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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水沖刷着古馳雕刻般的五官,他與古時月并不像,她像母親,而他像父親。花灑下的他閉着眼,思緒卻飄得很遠,剛剛門口的那個男人…。他們是決定在一起了嗎,還是可以帶回家的那種。他們倆姐弟在一起從來不會談及彼此的感情生活。這是她這麽多年來第一個帶回家的男人。她真的想好了嗎,是害怕的是她所托非人,他這個做弟弟的不希望再看到她向七年前的那樣受傷。
七前年她的那段世人皆知的失敗戀情,帶給她多大的傷痛,只有他知道,那些昏暗難熬的日子,她選擇了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中,世人只知道她變得了工作狂。只有他知道,她那該死的抑郁症又再次病發,常常整晚整晚地無法入眠,常常她房間的燈光透過門檻刺痛他的眼睛。
話變得越來越少,常常無故地就安靜了下來,一發呆就是很久很久,有時切着菜,傷了自己還不自知。她該做了怎麽樣的努力才在世人面前保持正常,其中的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為了不讓他擔心,她選擇了獨自舔着傷口,那些無數難熬的夜晚究竟有多痛,真正的,只有她知道,他知道得再多,也不過是個徘徊的門外人。
後來或許病情發展得連她自己都控制不了,她終于丢盔棄甲而逃,她的決定讓他心安,至少她還知道自己病了,願意接受治療。那幾年,她從來沒有回來過,與他的聯系也只有廖廖的郵件和電話,但幸運的是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歷時幾年再次站在他面的她完全好了,甚至變得比以前更加好。
古時月把面端出來的時候,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帶男人回家還被當場發現,臉不由地一紅。她一直都想給古馳樹立個好榜樣。
古馳一聲不吭地用着餐,身上散發着成熟男人的氣息,她才意識到,他已經長大了,是個頂天立天的男人了,不再是那個在門口等着她的小不點。
古馳從熱氣騰騰地面中擡起頭“你們在一起?”
異常的默契,就算他問的再突然,她也明白他的意思“嗯”古時月回應着點頭。
“想清楚了?”
“嗯,想清楚了”
古馳端起碗“随你,不過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如果再像七年前那樣,他不會輕易放過傷害過她的人。
簡言之不停地滾動着聊天界面更新信息,滾來滾去還得原來那句留言。他不過問她有沒有空,她只回了一句:怎麽啦,便再無下文,受不了等待的煎熬,拿起鑰匙,匆匆出門。
簡言之的到來引起不小的轟動,自他在滑雪場救下古時月的那時起,便有小道消息傳兩人在交往,這次他驅車前來,更是坐定了這場戀情。
古時月好不容易開完會出來,看了看手機,他問自己有沒有空,她則回了一句怎麽了,便被拉入會議室,老板有的沒的說了一大堆,硬是開了整整3個小時的會,刷新了一下,也沒見他再有下文,便不多想。
剛開門就看到他抱着雙手靠在對面的牆上,正對着會議室,好像等了很久的樣子,卻絲毫不見不耐煩,随便一站都像一副畫報的,簡言之算一個。來來往往的同事,或自覺或不自覺地看看他,再竊竊私語,他卻滿不在意。
看到她出來,馬上迎了上去,自然地牽起好的手,周圍倒吸聲一片,古時月有些尴尬,小聲道“有人呢”
簡言之有些讨好似地搖了搖牽在一起的手“所以呢”說完不顧衆人的反映,牽着她走了出去。
車子在超市門口停了下來,古時月四處張望了一下圈“來這幹嘛?”
“買菜,做飯”他不想承認,昨晚看到她給古馳煮面,他居然嫉妒了,他本不想承認的,這樣會顯得他幼稚無比,他一直認為自己是足夠成熟的。
“買菜,做飯?”
“對啊,說起來你還欠我一頓飯呢”
古時月一頭霧水。
“你忘了了,好多年前我幫過你,你一直說要請我吃飯來着,一直到現在都還沒請,是不是想賴賬”
“那只是客套話而已,說說而已”
“我可不是聽聽而已”簡言之替她解開安全帶,率先推門出去。
拿他沒辦法,只好跟上他的步伐。
逛超市、買菜、做飯對普通人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進了這個圈子之後,基本沒怎麽逛過超市,就算有也是全副武裝,從頭裹到腳,匆匆買完就走。上天最是公平的給了你些什麽,總要收走你些什麽。
好久沒試過像現在這樣精挑細選,雖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但有他在,他有讓人心安的能力。在簡言之的懇請下,人群終于肯離他們遠一遠,他是這樣子說的,請各位帥哥美女們給我們一些私人時間,我和我的女朋友也想像各位那樣随意地逛逛超市。
若大的超市裏,兩人像尋寶的孩子,沒多久就滿載而歸。
簡言之忙着擺放碗筷的時候,來了位不速之客。
宋詞換着屬于他的拖鞋,這個家他時不時也會到訪,來得多了,便有了專屬的拖鞋。正着說“我們談一談”便看到她言笑晏晏地端着菜從廚房裏出來“最後一道”帶着笑意的眼睛以及來不及收回的上揚的嘴角,就這樣撞入宋詞的眼眸裏。三人面面相觑,空氣凝固着尴尬。簡言之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菜入在桌子上,對宋詞道“既然來了,一起吃吧”然後對着古時月“再添一副碗筷”
古時月點點頭進了廚房。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廚房門口,宋詞才愣愣地繼續換着鞋,前兩天的他與簡言之鬧了不愉快,三十多年來,兩人第一次有了隔閡,并不是他希望的。所以今天他特地來找他,不曾想卻碰上了她。碰上她正為另一個男人持手作羹,這個認知,讓他心中生起一把嫉妒之火,燒得他難受,他們在一起時,她都不曾這樣為過他,不,是有的,那次演唱會她特地給自己準備了糖水,只是全進了同事的肚子,當時的他并不為意,讓她不必麻煩,她也聽話,從那之後,她再也沒有準備過。
還有一次,他生日那次,她給他煮了面,他也沒吃,因為他在那時提出了分手,面糊成一團。
餐桌上的三人各懷心事的用着餐,吃完飯,簡言之自覺地承包了洗碗,古時月樂見其成,幫他系上圍裙。
她的動作很認真,發絲落了下來都沒發覺,她好像是這樣的性格,無論做什麽事都會分外認真,沒能忍住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古時月拍了拍他,“幹什麽,有人呢”
簡言之像得了糖的孩子笑得一臉滿足。
玻璃門外的宋詞将廚房裏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轉身去了陽臺。
古時月給他送去水,端到陽臺上來,宋詞不由地讨厭這樣的她,讨厭她宛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而他是做客的客人“不用客氣,這裏我比你熟”
這人,什麽時候才學會收斂臭脾氣,沒回話,喝着水,像他一般眺望着遠方,簡言之的這個陽臺很适合看風景,遠方峰巒疊嶂,一望無盡。
“還你”宋詞從口袋掏出一條藍色發帶,自從知道這是屬于她的時候起,他總帶在身邊,尋找着機會還她。
古時月帶着欣喜“怎麽會在你這”這是母親最後留着她的禮物,以為再也找不回它了,時隔多年它卻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
“七年前,我在廢棄工廠撿到的”話語間看了看她的神色,卻未見異樣“你去過那裏?是你把張女士背到外面出的?”宋詞看進她的眼神,試圖從裏面找出屬于他的某種東西,可是,沒有,不知道是她掩飾得太好,還是真的沒有,他找不到。
面對他一串連的問話,古時月沒有回話。一切的答案早已浮出水面。
良久後,響起他的聲音“對不起,當時我不知道你在那裏”自從看了她躺在雪地裏的相片後,他一直很後悔。自責,為什麽當時沒有能找到她,沒有在她身邊,白茫茫的大雪,荒無人煙的山崖,她當時該有多害怕。
古時月笑了笑,不帶情緒地,仿佛事不關自般“沒事,都過去了不是嗎?”
“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為什麽會掉到山崖去?”
抿了抿唇,“嗯,為了活命”
宋詞還想問些什麽的時候,簡言之端着茶走了出來,很自然地把手搭在古時月腰上,半摟似地擁着她“在聊些什麽?”
古時月輕輕地脫離他的懷抱“沒什麽,你們聊,有些冷,我先進去了”
簡言之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愣了會神,回過神看向宋詞“找我什麽事”
喝了口溫水,潤了潤喉,宋詞才開口“我想說,我不希望因為她讓我們之間産生不愉快”
簡言之舉了舉手中的水杯,做出幹杯的姿勢“同意,一碼歸一碼,為我們三十多年的友情幹杯”
宋詞笑了笑,兩人的杯子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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