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喪屍效颦

洗剪吹喪屍的蛙跳令陸清遠滿臉問號。

未深思,他又後退幾步,将他與喪屍的距離又拉長兩米。

洗剪吹喪屍咧開嘴,似笑非笑,和着陸清沅的步伐,又一個蛙跳。這次跳了足足有三米遠。

陸清沅這次停下沒再後退,反而做好随時給洗剪吹當頭一錘的打算。洗剪吹喪屍卻也随之停下來,蹲在地上,陰森可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陸清沅。

他不寒而栗。洗剪吹明明再一個蛙跳就能咬到他,卻停下不動,似乎在等他先動。而它身後的其他喪屍似受到指揮,雖張牙舞爪,卻始終停在原地不動。

簡直像是在玩獵殺游戲。

陸清沅試探性地将右腳向後撤一小步,洗剪吹也向前邁了一小步;他又将左腳向後撤一大步,洗剪吹又向前邁一大步。

“……你神經病吧?”他咕哝一句。

洗剪吹似乎沒聽懂陸清沅的話。它上下嘴唇分開,喉嚨裏發出混濁污穢的聲音。人是發不出這樣的聲音的。除非他喉頭有口千年老痰。

陸清沅也不懂洗剪吹要表達什麽。只是隐隐約約有種預感,這個喪屍喜歡模仿他的行動。

為了證明自己的想法,他握拳朝胸口砸了一圈。不出所料,洗剪吹也砸了自己胸口一下。

或是為了比個高下,洗剪吹這一拳比陸清沅用力得多,一拳下去口腔裏便噴出一口黑血。

見葉一茗和泥鳅還在後方十幾米處檢查房間,他心生一計。

只見陸清沅慢慢低身,将鐵錘放到地上,雙膝彎曲,猛地蹬地,身體直直地向高處飛去,同時雙腿和胸向腰部靠去,身體便縮成一團,腰部帶動身體進行三百六十度旋轉,雙臂縮回抱住雙腿,穩穩落地,一個完美的後空翻完成。

洗剪吹毫不示弱,學着陸清沅的動作,他也假模假樣地把并不存在的鐵錘放到地上,雙膝彎曲,猛地蹬地,身體直直地向高處飛去。

然後頭撞到了天花板,摔到地上,失去了意識。

“找到了!”葉一茗終于找到了沒上鎖的宿舍,她大叫一聲,讓另兩人趕快過來。

陸清沅成功地将洗剪吹隔空撂倒,飛速向後跑去。

原本跟在洗剪吹身後的喪屍們一陣躁動,撓頭搔耳,似乎在猶豫着什麽。眼看着三個大活人就要跑進房間裏躲着,不知是哪一只喪屍帶頭沖了出來,其他喪屍也跟着它追了過去。

三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進116宿舍。最後進來的陸清沅立即将門反鎖,劇烈運動後的身體疲憊地靠在門上,胸口起伏不停。

他大口喘氣,想要緩和下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下一秒,追逐的喪屍便一齊沖撞到了宿舍門上,打得三人措手不及。

“別擔心,門從裏面反鎖了,它們應該進不來。”

泥鳅像是在安慰另兩人,也像是自說自話。目光一沉,她緘默不語,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

“所以,陸老板你剛剛是在表演雜耍嗎?”葉一茗輕喘着問。

“我正要和你們說。”陸清沅緩了口氣,繼續道,“那個洗剪吹頭發的喪屍一直在模仿我的動作,本來能攻擊也不主動出擊,太奇怪了。而且其他喪屍直到剛才才主動出擊。我們真是撿回了一條命。”

葉一茗一臉驚訝:“砸門的、模仿人動作的、能蛙跳的,我們到底遇到些什麽鬼?”

“不管大鬼小鬼,要吃人的就不是好鬼。”

泥鳅冷不丁兒的一句話惹的葉一茗和陸清沅不約而同地笑出聲,這卻讓泥鳅匪夷所思:

“你們笑點也太奇怪了吧?”

“沒想到平時一本正經的學神也會講這種話,陳學神,我對你刮目相看了。”

泥鳅冷眼相對:“陸老板,你該改改你對人,尤其是對女性的刻板影響了。”

“謹遵學神教誨。”陸清沅抱拳表示感謝。

見他這副古人作風,泥鳅忍俊不禁。罷了,她又哈哈大笑幾聲,不知道的還以為學神精神病發作了。

葉一茗見她終于笑出聲,目光中的複雜漸漸褪去一些。

泥鳅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葉一茗的心思。站起身,她左手揉了揉葉一茗棕發,抱歉道:

“葉子,剛剛是我話重了,對不起。”

霎時,葉一茗委屈地垂下嘴角,眼淚竟毫無征兆地流了出來。

泥鳅一頓,目光中充滿了愧疚。她目光看向地面,溫柔地說:

“我其實很怕喪屍。剛剛真的是被吓急了,才對你語氣重了。這件事是我不對,在出發前我就應該向你說清楚我的意思的。而且我想了想,我們确實不能太自私,至少也要給別人留條活路。這樣吧,等找機會,我們再去一趟王阿姨那兒,把門禁改回來。”

陸清沅遞給葉一茗一塊紙巾——當然,他并沒有細心到随身帶紙巾的地步,只不過随手從這個宿舍的桌子上抽了一張出來而已。

葉一茗擦一擦臉上的淚痕,哽咽着說:“是我要說對不起。我自己考慮不周,還拉你們下水。剛剛我真怕你們有個三長兩短,要不是因為我提議下來,大家現在都還能在3302裏好好呆着……”

“你別忘了我也提議下來啊葉一茗。怎麽,想自己一個人獨攬功名?”

陸清沅滿不在意地繼續道:“再說了,我們這不都好好活着嗎。你的決定沒錯。”

泥鳅點點頭,正視着葉一茗雙眸說:“在這種時候對錯不是絕對的呀。誰都不能預料一步會發生什麽不是嗎。”

葉一茗用力點點頭,直視着泥鳅的目光泛着光芒。泥鳅則目光如水,回應着她眼神裏的期待。

他對葉一茗這樣柔情而令人憐愛的眼神毫無抵抗力。雖然這眼神沒有一次是看向他的。

陸清沅上一次見她這樣的眼神,還是那次潘喬出事後在醫院的時候。現在想想已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思及此,他頓感不妙,下意識地把兩人分開一米遠;又将葉一茗護在身後,充滿挑釁的目光死盯着泥鳅不放,:

“陳學神,你該不會是拉拉吧?”

“……陸老板,你吃醋吃錯對象了。”

“吃醋?誰吃醋了?”

陸清沅臉頰微微燥熱起來,擡起的手臂不自然地垂下。怎麽辦,要怎麽蒙混過關呢?他真的沒有吃醋。

他真的只是下意識感到不妙而已。

想了半天,他終于想到了一個爛到驚世駭俗的理由:

“末世最好別談戀愛。我也是為你……為你們好。”

“哈哈。陸老板,這可是你說的,你可給我記好了。”泥鳅笑得燦爛過向日葵。

葉一茗拍拍陸清沅的肩,強忍笑意道:“好了別鬧了,泥鳅要是彎的,3302裏的妹子早就都被她掰彎了,哪裏還用等到現在。”

陸清沅不甘心地從兩人之間抽身出來。

幾個人的對話通過電話被全程直播給糖心兒和陶芮,這兩人急着問葉一茗這邊的情況,知道三個人都安全後才安心下來。

門外的喪屍攻擊了宿舍門一會兒之後便停了下來,向一樓其他地方走去。屋內的人不敢擅自開門觀察情況,只能在宿舍裏呆着,也不知道要呆多久。

三個人先挂斷了電話,和喪屍一番戰鬥令他們已經無暇考慮接下來的事情。

葉一茗狀況尤為嚴重。昨晚只睡了一小時,眼皮像是挂着千斤巨石般沉重,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呼喚着床。

她不喜歡随便動人東西,但此時非常想上床小憩一會兒,泥鳅和陸清沅似乎也達成共識,于是兩個女生分別爬上上鋪,陸清沅則趴在桌子上睡了起來。

三個人睡了個昏天黑地。睡覺能麻痹自己,能讓自己忘掉現世發生的一切,或是因此,三人都沉浸在睡夢中不肯醒來。

等再次睜開眼,天已經黑了。

陸清沅是餓醒的。他在116宿舍裏翻了翻,沒找到什麽吃的。臨近畢業,宿舍的囤糧也基本被吃幹淨,自然不剩些什麽。

在等待葉一茗和泥鳅醒來的半小時裏,他又翻了翻朋友圈,這次朋友圈寂靜的可怕。上一條朋友圈還是五個小時以前。

嘆了口氣。他又翻到昨夜那條新聞鏈接,點了進去。

這是一條血液樣本被盜的新聞。臨近畢業季,北京各大高校開始了畢業生體檢,其中包含抽血化驗。五月底,各大醫院紛紛傳出血液樣本被盜的消息,其中就包括A大畢業生抽血樣本的送檢單位。

這樣的新聞原本是無法吸引陸清沅點進去看的,畢竟他想不出血液被盜和他自己有什麽關系。

但這篇五月底就發出的新聞,潘喬今晨4點轉發了一次。之後他的朋友圈便再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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