皺在一處,似乎想把它盯穿。

司機感受到了他的壓抑和緊張,沒敢多問。過了好一會兒,陳安霖終于緩緩吐出一口氣:“行了。”

司機越發不解:“行什麽”

陳安霖背靠在櫃子旁,轉頭對他說:“剛才還不是很确定,現在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了。”

看到希望的司機內心躁動起來:“你們年輕人就是愛故弄玄虛,有什麽趕緊說啊!”

陳安霖不好意思的笑道:“抱歉,剛才就是做了個測試,想知道犯人是否監聽。這輛車剛才沒有爆炸,說明我和我女朋友的推理很有可能同時成立。”

司機沒聽的太明白,但有件事他倒是聽懂了:“什麽意思?你剛才用爆炸下了個賭注?你太胡來了!”

陳安霖聽着他的訓斥也不生氣,反是賠笑:“這也沒辦法了。

通過犯人的前兩張預告有兩大疑點。犯人怎麽知道汽車行駛的碼速是否達标?為什麽爆炸後才能找到第二個信息提示?

他讓我們保持車速,主要是給救援乘客的工作增加難度,來拖延炸.彈發現時間。您不妨想想,怎麽才能得到行車具體數據?”

司機眼睛一亮:“所以就是黑匣子?”

陳安霖點頭:“沒錯,公交車上黑匣子的材料和飛機的相似,都是用防爆防水耐高溫的材料制作的。這樣威力的炸.彈,在汽車爆炸後,根本無法保證還有哪片殘骸完好。

而警方在事故後,第一時間查找的肯定是黑匣子,換句話說,只有黑匣子能完整地保留提示信息。

既然是黑匣子裏,犯人又擅長電腦技術,想要改裝一下,實時獲得黑匣子裏記入的行車信息絕非難事。

黑匣子除了記錄行車數據,還有公交的監控信息都能獲知。如果我剛才的推理沒錯,那麽犯人聽到了正确的推理後很有可能引爆列車。”

“但他沒有引爆啊?”司機依舊有些疑惑。

“嗯,所以如果...她的說的犯人沒錯,那麽犯人不是不想引爆,而是不知道我的推理....

因為在周圍都是警察的情況下,根本就不能進行監聽!”

方恒給陳燃打了電話:“環天大廈這邊發現攜帶炸.彈的不法分子,你趕緊派人過來!”

“什麽?又有炸.彈?”陳燃非常驚訝,等那邊挂斷了電話後,他才反應過來下達命令,“周晁,你帶你們小隊的人趕往現場。”

周晁顯然也很吃驚:“隊長?這...?”

陳燃看着屏幕信息:“我留在這裏繼續跟進,你保持電話暢通,一旦這邊有了下一個爆炸點的信息,我會立刻通知你們小隊前往。”

陳安霖看了看手機,四點一刻了,太陽已經沒有了中午亮的發白的顏色,溫和的橙色光線讓人感到愈發寒冷。

司機猶豫到:“那個....你不趕緊看看什麽信息啊?”

陳安霖解釋到:“犯人雖然不能監聽,但還是能看到的。我現在要是把黑匣子拉出來看,萬一犯人想反正信息都要洩露,索性拉上幾條命,一個沖動按了遙控怎麽辦?”

司機的腦海裏浮現了那個恐怖而絕望的畫面,心跳差點漏拍。

他繼續問道:“那,那你可以剪斷那個炸.彈線啊。”

陳安霖的拇指輕輕摩挲着手機屏幕:“我在等結果。”

“什麽結果?”

手機黑色的屏幕映照出他略顯蒼白的笑容:“萬一....我和她都錯了,那麽……我只能選擇白線了。”

時隔兩小時,陳安霖再次看向在眼前刷着存在感的留言板,只有它給了自己剪斷的勇氣,畢竟只是退出這次游戲而已。

比起崩人設,還不如犧牲,至少合情合理。顧榛這麽看重最後的排名,自己可不能給她增加槽點。

留言板上的讀者卻哀嚎一片:

【風神不要想不開啊!】2分

【啊啊啊殺千刀的犯人,我要沖進去掐死你!】2分

【我要是穿進去,這種破事我才不會管,看的糟心】-2分

【樓上的,負分自重!你有沒有看修改的游戲規則啊!風神光偉正的形象不能丢好麽!】2分

【別理樓上的,她就愛刷負分,早就被我另一個大大挂過ID了,直接舉報。】2分

......

周晁和同行的隊友提着幾個紙袋子向方恒走來,周晁一臉輕松:“方隊,沒啥事,都是假炸.彈罷了。”

方恒伸手拉開紙袋向裏看了看,抹了把頭上的汗:“太好了,最近真是多事之秋,連惡作劇都堆在一起了。”

周晁對他敬了個禮,說:“方隊,我們還得待命陳隊的指令,就去先找地方休整了。”

方恒點頭同意,周晁對身邊的兄弟打了個手勢,衆人準備離開。

到了商場門口,一個匆忙的人影撞到了周晁身上,滾燙的熱水灑在他手腕上,皮膚頓時紅了起來。

周晁倒吸一口涼氣,反射性甩甩手腕,疼的龇牙咧嘴:“走路不看路的嗎?!”

那個闖禍的路人擡頭,周晁定睛一看,才發現竟是顧榛。

顧榛立刻從荷包中抽出紙巾:“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說幫方隊買咖啡來着,路上耽誤了點時間,所以走的有些急。”

周晁接過紙巾擦擦身上:“算了算了,下次注意。”

顧榛看着他手上紅紅的一片,抱歉的說:“旁邊就是藥店,不介意的話和我一塊去買個燙傷膏吧,不然處理不及時,怕耽誤你後續工作。”

周晁有些猶豫,身邊的兄弟壞笑着推搡他一把:“有美女相邀,我看你就去吧,我們去旁邊買瓶水等你啊。”

顧榛帶着他進了藥店,諾大的藥店只有兩名店員,沒有什麽顧客。

顧榛詢問藥劑師有沒有燙傷膏,藥劑師點點頭:“有的有的,就是新到的那批還沒來得及分類,您請在那邊稍等片刻。”

兩人跟着他來到窗邊的休息處坐下。

周圍空無一人,只有前臺的收銀員遠遠地在敲打電腦,出票機嗞嗞的雜音聲隐約可聞。

兩人一直沒有說話,氣氛略有些尴尬,周晁又看了看手機。

顧榛拿濕紙巾擦拭着手指間的咖啡漬,漫不經心的問:“你在看時間嗎?”

周晁愣了愣,回到:“哦,是的。”

顧榛依舊低着頭:“我記得你好像有手表吧。”

周晁似乎這才想起來,擡起手腕不好意思的說:“對對,我佩戴不久,老是忘了。”

顧榛不置可否,她把濕巾扔進垃圾簍中:“聽說你和小劉是老鄉啊?”

周晁擡頭看着她:“這個....是啊。”

顧榛笑道:“我還聽小劉說,你和你媽媽姓啊。”

周晁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手指在桌面上小幅度的晃動着,猶豫再三終于轉頭對收銀員喊道:“不好意思,您這裏有維B溶液賣嗎?”

收銀員搖搖頭:“沒有。”

顧榛看着他失望的轉過頭,再次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便問到:“口渴嗎?”

周晁尴尬道:“有點。”

顧榛從包裏拿出一瓶礦泉水,周晁咧了咧嘴角,顧榛卻調皮的眨眨眼:“抱歉了哦,這是我喝過的水。”

周晁看她大口的喝着,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微一擡眼,正對上顧榛的眼睛。

許是覺得有些失态,他別開視線環視四周,埋怨道:“找個東西好慢啊....”

顧榛沒有蓋上瓶蓋,将水瓶放在旁邊,然後從包裏掏出一盒女士香煙:“介意我抽根煙嗎?”

見周晁搖頭,顧榛便點燃了香煙。她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紅潤的嘴唇中吐出白色煙氣,姣好的臉龐在煙霧的萦繞下變得朦胧起來。

周晁再次看了看手機,然後又放下,十指交叉在桌上,大拇指之間來回摩擦,顯得有些焦慮。

顧榛指間夾着纖細的香煙,翹起二郎腿看向他:“你以前是不是學過計算機?”

周晁驚訝的睜大眼睛,但只是一瞬的表情變化,便否認到:“沒學過。”

顧榛嘴角浮上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也是,你爸爸學過,應該是他教你的。”

周晁奇怪的問:“你為什麽認定我學過?”

顧榛偏頭,緩緩吐出煙圈,眼珠子斜過來看他:“當時在車上你不是數錯了了嗎?

0、1、2、3.....這種數法,和你爸爸學的吧,畢竟你爸爸在做警察前,曾是個程序員。耳濡目染下,從小的習慣很難改變的.....

哦對了,我說的是你的親爸爸,不是繼父。”

周晁的神色恢複了正常:“嚯,那又怎麽樣,沒有人規定警察的兒子不能進爆破組吧。”

顧榛聳聳肩:“當然沒有,不過我對你的手機的內容感興趣,會是什麽呢?我猜猜....…”

她把煙掐滅在水瓶內,餘煙纏繞上細白的手指:“是來自大巴黑匣子內的的現場直播吧?”

周晁眼睛裏多了些東西,但面部表情依舊沒變:“很有意思的想法。”

看了他的反應,顧榛心裏已經有了底。

她點點手機屏幕,然後扣放在桌上,眼神冷冷的盯着他:“你也不用掙紮了,只要查看了你的手機,就什麽都知道了。”

周晁攤攤手,嗤笑到:“沒錯,你說的很對,我很好奇,你怎麽想到的。”

顧榛抱着胳膊,表情嚴肅起來:“首先,在方恒給我當年案卷的時候,我看到兩位殉職警察的年紀就産生了疑問。

四十歲的人,既然被總隊視為可勝任那種案子的手下,必定能力不錯,但其中一個只是一級警員。後來我問了方恒,他告訴我,那位警員是轉行來的,以前正是程序員。”

接着,你的異常讓我起了疑心。你不停的看手機,每次都是匆匆瞥一眼。剛開始我以為只是看時間,直到我問你時間的時候,你卻下意識的看了手表。

你說你手表剛戴的,但你也應該知道,長期佩戴手表的人,他手表下的皮膚會比別的地方更白,尤其是你們這種經常出外勤的職業。”

顧榛略略拉下自己手腕處的手表,一道白印子赫然出現在他眼前。

她的語氣帶上了嘲諷:“你費心思利用紹啓做煙霧.彈,但你強調的十二年前,恰好暴露了你和他境遇相同。你迫不急待的向警方發送第二封預告,也恰好說明你就是內部的人。

你是很聰明,但你急于求成,給自己露出了太多破綻!”

周晁一直沉默的聽她說完這番話,嘴角向一邊歪了歪。

他故作輕松的靠在椅背上,惋惜到:“那又如何?離下一場爆炸只有一小時左右,我就算自殺,也不告知藏彈的地點,你的情郎依舊面臨生死選擇。”

“哦,那真是太遺憾了。”

顧榛的手機裏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

顧榛把手機的擴音器端朝向了周晁。周晁聽出了陳安霖的聲音,渾身一震。

此時,陳安霖已經拆開了黑匣子。他一只手拿着手機,一只手拉出了黑匣子裏的磁帶,念到: “東經104.3度,是嗎?”

陳安霖的聲音從擴音器中流出,沖擊着周晁的耳膜。

周晁嘴唇微張,卻只字未講,表情幾度變化。

陳安霖看不見他精彩的表情,但沉默足以說明一切。

座位底下的炸.彈已被剪除,此時司機正閉着眼癱坐在椅子上。他大口大口呼吸着,身體只能感受到黃昏寒涼的空氣,和耳邊陳安霖的說話聲:

“第一封預告上[騎在工上的人],就是你給的關鍵句之一。一開始我以為是[仝]字,直到我看見了你留在黑匣子的經度才聯系起來。地圖上可是有一個地标就是這句話衍生而來的。”

陳安霖邊說邊走下車,公路旁的車輛和人群早已被清空,他的聲音在電話裏沒有任何背景雜音,一字一句清晰可聞:

“那就是....火車站的标識。東經104.3度的茶金火車站。”

氣氛陷入了凝固狀态,三人都沉默的各懷心事。

終于,周晁低頭一笑,先開了口:

“猜出來了啊……”

他瞅了瞅正分神看向手機的顧榛,右手迅速挪向手機,企圖直接遙控炸.彈。

“砰!”的一聲,手機被突如其來的子彈打的粉碎!

周晁看着眼前碎成渣的手機,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後循聲向後望,收銀臺處站起來一個舉着手.槍的人,正是先前在商場裏的方恒。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門外的警察蜂擁而至,迅速将周晁的手拷在了一起。

周晁沒有反抗,他的臉被抵在桌上,眼神變得有些有悲傷。

他望着擺滿了藥品的貨物架,輕聲問道:“為什麽?”

顧榛等人都看向他。

周晁的面部表情突然變得十分扭曲:“為什麽!懦弱自私的你們還活着!為什麽為了你們的榮譽就要犧牲我爸爸!”

方恒還有些懵,顧榛卻搖了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

周晁臉上的肉壓在一團,他費力的擡頭看向顧榛,眼神裏充滿憤恨:“怎麽不是!?當年他們談不妥,為了那些所謂的人民群衆,我爸爸就成了犧牲品!只是一秒的功夫,我的家就毀了!”

也許是想到了那段時光,周晁的嗓音帶上了哭腔:“ 我還記得他臨走前告訴我,完成了這次任務,他就能升遷。我爸爸那樣熱愛這個職業,為了它放棄了自己穩定的工作,可這份職業卻結束了他的生命.....”

“不是這樣的!”

不知何時趕來的申總隊撥開人群,硬硬的鞋底踢踏着同樣堅硬的地面,發出一陣陣沉重的敲擊聲。

申總隊蹲在周晁面前,直視他因為仇恨而扭曲的面孔:

“當年你爸爸,是自願犧牲的。”

看到申總隊的眼神中充滿了惋惜,周晁有些惱怒,大吼到:“你放屁!”

申總隊拿出手機,翻到一個界面,遞到他眼前:“這是我保留了十二年的信息,如果你還記得你爸爸的號碼,你就應該知道,這條信息是誰發的。”

周晁看到那串熟悉的號碼,又看清楚了那條信息的內容,眼前的一切逐漸模糊。

[請總隊不要顧及我的生命,

為了人民,我甘願迎接死亡。]

☆、第 18 章 開幕

申總隊站起來,低頭看着哭聲越來越大的周晁,面上表情十分複雜。

方恒看向申總隊,用眼神詢問他,申總隊點點頭,方恒對周晁身邊的警員招手,示意他們帶周晁上警車,然後自己轉身向申總隊敬了個标準的軍禮,眼睛掃過他手裏依舊亮着的屏幕,默默地嘆了口氣。

方恒跟着那兩個警員出了店門,小劉不知何時來到了這裏,正站在門外。

周晁神情麻木的被押上車後,小劉對方恒申請說:“我能上車和他一起嗎?有些話我想和他說說。”

方恒第一次看到大大咧咧的小劉露出這樣沉重的表情,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當然可以的,畢竟這次多虧你提供了這麽有用的信息。如果沒有你,我們也不會這麽快查到他的身世。”

小劉露出苦笑:“我寧願不要這個功勞。”

押送周晁的警車發動後,方恒跟着剩餘的同事一塊發動剩餘的警車,緊随其後。

顧榛握着那瓶礦泉水,随手晃了晃,灰白色的煙屑在被禁锢的水中蕩開,很快渾濁了那瓶清透的水。

方恒臨走之前告訴她,紹啓已經被找到,就關在周晁家中。也許周晁是打算完成計劃後,殺了紹啓毀屍滅跡,讓他變成失蹤人口頂罪。

這手法并不常見,可為什麽,她總感覺有些熟悉。

就像她早就熟悉了這種套路。

顧榛坐在椅子上,感覺自己的腦子又是一陣接一陣突突的疼。她捂着額頭,外面的紅藍車燈閃爍,折射進她眼中。

顧榛有些煩躁的拂開水瓶,沒有擰上的瓶子倒在桌上,混着煙灰的水爬出瓶口,很快流到了桌子邊緣。

水砸在地面上,只有短暫的一陣響動,後來便是無聲的一滴一滴往下流淌。

就像是,一滴一滴的雨水。

下雨嗎?

顧榛撐着胳膊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眼睛卻仍盯着斷線成珠的流水,仿佛聽到了雨水的聲音。

滴答,滴答....

鞋底踏進地上的水漬,水波一圈一圈的蕩漾開,碎裂了模糊的倒影。

“彎彎,以後,聽媽媽的話....”

“彎彎,快逃.....”

“小妹妹,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餘彎的記憶嗎?

誰在說話?

顧榛的呼吸漸漸加快,腦子一片混亂,眼前開始發黑。她雙腿一軟,聽到耳邊出現呼呼的風聲,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

餘光中,好像有人影飛快的跑來,及時托住了她,衣服還帶着屋外的寒氣,讓她燥熱的身體很受用。

她的手穿過那人的臂下,環住了他,輕聲問到:“你來了啊?”

那人的聲音隐隐約約,卻是熟悉的溫柔:“我答應你,要陪到最後的。”

顧榛極小幅的點頭,接着便沉沉的昏睡過去。

周晁坐在後座的倆警察之間,直視前方不斷碾入輪下的道路,身邊的小劉則轉頭看着窗外的霓虹燈。

兩人之間一言不發,過了好久,小劉才開口:“你父親的事,也算是明白了。”

周晁聳聳肩,手铐泛出銀色的光澤:“那老匹夫真的覺得一條短信就能說服我嗎?”

小劉的手撐在窗邊:“但你的計劃,還是失敗了。”

周晁無所謂的歪了歪嘴角,低頭說:“失敗而已,反正……”

他的眼睛自上而下緩緩擡起,冷冷的望向前方,接着,他露出了陰恻恻的笑容:

“還有機會。”

他的手中,多了把漆黑的手.槍。

讀者們看到此情此景,頓時炸開了鍋,瘋狂的刷起了留言:

【真是禍害遺千年啊!】2分

【這回完了,他這次肯定要找男女主報仇了!】2分

【啊啊啊!我想把這個畫面趕緊發給風神!過來抓他啊,哭】2分

【自帶案件體質的風神表示:我真的想安靜談個戀愛】2分

【zqsg被執着的周晁感動了[點煙]】2分

顧榛沒有看見留言板上的信息。

她正在做夢。

又是那個夢。

下雨天,濕透的身體,冷漠的旁人,流血的手背.....

顧榛掙紮着醒了過來,刺眼的白熾燈讓她又閉上眼睛,鼻尖聞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兒。

再次睜開眼睛,她看向周圍。

果然是被送進了醫院啊……

顧榛的手動了動,發現左手正打着吊瓶。她只能一只手撐着起身,這才發現床邊的椅子上坐了個人。

是陳安霖。

他靠着椅背,抱着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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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