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懸

顧榛俯視蹲在地上的佟應真:“你,你生着吃嗎?”

佟應真愣了愣,伸手奪過空盒:“我就是太餓了,沒注意…”

“人類進化這麽多年,誰還能茹毛飲血活下去?你是不是身體哪兒不舒服?”顧榛試圖提議,“要不…去看看醫生吧?”

佟應真搖頭說:“沒事,我沒覺得有什麽不舒服的,出院前也全面體檢過了,你別小題大做,我真的只是餓了。”

顧榛皺着眉,緊盯他收拾地面的一舉一動,直到他整理完回房睡覺,她才挪開停在房門的視線,按捺心底的疑惑繼續去休息。

“所以,你覺得那些治療後的人與未來人一樣?”陳安霖靠在電梯間的牆壁,再次确認顧榛的話。

顧榛略有遲疑:“也不能說一樣吧…但食量變大這個特征确實有,我咨詢其他複診的患者也有這個狀況。”

陳安霖笑着安慰道:“沒事的,我們未來人也一樣活得好好的不是?說明這并不是什麽毒副作用,不必放心上了。”

但願如此吧,顧榛心道。

“元老師!”李雅抱着文件夾過來,“元老師,您怎麽在這兒?我找您有事呢!”

陳安霖留給她安心的眼神,颔首說:“那我先回去了,孫文斌那小子非讓我找你們科敲詐點補血的,再晚了他肯定要催的,你也知道他多話唠。”

顧榛低聲應答,目送他進電梯後才轉向李雅:“什麽事?”

李雅抿唇促狹一笑:“老師,那男的是不是真的挺喜歡你的?”

顧榛心跳加快:“啊?你說這個做什麽?”

李雅從兜裏掏出一張照片遞給顧榛。

顧榛捏緊邊緣,眼睛掃過照片內容,聽李雅說到:“這裏頭的人都盯着鏡頭,只有他看着旁邊。太明顯了,想忽略都難。”

Advertisement

照片中央站着一對新人,女方右側是元妙略顯拘謹的模樣,她身邊的是一本正經的佟應真,而與佟應真貼肩而立的陳安霖,微微側臉瞟向她,嘴角帶着微笑。

顧榛還記得喜宴那日,他用眼神調戲她,她則湊過去說:

——“快別做夢了,我才不嫁給你呢。”

——“那你就嫁不出去了。”

顧榛面上發熱,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唔,你找我就是說這個?”

說着她就要把照片歸還,李雅卻推拒道:“喜宴的照片洗了許多給關系好的,每張我都有留存的。”

顧榛手指頓了頓,将照片收入兜裏。李雅遲疑幾秒,輕聲說:“老師…雖然你同那位先生的事并不是我贊成的,可人若真沒了感情,勉強捆綁不如好聚好散,您還是與佟大哥協商吧。”

幸虧是個虛拟世界,不然這事擱論壇上,得多無數個《八一八我極品上司的混亂情史》或者《震驚!抗毒巾帼元妙竟然是……》這樣能臭名遠揚的帖子。

顧榛暗自慶幸時,電梯門突然開了,李雅綻放出燦爛笑容:“這麽早來了?”

顧榛回頭,周喻抱着囝囝迎上:“元教授好!小囝囝,給幹媽致敬。”他握住奶娃娃蜷縮的手掌,像模像樣地給顧榛做了個少先隊禮。

顧榛看着囝囝的小胖臉有點恍惚,伸手刮過圓鼓鼓的臉頰,輕聲說:“真好。”

忽然她想到什麽,出言提醒到:“這可是傳染科,你怎麽能把他帶過來呢?”

李雅低聲說:“我帶周喻和囝囝過來打疫苗預防的,其他地方我不信任,還是自己科室方便。”

說着,她接過囝囝對周喻道:“我帶囝囝去,你自己找人打。”

她又勸說顧榛:“老師,咱科裏都打了,前些天我跟您忙碌也沒顧得上,今天便同我一塊兒打了吧,雖說病毒控制了,可我們天天接觸還是注意點好。”

顧榛瞥見做康複治療的病人,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李雅掰開細頸玻璃瓶,抽吸了0.1ml的藥劑。

顧榛抱着囝囝坐在凳子上,看她輕拍握針管的手背,微小的泡沫浮出液面,随後破裂消失。

陽光透過窗戶照着金屬針尖,手指的搖晃帶動冷光閃爍,顧榛瞥見淡黃液體折射的亮澤,眉間沉了沉。

李雅俯下身:“您可把他的頭固定好咯,他特愛鬧騰,我怕越掙紮越疼。”

顧榛伸手掰正囝囝的腦袋,看着針管越來越近……

突然,她手掌上移,手背擋住了注射點。李雅收針不及,差點戳到她的皮膚。

李雅下意識道歉:“不好意思啊老師!我不是故意的!”接着她反應過來,“嗯…老師,您的手還是別亂動吧。”

顧榛抱着囝囝後退,李雅再次落空,頗為不解地問她:“老師,您到底…?”

顧榛抿緊嘴唇,手護着囝囝頭部:“還是不要打了。”

“為什麽?我和他的都已經購買登記了,難道要浪費?”

顧榛想起蹲在地上滿嘴碎屑的佟應真,以及那盒空了的牛肉,煩亂地胡謅到:“囝囝年紀小,這疫苗投入市場才多久,誰知道除了暴食有沒有其他副作用?你也先別打了,觀察一段時日再說。”

“可是…”

“沒有可是。”顧榛語氣嚴肅地打斷她,“為你和孩子負責。”

李雅的手握緊針管,指甲蓋微微發白,猶豫半晌後才說:“那…疫苗給退了?”

顧榛将囝囝遞給李雅,伸手奪過針管,順手拿起桌上開封待用的另一只。

細長的針管在手心停留半晌,顧榛放緩呼吸下定決心,轉身扔進了垃圾簍。

李雅惋惜地看向簍裏,卻聽顧榛說到:“開封的醫藥用品不能二次使用,你就當打過了吧。”

因為不想面對佟應真,顧榛連着倒了幾日夜班,最後實在吃不消了,只得與其他醫生調班回去休息。

她脫下白大褂換成薄外套,聽走廊的護士說:“這梅雨季真是愁人,我都攢了好多衣服沒洗了,眼看停了半日,怎麽又下起來了。”

她們邊走邊抱怨,顧榛想起自己拿去4s店保養的車,望了望窗外勢頭不小的雨水,無奈地探向手機。

手機屏一亮,上面顯示一條未讀信息:

[我仔細考慮過了,過些日子你回家來,我們商量一下財産分配。]

發件人是佟應真。

顧榛不禁松了口氣,雖然略有愧疚,但也比想方設法躲避強。

她翻出陳安霖的號碼,打通了電話:“來接我一下吧,我沒帶傘。”

她将挎包整理完畢,推門出了醫辦室。

就診大廳的人已經少了許多,顧榛聽見門口大屏播送的新聞:

[據了解,這次SATI流感我國病例17324例,造成1050人死亡,昨日新增20例,目前控制良好……]

一千多人嗎?

顧榛靠在牆邊,眼睛盯着屏幕上光彩依舊的主持人,忍不住搖搖頭。

光丘躍市就有近600死亡,為了不造成民衆恐慌,上頭壓了至少三分之二的數,實際死亡的恐怕比重特大事故加起來還要多。

進進出出的病人已經很少有戴口罩的,但有人咳嗽時,路過人群依舊本能地側身。

顧榛不時擡頭瞟向來往過客,冷風從門口吹入,她臉上有點涼。

突然,有溫熱發燙的事物貼上臉頰,顧榛別臉看去,陳安霖手握紙杯,杯口還蒸騰着熱氣。

紙杯湊入她掌心,顧榛下意識捧住。

陳安霖甩了甩傘沿的雨水,帶着牛奶溫度的手圈緊了她的手腕,他語氣溫柔:

“走吧。”

顧榛回握他,那只手将她的手整個裹入,牽着向外走去。

兩人并肩漫步,顧榛仰頭喝了口牛奶:“你怎麽不拿兩把傘啊?這樣多不方便,你看你肩膀都濕了。”

陳安霖低頭笑道:“你傻啊?和喜歡的人打傘怎麽能用兩把?”

說着,他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壓低了傘面:“這樣大家就看不到了。”

顧榛也不躲避,故作正經地說:“我家門的密碼是0350,明天幫我搬家。”

“搬家?搬哪去?”

“你想讓我搬哪去?”

陳安霖聽她調侃,立刻駐足問道:“佟應真答應分手了?”

顧榛垂下眼簾,忽又擡眼狡黠一笑:“你猜啊。”

陳安霖愣了愣,嘴角逐漸裂出笑容,看她賊兮兮的模樣,忍不住俯身想親一親。

顧榛拿杯子擋住他的吻:“還沒出醫院呢,低調點。”

他與她近在咫尺,陳安霖無奈地撅嘴,伸手彈過她的額頭:“就你謹慎。”

顧榛微揚下巴努努嘴:“你可記好了,具體時間等我和佟應真談過再給你打電話。”

空曠的樓道走廊完全隔絕了樓外的雨聲。

顧榛按下密碼,門鎖發出輕輕的咔噠聲。

她推門而入,陰暗的屋內并沒有開燈。

“啪!”顧榛按下開關,客廳卻看不到人。

不在嗎?

顧榛換好鞋子,玄關卻沒看見佟應真的拖鞋。她趿着鞋往裏走,雨水敲打窗框,填補了這一方寂靜。

顧榛停在主卧門前,瞥見地毯的拖鞋,伸手推推門。

鎖着的,大概是睡了?

她小聲喊了佟應真,裏頭沒有應答,只好先回自己房間。

因為連續倒班讓顧榛十分疲憊,她将房門插上插銷換上睡衣,便撲向大床睡了起來。

不知睡了多久,她恍惚聽見吱呀響動,身子一緊,雙眼大睜!

黑黢黢的房間裏,僅靠窗簾透出的光亮無法看清四周,顧榛猛地直起身子扭開臺燈!

因為起身太快,她眼前發黑視野缺失,而耳邊只有雨聲。

嘀嗒,嘀嗒…

視野的黑暗漸漸散去,她終于看清了眼前——

佟應真赤腳穿着睡衣,眼裏不帶任何情緒,像是被抽幹靈魂的木偶,直愣愣地盯着她。

而他的袖口,一點鮮紅露出,發亮的金屬看得顧榛膽戰心驚……

那是…灌滿紅色液體的針筒!

“胡博破啊(還不睡啊)?”孫文斌刷着牙口齒含糊地問道。

陳安霖陷在沙發裏,手指緊握手機,舔了舔嘴唇說:“你先睡吧,我還有事兒。”

孫文斌吐出泡沫,啧啧道:“等人給你撒嬌晚安呢吧?真肉麻。”

陳安霖反常地沒有駁斥,手指不斷刷新聊天界面,生怕自己錯過了信息。

孫文斌擦完嘴見他還坐在那兒,一臉無語地說:“人家不打,你就不會打嗎?一個大老爺們兒矜持啥呢?”

陳安霖笑容僵硬,心依舊系着手機,看上面的時間又過了一分,那份忐忑被無限放大。

終于,他翻出顧榛的號碼撥過去,孫文斌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剛要說幾句,卻被陳安霖擡手打斷。

這時,他聽到手機傳來微弱的提示音:

[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