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簽字畫押

顧木橙将滿是補丁的外套穿上,然後将門打開,看着正欲繼續拍門的婦人。

婦人約莫四十歲左右,矮矮胖胖,長相很是富态。

腦袋上胡亂插着好幾根花簪,每一根簪子風格都不一樣,看上去花團錦簇,亂作一團。

而且很明顯這婦人不服老,臉上的脂粉抹了厚厚一層,胭脂和口紅也很明豔,讓她一張臉上像是開了個戲班子,精彩得很。

顧木橙真是使勁憋着才沒有笑出聲音來。

大新朝的服飾和唐朝相似,比較明豔。

顧木橙忍不住朝着婦人身上有着精致繡花的裙子上瞄了好幾眼。

她也不想的,但是情不自禁啊!

她自打成為鄉野丫頭顧木橙之後,眼睛裏連一抹亮色都沒有看到過。

她和顧家其他人的衣服都是用最便宜的那種土布做成的。

只有土黃色,淡灰色兩種顏色。

她身上打底的衣服勉強能夠稱為粉色,也是那種淺到看不出來的淡粉。

冷不丁看到色彩如此明豔,繡工如此精致的衣裳,眼睛有點挪不開。

顧木橙只是看,并沒有伸手摸都換來了婦人的蔑視。

“眼睛往什麽地方打量呢?就你們家的那種窮酸樣,一輩子也穿不起這麽好的衣裳。

快點将你爹顧老四給叫出來,一家之主跟個縮頭烏龜一樣算什麽本事?”

若是之前的顧木橙可能已經吓得哭了,但是現在的顧木橙已經不是懦弱的顧木橙了。

她的內核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擁有了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

這靈魂可并非是逆來順受的軟柿子,能夠讓人随便捏。

她更不會讓人随便污蔑她現在的親人。

“讓我們還錢可以,将欠條拿來,畢竟口說無憑不是?沒有憑證,你就是将我們家告到官府,也沒有底氣。”

婦人沒有想到顧木橙小小年紀,倒這樣伶牙俐齒。

“我跟你一個小丫頭說不着,叫你們家大人出來。”婦人雙手插在她的水桶腰上,氣勢洶洶道。

顧木橙之前有點怕,看她這樣倒不怕了。

顧老四是絕對拿不出錢來的,她不如想辦法先把這婦人弄走。

婦人見顧木橙不為所動,表情堅定,竟急了,伸手就要上來幹架。

幸好顧木橙也不是吃素的,靈巧地躲開了。

胖婦人撲了個空,知道她的老胳膊老腿想要抓住眼前細胳膊細腿的少女,幾乎不可能,非常識時務地放棄了。

“你要看憑證是吧?我讓你看憑證,只是你識字嗎?”婦人再次蔑視道。

這……鄉野顧木橙真沒有讀過幾天書,不識字的可能性大。

但是顧木橙識字啊!就算是連猜帶蒙,也要看看那憑證上到底寫了啥。

顧木橙一挑眉一擡下巴說道:“你只管給我看。”

接過寫在絹布上的憑證,顧木橙長舒一口氣,雖然字形比較奇怪,但是跟後世的繁體漢字已經有八成相似,連猜帶蒙還真能看懂。

顧木莊傻了之後,顧老四其實并沒有放棄,為了給顧木莊看病,居然跟地下錢莊借了高利貸。

半年前借的五兩銀子,已經利滾利有三十兩之多了。

顧木橙知道三十兩銀子足夠一戶普通人家用五六年之久了。

也知道将顧家的家當都買了,就算将宅子和田地都賣出去,都還不上這三十兩銀子。

“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看見了,你将能搬的都搬走,也不可能夠。

既然這銀子是我爹借的,那麽這樣好了,這銀子你來找我要,我要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的時間我一準還上這三十兩銀子,但是你不能再坐地起價了,三個月之後,三十兩就是三十兩怎麽樣?”

顧木橙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這雄心,居然以為自己能夠在三個月還上錢。

但是絹帕上有手印。

而且這地下錢莊都有背景,惹不起的。

顧家是老實人家,若不是走投無路,想來也不可能跟地下錢莊扯上關系。

“我憑什麽認為你這麽個鄉野丫頭能夠還錢?”婦人愣了愣方才問道。

她雖然看不起顧木橙,但是也被顧木橙小小年紀便如此有擔當有氣魄而震懾到了。

“三十兩銀子,你若還不起,我只能賣了你抵債。”婦人有備而來,說完之後便讓顧木橙從新畫押。

她要将之前顧老四簽字畫押的欠條給改成顧木橙簽字畫押。

顧木橙在後世是名利雙收的特級廚師。

經常參加真人秀和一些美食綜藝節目。

跟她合作的電視臺,有時候會在合同裏鑲嵌一些不那麽明顯,但是損害顧木橙利益的一些條款。

顧木橙因為之前不會辨認,吃了很多虧。

她後來多長了個心眼,每次都會請律師團替她把關,膝蓋中箭這種事情才鮮有發生了。

“我們等我爹回來,只要他認下了這筆債,确實是他欠下的,我一定認,一定簽字畫押,三個月後你來找我,不必為難我的家人。”

顧木橙繼續說道。

婦人來勢洶洶,結果倒被一個毛都還沒有長齊的小女孩給震住了。

正欲找茬。

顧老四低沉地聲音傳進來:“橙兒,以後記得将家中的院門鎖好,要是有壞人怎麽辦?”

顧老四他們幹完農活回來了。

天色已經不早了。

普通人家已經午歇起來了。

一行四人看見要債的婦人的時候,均是一愣。

顧老四更是一臉警惕。

“你要對我閨女做什麽?”顧老四壯着膽子問道。

婦人見到了顧老四可算解脫了,不用跟一個毛都還沒有長齊的丫頭片子說道了。

正欲揪住顧老四的領子催他還錢。

顧木橙眼疾手快地跟了上去。

“爹,你是不是半年前借了這大娘五兩銀子?”

顧老四一張老臉有點火燒火燎,但是還是無奈點點頭。

“那就行,沒有要錯賬就行,那邊有木桌,我看你布袋裏應該帶着家夥事,那麽我們就重新簽字畫押,以後有什麽沖我來就好了。

但是我說過了,三個月過後三十兩還是三十兩,不能再坐地起價了。”

顧老四一聽閨女讓這人算計忽悠了,立即急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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