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現實世界2

“有時候, 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力,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麽會永垂不朽

……”

手機裏的歌曲還在悠揚地響着, 慕杉大腦跟着歌曲的頻率緩慢地運作，她看着房間內布置, 這是她剛住下來的房子，牆紙、窗簾、鏡子、被子等等，都是她親手布置的, 還有那小花貓是房東家的, 總會從窗戶跳進來，睡在她的桌子上曬太陽，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她回到現實, 沒錯，這是她自己的世界, 擁有其他世界沒法比的真實感, 她轉頭看向床頭, 床頭放着手機和病歷。

病歷？她當時拿到病歷, 說是癌症, 她的世界都崩塌了, 然後她躺到床上感慨命運不公時, 系統來了, 系統說只要她完成任務, 就可以有新生的機會, 那麽現在她與系統解除關系了，會怎麽樣？她抖着手，去拿病歷，打開一看，病歷上面寫的不再是癌症，而是炎症。

炎症？不是癌症？！

是系統将所有的一切都攥改了？

她的癌症沒有了？

真的嗎？

她趕緊從床上爬起來，快速穿上鞋子，拿起手機，背着包包，飛奔出了家門，攔了一輛出租車，和司機說了一聲，徑直朝醫院趕去，剛坐上出租車她被手機上的時間驚呆，她以為自己穿越那麽多個世界，醒來後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後的事情，沒想到僅僅只是一個午覺的時間，可眼前的高樓大廈，樹木花草，仍舊讓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明明她才離開不到一個小時，卻真的感覺過了幾個世紀一樣。

“姑娘，醫院到了。”

司機的聲音将慕杉拉回現實，她趕緊付了錢，到醫院去，挂個號，又檢查一遍身體，這次各項指标都是正常，無任何疾病，她不放心，怕醫院檢查錯別，于是又跑了其他醫院，反複檢查了三遍，仍舊是沒任何疾病，甚至連炎症都沒有，更別說是癌症，她甚至不放心地問醫生，說：“醫生，你确定我沒有得癌症？”

“什麽癌症？”醫生問。

“就是活不過兩三個月的那種癌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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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笑說：“少看點韓劇，你健康的很，一點毛病都沒有。”

“真的嗎？”

“真的，趕緊回家吧，該幹嘛幹嘛。”

慕杉立着原地，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徹底接受這個事實，系統兌現了承諾，她完成所有任務，她就能夠重活一次，現在她沒病了，她好了，她健康了。

她真的健康了！

太好了！

慕杉驚喜不已，正在這時手機響了，是爸爸打過來的，聽到爸爸的聲音慕杉簡直眼淚要落下，真的好幾個世紀沒有聽到了，真的太過想念了，眼淚不由充盈眼眶。

“杉杉。”慕父在彼端喊。

“爸。”慕杉輕輕喚一聲。

“工作找的怎麽樣？”

慕杉這才想起來現在的自己工作還沒有找好，于是回答：“穩步進行中呢，從上個期我就開始面試了，現在正在等回複。”

“是要當老師嗎？”慕父問，慕杉在大學時期考了不少證書，比如教師資格證、會計從業資格證、導游證，還挺多的。

“老師的，編輯的，我都去面試了，哪個行業要我，我就幹哪個。”慕杉說。

慕父笑起來：“哈哈，這樣好，好好好，不過你得幹一行才行，不能幹一行厭一行，知道嗎？”

“知道。”

“那個，你身上的錢夠花嗎？我剛才朝你卡裏彙了一千塊錢，你該吃就吃，該喝就喝，別委屈自己，工作慢慢找，不急。”

“好，我知道了，你別給打錢了，我卡裏還有錢呢。”

“行行行，有時間就回縣城來，爸給你做好吃的。”

“好，我過幾天就回家。”

“诶！”

慕杉邊走邊和慕父講着電話，這種至親的感覺真的很不一樣，聊着聊着，心裏漸漸湧歸屬感，這是只有家人才能給予的感覺，挂上電話後，慕杉擡起頭，頭頂是湛藍的天空，朵朵雲彩漂浮，美的不成樣子，真真實實，她沉醉其中，不由得想回來真好，正當她閉上眼睛想要感受時，忽然感覺到心裏一陣空空蕩蕩的，好像人從系統世界裏回來了，卻有什麽東西或者人落在系統世界裏了一樣。

是什麽事兒？

或者，是什麽人？

她努力地思考，思考了半天，一無所獲，就是感覺，感覺有什麽重要的人或者事情被她忘記了。

這時，手機又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你好。”慕杉禮貌接聽。

“你好，請問是慕杉慕小姐嗎？”彼端問。

“是，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北州市清陽小學的潘老師。”北州市清陽小學是慕杉之前面試授課的一所重點小學，潘老師則是那所小學的老師兼其他職務，至于潘老師還有其他什麽職務，慕杉不太清楚，但是她知道潘老師很有話語權。

“啊，潘老師，你好你好。”慕杉趕緊客氣地同潘老師打招呼，心裏默默地想，該不會就此走上了教書育人的道路吧，果不其然，接下來潘老師便說，鑒于慕杉的筆試、面試成績都非常突出，北州市清陽小學決定錄用慕杉，暫為小學一年級的語文老師，慕杉很高興地接受，向潘老師詢問了一些入職手緒，然後挂上電話，剛挂上電話便開心地打電話給慕父。

“爸，清陽小學錄用我了。”慕杉說。

“清陽小學？就是北州的重點小學？”慕父問。

“是的。”

“真的，以後你就是老師了？”

“是啊。”

“太好了。杉杉你真棒！爸為你驕傲！那個……爸也不希望你大富大貴，只要幸福快樂就好了。當老師挺好，是神聖的職業。”

“嗯，爸，你放心，我會當個像奶奶一樣受人尊敬的好老師。”慕杉從小開始，爸爸就很疼她，不會像這個年代的其他父母那樣，與孩子有隔閡，爸爸是有什麽話都會和慕杉說，什麽“女兒真棒”，“爸為你驕傲”，“爸為自豪”都說得出口，這也讓慕杉與爸爸的關系極好，慕杉的心理也比其他孩子更健康。

“好，爸爸相信你。”

“嗯。”

挂上電話，慕杉回到出租房，手機提示有一萬塊到賬，不用想都知道是爸爸剛才轉給她的，估計是想着她剛找到工作，需要用錢的地方多，慕杉感動眼睛通紅。

其實慕杉家境也不算富裕，但也不窮，小康之上吧，爸爸媽媽對她的要求就是健康快樂就好，以前慕杉還想着在社會施展自己的才華，用財富也證明自己有多麽成功等等諸如此類的想法，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經過了這麽多個世界，她也覺得和家人實實在在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她總覺得自己忘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一樣，心裏像缺了什麽一樣，總是想不起來，她也沒有勉強自己再去硬想，而是按部就班地去北州市清陽小學入職，培訓、講課、學習，轉眼之間她渡過了實習期，并在清陽小學待了一年，這一年內，她過的十分充實，工作日時，她細心地教導孩子，節日和周末時她回家陪父母，寒暑假時她會去旅游，心裏頭那種空蕩蕩的感覺始終存在，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她慢慢适應這種空蕩蕩的感覺，把它當成情緒的一種。

“杉杉啊，你這個周末回家嗎？”星期三這天，慕父給慕杉打電話。

“回啊。”慕杉應：“怎麽特意打電話來問？我不打電話回去，就是每周都回家的呀。”

慕父在彼端笑說：“我不是怕你這周不回來嘛，對了，你星期五晚上回來吧，星期五晚上爸開車去接你，你就別坐車了。”

“為什麽要接我？”慕杉不解地問。

“是這樣的，星期六你媽給你安排了相親，你得回來準備準備。”

“相親？”

“對，不管怎麽樣相親看看，合适就處，不合适就算，就相相看，成嗎？”慕父一向尊重慕杉的意見。

“成。”慕杉大三時候也談戀愛，談了半年吧，大學畢業自然而然就分了，反正是談的不痛不癢的，可能她比較喜歡超帥的吧，超帥的才能讓人印象深刻。現在畢業了，很多同學都相親了，她對相親也排斥。

“那就這樣說定了，星期五你下班爸就去接你。”

“好，你開車注意安全。”

“好好。”

慕杉剛挂上電話，一年級二班的胖胖的小班長急急忙忙地跑過來，說：“慕老師，宋陽陽和陸睿睿在打架！”

“在哪兒呢？”慕杉問。

“在教室裏。”

慕杉趕緊放下手機就朝一年級二班跑，慕杉本來只是一年級二班的語文代課老師，但是上個星期原一年級二班的班主任汪老師突然生病，需要住院半個月，因慕杉這一年來表現優異，所以校長暫時讓慕杉為一年級二班的代班主任，慕杉本來還想着小學生就是乖，對老師有着本能的敬畏，所以當班主任也很輕松，沒想到今天就出現打架現象。

慕杉趕緊跑向一年級二班，還沒有到教室，就聽到教室裏的學生說：“慕老師來了，慕老師來了。”一群小學生作鳥獸散，只有宋陽陽和陸睿睿兩個還在角逐。

“幹什麽呢？”慕杉微微提高聲音。

宋陽陽、陸睿睿立刻松手，而後同時垂首站着。

慕杉走到跟前，問：“怎麽回事兒？”

“他打我！”宋陽陽、陸睿睿一起指責對方。

“一個一個說。”慕杉面色嚴厲說。

宋陽陽、陸睿睿不作聲。

“誰先說？”慕杉問。

“慕老師，我先說。”宋陽陽擡起胖胖的小臉說：“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用打到他，我都說對不起了，他還生氣，他打我，我也就打他了。”

“你打重了。”陸睿睿說。

“你也打疼我了。”宋陽陽争辯。

“你沒我疼。”

“我沒你重。”

“別吵，跟我到辦公室來。”慕杉制止兩個七歲的孩子繼續争吵，在辦公室裏慕杉将整個事件一一分板，炖了很久的心靈雞湯，讓宋陽陽、陸睿睿喝個飽，而後兩人都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同時向對方道歉，慕杉這個時候才發現宋陽陽、陸睿睿臉上脖子被彼此抓紅了，雖然是很小很小的印子，但是還是要向孩子家長彙報一下，說明情況，免得造成誤會，于是慕杉先給陸睿睿的爸爸打電話，陸爸爸那邊表示沒事兒，放學他親自來接陸睿睿，可是宋陽陽的爸爸媽媽的手機怎麽打都是關機。

宋陽陽昂着胖臉看慕杉說：“慕老師，我爸爸媽媽去美國旅游了，把我交給我小叔了，你打我小叔電話吧。”

“你小叔電話號碼多少？”慕杉問。

宋陽陽撓撓腦袋說：“你手機給我我來打。”

“行。”

于是慕杉就站在一旁，看着宋陽陽小胖手在手機鍵盤上按來按去，而後打通之後，放在耳邊說：“小叔，我跟同學打架了，沒事兒，打着玩的，都沒事兒的，慕老師讓你放學來接我，她當面和說明情況，好，你別遲到了喲。”不給慕杉說話的機會，他把将手機挂斷，而後把手機遞給慕杉說：“好了，放學我小叔就會來接我了。”

慕杉嘴角抽了抽，說：“行吧，你們都回教室上課吧，記住你們是好朋友。”

“記住了。”

看着宋陽陽、陸睿睿兩個邊說邊朝一年級二班跑，慕杉松了一口氣，踏着上課鈴聲，拿着語文課本，給孩子們上課，下課鈴聲剛響，陸睿睿的爸爸便來了，慕杉當面和他說了宋陽陽、陸睿睿打架的事兒，他笑着說：“沒事兒，沒事兒，小孩子在一起玩鬧正常，別真的打架就行了。”

“嗯，以後我也會多注意這方面的問題。”慕杉笑着說。

“謝謝，謝謝老師，老師費心了。”

“應該的應該的。”

陸睿睿跟着他爸爸離開，回頭沖慕杉和宋陽陽說再見，宋陽陽站在慕杉跟前，跟着慕杉等他小叔，兩人在教師辦公室門口等了十分鐘也不見他小叔來，宋陽陽有些不高興了，聲音很小地“哼”了一聲。

慕杉暗暗一笑，邊收拾包包，邊說：“沒事兒，現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可能你小叔堵車堵在路上了。”

宋陽陽臉色稍緩。

“走，我們到學校門口等。”慕杉說。

“好。”宋陽陽背着小書包，跟着慕杉後面，兩人走到了學校門口也沒有看見宋陽陽小叔的身影，為防止宋陽陽生氣，慕杉表示自己也沒事兒，等一等沒關系的，然後詢問宋陽陽的家庭情況。

“我小叔是我爸爸的親弟弟。”宋陽陽說。

這不是廢話嗎？別人爸爸的親弟弟你夠不着叫小叔，小孩子的腦回路總是真誠的讓人哭笑不得，慕杉轉而說：“你爸爸媽媽是每年都去旅游一次嗎？”

“不是。是每年兩三次，每次都把我丢給小叔帶。”

“……那你小叔很疼你了？”慕杉問。

“還行吧，他又不帶我，每次爸爸媽媽把我交給小叔，就是把我扔到一旁，讓我自己玩。奶奶說，我剛會爬的時候，小叔就把我放在地上，讓我自己爬，小叔說我能吃這麽胖，都是他的功勞，是他讓我爬行運動鍛煉了身體。”

“……你小叔真有趣，那你喜歡你小叔嗎？”

宋陽陽想了想，說：“喜歡的。他也好忙的。”

慕杉笑說：“那等一下沒問題的。”

“嗯。”宋陽陽點點頭，一擡頭看見一輛銀灰色的車子朝學校這邊駛來，宋陽陽立刻揮手喊：“小叔，小叔！”

銀灰色的車子響了兩聲，以示招呼。

“慕老師，我小叔來了。”宋陽陽高興地轉頭對慕杉。

慕杉笑說：“嗯，別急，等他把車子停穩。”

“好。”

看見銀灰色的車停定之後，慕杉摸着宋陽陽，說：“走吧。”

宋陽陽立刻飛奔起來：“小叔！”

與此同時，銀灰色車子的車門被打開，一個穿着筆挺西裝的男人，從車內出來，個子很高，腿很長，身形挺拔，長相……很帥氣，不對，是非常非常的帥。慕杉覺得自己今天眼福不淺。

“小叔！”宋陽陽飛奔過來，高興地摟住男人的胳膊，好像剛才埋怨小叔，生小叔氣的人都不是他一樣：“小叔，你怎麽才來啊？”

“堵車了，陽陽，對不起。”男人聲音低緩悅耳。

“嗯……沒關系，我原諒你了。”宋陽陽說。

“謝謝你了。”男人嘴角帶笑地說。

“嗯，你看，那個就是我們慕老師。”說着宋陽陽伸手指向慕杉。

慕杉微笑着看向男人。

男人順着宋陽陽手指的方向緩緩擡眸看過來，看到慕杉的那一刻，男人目光定住，定在慕杉的臉上，清澈的目光中突然間溢出過分的深情，繼而眼眶慢慢地泛起紅圈來。

慕杉微微一愣，完全不明白這是什麽情況。

“慕、慕杉？”男人一邊動情，一邊竭力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

“是、是，我、我是叫慕杉，你認、認識我？”慕杉結巴地問。

“我叫宋辭，也叫宋詞。”男人說。

“宋先生，你好。”慕杉極力讓自己笑的自然一點，可是突然一個陌生的男人看見自己就紅眼，她真的自然不起來，連說話嘴型和聲音都是僵硬的，說：“宋先生，是這樣的，宋陽陽剛才在學校裏，與同學陸睿睿玩鬧——”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宋辭突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