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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古時月在劇組的處境确為尴尬，人們的指指點點着實讓她很苦惱，比起漫罵聲，讓她更難堪的卻是她暗戀宋詞這一秘密就這樣暴光于陽光下，就像一只躲在衣物底下的怕光蟲，自以為找到了最安全的暗處，卻不想遮光的衣物一下子被人揭開，光線剎得她措手不及。

本來喜歡他是她一個人的事，她也認為自己一直藏得很好，任何人都不會知道，現在一夜之間全世界都知道了她的秘密，讓她有種脫光了站在一個玻璃屋裏供人觀賞的羞恥感。是的，羞恥感，甚至因為羞恥而雙頰發燙，腦袋暈玄。他會怎麽想她，會笑她嗎？是否也會以為她是個變态，是否會覺得她不自量力？她腦補了很多種他的反映，但無論哪一種都是讓她感到無地自容的。

古時月是個傳統的人，從小到大都是不溫不火地站在人群中，既不是最優秀的也不是最差的，一直處于安全地帶。現在她一下子成了風暴的中心，最大的秘密一夜之間被抖了出來，成為人們飯餘茶後的話題，着實讓她難堪。

第一次遇見宋詞并不是拍MV的時候，而是在五年前，那時候他雖然剛入行，但才華已經得到認可，人氣并不差。也是因為拍攝MV，不過當時自己還是連臉都不能露的替身，是的，她當時不過是女主角從樓上跳下來使用的替身，雖然現在也沒好到哪去。

當時她需要從三米高的樓跳下來，拍了很多遍導演都不滿意，只好一遍遍地重拍，她則一次再一次地從樓上跳下來，導演見她悶不吭聲，越加變本加厲，一遍再一遍地重拍。不記得是第幾遍的時候，她的腳撞上牆上凸出的磚頭，腳裸摩擦着牆壁而下，傷口被磨擦得極深，硬是磨掉了一層皮，沙子滲在肉裏，痛得厲害。為了不影響拍攝，而且她也沒有說不的資格，再加上骨子裏的倔勁，她硬是只拉了拉褲腳遮住傷口，愣是忍着不吭聲，想着忍到拍攝結束。

他不知道是怎麽發現的，趁休息的時候遞給她消毒水與繃帶，她有些愣愣地接過，甚至連謝謝都忘了說。後來回想，她當時一定表現得很滑稽，要不然他怎麽會對她露出那樣無害而燦爛的笑容。

他的笑容，記憶猶新，咧着嘴，是很開懷的那種笑容，甚至是會讓人不自覺跟着笑的那種，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粉紅色的牙龈，他的笑容與他高冷的樣子很不搭，卻又矛盾的讓人感覺很舒服，當時仿佛世界都亮了，用時下的話就是治愈。

他的笑容照亮了她的世界這個形容是一點都不誇張，就像連續陰霾的天氣，太陽光突然穿越雲層灑進來，雲開霧散，光芒萬丈。

那段時間她的生活是昏暗的，像發着黴味的地窖，現在想起來仿佛還可以味到那股黴味。當時最後的可以依靠的林叔因病與世長辭，雜技團解散，生活的重擔一下子壓在她的身上，為了生計迫不得已進了武替這一行當。難以适應的環境以及對未來的擔憂，加上本身內向的性格，讓她患上了抑郁症，為了不讓古馳擔心，還得藏着掖着，着實讓她吃不消，當時她也不過是雙十年華而已。

他可能不知道，他的笑容給了她多大的安慰。

打那開始，她開始對他感到好奇，他會是怎麽的一個人，怎麽樣的一個才能擁有如此明亮的笑容。從此有個人就此入了她的眼，最後上了她的心。她開始關注這一個人，他的音樂，他緋聞，他這個人。他的音樂陪她渡過那段最暗淡的日子，他的笑容，治愈了她很大一部分的傷痛。

很多事都是從好奇開始的，就像亞當夏娃因為好奇禁果的滋味，所以有了人類，她也一樣，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對他的好奇。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就成了她心尖上的人兒，也曾庸人自擾探找其中的緣由，自己這所以喜歡他，或許是因為他的笑容，她一向對愛笑的人沒什麽抵抗力。或許是因為他的性情，因為他與自己完全不同，他活得随心所欲，而自己卻活得小心翼翼，正是因為自己成不了那樣的人，才會對自己想成為的人産生好感吧。

敲門聲把她從回憶中喚醒，張曉推門進來，“準備開拍了”

古時月站起來準備，張曉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不是滋味，寧願她罵自己或給自己一巴掌都可以，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不聞不問，也許得到了該有的懲罰，她至少可以少一些內疚，“你沒什麽要問我的嗎？”

古時月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她背着自己，張曉沒法看清她的神情。

良久的，她才開的口“事已至今還有什麽好說的呢”網上鋪出來的那些相片，幕後的操手很明顯是自己身邊親近的人，而不難猜測就是張曉。不怨她嗎，不可能，因為她，自己背負了很多莫須有的罪名，可就算再怨她，事情已經發生，就算再怨她也不可能回到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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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怨我，恨我，我都不後悔，只要能把你捧紅，再過分的事我都做得出來”是啊，只要能捧紅她，再過分的事自己都做得出來。自己當初入經紀人這一行當，本就不是圖這一行的光鮮，而是帶着理想進來的。和所有的經紀人一樣，帶出一個有影響力的藝人是她奮鬥的目标。可是打拼了十幾年，還是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公司，做着小小小小的經紀人，不，可能連經紀人都叫不上，她們私下叫她張主管，叫得對啊，她現在的樣子哪像一個經紀人，确定是和公司的一個小主管差不多。

時間不等人，轉眼間自己步入四十大軍，事業。家庭都不見起色，她還有多少年能打拼，還有多少年的光陰可以浪費。這一次終于遇上一個機會，一個可能可以實現理想的機會。她從來是抓住機會就上的人，盡管耍了手段，盡管很卑鄙，盡管自己都讨厭這樣的自己，但就算有再多的盡管，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還是會義無反顧地做這件事。只是為什麽，自以為作好了承受一切的準備，此時說出來的話為什麽會帶哽咽與委屈呢。

那些相片是她這些年來無意中拍下的，當時她也不曾想過會在今天派上場。

張曉看着眼前一言不發，默默收拾東西的女子，她也是個可憐的人，自以為她那些小心思藏得好好的，熟不知，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心思。

古時月收拾完畢，只說了一句“随便你”，随後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