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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

屋裏三兄弟都坐在炕上, 陳豔給他們一人倒了杯水喝。

顧承和薛蘭之類的都避到了另外一個屋。

“二哥，你慢點說, 怎麽回事。”沈國棟喝了一口面前茶缸裏的熱水。

“是這樣的，前幾天下第一場雪的時候，爸就一直呆在我家，說是家裏沒預先準備，砍的柴不夠, 我當時就想着等着雪化一化就給爸送點柴禾過去, 這幾天就先讓爸媽都過去我哪裏。”

說到這, 沈國祥的臉色有點不好。

“可是我那媳婦兒, 說什麽家裏的柴禾也不夠, 又說了好多話, 爸覺得臉上無光就離開了。”

“可是誰想到那天晚上就又開始下雪, 我光忙着家裏的事和村子裏的事就忘了爸的事了，今個早上，雪剛停, 我就想着清完雪去爸那邊看看去，可是誰想到。”

沈國祥語氣帶上了一絲悲傷和焦急。

“可是誰想到, 我今個一去, 發現老宅冷的不行，家裏只剩下咱媽，爸不見了。”

說到後來，沈國祥一個大老爺們竟然抱着頭蹲在地上哭。

“這大雪這麽大，爸能去哪啊。”

“二哥你先別哭, 沒問問大哥一家，爸是什麽時候不見得。”沈國耀要理智的多，他扶起了地上的沈國祥問道。

“我問了，可是老宅的人支支吾吾的都說不出什麽，就連咱媽也不知道爸什麽時候走的。”沈國祥邊哭便回答。

“行了，二哥，我們陪你再去老宅問問，這一個大活人總不能說沒就沒得，你先別擔心。”

沈國耀拉着沈國祥，并着沈國棟，三兄弟一起往老宅去。

路上很難走，雪太大，好多地方都是掏了雪洞，要說一起找一個人還好找一點，現在丢了一個人，那可真是太難找了。

白茫茫一片，拿個雪堆裏面都能埋個人。

而且這一路走來，還聽到好多人家的哭聲，這房子倒了，有的家還好，幸運沒砸死人，但是有的家可就那麽幸運了。

李家一個旁支，蓋房子的時候就偷工減料，自己住的那屋好好的，給老頭那屋就是破的，結果大雪一來，老頭那屋直接就倒了一半，人也在裏面，給活生生的壓死了。

這會人他家除了清雪還要把老人的屍體扒出來收屍，家裏也哭的不行。

沈國棟看到眼裏，非常的不忍心。

你說這要是當初蓋房子的好好的蓋，也不能出這樣的事，再來下雪的時候，別偷懶多清一清雪，房子也不能說倒就倒。

說到底，這就是種什麽因結什麽果。

他走這一路過來，看到的都是勤快人家房子好好的，而倒的都是那些懶惰懶散，當初連跟着村裏清雪都不肯的人家。

沈家離着老沈家不近，三人走了好久這才走到。

這要是往昔，就算離得再遠，也不過一會就到了。

一進老宅，沈國棟就注意到了房屋上厚厚的雪。

看來老沈家也是一樣，雪都不清的。

“這條路還是我來的時候清出來的。”沈國祥指着院子裏的雪洞。

“進去吧。”沈國耀沒多說。

三兄弟一進門，先是打了一個冷顫，沒想到這房子怎麽冷，都趕上外面了，現在外面有點陽光，也不刮風，比這房子可好多了。

“家裏一點柴禾都沒有了嗎？”沈國棟打量了四周，廚房空空的，爐子裏也是，估計院子也差不多。

這冬天家裏一點柴禾沒有的，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二弟三弟四弟你們可算來了。”沈國富在屋裏聽到動靜，趕緊跑下來。

這也算是下雪這麽久以來，他第一次下地。

不過就算下來，他的身上還是披了一個棉被。

“你們可算來了，再不來，兄弟我都要餓死了！”這話說的可真是不假，沈國棟看到沈國富差點都認出來。

這還是他那個大哥？

瘦的皮包骨，一點精氣神都沒有。

這下大雪也沒偷他家糧食，怎麽連飯都吃不上。

其實這幾天沈國富還真就是這麽過來的。

家裏能燒的基本都燒了，沒人下去做飯，大家就糧食和着開水吃。

那滋味，根本沒辦法形容。

可是沒辦法，餓啊，不吃就只能等死。

“弟弟們，你們可要救救大哥啊，再這樣下去，大哥真的就離死不遠了。”

沈國富從來不要什麽面子，這會兒直接跪地上了。

“大哥，你先別這樣，先告訴我們爸去哪了。”

說到老沈頭，沈國富臉色變了變。

“我不知道，好幾天沒見到了，誰知道去哪了。”

話說的有點虛，沈國耀一聽就聽出來了。

他走到屋子，也看到了和大家擠在一起哆哆嗦嗦的沈奶奶。

一個炕頭，沈奶奶，李淑娟，沈家泰。

沒看到沈月月和沈香。

他不管別人，直接把沈奶奶拉出來。

“媽，你知道爸去哪了嗎？”

老人不比年輕人，這會兒早就被凍的不行，她看到沈國耀以後，立馬開始哆哆嗦嗦的哭。

“老三啊，你爸爸，你爸爸去砍柴了啊，他怎麽還不回來啊。”

砍柴？

沈國耀皺眉，他放開沈奶奶，然後走到外面，把這個消息和沈國棟說了。

“砍柴去了？”沈國棟一聽也覺得荒唐，這外面下着大雪，怎麽砍柴，別說山裏那麽不安全，就是去山裏的這一路，都不知道能不能走的到。

“什麽時候走的？”

“媽沒說。”

沈國耀看到沈奶奶那個樣子，就知道她也說不出什麽，她這會兒估計凍的神志都有點不清楚了。

沈國棟嘆了口氣，然後直接把地上的沈國富拎了起來。

“說，爸什麽時候走的，從哪條路去山上。”

勸人什麽的，沈國棟不行，但是吓唬人，這裏沒人比他更厲害了。

沈國富被揪起來的時候，立刻就想到了之前被打的經歷。

“我...我不知道啊，老頭子走的時候又沒和我說。”

“最後問你一遍，爸什麽時候走的！”沈國棟才不信沈國富這說辭，他手上又用了幾分力，衣服勒的沈國富臉都紅了。

“我說我說，昨天中午走的，家裏實在什麽都沒有了，老頭這才出門的，本想去二弟家，可是誰想到他沒去，竟然自己去砍柴，我真的就知道這些，別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沈國棟真是懶得和這人計較，他随便一扔，就把沈國富扔到哪個角落去了。

“估計家裏應該起了什麽矛盾，爸出門應該和大哥拖不了關系，所以他才不肯說實話。”沈國耀分析着。

其實他沒好意思說，這都明擺着，估計就是沈國富讓沈老頭出門的，本來應該就是讓他去借點柴禾，誰想到一去不回，他害怕了，這才沒說實話。

“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爸也不會獨自一人上山。”沈國祥垂頭喪氣，滿臉淚痕。

“現在說這話也沒用，我們還是沿着路去找一找吧。”

人肯定是要找的，就算去了山上，也要順着路找。

沈國棟沈國耀兩人先是回家報聲信，然後拿好工具穿好衣服，出門開找。

沈國祥也從村裏找到幾個人，現在家家都不太平，這是他能找來最多的人了。

“爸，去後山有一條小路，哪裏有一小片小樹，不用上山就能砍柴，爺爺也是知道的，要不你們去哪裏找找。”

沈嬌嬌提醒着沈國棟。

沈老頭是為了砍柴，也不一定非要上山。

“知道了。”沈國棟記在心裏，帶着人出門了。

陳豔和胡秀心裏很擔心，但是人不能不找，她們幫不上什麽忙，只能在家裏祈禱了。

這一場大雪給不少人家帶來了災禍，張會計正在帶人詢問受傷人口，一聽說沈老頭丢了，也安慰了沈家幾句。

眼看着這天就要黑了，沈家三兄弟還是沒有回來，沈家一家人都很着急。

“嬌嬌，你說不能有事吧。”陳豔心裏直打鼓，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沒事的媽媽，也不只是爸爸一個人，還有別人在呢，放心吧。”沈嬌嬌心裏也有點着急，餘璟也去了，雖然說人多，但是大雪這麽大，萬一碰到大山裏餓狠的動物就不好辦了。

現在只能祈禱今天晚上不要再下雪了，不然的話，那真是雪災了。

大家心裏都沒底，又不能說什麽，只能焦急的等着。

還好，天色完全暗下來的時候，沈家三兄弟終于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看到人回來了，陳豔這才放心下來，趕緊去和胡秀做飯。

“找到了嗎？”沈嬌嬌問道。

“找到了，找到了，餘璟背到鄒教授那裏去了。”

沈國棟脫下身上濕了的衣服道：“這回多虧了嬌嬌，要不然還真的找不到了。”

原來他們幾個人沿着路一路找，但是都沒有發現，山腳也是，後來還是沈國棟想到了沈嬌嬌說的那個地方，這才找到了沈老頭。

沈老頭果然是掉到了一個坑裏面，不過應該是想過努力往上爬的。

只是不知道是因為餓還是冷，沈國棟找到他的時候整個人除了半個頭都在雪裏面，已經凍的不省人事了。

一聽找到了，沈嬌嬌點點頭道：“人怎麽樣了。”

這個還真不好說，沈國棟搖搖頭，他不是醫生，現在也只能看鄒教授怎麽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