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半神長冥
沁陽山位于青州西南處,離橫陽城挺遠,幾人雖乘也需要三日時間,如此在丹鶴上待了一天後,傍晚時分幾人便在一座城鎮外跳下了丹鶴,打算在城中過一晚。
沈灼與丹鶴兄依依惜別,蕭無涯看着甚是不屑。
沈灼假裝看不見,擡頭看了眼跟前這座城鎮的名字——麗陽城。
來了,他這取名廢筆下的成果,一度被讀者奉為《無盡仙途》十大伏筆之一,凡青州的十五座城池名字都帶一個陽字,其實只是他懶得想地名而已。
罪過罪過。
沈灼在心裏對讀者們忏悔了番,便跟着蕭無涯等人走進了城內,而薛君覓抱着寧飛月一直為她輸着真氣,沈灼不禁有些懷疑薛君覓是不是對寧飛月有意思,雖然他沒打算給薛君覓牽紅線,可是現在看來劇情怕是已經如脫缰的野馬般了,他也不在乎高冷的薛君覓舍劍道而求美人了,只不過……
“大侄子。”
他示意龍骧朝寧飛月那邊看過去,“你對飛月姑娘感覺如何?”
龍骧神色一滞,邊走邊回道,“她既是因我而傷我便該對她負責,赴湯蹈火也不敢推辭,可也只是如此。”
于是沈灼便明白了,笑着拍拍他肩膀,“無妨,你以後會遇到更好的。”
他說的可是實話,他雖然将主角虐的死去活來,但給他的福利也是翻倍的,比如那位女主,可是修仙界數一數二的人物,絕對不是區區寧飛月可比的。
龍骧沒有說話,臉色低沉。
沈灼知道他是在擔憂寧飛月的傷,也不好透露太多,只似是而非地說了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龍骧頓時目光一亮,卻聰明地沒說什麽,心裏卻松了口氣。
沈灼将他的改變看的分明,心知這小子已經完全相信自己是天命族人,啧,還是太單純。
麗陽城比之橫陽城要更偏遠些,但往來的人也不少,蕭無涯薛君覓為了方便都換下了鎮天門的衣服,就是為了怕那群黑袍人發現龍骧的下落,然而一路上卻已經傳遍了日前橫陽城發生的災難。
“燒了三天三夜啊!”街邊的茶棚裏有人高聲喊道。
“那不什麽也燒完了?”
“可不是,整座城啊,什麽也沒剩……”
“瞧你說的,一片焦土總得剩下吧?”
“哧,別說我蒙你,還真就一片焦土也沒留下,原本橫陽城在的那塊地皮生生成了一處大天坑,什麽也沒了!”
那人說的唾沫星子亂飛,引起了更多人的讨論,最後都扯到了老天爺身上去了,沈灼表示很遠。
路過的蕭無涯等人将這話都聽到了心裏去,薛君覓回頭看了眼龍骧,卻也沒說什麽,抱着寧飛月進了客棧。
沈灼看了眼龍骧,“在意?”
“我父母連屍首都沒有,我如何不在意?”
龍骧神色淡淡,“只是再在意也是無用,我只願那些人活久些,別在我殺了他們前就死了。”
沈灼聞言露出笑容。
當晚與沈灼住在同一間房的龍骧半夜就出了房門,沈灼知道他要去做什麽,吃晚飯時蕭無涯應該是傳音入密讓他晚上去找自己,卻還故意要避着自己,這老東西真是無聊。
沈灼從自己的床上爬了起來,看着窗外的月亮百無聊賴,從他在龍家留宿的第一天起他就發現了,他基本沒有睡意,如果不睡的話第二天也不會任何影響,反而神識更加凝練。
他心裏不禁吐槽,之前天天說修仙修仙,特麽他現在真的每天在熬夜修仙了。
隔壁寧飛月與薛君覓蕭無涯同住一屋,事實上那兩人根本不用床,因此也不需要估計顧及寧飛月女兒家的身份。
此刻隔壁薛君覓在認真打坐,寧飛月依舊昏迷不醒,但是神識卻已經在緩緩凝聚了,應該是快醒了,沈灼一時覺得寂寥起來。
在原來的世界裏,這個世界的他應該躺在床上碼字,或者看電影玩游戲,怎麽也不該是在這裏扒着窗子賞月。
想到這裏他又開始在心裏默默地詛咒長冥,等主角得道後他要把長冥變成一只丹鶴……
“然後?”
“每天把他踩在腳底。”
“……”
“……”
沈灼緩緩扭頭看向身後,那月光照進的地方站着一個銀發的男人,一身金色暗紋長袍,完美的臉龐在月光的淡光下細膩如美玉,此刻他正負手看着窗外,神色漠然如萬年的冰山。
說實話沈灼吓了一跳,可他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氣息,那就說明這并不是他本人,而只是一縷神識。
于是他勾了勾嘴角,笑道,“有事?”
“天道之子。”長冥淡淡回道。
沈灼搖頭笑笑,倚着門框看向城外的方向,那裏龍骧正在跟蕭無涯學習引氣入體,也就是修道的第一步。
“你信天道?”
“信。”
沈灼明白他的意思,信,然不懼。
“不是說等三百年嗎?怎麽又跑來了?”
長冥沒有說話,目光卻冷的像眼前的黑夜一樣沉重。
沈灼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忽然想到了某個讀者曾給他留的一條評論——我的半神大人已經寂寞萬年了啊。
他此刻明白自己從這人身上感覺到的冰冷是從何而來的了,寂寞,數萬年的寂寞。
“你為何執意要成神?”沈灼再次問了這個問題。
身後沒有聲音,沈灼緩緩轉過身來,瞬間瞳孔一縮,面上卻沒有一絲表情。
長冥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咫尺之處,那張完美無缺的臉就在他眼前,黝黑的雙眼沒有一絲感情,像無盡的星辰宇宙般讓人向往。
如此暧昧的距離下沈灼看着這人的臉第一想到的不是對方的強大,而是白天想到的龍骧未來道侶,那位修仙界第一美人,他覺得自己想錯了,一開始他設定的修仙界第一美人就不是女主角,她只是修仙界第一美女,真正的修仙界第一美人……該是眼前這位。
眼前的長冥只是一縷神識,并不能準确感知到沈灼的情緒波動,所以他只是伸手貼在沈灼的心髒處。
沈灼心中一緊,卻忍着恐懼站在那裏不動。
“神……也有心跳麽?”
低沉的聲音帶着一絲疑惑在這間房裏響起,說話的人卻依然冷漠。
沈灼目光微動,“神,也是人。”
長冥比他高半個頭,垂眸看着他的胸口處,手緩緩穿透入他的體內,沈灼本不覺得什麽,以為如上次一樣,可下一刻他的頭部猛的一震,像一根針刺進了他的腦子裏一樣
“長冥!”
沈灼疼的怒喝一聲,猛的擡頭看向長冥。
長冥的這縷神識一震,突然消散成無數光點,融入虛空中。
沈灼捂着胸口跪倒在地,緊咬着牙齒,“該死的反派……”
門被推開,有人闖了進來,沈灼卻已經看不清了,他眼前慢慢黑下來,倒在了地上。
“沈灼!”
而遠在雲天霧境中的九重宮闕內,坐在高座上的銀發黑袍的男人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出神。
殿外有白羽玄鳥停在玉階上,一個紅色身影走了進來。
“見到那位神了?”
“嗯。”
長冥頭也不擡地看着自己的手。
對方興致勃勃地問道,“如何如何?神長的什麽模樣?美還是醜?”
“……”
長冥暼了對方一眼,“看不清。”
“……啊?怎會看不清?”
長冥不說話了,對方懊惱地在殿中來回踱步,然後跑出了殿外踏上玄鳥背上,遠遠留下一句,“我親自去看看!順道将你那個宿命對手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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