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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先文在屋子裏軟言軟玉地哄着園娘,他道:“家裏的那個潑皮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兒,昨兒叫她鬧了起來,我差點保不住你。”

園娘戰戰兢兢的樣子,道:“那老爺還是放我去吧!找個偏僻的鄉下茍活一生就是了。住的偏遠,人煙稀少,也不怕人家指點什麽,更連累不到老爺。”

一聽說美人要走,穆先文哪裏經得住這份傷心,當初他能看上園娘,就是喜歡表面看着軟和小意,骨子裏不慕榮華的清高,她越是要走,他越是想留。

家裏的正妻蠻橫,小妾愛算計巴結,穆先文嘗夠了這種女人,來的小家碧玉的園娘,性格又與家中不同,最要緊的是,他雖然得到她了,卻還是有一種求而不得的感覺。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最不如的就是得不到的女人,越得不到,越想要。

穆先文安撫道:“怕什麽,至多換一處住就是了。”

園娘搖搖頭,額邊幾绺碎發,頭上梳着婦人髻,側顏如碧玉,她細聲道:“還是罷了,躲躲藏藏終究不是個頭,老爺要真是為妾身和我腹中骨肉好,就安置好妾身,一別兩歡的好。将來孩子大了,妾身自會讓她供着老爺的名諱,生了死了,都是老爺的兒子。”

穆先文一時兩難,既不肯園娘走,又不敢接她進府。

正好這時候大夫來了,穆先文心裏還有最後一道疑問,倘或園娘說了謊,身子卻是騙不了人的。

大夫給園娘把了脈,皺着眉頭瞧了穆先文一眼,二人便出去借一步說話。

穆先文有些忐忑,他道:“大夫,我夫人身子如何?”

大夫如實道:“胎像不穩,日後得好生調養才是。切記再不可受涼了,若再着風凍着了,孩子就保不住了,若非尊夫人年紀輕,身子骨尚且算好,只怕是一屍兩命都有可能。”

昨夜從魏長坤買下的院子裏出去之後,園娘并沒有直接回院子,而是在外吹了兩刻鐘的冷風,吹到身子骨不大受得住了才回去。這才有了受涼傷胎的病症。

說不出是什麽心情,穆先文最後嘴角終是露出了個淡笑,謝了大夫,給了銀錢小厮,讓小厮跟着一起去抓藥。

這時候去小翠家的人也回來了,因是穆先文的人,自然頭一個來禀了他,小翠家中狀況,也确實如園娘所說。

穆先文的心幾乎是全部放下來了,他懷着淡淡地愧疚和心疼進了屋子,讓園娘好生歇息,日後的事情,有他安排,她只消安心把孩子生下來就是。

園娘不依了,她含着淚,要落不落,道:“若是夫人不曉得妾身和孩子的事,尚且可以瞞着,如今夫人曉得了,定饒不過我妾身去,既然孩子已經不好了,幹脆算了……”

“胡說!”穆先文打斷她,繼續道:“你肚子裏是我穆家的骨肉,哪個敢傷他!”

嘆了口氣,穆先文看着園娘道:“要說這事也是因你而起,若不是你去招惹那個潑皮,她哪裏曉得你的存在?”

園娘不解道:“妾身何時去招惹夫人了?”

穆先文道:“三月十八的時候,你與她見過一面,你忘了?”

這事園娘當然知道,早就已經有人告訴她,她跟蹤錢氏的時候,也被穆家的人跟蹤了。

跟蹤園娘的人,她不知道是誰,但是她知道,肯定不是穆先文,也不會是國公爺,否則這事等不到昨夜才爆發。

既然穆先文不是當事人,園娘就知道該怎麽糊弄過去了。

一臉茫然地看着穆先文,園娘道:“我何時見過夫人?”略作回憶狀,她道:“十八的時候……我和小翠去給孩子買了些布料,這邊鋪子料子不大好,我才稍去遠了些,也可沒碰見什麽顯貴的夫人啊。”

穆先文的心徹底放下了,昨夜到現在,每一步,每一句話,以及園娘的沒個表情,沒有可疑之處,除非她說的全是真的,否則他覺不相信就這個小女子能做到滴水不漏。

園娘恍然大悟道:“難道是夫人看見了妾身?可是夫人并不識得妾身,怎會暴露引起風波?”

穆先文道:“不是她,若是她認出你,十八日就沒你活的了。”

園娘被這話唬得一跳,捉着穆先文的袖子道:“夫人不肯接納,老爺還是放妾身一條生路罷了!”

穆先文不樂意了,他皺眉含怒道:“怕她作甚?好歹有我護着你,她難道敢欺負你?別怕。”他摟着園娘如是哄道。

園娘拿帕子擦了擦臉,道:“既不是夫人,難道還有哪個知道了妾身不曾?”

穆先文也奇怪了,穆筠娴碰巧看見了園娘,怎麽就一眼認出來了呢?

穆先文解釋道:“只是別人碰巧撞見了起疑,我兄長早知有你,他偶然得知,就疑心你要鬧起來,才連夜同我來尋你,恰巧你又不在,就鬧了這麽一出……”

園娘似乎是輕松了一些,她問道:“那就是說,夫人還不知道這事?”

穆先文含糊道:“是吧。”

方才穆先文敷衍她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他說是錢氏鬧起來了,他來尋她的,這會子倒肯說實話是随兄長而來的,這麽看來,老爺是信她了。

園娘微微呼了口氣,穆先文全然信了她就好辦了,只要拉住這個男人的心,她才能進國公府。

依偎在穆先文懷裏,園娘嗔道:“妾只以為夫人知道了,吓了這半天,原是老爺糊弄我來!”

穆先文道:“也不是騙你,家中有幾個人知道了,估摸着離那個辣子知道也不遠了,自該早作打算了。”

園娘靠在穆先文肩頭問道:“老爺說的是,老爺欲如何安置妾身?”

穆先文沒聲兒了。他先把人納回家去照顧,可大小兩個,若是錢氏容不下,還真是難辦。

園娘添油加醋道:“不若瞞着國公爺,給妾身換一處院子就是,讓人找尋不到,妾身直到生孩子十來月不出門,老爺也別來瞧,就沒人知道了。夫人到底是夫人,她替您生兒育女,您合該順着她來。您說是不是?”

當然不是!穆先文怎麽可能肯任一個女人擺布,還是錢氏那樣沒甚腦筋的女人。

穆先文道:“你先歇着,我回去一趟,再來的時候,自是你入府的時候了。”

園娘懷着希冀望着穆先文,凄凄笑道:“好,妾身等您來。”

穆先文坐着馬車走了,穆筠娴的馬車也動了,她見院子裏半天沒動靜,便曉得外室走不了了。

穆筠娴覺着這外室的手段還真是厲害,昨夜她爹帶着三叔這麽那麽半夜,竟然第二日跟什麽事沒發生一樣。

也不知這些女人熬的什麽迷魂湯,把男人灌的神魂颠倒,穆筠娴也想學一招半式的,給魏長坤這呆子灌一些迷魂湯,看看他是不是也會為她日夜難寐。

坐着馬車回到家中,穆筠娴一直等到了天黑時分,一聽說穆先衡下了衙門,便去了榮貴堂,同杜氏說,想一家三口一起用膳。

杜氏見女兒心情愉悅的樣子,自然不肯拒絕,便讓人去把穆先衡叫來。

穆先衡一回家,連書房還來不及去,便被兩個下人攔住了,一個是穆先文身邊的人,一個是杜氏身邊的人。

穆先衡當然知道輕重緩急,欲先過問穆先文關于外室的事,也問了一聲如青是不是有事。

如青只道說杜氏與穆筠娴兩個請他過去用膳。

穆先衡見穆先文不是親自火急火燎的趕來,便沒想到有多大事,讓如青先回去傳話是,說他一會兒就回去用膳。

穆先文身邊的那個,便去請了主子過來。

兩個下人走後,穆先衡便去了內院書房,喝着熱茶暖身子,等穆先文過來。

穆先文進來的時候,穆先衡瞧他神色有異,叫他關上門,問道:“打聽到消息了?”

穆先文撩擺坐下,支支吾吾道:“找到了……”

穆先衡擡眉睜大眼道:“哪裏找到的?是死是活?”他私心裏想着,能把園娘背後的人查出來才好,到底是誰,想把手都伸到他國公府內宅來。

穆先文道:“她昨夜裏就自己回來了,昨日,她不是逃的,是出去找大夫了,碰巧你我那時候去,便錯開了。”

穆先衡皺眉道:“你渾說什麽,這話說給你聽,你信?”

穆先文瞪着圓眼點頭,兩撇胡子一動,道:“信啊,我當然信!”

穆先衡質問他:“昨夜你沒派人守着院子?”

若是守着院子了,園娘幾時回來,如何回來,就一清二楚了。

穆先文反駁道:“昨夜你叫我回家來看看,哪裏還有人手留下?再說你也沒交代我留下人看守。”

穆先衡啧了一聲,怪自己思慮不周,他只以為園娘一心想鬧開事情,好入了國公府,壓根沒想到,這女人還敢自己回來。

穆先衡站起身道:“既然回來了,走吧,還愣着幹什麽?”

穆先文不肯了,冷哼一聲,道:“我幾十歲的人了,納妾還要人指手畫腳?”

穆先衡轉頭冷冷地盯着穆先文,有時候引狼入室的,恰好就是自己人。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九點半。

事關男主父親和男女主感情發展,不能馬虎,就費了點筆墨。下章見面~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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