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永遠的黑夜

“咕嚕——”

牆壁內的空間裏，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氣泡聲，小唐豎起了耳朵，正當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時候，一陣電閃雷鳴從天空劃過，沖擊着她的耳膜。

天要下雨了。

傾盆而洩的雨水聲音巨大，伴随着陣陣的雷聲顯得莫名讓人心中不安。

葉欽恩放在牆面的手忽的震動一下，堅硬的牆壁應聲而倒，露出了裏面原本的空間。

雜亂的大廳中放着數以百計的繭型培養器，每一個培養器中都充滿了白色的渾濁液體，像是培養液又像是被污染了的水一般。

“咕嚕——”

距離小唐最近的一個培養器發出了一陣輕微的翻湧水面的聲音，小唐側頭看了過去，卻發現最旁邊的一個培養器已經因為老舊而破裂，裏面的液體早就已經流幹了，只剩下一個幹枯的如同內髒一般的東西留在裏面。

“這裏是哪裏？”小唐皺起了眉頭，她看向葉欽恩的眼神都透着懷疑，這不是普通人能夠發現的東西，畢竟這裏面的培養的東西，她知道是什麽。

當初她就是從這種培養器中被葉欽恩領出來，只不過那是在安全部的實驗室，他們有一個專門培養□□人的組織，隸屬于校董會名下。

而那數以百計的培養器裏面，很明顯是有着各種玲珑身材的女性，小唐并不想在這裏久呆。

而葉欽恩并沒有去理會小唐的提問，而是徑直往培養器的深處走去，随着兩個人的走進，那些活着的物體便從繭型培養器的深處靠攏過來，就好像是魚群一般，緊緊地盯着面前的‘餌’。

随着那些活物的靠近，一張張熟悉的臉逐漸浮現在小唐的面前，那竟然是年輕時候的樂嘉嘉。

雖然樂嘉嘉和唐骁虞兩人的容貌多少有些相似，但是多少也只是神似，還沒有到相似的那個地步，所以小唐立即就辨認出了那些人臉。

擡眼這麽恍然的一掃，小唐發現這數以百計的繭型培養器中的人，竟然全部都是樂嘉嘉！

這裏簡直就是樂嘉嘉代替者的繁殖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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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欽恩的腳步絲毫沒有因為那些‘樂嘉嘉’的靠近而停下腳步，而是穩步往正中央的位置前進，直到面前出現了一個緊閉着雙眼的女人，才停了下來。

小唐看出了這一個的不同，其他的活物在看到兩個人的時候，本能就靠近玻璃罩，可是這一個卻不同，她緊閉的雙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這是……樂嘉嘉麽？”小唐小心翼翼的詢問着，希望從葉欽恩口中聽到一個準确的答案。

【那麽多年了，我的努力終于沒有白費……】

葉欽恩的話讓小唐不明所以，她擡眼看向繭型物體中的樂嘉嘉，她的臉色呈現了病态的慘白，舒展着的身體在兩個人面前暴露無遺。

【小唐。】葉欽恩此時轉過頭，看向身旁的人，對她說道：【把你的手放在玻璃罩上。】

小唐皺了皺眉頭，葉欽恩不是沒有用這種命令的口氣對她說話，而且很多時候都不會告訴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也許在葉欽恩的意識裏，小唐的意願并不重要，因為葉欽恩從來不會把她當做人來看待。

可是這一次小唐卻遲遲沒有動作，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心慌的厲害，她的心和潛意識在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聽從葉欽恩的指令。

【怎麽了？】

葉欽恩帶着黑袍的面容雖然看不清楚，可是小唐知道他現在的目光一定非常淩厲。

“……為什麽要把手放上去？”小唐皺緊眉頭問出了自己的疑問：“你為什麽要來到這裏，樂嘉嘉不是已經死了麽，那麽在這裏的是誰？□□人還是已經死去的那個人？”

葉欽恩沉默了半響，才開口道：【我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這個是替身，還是那個本來的嘉嘉。】葉欽恩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語氣絲毫沒有變化，似乎關于嘉嘉和他與傅立人的事情，就好使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

“這是什麽意思？”小唐湊近一步想多問兩句的時候，忽然被伸出來的手緊緊攥住了手腕。

枯黃的皮膚瘦骨嶙峋，一雙老人的手就這樣抓在小唐的手腕上，小唐本能的想掙紮可是卻發現這手的主人力氣異常的大，小唐兩只手都使上了都沒能掙脫那人的手。

葉欽恩看着掙紮的小唐，緩緩把她的手舉了起來。

【我等了那麽多年，才等來了你這一個預言者。】葉欽恩的語氣透露着冰冷：【我不會讓我幾十年的努力白費，知道為什麽我和傅立人到現在才準備要殺了唐骁虞麽？】

小唐聽到了關于唐骁虞的事情瞬間就愣住了：“什麽……意思？”

【所有的代替者，都需要和被代替的人見上最後一面，從而才能真正變成那個人。而這，通常是最後的一眼。】葉欽恩的話讓小唐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想起那個把代替者殺掉的傅立人，難道說她以後的路也必須是這樣麽？

“唐骁虞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小唐沖葉欽恩說道：“你是讓我殺一個普通人麽？”

【沒那個必要。】葉欽恩拎着小唐的手腕，把她的手放在培養器的玻璃上說道：【唐骁虞今天晚上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從此之後你就是‘唐骁虞’。】

小唐的手剛剛觸碰在玻璃罩上的時候，樂嘉嘉的眼睛瞬間就睜開了。

她的眼睛就跟自己的皮膚一般，病态的白已經融化進她的眼球，漆黑的眼珠已經變得如同煮熟的魚眼一般，幹癟并且毫無生氣。

四周培養器中的樂嘉嘉卻突如其來的發出了一聲又一聲痛苦的嘶吼，她們赤丨裸着身體，踢打着玻璃罩，似乎想從那裏面沖出來一般！

小唐不明白這發生了什麽事情，有幾個明顯是大力士的樂嘉嘉，把玻璃罩踹碎之後，整個人随着營養液就暴露在空氣當中。可是還沒等她們站起來，冰冷的空氣就像是灼燒一般，從她們白潔的後背開始冒出縷縷青煙，很快便幹枯成一團分辨不出是什麽東西的物體。

【感受到了嗎？】

葉欽恩湊到小唐的耳邊，耐心的詢問：【你看到嘉嘉之後的命運了嗎？我偉大的預言師。】

小唐震驚的看向葉欽恩，她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什麽叫做‘看到命運’，什麽叫做‘最偉大的預言師’？

【呵，從你和唐骁虞見面之後，她所有的能力都在你身上徹底得到了解放。】葉欽恩對她說道：【你的能力，是近千年來最頂尖的能力，可以預言未來，也可以改變世界。】

葉欽恩的手緊緊捏着小唐的手腕，語氣開始逐漸變得陰冷：【現在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小唐的手腕生疼，耳邊也充斥着那些替代者們的嘶吼，可是腦海中卻不斷的湧現出一個又一個畫面，她知道自己正在不受控的看到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那些片段有的是樂嘉嘉小時候玩耍時候的片段，有的則是成年之後和傅立人定親的片段，還有在學校和同學老師一起愉快玩耍的日子。

這些本不是唐骁虞記憶中的東西，一股腦的全部湧了進來，她能看到過去，這是完全沒有意料到的事情。

“黑暗……”

小唐的眼前忽然蒼白一片，又轉瞬間變得漆黑，她的嘴巴也不由自主的開合起來，就好像是有什麽東西控制着她的身體一般。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葉欽恩放低了聲音，耐心的詢問着小唐，他不在乎等待，幾十年都過去了，他并不着急那麽幾分鐘，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待面前的女人說出那些不可知的未來。

他的樂嘉嘉，不應該被命運左右。

“幾天之後，你将會蘇醒……”

小唐的聲音緩緩地傳入了葉欽恩的耳中，只聽到她繼續說道：“……眼前的光明将會變得黑暗，從一個世界到另外一個世界的路途是遙遠的，而你則永遠走不出去。”

就如同葉欽恩心中想的那般，小唐已經預測到了樂嘉嘉的未來，可是從這幾句話中他也清楚，醒來的樂嘉嘉不會活太久，這并不是葉欽恩想看到的。

他懷念女孩的笑容，以及她美麗的身姿，而不是這如同屍體一般永遠躺在這冰冷的營養液中。

【告訴我，該怎麽逆轉這些？】葉欽恩對已經失去神志的小唐說道：【我要她永遠的活下來。】

“……”小唐閉口不言，似乎并沒有找到什麽合适的方法。

【告訴我……】葉欽恩說道：【無論什麽代價，都是值得的。】

“黑夜……”小唐張開嘴說道：“永遠的黑夜……”

【永遠……嗎？】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