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攤牌

顧蘭溪向管家道過謝，管家走了以後，顧蘭溪才推開門走進書房。

顧蘭溪往書房裏面走了好幾步，才看到一個精神矍铄的老人，頭發雖然已經銀白，但是整個人的氣色很好。

他站在書桌面前，身子微微前傾和躬曲，揮動着手中的毛筆，正寫着毛筆字。顧蘭溪進來他也沒有擡頭看她，因此，顧蘭溪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紙上，已經有好些寫好的字，剛勁有力，有一種霸氣在字裏面。

“岸芷汀蘭”，賀老爺子正在寫屈原的《離騷》，剛好寫到“汀”這個字。

這是顧蘭溪第三次見到賀老爺子，第一次是在小耗子五歲的生日宴上他和賀老夫人昏厥過去，她看到的是一個昏迷中的老人。

第二次是昨天蘇悅生送她回賀家，剛好碰到賀家二老出院，賀老爺子雖然只說了一兩句話，但是顧蘭溪就已經很清楚他對自己的态度了。

所以，今天是第三次。

“賀老先生，你找我有事？”顧蘭溪已經在賀老爺子面前站了許久，他還是沒有理會她，直到賀老爺子把一整篇《離騷》寫完了，她才開口問道。

賀老爺子把毛筆放好，紙鋪好，坐下來，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再把茶杯放在桌子上，這才擡頭看了一眼顧蘭溪：“年輕人，挺能沉得住氣的。”

“我見賀老先生全身心的投入毛筆字上，所以不敢打擾。”顧蘭溪平靜的說道。

聞言，賀老爺子直直的盯着顧蘭溪看，那是一種帶着長者風範，同時又暗暗的釋放氣場的打量。

顧蘭溪總算明白為什麽有時候賀聿修的氣場那麽強大了，現在看來多半是遺傳了。

但是顧蘭溪也沒有怯場，就這樣不卑不亢的看着賀老爺子，任由他打量。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倔？”賀老爺子看着顧蘭溪問道。

倔？顧蘭溪想了一下，她可以理解為倔強嗎？那她便自作主張的認為是對她的贊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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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老爺子盛贊，我自己認為還好。”顧蘭溪說道。

只是，她身子一向不大好，站了好一會兒，賀老爺子根本就沒有想要讓她坐的想法，讓她覺得有些憋屈。

“你倒是能夠将別人的意思理解為你喜歡的意思。”賀老爺子吭哧道。

“還好吧，我覺得這樣能讓我高興一些何樂而不為呢。賀老先生，今日你找我來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吧，我們也不兜圈子了。”顧蘭溪開門見山的說道。

賀老爺子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不過也只是一時的表情。

不知怎的，面對面前這個老人，不管他過去有多麽的厲害，還是說現在打量顧蘭溪的眼光讓她有些不舒服，可是顧蘭溪就是害怕不起來。

而且，莫名其妙的沒有太多好感。

這樣想着，她的心裏湧過一絲哀傷，難道她真的沒有想過以後和賀聿修在一起？不然怎麽會不屑于讨好他的家人？眼前的這個人可是賀聿修的爺爺，小耗子得祖父……

“你覺得你配得上我們家聿修嗎？”賀老爺子喝了一口茶才問道，那神情，就像是剛剛他問了一句“今天的天氣如何？”

顧蘭溪在心裏诽謗賀聿修，在床上像一只猛獸一樣，誰能夠受得了啊！

而正在工作的賀聿修，一點兒也沒有征兆的打了一個噴嚏。

“賀老先生，賀聿修他是不錯，家世好，自己的能力也很出色，個人魅力也不錯。可是這并代表天下所有的人都要排隊嫁給他。”顧蘭溪不懼怕的說道。

“砰”的一聲，賀老爺子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茶杯裏的茶水灑了一些在桌子上。然後冷冷的看着顧蘭溪。

顧蘭溪也沒有因此害怕，她說的是實話，賀聿修是很優秀，是很吸引人……可是，她還真的還沒決定說要嫁給他。

“哼，你覺得你又是什麽貨色？父親坐牢，被舅舅家收留，卻只是被當做交易的東西，若不是我們家聿修，你覺得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裏？早就是那個糟老頭子的小老婆了。”賀老爺子冷哼了一聲，毫不留情面的說道。

爸爸進監獄的事和被舅舅用作交易的事情是顧蘭溪的痛處，但是，她只在心裏痛，并沒有表現在臉上。

反而笑吟吟的說道：“那麽這些由外界強加給我的都要怪罪在我的身上？只是這些恰好落在了我的身上而已。”

看着顧蘭溪，賀逞業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個女人确實有同其他人比較起來特別的地方。可是這也不能改變什麽。

“不管怎麽說，你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意義并沒有什麽，更不能給聿修帶來多大的價值。而且對于小耗子來說，當初你把他生下後就沒有人影，你就是一個不稱職的媽媽。就憑這些，你根本不可能進入我賀家的門。”賀老爺子直接把顧蘭溪給否認掉。

本來顧蘭溪還沒有那個打算和賀聿修在一起，可是聽到賀老爺子這樣說，她叛逆的心反而被激起來了。

什麽叫生下孩子就無蹤無影了？如果當初她不想辦法逃走的話，早就被莊汀兒給弄死在醫院了。這樣算起來，她和莊汀兒之間還有一條人命的賬要算。

那是替過去的顧蘭溪讨的債！

“可是，賀老先生，你也不要忽略你孫子的感受，他愛的人是我。”顧蘭溪看着賀老爺子，無比認真的說道。

賀老爺子先笑了起來，說道：“愛？你跟我一個經歷了一輩子的風風雨雨的人說愛？未免也太荒唐了些。我們賀家，最不需要的就是男女之間的情愛。這樣的話，你更不可能進賀家！”

顧蘭溪有些訝然，沒有想到會從賀老爺子的口中說出這樣的話。

那賀家，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家族？

而自己的孩子小耗子，就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長大，會不會被他們灌輸的價值觀失去了愛一個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