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 (1)

與玄朗兩情相悅後,小倆口的感情瞬間加溫,就幾乎是焦孟不離的兩人,如今更是再也拆不開了。

這回陪伴着她的是心意相通的戀人,洛雲汐尋回了自信,對自己所培育的新品種牡丹也有了信心。

玄朗曾經想過以仙術幫忙洛雲汐,可即便記起自己是桃花仙,不只能與植物溝通亦有能治愈植物的能力,但最重要的是,他還沒記起怎麽使用仙術。

上回的丁香的确是他治愈的,但當時他只是想着讓丁香複活洛雲汐便不會傷心,憑着本能治愈了丁香,但從那次之後,不管他怎麽試,就是沒辦法再使用一次仙術。

或許是感染了洛雲汐的心情,最後一株還存活的牡丹終于結了花苞,在第十五天,那株牡丹終于開花了,如洛雲汐所願的開出了靛色牡丹。

在發現牡丹開花的那一刻,洛雲汐高興的抱住了玄朗。

直到此時玄朗才想通,即便他記起了怎麽使用仙術,也不能用來幫她培育牡丹,因為這樣便不是她自己的成功,唯有她自己培育,使之開花的牡丹,洛雲汐的成就感才是真實的,也最開心。

今年的花會,自然是洛雲汐帶着靛色牡丹去參加,洛成為洛雲汐雇了馬車,由玄朗陪着她前往京城,參加由三王爺東方立為主審的花會。

花會會期一共五天,這五天裏,獲得邀請的各地匠人都會帶着自己培育的花來參與花會,洛雲汐及玄朗住進了花會舉辦期間為所有匠人安排的住處,是一個擁有一廳二房的小院落。

雲汐培育出靛色牡丹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花會,讓花會尚未正式開始,洛雲汐的牡丹便成了衆人的焦點。

當朝皇上、王爺都甚愛牡丹,洛雲汐培養出了新品種的牡丹當然受到矚目,洛雲汐的小院落訪客絡繹不絕,都是借由恭喜她想一睹靛色牡丹風采的匠人。

然而,似乎是不想讓洛雲汐的牡丹專美于前,傳出最後一批入住的匠人中,也有人帶來了一株已結了花苞的新品種牡丹。

雖然那株牡丹不若洛雲汐的已經開花,但因為同樣是新品種的牡丹,還是受到關注。

花會當日,當玄朗陪着洛雲将牡丹送進花會指定的花房,洛雲汐絕對想不到,那個抱着已結苞的新品種牡丹随她之後走進花房的,會是她那個兩年不見的大哥。

窦仲胥帶着新品種牡丹來到花會時,聽說了此回參加花會的還有另一株新品種牡丹,他壓根不曾想到那名匠人會是他以為已經死了兩年的妹妹。

窦仲胥将牡丹放上花架,轉身望向洛雲汐時,臉上陰沉的笑容根本不是一個哥哥該給妹妹的笑容,“窦雲汐,你好狠的心啊!”

洛雲汐膽怯地握住玄朗的手,躲在他身後。“我已經不是窦家人,我現在姓洛,洛雲汐。”

“你果然就是一個沒良心的人,當年一走了之,讓爹娘及我收拾你留下的爛攤子,現在居然連自己的姓氏都不要了。”

玄朗聽出眼前這個人便是洛雲汐的親大哥,那個兩次無情的把她推進不幸的婚姻的推手之一,看見窦仲胥竟還想上前再以言語要脅洛雲汐,玄朗攔住了他,臉上帶着的雖然是溫文的笑,但言語沒有溫度,猶如寒冰。“雲汐現在是我的人,所以,我也該稱你一聲大哥才是。”

一開口就稱他大哥,但窦仲胥感受不到對方的一絲善意,他本就不對這個妹妹存有感情,自然說出口的話也十足輕蔑。

“你還是跟過去一樣,輕易的就能勾搭上一個男人,只是這回長得體面許多,但這身衣裳看來沒財沒勢,能滿足你嗎?”

玄朗不能容許窦仲胥口出惡言,喝斥他,“雲汐的兩次親事都是你爹娘安排的,你怎能說出如此粗鄙的勾搭二字!”

“看來你知道自己想要的女人不但守過寡還和另一人有了婚約……不意外,她總能讓男人為她死心塌地,我勸你看好她,可有人被她逃婚還等不着自己的小妾呢!”

窦仲胥說完了這些難聽的話後,本想嚣狂離去,卻在轉身時被洛雲汐喊住。“等等!”

“還有什麽事?”

“你這株新品種牡丹,是依着我的手記培育出來的吧!”

“你以為窦家的綠手指只有你一人嗎?這自然是我自己培育出來的,與你無關。”

“大哥,我之前培育的是失敗品,這株牡丹開不了花的,我勸你帶着這株牡丹離開花會,以免到時丢臉。”

“你太看得起自己,這株牡丹不是出自你的手筆。”窭仲胥再次聲稱牡丹是他自己培育的之後,便沒再理會洛雲汐走出花房。

牡丹既已開出了花苞,又怎麽可能不開花?雲汐留下的手記的确記載了不少培育牡丹的方法,他花了不少時間試了每一種,就只有一種開了花苞,以花苞看來,他的牡丹開花後花朵甚至比洛雲汐的牡丹開得更大,他确定他的牡丹培育成功,而雲汐會這麽說,只是怕自己的牡丹與她比美,想騙他離開而已。

兩年前,爹娘把她許配給了晉泉縣的一位姓蔔的富賈,想不到她當夜就跑了,還傷了蔔老老。

她落水失蹤後,蔔老爺找上門來,要他們退還采禮,窦家彩禮都收了哪有再吐出去的道理,自然不肯,還怪蔔老爺把人逼死了,該給他們窦家一個公道。

蔔老爺自知理虧,最後只好放棄,但雲汐原先守了望寡的夫家宋家,本就怪罪雲汐沖喜不成還克死了自家兒子,得知雲汐才守了兩年寡便再嫁,于是處處找窦家麻煩,把窦家逼得走投無路。

最後,宅子賣了,地也賣了,他們一家搬進了一處破宅子,本就出身農戶的窭仲胥後來到晉泉縣最有名的花匠園子裏工作,因而認識了園子主人的女兒,得了她的青睐入贅日子這才好過了些,他的父母也才不至于三餐不繼。

但他畢竟是入贅,在岳丈、妻子面前根本擡不起頭,此時想到了當初舉家搬遷時整理了雲汐的房間,找到一本她留下的手記,裏頭記載了她培育牡丹的方法。

窦仲胥依着手記終于培養出新品種的牡丹,并藉着這牡丹取得了參與花會的資格,所以,他怎麽可能因雲汐的說幾句就輕易離開?他要得到花魁,在岳丈及妻子面前得以擡頭做人。

既然雲汐沒死還出現在花會上,窦仲胥怎麽可能輕易放過她,見她有了歸宿,窦仲胥當然不會讓她好過。

花會的第一天傍晚,此次花會的主辦人三王爺東方立設宴款待所有匠人,席次以顏色做為區分,代表的是他們在花會中的地位。

洛雲汐是代洛成而來,被安置的自然是在洛成過去的階級地位,入座金字席。而像窦仲胥這種初出茅廬,被安排在青字席。

玄朗比洛雲汐稍遲一些入座,是因為他去打聽消息,玄朗一笑桃花開的本事讓他在花會的匠人中有了好人緣,很快便為洛雲汐打聽到關于窦仲胥的事。

洛雲汐聽完了玄朗打聽回來的消息不禁嘆息,她早知道以爹娘及大哥的性子,根本守不住曾叔公的家産。

“當年我娘懷着我,跟着我爹到晉泉縣依親,他們誤以為曾叔公十分富有,怎知到了晉泉才知道,曾叔公是有幾塊肥沃的地沒錯,多年來生活不予匮乏是因為他們很辛勤耕種,但因為老家的宅子及地都賣了,我爹娘無法回鄉,最後還是留在晉泉,曾叔公在世時他們還肯好好耕作,曾叔公一不在,他們便好吃懶做了起來,把地租給人耕作自己收田租過活,他們會有今日,我并不意外。”

“這個花會不是所有花匠都可以參加,洛叔是因為了一株牡丹才能年年受到邀請,你大哥原先是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匠人,若不是靠你的手記培育出牡丹也不可能受邀,但他不知道結了花苞那株牡丹不一定能開花,而且他的牡丹可能撐不完花會會期。”

“他不犯我我便不犯他。我既然已離開窦家,就沒想再回去,自此,我會當他是陌生人。”

此時,外頭傳來了通報聲,宣告三王爺駕到,身着常服但個個佩帶長刀的侍衛率先來到,在宴會之地四周團團圍起護衛,四名容貌姣好的侍女在前領路,四名仆侍擡着珍珠步辇,把東方立給擡了進來。

這樣的排場,與會的匠人不管看過多少次還是贊嘆不已。

尤其是那頂珍珠步辇,那可是皇上欽賜,象征東方立在皇上面前的地位。東方立一入座,眼光便往金字席飄了過來,停在洛雲汐與玄朗身上,似十分驚黑豔。

玄朗蹙了眉,總覺得這個王爺色迷迷的,而且似乎是看上洛雲汐。他刻意挺起身子,擋住了東方立望向洛雲汐的視線。

然而,玄朗發現東方立不但沒有因此而惱怒,反而仰天大笑起來,看得玄朗一頭霧水。

“雲汐,你要小心那個王爺,我總覺得他色迷迷的一直望着你。”

洛雲汐聞言偷偷由玄朗的身後探出頭去,發現東方立的視線的确是往這裏望過來,只是……她怎麽覺得東方立盯着的人好像不是她。

東方立愛花更愛美人,若是花與美人可以共賞,那便是人生一大樂事,舉辦了花會多年,如今能在匠人中得見這樣一個美人,怎不讓東方立看了心曠神怡、笑容滿面?

東方立站起身,所有匠人也立刻跟着站起來,就聽見東方立開心的宣布,“本王在此敬各位一杯,感謝各位的參與,為本屆花會增光。”

東方立率先飲了一杯,餘下匠人則是先行了一禮才喝下自己杯中的酒,在東方立坐下後指示之下,才又一一回座。

只是洛雲汐才剛坐定,就又聽見東方立指名——

“長嶺縣洛氏匠人何在?”

雲汐立刻站起福身,恭敬回答,“民女在。”

東方立雙眸一亮,立刻堆滿笑意,“原來培育出靛色牡丹的匠人是位姑娘,本王可有幸得知姑娘芳名?”

“回王爺,民女洛雲汐。”

“雲汐?好聽,好聽,那你身旁的人是?”

玄朗立刻站起身,滿是占有欲的牽着洛雲汐的手,要讓東方立死心。“回王爺,草民墨玄朗,并不是匠人,而是随着雲汐前來,是雲汐的未婚夫婿。”

未婚夫婿?他們才剛彼此傾心,怎麽他就突然成了她未婚夫婿了?洛雲汐望向玄朗,他沒回望她,卻收緊了手暗示。

洛雲汐對于玄朗這麽介紹并沒有感到不開心,知道他是因為懷疑東方立對她有意而吃醋才這麽說,這麽一想,讓她心頭發甜,自然聽話沒再說話。

“哦,原來已經名花有主了啊!”

“是,雲汐已與草民訂親。”

東方立并不在意,露骨的視線還盯着兩人不放。“本王口中的花……并不是你想的那朵。”

玄朗疑惑地皺眉,不明白東方立指的是什麽,自然無言以對。

東方立沒再接着說,便讓兩人入座,接着又指名另一人,“本王聽說此回晉泉一名匠人也培育出新品種牡丹,這位匠人何在?”

窦仲胥立刻站起行禮,“回王爺,草民窦仲胥。”

“真巧,窦匠人也在今年培育出新顯種牡丹,碰巧也是靛色牡丹,只是……還未開花?”

窦仲胥根本沒想到今年花會會有人搶了他的風采,看東方立的意思好像對他有所質疑,他可得先發制人。“回王爺,草民估算過,花會結束前牡丹就會開花,能趕得上最後一日的花魁競賽。”

洛雲汐與玄朗相視一眼,最後洛雲汐搖頭嘆息,窦仲胥想要強占她的研究成果,至少也得經過嘗試,真正看見牡丹開花了再參與來年的花會,也不至于來花會自取其辱。

東方立一直留意着洛雲汐及玄朗,洛雲汐這小小的表情當然沒逃過東方立的注意,那可不是同樣培育出靛色牡丹的同行相嫉而已,他猜測洛雲汐與窦仲胥之間定有什麽故事,所以刻意挑起它。

“窦匠人,別怪本王多疑,花種、顏色千百種,怎就你與洛匠人都?了靛色牡丹來培育?在本王的眼中,看到已開花的才算成功,未能開花的……只是效颦而已。”

被如此質疑可達不到窦仲胥出名的目的,想着洛雲汐又一次阻了他的前程,窭仲胥十分不滿。“王爺有所不知,這雲汐本不姓洛,她乃是草民胞妹,當初出嫁後逃離夫家不說,還偷偷帶走了我窦家培育牡丹的技術,這靛色牡丹是草民多年培育的心血,她只是一名竊賊而已。”

“哦,洛匠人,你怎麽說?”

聽見窦仲胥意是惡人先告狀,洛雲汐連忙起身回答,“回王爺,窦匠人說的不是事實,這牡丹自始至終都是由民女一手培育,當初離家時,民女培育的技術記在一本手記裏沒有帶走,這才被窦匠人取得學了去。”

“你們各說各話,本王該信誰才好?”

此時玄朗也站了起來,為洛雲汐證明,“王爺,草民有辦法證明牡丹培育技術是出自何人。”

東方立一見玄朗站起,勾起了他的興趣,“墨公子如何證明?”

“既然培育成功了,那麽窦匠人的靛色牡丹想必會開花吧!”

“那是當然。”窦仲胥對玄朗露出了不屑的眼神,冷冷回答。

“那麽,若我說你的牡丹不出五日便會枯萎呢?”

先別說牡丹結了花苞都要十日左右才能開花,開了花也還有約十至十五日的花期才會凋謝,接着期待來年花期,他的牡丹才剛結花苞不過幾日,看來十分健康,怎可能突然枯萎?所以窦仲胥并不相信玄朗的話。

“你莫要說大話,牡丹都尚未花,怎可能枯萎?”

東方立挑起眉,他看過窭仲胥的牡丹,別說結了碩大的花苞看來随時可能綻放,那株牡丹枝葉蔥翠,怎可能突然枯萎?

“墨公子,你方才說你不是匠人,那你憑什麽說窦匠人的牡丹活不過五日?”

“回王爺,草民不是匠人卻懂花,這牡丹在草民眼中只有又短又悲涼的一生,不信的話王爺可以等,不日便能知道誰才是真正擁有培育新種牡丹技術的匠人。”

東方立可沒因玄朗幾句話就輕易相信,反而刁難他,“墨公子,洛匠人既是你的未婚妻,為了保住她的名聲或許你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你若趁夜對窦匠人的牡丹做什麽壞事也不是不可能,到時,不就坐實了窦匠人才是竊取技術竊賊的罪名?”

“王爺若不信草民,大可派人看守好窦匠人的牡丹,那麽幾日後便可證明。”

“本王會派人看守窦匠人的牡丹,只是……墨公子既然敢為洛匠人做證,那敢不敢與本王打個賭?”

“打賭?”

“是,若窦匠人的牡丹開花了,墨公子便是做了僞證,本王可以不治你僞證之罪,但你必須到本王府長住,為本王照顧府裏的花卉。”

玄朗此時卻遲疑了,雖然他明知窦仲胥的牡丹性命不長,但玄朗對東方立的做法也感到疑問。

東方立為什麽希望他住進王府裏?莫非是想藉着他在王府的這個機會接近洛雲汐?若是為此,玄朗便猶豫起是不是該應了這個賭了。

“墨公子遲疑莫非是方才說了大話?”

不行!玄朗知道他此時若不答應這個賭,反而讓人懷疑洛雲汐真是竊取培育技術的竊賊,總之他肯定窦仲胥的牡丹性命不長,何必擔心。

“草民願賭。”

東方立倒不是認為窦仲胥才是真正培育出靛色牡丹的匠人,只是玄朗的話說得太滿,東方立覺得要讓窦仲胥的牡丹撐過五天不是難事,他要的,是玄朗能住進他的府裏。

東方立是愛花,但希望玄朗住進府裏哪是真要他幫他照顧花卉,東方立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東方立愛花亦愛美人,京裏人人皆知,然而東方立更讓人做為談資的,并不是他愛花愛美人的性子,而是聽說東方立的王府裏亦豢養過美男子。

而玄朗的容貌,正是讓東方立一見傾心的那種美男,他根本不在乎玄朗已有未婚妻,他只想将玄朗占為己有。

“那麽墨公子,本王的侍衛不懂植栽,本王會另派匠人特地照顧那株牡丹,你沒有意見吧?”

“草民沒有意見。”先天不足的牡丹,後天做再多的照顧、施了再多的花肥都救不回。

東方立右席還安置一座空席,與會者本不以為意,直到聽到外頭的通傳聲,這才知道國師墨無垢竟也是席上嘉賓,紛紛私語起來。

墨無垢是一名得道仙人,被皇上奉為國師已二十載,哪是輕易能見着的,聽說墨國師真實歲數無人知道,更傳說他已百歲之齡,可他不但不顯老态,容貌看來竟只有弱冠之齡。

見到墨無垢的身影,東方立便堆出滿臉的笑意,“國師稍早說有事不克前來,本王還覺得可惜,怎知國師最後還是來了。”

“無垢今日上了一卦,測出此行會有奇遇,所以前來,莫非……王爺不歡迎無垢?”

“當然歡迎,請!請上座。”

墨無垢人如其名,他穿着一身無一絲點綴的白衣,一頭如瀑的黑發只紮了個半髻,餘下的便随意披落在白衣之上。

若說玄朗的美還有屬于男子的俊朗清雅,那麽墨無垢的美便是屬于女子的精致脫俗,今日見了俊美的玄朗,再見一位不同類型的俊美國師,在場的人怎不驚豔?

只是墨無垢那雙特殊的灰色瞳眸向來清冷,即便笑着也讓人感到疏離,直到墨無垢看見了剛和東方立打完賭還沒回座的玄朗。

別說與會者,就連東方立都錯愕的看着墨無垢快步的走向玄朗,然後執起玄朗的手。

玄朗并不記得眼前人,但這人看來卻好似識得自己,可他看來不逾弱冠之年,自己卻已經沉睡數十年,他們真有可能相識嗎?

“竟然是你!”

“國師……識得我?”

不是冷冷的喊他“墨無垢”,而是一句狀似恭敬的“國師”,墨無垢細看着玄朗,又望向洛雲汐,直到得到了解答。原來發生了這樣的事啊!當年讓洛雲汐向西而行,最終還是被“天”給阻攔了。

墨無垢看玄朗的記憶似是大部分回歸了,卻忘了最重要的部分,讓墨無垢最不能容忍的,是他竟然忘了他!

“就說你傻,不該為了一個女子如此癡傻,當年你就該随我離去,如今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

“國師何出此言?”

“你還不知道自己沉睡的原因吧!”

看來,這個國師是真的識得他,才會知道他沉睡的事。“莫非國師知道?”

“別再稱呼我為國師,我是墨無垢,就算你失憶了也不該忘了我,你無情得令我傷心。”

“你姓墨?”

“是,墨無垢,記起我了嗎?記起你該是我的人嗎?”

玄朗想起了為自己取名的人,要自己跟了他的姓,莫非……就是墨無垢?

但這一切可讓洛雲汐覺得心頭不是滋味,她一直以為自己在玄朗的心中只需與一個青琉争地位,如今怎又會出現一個墨無垢?

而這個墨無垢竟還說玄朗是他的人?

“我……不記得了。”

墨無垢看了他身旁的洛雲汐,這個讓他險些失去玄朗的女子,他收起了熱切的眼神,恢複了沒有溫度的嗓音,道:“你似乎打了賭,他人是要看顧好自己的花,你則是要看顧好自己的匠人,玄朗,能不能得到花魁,除了有花還要有匠人啊!”

“你想對雲汐做什麽?”既然想起了墨無垢對自己的執着,玄朗自然明白在墨無垢的眼中洛雲汐就是阻礙。

“我?我無須對她做什麽,你要小心的是……別人會對她做什麽,要得到你,我會光明正大。”

墨無垢既是國師,想必測算出什麽,玄朗有了警戒心,真誠向墨無垢揖,“多謝國師。”

曾經,墨無垢的容貌也吸引過東方立的注意,要不是墨無垢是皇兄所封的國師,東方立早想把墨無垢收編在他的王府之中,但除了是國師,墨無場亦會仙術,幾次想占便宜被墨無垢以仙術惡整一番後,東方立便放棄墨無垢,只是對于美人,東方立還是會十分禮遇就是。

但對于玄朗,東方立可沒這麽容易放棄,他喜歡玄朗那仍帶着男子英氣的美,那是一種既能征服美人又能征服同性的優越感,對墨無垢的喜好,東方立可以在女子的身上找到,但玄朗卻是獨一無二。

東方立想要的占有,是一種馳騁在男性身上的快感。

但墨無垢看來是認識玄朗的,這一點他可得籌謀籌謀。這麽想着,東方立面上不顯,招呼道:“國師,請上座。”

墨無垢沒再對玄朗說什麽,轉過身來到東方立的席側,入了席。

花會已經到了第四天,洛雲汐擔心的卻不是她的牡丹能不能取得花魁,而是玄朗與墨無垢的天系。

洛雲汐不是沒想問玄朗與墨無垢的事,玄朗說他姓墨,會不會與墨無垢有天系?還有,為什麽墨無垢會說玄朗是他的人?

但玄朗說他失憶了,不記得墨無垢為什麽會這麽說,可洛雲汐就是覺得……玄朗就算失憶了,也絕對記得墨無垢。

就像他記得青琉一樣。

而青琉是他曾心儀的女子,那麽墨無垢呢?即便墨無垢是男子,但洛雲汐仍無法不去想墨無垢生得如此美貌,看起來與玄朗是如此般配。

所以,當墨無垢派人來請玄朗到墨無垢在花會期間暫居的院落一時,洛雲汐真心不希望他去。

玄朗是想問凊楚自己還未補全的記憶,但他無法向洛雲汐解釋,因此,洛雲汐見他堅持前往,便與他生了悶氣,把自己關在房裏。

見洛雲汐生氣,玄朗便慌了,立刻讓人回絕了墨無垢的邀請,想去向洛雲汐示好,但洛雲汐沒有回應他。

玄朗想起他們剛進京時經過一間餅鋪,洛雲汐曾表示很想吃一種糕餅,于是玄朗上了街買了糕餅回來,就是想借此向洛雲汐道歉。

沒想到一回到院落,廳門敞開着不說,裏頭還一片狼藉,洛雲汐的房間更是桌椅倒了一地。

玄朗拿在手上的糕餅掉在地上,他瘋狂似的在這小院落裏翻找每一個地方,希望洛雲汐是躲在了哪裏而不是遭遇不測。

直到玄朗意識到洛雲汐是真讓人給綁走了,明明墨無垢提醒過他要小洛雲汐的安全,他還是沒保護好她。

玄朗從沒如此惱過自己怎不記得仙術怎麽使用。

當他手足無措時,墨無垢出現了。

“玄朗,跟我走。”

“墨無垢,我現在沒空跟你玩你追我跑的游戲。”

這語氣……墨無垢露出笑容,雖比不上玄朗的桃花笑,但比之更是傾城。“方才那一瞬間,你記起與我應對的語氣了?”

“我……”

“好了,我是來助你的,你忘了怎麽使仙術吧?”

玄朗一時之間還不知道怎麽回答墨無垢,墨無垢便已上前抓住他的手,“跟着師父來。”

“就說了,我才不認你當我的師父。”

“你都用了墨玄朗這個名字了,可不可以不要堅持了?”

“我倒要說你可不可以不要堅持收我為徒,而且你那個暧昧的語氣是怎麽回事?什麽我是你的人,都讓雲汐誤會了。”

墨無垢一聽更開心了,拉着玄朗就往外走,“我的徒兒自然是我的人啊!還是你們的感情這麽脆弱,我簡單幾句話就能破壞?”

“墨無垢!”

“玄朗啊!自從知道你的桃花笑對我及對和尚沒有作用後,你就沒再對我笑過了耶!”墨無垢嘴裏說的可惜,但表情看不出,好像玄朗對他越兇他越開心。

墨無垢的侍仆哪見過國師笑得這麽開心的樣子,而且也從未對一個人如此熱絡,所以一個個都傻了。

“讓玄朗駕馬車就好,你們先回去,記得,東方立問什麽都不許說,不要逼我施術封了你們的嘴!”

“小的不敢。”

墨無垢丢下威脅話語,就扯着玄朗坐上馬車。

是啊!玄朗這俊美的容貌和迷惑人心的桃花笑,讓他不管做任何事都無往不利,偏偏就是對有些人無效。

所以,玄朗就說他最讨厭和尚……還有墨無垢了。

潛進院綁走洛雲汐的不是別人,就是窦仲胥派的。

窦仲胥雇來的歹人把洛雲汐送到郊外,窦仲胥及蔔老爺派來的人已等在相約的地方。

兩名歹人下了馬車,指了指車廂。“辦妥了。”

窦仲胥打開馬車門,看見被打昏的洛雲汐就躺在馬車裏,露出滿意的笑,蔔老爺派來的人也看了馬車裏的人一眼,點了點頭才由懷中取出錢袋,交給歹人。

那兩名歹人取得報酬,便轉身離去。

“馬總管,雲汐已經送上了,蔔老爺答應給我的報酬呢?”

馬總管又拿出另一只錢袋交到窦仲胥的手上,但言語中的輕鄙可是毫不隐藏,“窦公子,為了這點小錢出賣自己的妹妹,有你這樣的哥哥,可真是窦姑娘的不幸。”

“她抛棄了親人,現在不姓窦,姓洛,她已經不是我窦家的人了。”

“沒了利用價值,便不是你的親人。”

“馬總管,有時間數落我不如好好的看好她,當年她能跑掉是你們自己的失誤,但我還是為你們把她找回來了,所以,下回再丢了她,可別又來找我。”

“我家老爺早知道你拿了銀子後,後續的事都不會管,不過……窦公子,你可要小心報應啊!”

馬總管這麽說完後,突然刮起一陣寒風,刮着身旁的榕樹枝頭,傳來一陣陣陰森的沙沙響。

風停,樹止,接着傳來的卻是急駛的馬車聲。

“有人來了,未免有失,馬總管還是快走吧!”窦伸胥道。

馬總管立刻上了馬車,指示着車夫立刻将馬車駛離,然而此時急駛而來的馬車已經趕至,駕車的玄朗揚聲一吼——

“不許走!”

“快!”馬總管一聲令下,車夫揮動缰繩,蔔府的馬車就這麽奔了起來。

然而玄朗沒有加快速度,反而勒停馬車。

窦仲胥見狀正要轉身離去,就見玄朗在馬車上站了起來,那雙平日總是帶着笑意的眉眼染上騰騰怒氣,發出讓人驚駭的紅光。

就在窦仲胥因那雙發光的紅眼而吓軟雙腿時,玄朗的手一揚揮,榕樹的氣根像活物一般動了起來,不住的延伸再延伸,直到來到蔔府的馬車後,猛地如箭矢一般穿透了車,馬車車廂應聲向左右兩方炸開,榕樹氣根将昏去的洛雲汐卷起送回,墨無垢見狀上前接住了她。

馬總管及車夫哪見過如此駭人的事,車夫吓得甩動缰繩,馬兒因而失控,就見馬車在郊道上左搖右晃,馬總管抓住馬車殘骸,喊着,“你想把我摔出去嗎?穩住馬兒!”

就在此時,榕樹氣根再次襲來,車夫吓得跳下馬車,折了腿,無人駕駛的馬車就這麽失控翻車,馬兒倒在地上呻吟幾聲,掙脫了馬車跑走了,至于馬總管則是被摔下馬車,看着榕樹氣根猶如盯着他的毒蛇一般,随時準備竄上前一口咬住他。

而看見這一切的窦仲胥哪還有氣力跑走,在地上爬着想逃離,卻被氣根卷住了腿,高高的舉起。

“你們可看清了雲汐是誰的人了?”

“看、看清了,饒命啊!墨公子,我是雲汐的大哥,是她的至親,請你饒了我一命吧!”

榕樹的氣根一抛,把窦仲胥給丢到了馬總管的身邊,接着延伸的氣根便緩緩的收回,直到恢複原先的模樣。

玄朗回望,就見墨無垢已在他們車廂裏安置好洛雲汐,盤坐在她身旁為她把脈,“放心,只是被打昏了。”

“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們!”

玄朗雖然怒未消,但還是坐了回去,再丢下一個十足威脅的眼神給窦仲胥他們三人,見三人大呼感謝後爬着離開,便掉轉馬車回程。

“玄朗,你還記得仙術不能害人性命,否則會遭天譴一事?”

“我記得,所以我不是放了他們嗎?”

墨無垢看着玄朗對洛雲汐的情意,嘆了口氣,他該不該告訴玄朗他們之間是沒有未來的,甚至可能會害死洛雲汐?

“玄朗,原來洛姑娘性命交關的時候,你還是記得怎麽使仙術的。”

“我兩次記起怎麽使用都是因為她。”玄朗坦白道。

“你真的不能離開她嗎?”

“不可能,我愛她,她亦愛我,為了追尋我她轉世而來,我不會放棄她。”

墨無垢再次嘆口氣,這個轉世是用多大的代價換來的啊!他能承受得了第二次嗎?

花會的最後一天,盡管東方立讓多少花匠照顧窦仲胥的牡丹,它還是如玄朗所說的枯死了。

除了這事讓人議論之外,還有另一件事,就是窦仲胥連行李都沒收拾就不告而別。整個京裏都在傳說他才是偷盜培育牡丹技術之人,見事跡敗露所以逃回晉泉,很快的,這件事在匠人們間流傳開來,傳回了晉泉。

所以在晉泉縣裏等着歷劫歸來的窦仲胥的,只有輕蔑及不堪。

于是,本屆花會的花魁,在萬花争妍的态勢下,洛雲汐的靛色牡丹拔得頭籌,被皇帝下旨封作花魁,送入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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