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洗臉池
人世間的禮儀宗法都是對那些凡人而言,至于修士,自然不受拘束,故此在修仙界沒有人會管你得道侶是同性還是異性。
但由于萬載不曾有人飛升,因此那些修仙世家們也只好繼續延續後代,以期望哪一天後代有人能飛升成仙,從此福澤家族,雞犬升天,所以大多修士在選擇道侶時還是下意識考慮異性,而非同性。
而對桑海這樣已經開始沒落的修仙世家來說,族人自然不會同意他們的少主選擇一個男人,哪怕那個男人比女人更美。
趙空元算盤打的啪啪響,那邊寧飛月已經牽着沈灼的手往劍池去了。
蘇天明見龍骧無動于衷的樣子甚是好奇,“你這怎的也不吃醋了?”
他這話俨然揭穿了龍骧的心思,龍骧卻神色不變,“在他眼裏,那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罷了。”
“那你在他眼裏不也是個小孩子了麽?”蘇天明笑的古怪。
“我不會讓他把我當成小孩的。”
“……”
少年擡腳往前走去,背影筆直的像出鞘的劍,蘇天明看着他的目光深了深。
“這便是洗劍池了。”
寧飛月帶着衆人停在了一處巨大寬闊的空地上,腳下鋪着的是純白色的石頭,每一塊都是三尺見方,足足鋪滿了整個平地,而他們之前在對面看到的那座樓閣此刻卻不見了蹤影。
“咦?先前看到的那座樓閣呢?”
“是啊,怎麽不見了?”
“也許是幻境。”
“也可能是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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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灼一臉淡定,“海市蜃樓了解一下?”
“……”
衆人一陣沉默,了解是了解,可站在如此高大上的地方,他們總會聯想些高大上的東西不是麽。
寧飛月掩唇偷笑,“此處常有海市蜃樓,便是你們在橋上看到的那座樓閣,每隔三五日便會出現,你們今天正好碰到了。”
“那……洗劍池在何處,師姐?”
這少年長的挺黑,眼睛卻亮的很,一聲師姐叫的寧飛月心花怒放,“就在你們眼前啊!”
話音剛落,眼前就忽然出現了幾個人影,最中間的俨然就是一襲白衣高冠的商音,周圍站着幾個穿白衣佩紫绶的青年。
“薛君覓!”有人驚呼一聲。
少年們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且不說鎮天門雖是修仙門派,但到底比不上玄同派蜀山這些大門派,可這裏一個蕭無涯就夠他們趨之若鹜的了!
可以說這裏大部分的普通少年幾乎都是沖着蕭無涯的傳說而來的,而那個繼承了那個蕭無涯霸劍的薛君覓更是年少成名,一時間讓這些少年激動了起來。
若是能拜在蕭無涯門下那該多好啊!
然而這位薛師兄卻直接将目光放到了沈灼身上,朝對方點了點頭。
“……”
少年們又是一驚,這沈灼到底什麽來頭?怎的鎮天門叫的出名字的人都認得他?這後門也忒寬了,是掌門兒子不成?
“都聽好了啊,一會我喊到名字的,都站過來,知道嗎?”寧飛月笑容甜甜地問。
“是。”衆人齊聲答道。
于是寧飛月看向商音,商音颔首,轉身之時廣袖一揮,眼前便換了番天地。
原本什麽也沒有的空地上突然憑空出現一片湖泊,腳下的白石圍了一圈,那湖泊清澈見底,如一方玉璧被圍在中間,湖面平靜無波。
沈灼看到那湖時腦海裏忽然飛速閃過一幕畫面,快的他都沒反應過來。
“怎麽了?”龍骧問。
“這湖……有些眼熟。”
沈灼看着眼前平靜的湖泊有些出神,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裏看過。
那邊寧飛月已經開始喊名字了,第一個便是那黑臉少年,他有些緊張地上前,對寧飛月扯了個笑容,寧飛月對他印象不錯,開口安慰了句。
“這湖只為考驗你們的道心,執念越深者陷入越深,除非是一些罪孽深重的大魔頭,否則一般人只會沒過腳踝。”
“奧……”
黑臉少年似乎還是有點緊張,下意識地攥住了他腰間的一個黑色小錦囊。
接着衆人就那麽看着他緩緩踏進了湖裏,然後一臉茫然,雙目空洞地站了片刻後就像突然夢醒了一般,驚異地看着岸上衆人。
“……怎麽回事?”他呆呆地問。
寧飛月沒有回答他,只招手讓他上去,接下來又是第二人。
“你笑什麽?”龍骧忽然問道。
“嗯?有嗎?”
沈灼嘴上這麽說,臉說卻滿是笑意,尤其是看着這些淳樸的少年們一個個一臉懵逼地走進那湖裏時就格外得意。
“知道這湖為何叫洗劍池嗎?”
龍骧知道他要顯擺了,就十分配合地問了,“為何?”
沈灼果然很滿意,“這洗劍池洗的不是劍,是心,道心。”
龍骧目光微動,擡眼凝視着又一個往湖裏走的少年,“道心不堅,無以成仙。”
“不錯。”
這湖的本體其實是個陣法,是上古修士為了飛升而用來煉化心魔的東西,能從這陣法走出來的人皆道心永固,不懼渡劫時心魔作祟。
當然,眼前這陣法沒有上古那般威力,否則這群少年怕是沒這麽容易出來,鎮天門只是借用了這煉心陣法的原理,削弱了九成之力,用來考驗新人弟子,裏面頂多也就是些幻陣罷了。
而且這陣法很安全,進入的人修為越低其力量便越小,修為越高的,力量越大。
不過這陣神奇的是,在真正踏入之前,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內心深處,那個極有可能成為你一生執念的東西是什麽。
連身為創造者的沈灼都不禁起了興趣,在他內心深處的又是什麽呢?
是回家?又或是別的什麽?
“蘇天明——”
寧飛月的聲音打斷了沈灼的思緒,擡頭時蘇天明已經走進了那片湖泊裏。
沈灼記得這人繼承了大夏一脈相承的金靈根,修為在那群世家子弟中算是佼佼者,對付區區幻境應當是沒問題的。
果然,如他所料,蘇天明在那湖泊裏站了一息功夫就睜開了眼睛,然後優雅從容地上了岸。
“到你了。”蘇天明站在他面前笑道。
不知道為什麽,沈灼覺得他這個笑容有點別樣的味道,不等他細想,寧飛月便喊了他的名字。
“是。”
沈灼應了聲後便往那片湖泊而去,在不遠處身後,應天白随着衆人一起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放心,沒事的。”
寧飛月偷偷朝他眨了下眼睛,沈灼對他笑了笑。
擡腳踏進去的一刻周圍似乎突然安靜了下來,沈灼擡頭時發現周圍的人都消失了,這片平靜的湖泊只剩他一個人。
他轉過身看了一眼,身後是霧蒙蒙一片,一個人也沒有,
他知道,這是進入幻境了。
所以會出現什麽呢?沈灼居然有點期待。
然而也不知過了多久,不知從哪裏傳來了一滴水聲,那是極其細微的聲音,可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格外清晰。
沈灼向前看去,餘光暼見了水中的倒影。
他此刻才忽然發現自己并不是站在水裏的,而是在水面之上,身後原本束的整齊的一頭長發重新散了下來,垂在了水面上。
擡眼看去,眼前的白霧逐漸散去,那不遠處的湖面上垂落了一片銀紋黑色的袍腳,銀色的發絲夾雜缭繞其中。
沈灼緩緩擡眸,毫不驚訝地看到了那方黑袍的主人。
他想起來了,在第一次見到那人的夢境裏,也有這方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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