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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長坤送穆筠娴回家的路上,她一改往日活潑之态,并未同他說太多的話分他的心。
臨下車前,魏長坤将她摟在懷裏抱了一下,只耳鬓厮磨一會兒,便放她走了。
回到家中,穆筠娴便去找了穆先衡,同他說了這事。
穆先衡聽罷總算心安下來,卻還有些不大相信,他問道:“侯爺信我?”
穆筠娴瞧了穆先衡一眼,道:“是侯爺信我。”不樂意地輕哼一聲,她嘟哝道:“爹也真是,既然手裏有信,為何不早早拿出來?偏等到這個時候,差點被人偷去了陷害您。”
穆先衡讪讪道:“爹這不是為了穩妥起見麽?以前侯爺年幼,我拿這信給他有什麽用?反而壞了他的心情,何況穆家同魏家沒有交情,我這樣貿然送過去,免難引他猜疑。”
穆筠娴冷笑道:“是麽?”
穆先衡有些無理取鬧的意味,痛心疾首的看着女兒,道:“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還沒出嫁,心都偏的沒邊兒了。不嫁了不嫁了!”
穆筠娴起身道:“我去找娘說理去,爹做錯事還要責備我。”
一提到杜氏,穆先衡頭皮的都發麻,忙攔下穆筠娴道:“好好好,爹的錯,別去煩擾你娘。”
穆筠娴本就是假意逗一逗穆先衡,并沒有真要去杜氏面前告惱的意思,便又坐下道:“爹,那三叔和園娘,您打算怎麽辦?”
園娘和郭初雪的牽扯是弄清楚了,但是這兩人未必真的有什麽幹系,因為園娘并不是替郭初雪在做事,她是在替自己做事。
而郭初雪,也不知是背後又藏了多少秘密,穆筠娴也知道從她嘴裏再難得撬開什麽,但只要後頭那人有動靜,便絕不會毫無痕跡。
不管那人為何要背地裏幫郭初雪的忙,又和當年的事有什麽關系,魏長坤和穆筠娴兩個,遲早會查出來。
穆先衡有自己的考量,他也知道這件事還有後續,忖量一陣,便道:“園娘先讓她在府裏待着罷。”
“那偷信的事,爹您不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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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先衡冷哼道:“在我穆家動心思,豈能容她舒心的過日子?”面色一變,柔和地對穆筠娴道:“你且先回去,這事你便別記挂在心上了,你和侯爺的婚事,我與你娘自會籌備。”
在穆先衡的眼裏,穆筠娴終究還是個小孩子,又是個姑娘家的,他不願意女兒多接觸這些事。
穆筠娴鼓鼓嘴,沒往心裏去,她起身告辭,道:“知道了,女兒回去了。”穆先衡不說,她也遲早會知道。
等穆筠娴走後,穆先衡便叫來了兩個庶弟,穆先文被逼到窮途末路的時候,總該會把手裏的東西拿出來,等他發現東西不見了,腦子也該清醒清醒了。
在內書房見了兩個庶弟,穆先衡一本正經地又提了上次說的分家的事,并且還有鼻子有眼地說了怎麽分。
穆先文達一向是個木讷些的,雖心有不悅,略加抱怨,卻沒有什麽大的反應,穆先文卻是氣的臉都輕了。
若真分了家,穆先達倒還好,自己有官職有俸祿,羅氏又是個會掌家的,這些年來把手裏的産業打理的很好,二房一家子單過也能過的不錯。
穆先文就不行了,錢氏目光短淺,眼下又還在禁足,夫妻兩個的感情早就傷了,而且三房私庫裏根本沒有多少銀子,若是離了定國公府,等到分走的現銀都花完了,鋪子和田地又不能兌出去,苦日子現在就能看得見。
穆先文精于算計,小聰明多,到關鍵時刻倒是不傻,他知道這件事弊大于利,心裏憋了一股子邪火,氣咻咻地瞪着對面的椅子,壓着心裏的那件事,同穆先衡兩個吵嚷了兩句。
穆先衡見穆先文已經上鈎了,便故意冷着臉道:“你還好意思說,你看看你自己做的那些醜事,若不是老夫人寬容,早該讓你們分出去過了!”
已經過去的醜事又被提起來,穆先文頓時覺得自己那裏又開始疼了,臉上也火辣辣的,十分難堪。
穆先衡索性順水推舟,道:“老二,你先回去,我同老三再說幾句話。”
穆先達恹恹地走了,他一會去,羅氏就拉着他問東問西,問他有沒有在穆先衡面前争取什麽。
穆先達嘆了口氣道:“大哥意已決,你就着手準備着就是。”
羅氏頹然地坐在羅漢床上,精神萎靡道:“自老三出了事,大嫂就一直冷落我,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早知道事情會鬧到這麽嚴重,羅氏就不會袖手旁觀了,就是裝模作樣也要做出一副樣子來。
穆先達寬慰道:“行了,我好歹還有俸祿,加上你手裏的嫁妝,還有咱們從國公府裏分出來的東西,不至于過不下去。”
日子肯定是過的下去的,但是絕不可能和以前一樣體面啊!脫離了國公府的庇佑,穆姓還值幾個錢?尤其是像他們這樣好似被趕出去似的。
羅氏仍舊不死心,道:“我不信大嫂這麽狠心,我再去求一求她。”
穆先達沒有阻止,而是道:“你且去說說好話,大嫂的話,大哥還是肯聽的,只要大哥聽了,老夫人那裏也就好改口了。”
羅氏道:“上次大嫂死活沒有松口,這回我瞧着沒幾分把握,不如……去仙仙那裏試試看?大哥大嫂和老夫人都疼仙仙,她若是肯幫着說情,估摸着還有幾分可能讓老夫人和大哥大嫂消氣。”
穆先達道:“那你去罷。”
羅氏又道:“仙仙和蕊姐兒關系好,我這就帶着蕊姐兒一起去。”
穆先達點點頭,道:“是這個理,順帶問問蕊姐兒仙仙喜歡什麽,你別舍不得銀子。”
羅氏不耐煩道:“知道了。”吃過一次虧,她哪裏還敢耍手段。
二話沒說,羅氏進內室去重新梳妝,叫人把穆筠蕊喊到身邊來。
穆筠蕊一向乖巧,很少被嫡母喚到身邊來,一時間有些忐忑,她還以為自己的親事要定下了,低着頭站在羅氏跟前,臉色不大好看。
羅氏從鏡子中看着穆筠蕊少有的真心關懷道:“蕊姐兒怎麽了?臉色有些難看,是病了?”
搖搖頭,穆筠蕊道:“沒有。”勉勉強強的扯了一個笑容出來。
羅氏妝容上好了,站起身來提了分家的事,還叮囑了一些事,讓穆筠蕊等會子多說好話,對着穆筠娴軟硬兼施。
穆筠蕊皺着眉,有些不大情願,在穆筠娴面前說好話可以,但是刻意賣慘就未必能得到好處,她知道,穆筠娴不喜歡這樣的人。
但穆筠蕊也不敢反駁嫡母的話,只好乖乖點頭。
其實穆筠蕊也不想分家,分了家,以後二房整個的就是羅氏說了算,她便沒有丁點自由,真嫁了什麽歪瓜裂棗,都沒人顧及她。這會子好歹在另外兩房人的眼皮子底下,羅氏不敢做的太過,還有個善良的穆筠娴,婚事上也有些依仗。
羅氏又問道:“仙仙最近有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東西?”
穆筠蕊答道:“仙仙要什麽不都唾手可得,她喜歡的就沒有得不到的,不過仙仙就要訂婚了,母親送一套能拿得出手的頭面,興許合她意。”
女人嘛,哪有不愛金銀首飾的。
羅氏忍痛道:“知道了,你先出去等會兒我。”
支開了穆筠蕊,羅氏便讓身邊的媽媽幫忙把她藏的很緊的箱籠取了出來,從裏邊挑了用錦盒裝着的一套寶石頭面。
這副頭面鑲的寶石沒有杜氏陪嫁裏的頭面多,但是也值不少錢了,尋常帶出去,不會失了體面,便是入宮也帶得。
羅氏看着頭面心裏鑽心的痛,若是當時不那麽算計,如今就不會舍這麽大的財。連她身邊的媽媽也勸道:“夫人,這……是不是太貴重了些。”
羅氏咬牙道:“仙仙是個什麽性兒這府裏難道還有人不清楚?就像蕊姐兒說的,她要什麽得不到?若不下重本,她怕是都不會把這件事放心裏去。”
為了依附于國公府,羅氏也是狠了心了,一旁的媽媽也不好勸什麽,只好道:“老奴這就去把蕊姐兒叫進來。”
“不必了,我這就出去。”
帶上了頭面,羅氏和媽媽一起,領着穆筠蕊到了留園裏。
穆筠娴才從穆先衡的書房裏回來沒多久,喝了杯溫熱的茶,就聽說二夫人帶着穆筠蕊來了。
倒是來的奇怪,這母女倆從未獨自上聽雪院去過,穆筠娴道:“去請。”
穆筠娴當然想不到,羅氏是為着分家的事來的。
穆先衡的內書房裏,穆先文正同他争辯的不可開交,後者臉紅耳赤,像打了一場仗,前者神态鎮靜,時不時兩句冷笑,刺得對方七竅生煙。
穆先衡不僅打擊穆先文,還說了句狠話:“你的子孫跟要是斷在了穆家,列祖列宗知道了穆家有你這樣的子孫,還不得活活氣死!”
穆先文對穆家先祖還是有敬畏之情,子孫根又是他的痛腳,在經歷過前面那些争執之後,他終于忍不住了,并攏兩指指着穆先衡道:“大哥你又好得到哪裏去?!難道你的做的事就對得起列祖列宗,就別我光彩麽?!”
穆先衡定定地看着穆先文,背着手問道:“我做了什麽對不起祖宗的事?你倒是說說看。”
帶着一絲得意,穆先文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大哥,當年老長平侯死的事,你敢說和你沒有任何幹系?!”
穆先衡故意露出一絲慌張,道:“與我有什麽關系?你在胡說什麽?”
穆先文唇上的兩撇胡子動了動,道:“大哥,我手裏可是有一封信,倘或我把這信交給長平侯,仙仙和侯爺的親事,只怕就要作罷。這京城裏哪一家人咱們定國公府都得罪的起,唯獨魏家咱們得罪不得,若大哥不想與魏家為敵,分家的事,休要再提。”
笑了笑,穆先文一臉猥瑣相,道:“要分家也行,把老二家分出去就是了,咱們兩房合該和和睦睦的,大哥你說是不是?”
穆先文志在必得的樣子,讓穆先衡看了大為光火,倘或不是穆筠娴提早對魏長坤解釋清楚了,只怕真要被老三坑害一把。
穆先衡黑着臉道:“你既要這般說,便拿出證據來。清者自清,我不信你能有什麽東西,會壞了穆魏兩家的感情。”
穆先文見穆先衡不到黃河不死心,他也不着急,拂袖而去,氣勢洶洶地留下“你等着。
等人走了,穆先衡臉色愈發難看,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不僅如此,穆先文竟然對他已經狠心到了這個地步,他絲毫不懷疑,若真有一日有人要對付穆家,穆先文将會是最好的突破口。
分家一事雖然只是試探,但穆先衡現在真動了分家的心事,因事關老夫人的名聲,他一時間還拿不定主意,而且私心裏又有些看重穆先達,舍不得二房這個助力,便去了衛靜眉處,想征求下老夫人的意思。
衛靜眉也對三房的人深惡痛絕的很,便道:“仙仙婚事在即,家可以分,卻不是這個時候……若真分了,不過也不好落人話柄。”
穆先衡問道:“母親的意思是?”
“一應吃穿用度分開,卻不分開住,這裏是祖宅,也不可能分割給你們三兄弟。他們若情願住,還叫他們住,只是要多加一道牆,把三房隔開,以後便不會再發生他在你書房裏動手腳的事。”
穆先衡忍不住撫掌道:“母親高明!咱們還和二房住一處,明面上是不分家的,我叫和錦對二房多加照拂,二弟便也不會有怨言。”
二房的體面只要不失,在三房跟前加一道牆,于他們有什麽關系?
穆先衡道:“那便等仙仙婚期定下了,再建牆。”
按照穆家人計劃,穆筠娴的婚事至少還要半年才能成,若要趕早分家,在婚期和迎親之間是最合适的,時日不長不短。
衛靜眉道:“也不曉得魏家的聘禮什麽時候送來。”聘禮直接代表了魏家的心意和穆家的臉面。
穆先衡道:“這兩日我還要同侯爺見面,我會把大致婚期告知他,聘禮估摸着也要等下半年或是明年再送來了。”
衛靜眉道:“都到了要下聘的時候,該說的話你都同魏家說了罷?”
穆先衡道:“侯爺是個明白人,兒子早已經委婉說過了,他都答應了。”
“委婉說的?”衛靜眉面露不悅。
穆先衡忽然有些心虛了,道:“是、是的。”
衛靜眉脾氣一下子沒壓制住,道:“哪個叫你委婉了?!這是委婉的時候麽?”
穆先衡忙告罪,道:“是兒子的錯。”
衛靜眉見不得男人之間的臭毛病,便高聲道:“明日把人請到家中來,婚事都定下了,我都還沒仔仔細細見過這個後生,也是時候該見見了!”
穆先衡一下子就想起來自己年輕的時候見岳父母的樣子,他倒是不怕岳父,但是很怕岳母,後宅女人不問你朝堂之事,不問你作文做賦,問的都是些家長裏短,能叫男人啞口無言。
這廂,穆先衡忍不住為魏長坤捏一把汗,離了永壽堂,他便趕緊使人書信一封去了魏家。
魏長坤收了信,讀了穆先衡一番極盡委婉的提示,登時心裏打鼓,穆家老夫人要親自出馬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九點。
今天用了新的碼字軟件,差點被鎖着出不來了,所以晚了幾分鐘發文。
☆、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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