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一更

“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聽到這話，雷捷當即起身, 親自迎接傅清寒, “不, 你來的正是時候。”說着，雷捷殷勤地将傅清寒引到沙發旁坐下，自己跟着坐到了傅清寒的身旁。

這一過程中，顧淳華始終沒有起身, 只是在雷捷坐在傅清寒身旁時, 黑眸微閃, 繼而将視線落到傅清寒身上。

約莫是察覺到了顧淳華的目光, 傅清寒神色淡淡地朝他看來, 頓了頓，嘴角掀起一絲淺淡的笑, 沖顧淳華輕輕點了點下巴。顧淳華收回視線，下巴的弧度略顯緊繃, 暗自疑惑傅清寒為什麽會這麽重視美琪這個代言。

雷捷瞄了眼傅清寒，又瞅了瞅顧淳華, 心裏頗為為難。

一個是他的老同學, 一個是他得罪不起的資本大佬，正斟酌着措辭，身旁的傅清寒出了聲：“我是替我好友時栎來談這個合作，他臨時有事來不了，我只好替他來了。”

說着，他看向顧淳華, 明知故問道：“顧總，你也是為了代言的事來的？”

顧淳華勉強擠開一絲笑，“嗯。”

傅清寒笑了笑，轉頭問雷捷：“雷總，你的意思呢？”

“顧總，真是不好意思，我跟總部推薦了蘇媛，他們對蘇媛非常滿意。”

雷捷本就屬意蘇媛為美琪的新一任代言人，如果傅清寒不來，念在跟顧淳華過往的交情，他可能會改變主意，現在有傅清寒在，他心裏是一點猶豫也沒有。

顧淳華不死心地道：“孔曼如個人形象非常好，又是金猴影後，曾經代言過好幾個高奢品牌，相信她不會讓美琪失望的。”

雷捷随便找了個借口：“這是總部一致決定的，我也沒有辦法。”

兩人認識十幾年，顧淳華哪能不明白雷捷的意思，臉色很不好看，“騰”地站了起來，整理了領結，語氣生硬地道：“那打擾了。”

“留下喝杯茶再走。”雷捷挽留。

顧淳華掃了傅清寒一眼，冷冷地回雷捷：“不用了。”

甩出這話後，顧淳華扭頭就走。

等電梯的時候，耳邊有皮鞋摩擦大理石地面的腳步聲響起，顧淳華随意一掃，見是傅清寒，他敷衍地客套了一句：“傅總，這麽快就要走了。”

傅清寒微笑道：“是啊，雷總已經決定把美琪的代言交給蘇媛，我也算完成了時栎給我的任務。”

叮——

電梯門開了。

顧淳華客氣地伸出手，示意傅清寒先進，傅清寒便邁開步子先進了電梯，等到顧淳華進了電梯，電梯門緩緩合上，傅清寒帶着笑意的嗓音在電梯裏響起：“顧總，一直忘了跟你說聲謝謝。”

“謝我？”顧淳華暫時放下沒有搶到代言的不快，疑惑地問：“謝我什麽？”

傅清寒慢慢悠悠地道：“謝謝你将蘇媛從星辰放走，讓喜緣撿了漏啊。”

顧淳華表情一僵。

他試圖扳回一城，假笑道：“蘇媛确實是個優秀的女明星，不過孔曼如不比蘇媛差，金猴影後加身，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我可不這麽認為。”傅清寒語氣淡淡地道：“孔曼如快三十了，一直拍電影走高逼格路線，沒什麽觀衆緣，如果要放下身段拍電視劇，比她年輕的小花層出不窮，跟她們比孔曼如完全沒有優勢。”

顧淳華：“……”

傅清寒一直覺得，四小花旦裏，孔曼如才是最名不副實的那一個，其他小花哪個不是拍電視出名的，如今電影市場不景氣，不再是有大牌明星加盟，電影票房就高的年代了，一些不是頂級的電影咖們沒電影可拍，紛紛去拍電視劇，這其中就孔曼如的地位最尴尬，因為她沒拍過一部電視劇，沒有觀衆緣，撐不起收視率。

這麽想着，他問：“電影跟代言是孔曼如的主要收入來源，扣除營銷花的錢，不知道她能為公司掙多少錢呢？”

顧淳華：“……”

——

得知美琪的代言被蘇媛搶走後，孔曼如氣憤不已。

公司為了補償她，給了她另一個二線品牌的代言，孔曼如不甘心被蘇媛壓一頭，卻也無可奈何。

因為知道傅清寒喜歡蘇媛，時栎忍不住幫傅清寒在蘇媛面前刷存在感。

“這次能順利拿下美琪代言，多虧了清寒的幫忙啊。”

蘇媛一愣。

傅清寒幫忙了嗎？

時栎就知道傅清寒不會跟蘇媛說，“你不知道，顧淳華跟雷捷是老同學，如果不是清寒橫插一腳，這個代言可就到孔曼如手上了。”

“我……不知道。”

“傅清寒那小子對底下員工大方的很，一些特定的節假日會送員工化妝品，他可是美琪的大客戶，雷捷當然不敢得罪他。”時栎跟蘇媛解釋了其中的原因，不忘補充了一句：“估計他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去找的雷捷，你心裏別有負擔啊。”

蘇媛：“……嗯。”

從蘇媛的表情上看不出什麽情緒，時栎擔心她真以為傅清寒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出面的，故意用兩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道：“以前怎麽沒發現傅清寒這小子這麽講義氣。”

蘇媛緩緩垂下眼。

時栎猶豫了兩秒，以一種自然的口吻道：“只要是關于你的事，那小子就非常上心，你應該不知道，很久之前，你網上被黑，有黑客貼出了某女星團隊買水軍黑你的交易截圖，其實是他做的。”

蘇媛怔了怔。

居然是傅清寒做的？

瞧着蘇媛不知情的表情，時栎頓了頓，索性就把傅清寒暗中替蘇媛做的事全部抖落了出來，“還有你坐臺的傳聞，也是他幫忙擺平的，那小子在感情上笨得很，只會默默為你做一些事，從不讓你知道。”

聽到這話，蘇媛神色愕然地看着時栎。

“我……以為是星辰幫忙壓下的。”

“當然不是。”時栎忍不住吐槽道：“你原先的那個團隊公關爛的很，如果不是傅清寒插手，想出個偷天換日的法子，你坐臺的傳聞就坐實了，不過那小子還真是聰明，那次事件後來被圈內當成公關成功的經典案例，後來一些明星被爆出色.情視頻時，也效仿了這招，用假的掩蓋真的。”

蘇媛神情複雜，“他為什麽……”

“為什麽不說嗎？”

時栎摸了摸下巴，“估計是不想讓你有心理負擔。”

蘇媛怔忪地喃喃：“我……居然什麽都不知道。”

如果時栎不說，她不會知道傅清寒幫了她那麽多次，怎麽辦，她好像欠傅清寒的越來越多，多到還不清了。

“我也只是把我知道的跟你說。”時栎嘆了口氣，道：“你別跟清寒說是我說的，不然他非削了我不可，你就當我今天什麽都沒說。”

做好事不留名的習慣一定要改。

他也只能幫傅清寒到這兒了。

從喜緣出來，上了公司給她配的保姆車，司機問她去哪兒，蘇媛下意識地道：“去騰飛科技。”

二十分鐘後，保姆車在騰飛大廈門口停下。

蘇媛透過車窗看着“騰飛科技”四個大字，右手緊緊攥着手機，也許是太過用力，掌心有些潮濕，五指僵硬不已，她盯着手機，無意識地打開手機聯系人，目光在傅清寒的號碼在定格了很久。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深吸了口氣，食指輕點撥了過去。

等待電話接通的過程中，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越來越快，有那麽一刻，她幾乎就想把電話挂了，然而理智告訴她不可以，當最後一聲鈴聲響起，電話裏傳來機械的電話無人接聽的提示音時，蘇媛松了一口氣。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蘇媛一眼，問：“蘇小姐，你要進去嗎？”

蘇媛張了張嘴，輕聲道：“還是不進去了。”

話音未落，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蘇媛低頭一看，是傅清寒打過來的，她怔怔地盯着亮起的手機屏幕，遲遲沒有接起，她知道接了這通電話意味着什麽。

最終，她還是接了電話。

“喂？”

“剛才你打電話給我了。”事實上，就在十分鐘前，傅清寒剛接到了時栎打來的電話，時栎在電話裏跟他坦白，說把一切都告訴了蘇媛，他知道後先去洗手間洗了把臉，讓頭腦清醒以便思考下一步計劃，沒想到出來就看到了蘇媛打的未接電話。

他分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只是本能地回撥了過去。

蘇媛緩緩道：“我在你公司樓下。”

傅清寒一愣，“我馬上下來。”

“會不會打擾你工作。”

蘇媛道：“要不我先走。”

“沒有打擾。”傅清寒一邊說，一邊快速走出辦公室，拐進總裁專用電梯，言簡意赅地道：“我過來找你。”

下了樓，傅清寒張望了一圈，很快鎖定目标，徑直朝蘇媛乘坐的保姆車走去，到了車旁，傅清寒敲了敲車窗，車窗搖下，露出了蘇媛的上半張臉。

傅清寒笑笑，“我上車還是你下車？”

蘇媛眨了眨眼，“還是我下車。”

說着，她把帽子跟口罩戴上，然後跟司機吩咐了兩句後就下了車，走在傅清寒身邊時，蘇媛隐隐有些後悔，覺得不該這麽沖動來找傅清寒的。進了騰飛科技，衆人跟傅清寒打招呼時，時不時用好奇的眼神看向蘇媛，蘇媛不由壓低帽檐，防止被人認出。

傅清寒将蘇媛帶到了辦公室，中途被楊一銘跟肖明朗看到了，兩人擠在辦公室門口，想探聽八卦，被傅清寒面無表情地轟走了。

“要喝咖啡嗎？”

“不用了。”蘇媛撐着沙發，調整了下坐姿，“那個，我有話要跟你說。”

傅清寒點點頭，一雙琥珀色的清亮眼眸靜靜地凝視着蘇媛。

“我……”對上傅清寒專注深沉的眼，蘇媛咽了口口水，朝他歉意一笑，“我有點口渴，還是喝咖啡。”

傅清寒笑了，“咖啡不解渴，我給你倒杯白開水。”

他笑起來的時候，眉眼溫潤動人，眼尾泛起的一兩條紋路都透着溫柔。

蘇媛道：“謝謝啊。”

傅清寒步伐一頓，微側過頭，“我說了，不用跟我這麽客氣的。”

“我忘了。”

蘇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等傅清寒将水杯放在她面前的茶幾上，蘇媛端起杯子咕嚕咕嚕喝了大半杯，水是兌了冷的純淨水，溫度剛剛好，随着這大半杯水下肚，蘇媛不那麽渴了，心裏也沒有來時那麽緊張忐忑了。

她放下杯子，擡眸直視着傅清寒的眼。

“你還喜歡我嗎？”

傅清寒沉默片刻，嘴角露出習慣性的淺笑，“嗯，一直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