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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 世界帆船錦标賽終于在丹麥正式開賽。
世錦賽絕對是全球規模最大的帆船賽事之一, 全世界各個國家近1400名選手參加了此次比賽, 還有約摸四十萬的全球觀衆到達現場觀看。
世錦賽包含了十個項目級別,包括他現在練習的激光級帆船, 也包括他曾經将所有激情與愛投入的RS:X級帆板。
有時陸湛路過帆板隊,看着熟悉的板身,看着海面上耀眼靓麗的帆,他的心髒都會一陣抽痛,黯然幾分。
随之比賽一天天靠近,陸湛終于也打起精神。
他其實不适應丹麥。
比起亞洲的韓國釜山,或者日本,他覺得丹麥很陌生, 無論是完全聽不懂的丹麥語,還是北歐特有的清淡簡潔,都讓他感到不适。
這裏氣溫也低, 雖然是夏季, 也只有十多度。
整個感覺都是清冷冷的, 就好像蔣柔給他的感覺一樣, 冷冷淡淡,不可捉摸。
有時候陸湛一個人走在美麗卻空曠的白色街道,心似乎都是空的, 無着無落。
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會更加想念蔣柔了。
相較而言,他寧可去美國或者巴西比賽。
而陸湛最初的當和尚撞鐘, 也在一次次訓練中逐漸緊張起來。運動員很多很多,是世錦賽記錄中人數最多,競争最激烈的一次。
陸湛和別人相反,他是比賽難度系數越高,他越激動,越有動力與激情。
此外,運動員村的歐美運動員确實高大,尤其是芬蘭人級別,這段日子陸湛似乎又竄了一點,一米八八點五的他在一堆帆船選手中竟不突出,原先在國內的身材優勢也沒那麽明顯,再加上不太适應的氣候與海流,不說他,整個中國隊都嚴陣以待,超乎所料的緊張。
這關乎着他們明年的奧帆賽資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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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湛也被這種高漲情緒點燃。他英語還不錯,尤其是聽見一些不友好的運動員議論他們,那種情緒更加熱烈,一種熟悉的熱血湧到了胸口,燃燒着每一個毛孔。
奇怪又熟悉的感覺。
終于,第一輪比賽在八月一日打響。
150名男子激光級運動員,包括三名奧運獎牌得主,中國隊除去陸湛外還有一名二十八歲的老将,這麽多選手,争奪僅有的下屆奧運會14個參賽名額。
亞歷山大。
但是陸湛,竟是從未有過的亢奮。
他要在北歐這片空茫茫的海域,激情燃燒。
甚至在比賽開始前的裝配賽用帆船,他都不似以前那樣對待帆船刻板冷淡,就好像對一個沒有任何感情被強行結婚的女人,只想去看RSX帆板。這一次他居然充滿了耐心與感情,仔細檢查滑輪索具,一一調整主帆。
白色的帆上除去激光級的小射線标志,還刷有紅色的CHN以及美麗鮮豔的五星紅旗。
他黑色運動服的肩上也有。
從未有一刻,陸湛如此确信,他們是一體的。
在這陌生的北歐,陌生的海洋,陌生的選手,只有他和小激光,互相依賴。
陸湛的動作更溫柔了,粗砺的指腹都充滿了感情,俯下身再度确認細節,眯着眼睛撫摸優雅流暢的船身。
“行吧,其實你長得也還湊合吧。”
陸湛最後說,嘴角挑起一絲笑,活動手腕。
……
“我的天吶!!!”
“沖鴨沖鴨沖鴨傻逼陸…不好意思,陸哥快沖鴨!!”
蔣柔瞪了宋貝珊一眼。
“不好意思,之前習慣了,哎,怎麽過去了!!!我們的小帆船呢!?你們家陸湛第幾啊?”
蔣柔說:“今天好像總積分第六。”
“這麽厲害?哇,你什麽眼力,這麽亂七八糟都能找出來。”
高角度航拍,N艘帆船馳騁在海洋,一閃便過,很難找出誰是誰。
“這裏有寫啊,CHN672,Zhan Lu,這是排名。”
宋貝珊:“……”
比賽時間很長,人又多,場地寬闊,而且帆船相較冷門,只有今天第一比賽日的總體報道。
但是丹麥和中國有七小時時差,那邊是下午比完,而蔣柔看見新聞,已經淩晨了。蔣柔喝了一口咖啡,歪着頭,還是困。
懸着的心慢慢咽回肚子裏。
帆船這種比賽,低積分制,一輪一輪,每輪都很重要,萬一哪一輪發揮失常,可能直接按總排名掉到後面去。
“你們家陸哥好像很厲害,剛才那是第二輪嗎?”
蔣柔點了點頭,又搖頭,“他不是我們家…”
宋貝珊說:“那你看比賽這麽認真?”
蔣柔垂下眼睫。
“天呢,你們難道還沒有吵完架嗎?”宋貝珊看見蔣柔的眼神,比了一個手勢,“在我眼中,你們就是傳說中的嫌着沒事鬧別扭。”
蔣柔無法跟宋貝珊說清楚,她坐在地毯上,抱着膝蓋繼續看比賽新聞。
“本次實力最強勁的激光級選手陸湛果然不負衆望,我們可以看出他第一天的狀态非常穩定,在三輪比賽中表現都很優秀,只要他的狀态一直能夠保持,相信他一定能拿到奧運會的入場券。”
蔣柔呼了一口氣,将紮着馬尾的頭發松松地散下。
“奧運會啊…”宋貝珊說:“快和好吧,你們家陸湛要是真能進入奧運會,那身價蹭蹭蹭暴增啊姐姐。”
蔣柔搖搖頭。
看着新聞中一閃而過的陸湛,好像,好像有一點不一樣。但是哪裏不一樣又說不出來。
鏡頭轉過,蔣柔激烈一夜的心,終于平靜。
“真浪漫,為了你練帆船,還能為了你去奧運會。”
“他不是為了我。”蔣柔不喜歡別人這麽說,“你今天要不要跟我一起住?”
宋貝珊陪她看完最後一條新聞,“啊,我要走啦,回去還要記數據,你也趕緊寫論文吧。”
“可是這麽晚了,我讓我爸送你吧。”
宋貝珊說:“叔叔不會太辛苦嗎?”
“那你跟我一起住嘛。”
“也…也行吧。對了,盛洛這個周末就飛日本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蔣柔去給宋貝珊拿了一件幹淨的睡衣,還有嶄新的洗漱用品。
“可惜了,再聽不見他唱歌了。”宋貝珊笑笑,拿着東西去洗漱了。
蔣柔的卧室幹淨又清新,白色工藝臺燈亮着淡淡的光,朦胧幹淨。
“你們家陸湛不會在這裏躺過吧?”
蔣柔翻了個身,對着淺米黃色的牆壁,“……”
“不會吧,我可是聽說他在你家住過一年呢。”
蔣柔翻了個身,想起了當年。
那時自己一轉頭,就對上男人戲谑的笑臉。
“你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哦。”宋貝珊突然翻了個身,湊到蔣柔耳邊,“你們不會在這做過羞羞的事吧?”
“喂!”蔣柔喝到。
“好啦好啦。”
“到底有沒有啊?”
“只偶爾躺過,他都是住在隔壁的。”
宋貝珊哈哈哈笑。
蔣柔白了她一眼,剛要說什麽,枕頭底下的手機開始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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