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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兩個挽着手走到了西南院,到了院子裏,便聽見了汪姨奶的哭罵聲。
之前穆先衡來的時候,汪姨奶還避着些,雖然很想手撕了錢氏,到底是礙着衛靜眉和一家之主的面子,沒敢真把錢氏怎麽樣。
一旦在人後,汪姨奶就沒那麽客氣了,每次聽見寶貝兒子換藥的時候疼的直叫喚,就在錢氏門口咒罵,各種難聽的話都能從她嘴裏出來。
杜氏一看見汪姨奶的潑婦樣,便覺得惡心,何況這還當着穆筠娴的面。
走上前去,杜氏沖汪姨奶道:“這樣子吵吵像什麽樣子!院子裏還住着沒出閣的姑娘!”
汪姨奶仍舊停不嘴,道:“下作的娼.婦生的小賤人,娘倆個……”
“給我閉嘴!”杜氏黑着臉,打斷了汪姨奶的話,她又道:“汪姨奶再鬧,就到莊子上去享清福!”
莊子可不是什麽享福的地方,汪姨奶果然怵了,悻悻地閉上嘴,抹着眼淚直嘀咕。
汪姨奶從錢氏的門前走開了,去了穆先文的屋子裏,杜氏臉上怒火未散,看着穆筠娴道:“那些腌臜的話,別往耳朵裏去。”
穆筠娴正捂着耳朵,俏皮地眨着眼道:“娘,我什麽都沒聽見!”
杜氏被逗笑了,牽着穆筠娴進去,錢氏正躺在床上,也不曾洗漱,頭發都是散着的。
經此一事,錢氏看着恹恹的,不是很有精神。
杜氏見錢氏這副模樣,反倒不曉得怎麽開口,不過事關整個定國公府,她也不會馬虎。
想好了措辭,杜氏還未開口,錢氏便坐起來,丫鬟給拿了迎枕墊在她的腰間。
錢氏道:“大嫂,是為着三老爺納妾的事兒來的罷?”
杜氏道:“也不全是,也是想來瞧瞧你。”
往身後看了一眼,杜氏讓丫鬟把帶來的補品放下,道:“都是些補氣血的東西,叫丫鬟拿廚房去熬着吃一些,我聽說你這些日也不曾好好吃過飯,總不能熬壞了身子,反正也都……忍到這個地步了。”
穆筠娴差點沒嗆着,她的親娘呀,怎麽說話都不拐個彎兒,錢氏還不知經不經得住這麽刺激。
錢氏比穆筠娴意料中的平靜,她只嗤笑一聲,道:“也是,忍都忍了,何苦作踐自己。大嫂的心意我心領了。”
望着杜氏,錢氏十分嚴肅道:“他要納,就叫他納吧,鬧這麽大一場,我也想瞧瞧到底是個什麽人物,這般厲害!”
說着說着,錢氏眼裏忽然有了光亮,帶着一抹厲色。
穆筠娴有些心驚,錢氏比她想象的要堅強的多,竟然還有力氣對付小妾。
這樣越挫越勇的女人倒也好,不至于死了心,人也跟着失了活氣,到最後郁郁而終,一身的嫁妝落在男人頭上,反倒便宜了男人。
錢氏嘴角竟還有了笑容,她對杜氏道:“大嫂,我不能出去,這事就勞煩你了,銀子還是我出,酒也在我院裏吃。我花銀子納進來的妾,總是要跪我的!”
杜氏有話不知道怎麽說,心頭哽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錢氏忽又望向穆筠娴,笑道:“仙仙也要說親了罷?”
杜氏應道:“可不是,只不過家中事忙,今年還未過半,倒是不急。”
錢氏一臉憂愁道:“可憐我的妍姐兒,被我連累了。”她禁足,穆筠妍的婚事就沒人操持了。
穆筠娴心想,錢氏大抵還是為了孩子,她若是曉得了穆筠妍做的事,估摸着才真的死心了。
穆筠娴忽然比穆筠妍更害怕錢氏曉得這件事。
杜氏安撫了一下錢氏,便起身道:“弟妹好好歇息,等事情風頭過了,妍姐兒的婚事再說不遲,老夫人也不至于真要關你半年。”
錢氏點點頭,起身把杜氏和穆筠娴送到門口。為着兒女的将來着想,她讓丫鬟把杜氏帶來的東西拿去熬了給她吃。
杜氏跟穆筠娴一起出了西南院,忍不住惋惜道:“還不如和離了,也好過。”
穆筠娴小聲道:“三嬸要知道了穆筠妍早曉得了三叔養外室的事,指不定就真肯和離了。”
杜氏險些驚掉了眼珠子,她道:“你說什麽?妍姐兒知道?”
穆筠娴也不瞞杜氏,道:“她早就知道了,還給三叔出過銀錢。”
杜氏扯着帕子,罵道:“好沒人性的白眼兒狼!就讓她再在家裏好好待半年,嫁出去也是個禍害!”
穆筠娴見母親這般氣憤,忍不住道:“娘,您可別叫三嬸知道了。”
人有時候是需要謊言來支撐信仰的。
杜氏氣歸氣,還是清醒,她道:“曉得,我自不會到她跟前說嘴,只盼着……她的孫子孝順些。”
反正兒女是沒的指望了。
杜氏又忍不住感慨道:“好在我的幾個乖乖都不是那樣混賬人,不然娘死的心都有了。”
穆筠娴撒嬌道:“娘待我和哥哥姐姐好,我們自然也敬愛娘親呀!”
杜氏同穆筠娴一起各回各院。
園娘要進定國公府,穆筠娴也想與魏長坤兩個碰個面,抱着碰巧的心态,她去聚寶齋。
巧就巧了,魏長坤正好也在等她。
穆筠娴入了內裏,驚喜地看着他道:“侯爺,你怎麽會來這裏?”
魏長坤笑道:“上次同你見面的時候就想說了,以後你若有事找我,傳書不便,就到此處留信就是,或是去這幾家鋪子找掌櫃的,我都寫下來了。”他從袖子裏摸出一封信,推到穆筠娴跟前。
用的是“藤蘿”箋,紫藤蘿在泛黃的紙上,煞是好看。
上面寫了好幾家鋪子,有些穆筠娴很是眼熟,她盯着看了好一會兒。
魏長坤皺眉問道:“不喜歡麽?”他聽說,姑娘家的閨房裏,用的都是好看的花箋,他特地尋了來。
穆筠娴收下花箋,笑道:“喜歡。”
怎麽會不喜歡,他的心思為她變得這般細致。
魏長坤癡癡地看着她,視線不移,眼睛不眨。
紅暈悄悄地就爬上了穆筠娴的臉頰,她轉了轉眼珠子,道:“這麽看我做什麽?”
魏長坤道:“好看。”
雙手托着下巴,穆筠娴一點點地靠近他的臉,道:“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看我的。”
魏長坤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在侯府的水榭裏,她身上的香味,和她頭上的假花,他都記得清清楚楚,雖說眼神不如現在熱烈,但也不算冷淡。
穆筠娴就知道魏長坤想不起來了,她道:“第一次我們在皇宮甬道上見面,你去乾清宮,我剛從坤寧宮出來,你我擦肩而過,你瞧都沒瞧我一眼。”
這意思是……算舊賬來了?
魏長坤撓頭,道:“以前我不曉事,不曉得女兒家的好,才沒看你,這不是證明了喜歡你,并非因為你容貌的緣故嗎?我非膚淺之人,你也不是俗氣的姑娘。”
穆筠娴抿唇而笑,他倒是很會說話哄人開心。
挑挑眉,穆筠娴道:“誰說我不俗氣了?我就愛胭脂水粉,大紅大紫,我也不會勤儉持家,喜歡奢靡榮華。”
魏長坤道:“這些本該是屬于你的,況且你的風雅和善良,我知道。”
他喜歡她,不是盲目的喜歡她。魏長坤的眼裏,是真真切切地看見了她的好。
穆筠娴仍舊笑着,逗他道:“雖說春獵上我得了聖心,但別人都說我是溜須拍馬之輩,何談風雅?雅致之人,不該是郭初雪那樣的姑娘麽?”
魏長坤勾起唇角,把手伸到她面前,穆筠娴下意識地繃緊了臉皮,心跳加速。
他把手停留在她脖子戴的墜子上,紅線穿着一個荔枝大的玉雕上。
這塊玉雕本是廢棄的翡翠石料,以為表面有太多的瑕疵,全是白色的米芯子,根本做不成物件兒。
但這塊料子在穆筠娴的脖子上,被雕刻成了鋪着石頭的彎曲小路,再加一個披着蓑衣的歸家之人,而石料上密密麻麻的“棉絮”,也就變成了冬夜的雪,讓人情不自禁就念出“風雪夜歸人”的詩句。
魏長坤道:“這料子在你手裏活了。”
四肢驟熱,血液沸騰,穆筠娴直愣愣地看着魏長坤,這呆子竟這般懂她!這塊料子本是廢料,是她無意中見了,着人雕刻而成,現在說是價值千金也不為過。
難怪何敏青說他是百年不出一個的文武雙全人物。
何止百年,兩個百年能叫她遇上他,真真是天賜的福氣。
低頭摸着胸口的玉墜子,穆筠娴道:“你怎曉得是我的主意?”
魏長坤道:“這玉雕若是放到京城裏叫賣,早就傳開了,我都沒聽說過有這物件,應當是你的自己的主意。即便不是,你能相中它,眼光也很好。”
穆筠娴忍不住笑了又笑,她怎麽沒早些遇見他。
魏長坤收回手,道:“真正的雅致,藏在內裏,不是靠人吹捧出來的。郭姓人,還是太流于表面了些。”
魏長坤如此評價道。
穆筠娴忍俊不禁,郭初雪要是聽到了,只怕得氣得七竅流血。
穆筠娴更開心的是,魏長坤喜歡她,喜歡的就是她,原原本本的她。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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