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節
問題,”夏濟盈抓狂道,“我現在不想轉世投胎了,現在下地獄還來得及嗎?”
“抱歉,你現在必須完成任務才能離開這個世界。”谷雨道,“不過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吧?聽你的口氣好像問題在你,那就更要主動解決,一直躲算什麽?”
“我就是慫啊,要是我不慫,現在也就沒這檔子事兒了。”夏濟盈抱着膝,有些陰郁。
“你要想,你現在要是能勇敢一點,以後就不會有那麽多因為懦弱造成的麻煩事兒。”谷雨安慰道,“就算給未來積福了。”
“可我現在還是不知道怎麽面對她。”夏濟盈道。
“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谷雨輕聲道。
篝火燃燒,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暖色的光忽明忽暗地映照在夏濟盈迷惘的臉上。
“其實怎麽做是比較好解決的,”谷雨道,“如果她欠了你,你就向她索賠,你欠了她,你就付出相應的賠償。”
“如果……無法給出賠償呢?”
“這已經不屬于怎麽做了,這算是怎麽做之後的連鎖結果,你現在不用考慮這個,”谷雨道,“你現在要考
慮的是如何赴約,也就是敢不敢的問題。”
“如果你确定你要去了,那才應該考慮這些後續。”谷雨拍了拍她的肩,“你先考慮着,我的雞好了,先吃,一會兒再聊。”
于是滿腹愁緒的夏濟盈默默地看着谷雨風卷殘雲地吃了兩只雞,看上去應該是蠻香的,夏濟盈很慶幸她在沒有味覺的同時也沒有嗅覺,否則肯定有一天會被饞死。
兩人一坐就是一個下午,等日落西山的時候,夏濟盈才猛然想起要回去。而谷雨由于吃雞吃得太開心,打算再去酒樓要一頓全葷宴。
目送着夏濟盈的背影逐漸消失在爛漫朱霞中,谷雨嘆了口氣,轉身就蹦蹦噠噠地再去吃肉,面前冷不丁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把谷雨的小身板堵得嚴嚴實實。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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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夥食已經超标了。”陸離笑得很溫柔,“從今天開始的五天,一點葷腥都不準沾。”
“大人!”
“我需要的坐騎是一只老虎,不是一頭豬。”
“大人!我還在你不方便的時候幫你開導妹子呢!”谷雨不死心。
“你今天表現的确不錯,”陸離點頭道,“可是你好幾次差點說漏嘴,因此功過相抵。”
“啊……”
“還有。”陸離微笑了起來,一看到這個表情,谷雨開始渾身發毛。
“聽說,你要跟我做拜把子兄弟?”
味覺之魄(6)
漸沉的日頭挂在天邊,搖搖欲墜。餘晖映照着美麗精致的小鎮,為錯落有致的畫檐勾勒上金色的外框,顯得寧靜安詳。收了攤兒的小販們推着三輪車,慢悠悠地在回環的小巷中游轉,留下拉長的影子。
夏濟盈漫不經心地踢着石子兒,往城北的客棧晃悠去。
“最後一只紙鳶了!便宜賣了啊!賣完收攤了啊!”大伯賣力的吆喝聲回蕩在逐漸空蕩的青石巷。
“……”
夏濟盈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姑娘,要不要?”大伯熱情道,“原來賣五文錢一只,現在算你便宜,兩文錢怎麽樣?”
“……”
乳白色的紙糊在竹篾上,做成一個燕子的形狀,寥寥幾筆,一枝嬌然綻放的牡丹便躍然于紙上,兩側又用細線勾勒了些許翠葉,鮮嫩地仿佛要滴下水來。
夏濟盈的手指不禁收緊。
嫩黃的棉衣厚厚的,小身板被緊緊包裹在裏頭,顯得有些胖乎乎地可愛。稀疏的黑發被分成細細的兩撮,從兩耳後軟塌他地垂下。凍得紅通通的小手扯着衣角,水亮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閃爍出興奮的光芒,兩頰上淺淺浮起的紅暈,顯露出難以抑制的興奮。
“姐姐,去不去啊到底?”小女孩兒撒嬌道。
“去啊,答應好小寧的。”夏濟盈聽見自己的聲音回蕩在空中。
“那我們趕緊走。”名喚小寧的女孩兒興奮地催促着。
“可是小寧啊,我們沒有風筝啊?”
矮下_身子,夏濟盈把自己調整到平視對方的角度,漆黑的眸子泛出透亮的光澤,清晰地映出那年自己青澀的臉龐。
這雙明媚的眼睛,在十年之後怕是也沒改變多少。
“姐姐,你手上的不就是?”小寧笑嘻嘻道,伸手指了指夏濟盈的左手。
夏濟盈這才發現,自己左手上赫然握着一只風筝,上頭的牡丹開得正豔。
“走了走了,放風筝去咯!”小寧歡呼雀躍地蹦跶着,頭上的羊角辮随着身子一起搖曳,一下一下。
“怎麽還沒回來?”
陸離蹙起眉頭,負手站在窗邊。
夜色已經完全降臨,潑墨一般灑滿了整座城鎮。殘月半隐在朦胧的夜空中,偶有閃爍的明星也只是昙花一現般,倏忽便消失不見。闌珊的燈火亮在無邊的黑暗中,顯得那麽渺小。更夫敲着的銅鑼沙啞地響在彎繞的小巷中,扯着嗓子的吆喝聽不太分明。
“屬下已經派遣驚蟄和春分在城中尋找,還請大人稍安勿躁。”谷雨禀報道。
“就是一分鐘沒盯着她,怎的又消失了?”陸離臉上一貫的溫和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不盡的焦躁。
“屬下覺得,也許是大人思慮過度,”谷雨小心斟酌道,“夏姑娘可能只是在哪裏貪玩,沒趕得及回來罷了,由于先前那些……也許大人太過于緊張了。”
“你先下去。”陸離揉了揉眉心,不欲多談。
“是。”谷雨恭順道。
合上門,谷雨幽幽地嘆了口氣。
“陸公子他……”
溫婉的女聲從谷雨背後傳來,谷雨回頭一看,身着鵝黃衣衫的姑娘朝他微微一笑,舉手投足之間,柔意盡顯。
可惜了這麽一個好姑娘啊。
谷雨不由默嘆道。
“我家主子正焦慮着,現在不方便見人,青青姑娘還是先回吧,”谷雨柔和道,“天黑路滑,還請姑娘當心一些。”
“奴家……奴家先前看到了盈姐姐。”姚青青咬了咬唇道,“就在酉時,盈姐姐似乎在西巷裏買紙鳶,看着她看紙鳶入了神,奴家便沒有上前打擾。”
“多謝姑娘告知,”谷雨謝道,“若有什麽進展我們會着人去姚府通知姑娘的。”
“那便麻煩了。”姚青青見着谷雨态度強硬,滴水不漏,便也不再糾纏,行禮告辭以後便轉身匆匆轉身離去。
谷雨想了想,轉身敲門。
但屋內沒有回應。
谷雨皺起了眉,推門而入,只見屋內四無人影,只餘窗外朦胧的月光灑在平坦的桌面,隐約模糊。
四周景物不斷後退,農家的炊煙已經越抛越遠。兩旁光禿禿的枝丫在凜冽的寒風中可憐巴巴地東歪西倒,腳下的土地還沒被鋪上柏油路,積了雪又劃開,泥濘了新鞋。
但就算這樣,也沖淡不了小寧激動的心情,從羊角辮晃動的頻率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小寧,你慢點,看着點路。”夏濟盈好笑道。
“知道啦知道啦!”小寧滿不在乎道。
眼前出現了一條結着冰的小溪流,潺_潺的流水被凍了起來,在陽光下反射着晶瑩的光芒。
“我們去那邊吧?”小寧指着小溪對面一處開闊的平地。
“好。”夏濟盈應道。
她突然內心咯噔一下,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
小寧什麽都不知道,她歡快地踩着沾滿了土的小靴子,蹦跳着向前走去。
夏濟盈突然頭痛欲裂,腦中回閃出那她永遠都不敢回憶的畫面,宛如一條猙獰的傷疤,結了厚厚的痂,此刻卻要将它連皮帶肉一起撕開,夏濟盈甚至都能看到血痂上帶着的粘_稠物,帶着黃色的膿水,流了下來。
她能夠聽到冰面破裂的聲音,能夠聽到小寧絕望的呼喊,能夠聽到周圍大人紛紛的議論争吵,夾雜着撕心裂肺的哭泣。
小寧,寧依緒是叔嬸的獨女,從她的生命永遠定格在八歲那年老家的小溪裏之後,叔嬸一夜白頭,自此,這個家庭變得支離破碎,嬸嬸傷心過度在兩年後跟着走了,小叔日夜酗酒,沒有工作,居無定所,到最後住院的醫療費都是親戚們幫着一起出的。而夏濟盈離開那個世界的時候,小叔正插着氧氣瓶在醫院裏生不如死。
夏濟盈看到了自己顫抖的雙手,手指的縫隙裏是小寧鮮活的生命。
小靴子踏上了冰面,輕微的碎裂聲響在夏濟盈宛如奪命魔咒一般,她張開嘴,冰冷的空氣瘋狂湧_入肺部,與血肉生硬地摩擦。
她聽見自己破音的嘶喊,但是那已經遲了。
小寧莫名其妙地回過頭,歪着腦袋看着她,稚_嫩的臉上滿是不解。
夏濟盈絕望地看着小寧腳下裂縫的延伸,她已經離開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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