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溫泉

換作平時, 闫妍絕對不會因私廢公，她的性格就是這樣, 工作、學習态度非常認真，高度專注，哪怕不喜歡都會按照要求做到自己的極致。

但是自從麗江回來，闫妍心底就開始不安，昨天見到潘夢, 這種不安達到峰值。她自己也不理解這種不安來自何處。她相信方浩, 也看的出來潘夢和方浩根本不曾有過什麽, 但她就是莫名的焦灼、煩躁。

只有和方浩在一起, 尤其是身心契合的時候，她的不安才能得到纾解。

闫妍很快就做出決定, 周五她有一整天的課, 如果要請假, 就要趁早。方浩去洗衣服了, 闫妍摸出手機，九點半, 聽餘姨說校長最近在追央視的主旋律電視劇, 十點才結束，這個點應該沒睡。

闫妍自打來支教一次都沒有請過假, 上次被蛇咬傷也是輕傷不下火線，所以校長很爽快的準了她一天假。

挂完電話，闫妍爬起來穿好衣服。方浩正好晾完衣服端着盆進來，看她穿戴整齊, “這麽晚了是要去哪？”

闫妍沒有跟方浩說自己內心的不安，她自己都不明白，告訴他也是徒增煩惱，索性找點正事做，“去計算機教室上網查查攻略啊，不是說明天去騰沖泡溫泉嘛？”

方浩鎖好門，雙手握住闫妍肩膀把她摁回床上，垂首看着她，微涼的拇指摩挲着她猶帶緋色的面頰，“就一天時間，只去泡溫泉，我都安排好了，你什麽都不用做，去享受就好。”

溫泉啊……闫妍乖順的躺回去，腦洞大開，瞬間就腦補了一部肯定會被鎖章的溫泉play。然後，她突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事，一臉沮喪，“我沒有泳衣！”

方浩靠牆坐着正在低頭看手機，也不知道在看什麽，頭都沒擡，“去了現買。”

“貼身的衣物都要洗了晾曬才能穿的。”闫妍爬起來，撅着嘴說道。

方浩放下手機，唇角勾起，很無奈的反問，“買了，洗幹淨，晾幹，再穿上泡濕？”

好像是這個理，闫妍瞬間明朗了，“也對哦，那就買了洗幹淨直接穿。”

方浩笑意漸濃，伸手将她攬進懷裏，“我定的是獨院私湯，可以不穿……”

“你……你想得美……”闫妍臉埋進他懷裏，嘴上這麽說着，心裏卻很期待。

看着闫妍嬌羞不已的往自己懷裏躲，方浩含笑逗她，“對，對，是我想得美，是我主動提要去泡溫泉的，是我想去……”他壓低聲音湊到她耳畔，咬着她粉嫩的耳垂，“溫泉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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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她承認都是她……闫妍沒好氣的翻身，把滾燙的臉遮進被子裏，哼哼唧唧的閉眼，“我困了，關燈。”

被方浩擁着，闫妍終于睡了個安穩覺，只是那種不安，依舊萦繞在心頭，揮散不去。

兩個人起的很早，天光微亮就收拾妥當，啓程一路向西。

闫妍支教的縣也在山區，但是沒有什麽特別旅游資源的山區。往北一個小時車程就是大理，往西一個半小時車程，抵達騰沖。

過了高速收費路口，方浩在路邊找了一家店面看着幹淨的小店，兩個人停車吃了一頓餌絲權做早飯。

小店的牆上有騰沖餌絲的介紹，介紹了地道煮餌絲和聲名在外的“大救駕”，恰好兩個人各點了一份。

煮餌絲和米線相似，雞湯配上火腿絲、蔥花、芫荽、酸菜，但口感比米線要筋道，熱湯下肚，闫妍一臉滿足。

方浩要的“大救駕”，光聽名字就和歷史有關，據說永歷帝當年敗逃雲南，餓極了在一農家吃了一大缽炒餌塊，飽腹療饑之餘猶覺餘味無窮，于是贊嘆不已，稱其為“大救駕”。

賣相和北方的炒面類似，切成菱形小片的餌塊，配上火腿片、雞蛋、胡蘿蔔絲、番茄、還有本地葉菜，用各種香辣佐料爆炒而成。看着五顏六色，聞着也特別有食欲。闫妍明明吃飽了，還是忍不住下筷子嘗了幾塊，口感微辣，滿口留香。

吃完早飯重新上路，離開學校時天氣多雲，進入騰沖後，雲層散去，碧空晴好，天藍的讓人心都靜了下來。

一路樹木苁苒，眼看着錯過了無數酒店、民宿，直奔着地圖上的雲峰山森林公園而去。闫妍忍不住問，“我們這是直接去景區？”

方浩的兩個手似乎都沒有用力，只是搭在方向盤上，“不去景區，去溫泉度假酒店。”

看方浩一幅成竹在胸的神情，闫妍按捺住心頭的好奇小貓，繼續看窗外如畫的山林風景。

越野車繞過盤山路，遠處碧色的雲峰山赫然入目，山頂仙雲缭繞，山腳下一片石頭排屋。石屋彷佛是山腳下随意堆放的石頭，與遠處的高山、近處的叢林相映成趣，渾然天成。

闫妍以為那些石屋是當地村民的屋舍，還腦補了這些屋舍應該年代久遠，保不齊是個傳承百年甚至更久的古鎮。

然而駛近後仔細看，石屋的牆壁由幾種不同的石塊色彩錯落、凹凸嵌合，如同迷彩，別致又充滿藝術感。錯落有致的石屋群中，那座五層的石頭建築大氣恢弘，顯然是近代修建。

與普通的度假酒店不同，這座深處山林腳下的石頭酒店服務細致又貼心。兩個人停好車，步入酒店大堂，就有服務員引着兩人在等候區休息，給兩個人端來茶水後，拿走兩個人的身份證替他們去辦理入住。

很快就有專屬的管家帶着辦理完的證件過來，帶他們兩個去酒店各處參觀，介紹了公共區域和服務時間。然後，引着二人踩着迷彩色的石板路，前往預定的客房。

管家是個長的很帥氣的年輕小夥子，不熱情，客氣而恭謹，特別會看眼色，但凡闫妍注意到什麽，就會适時的介紹，全程都不會跟她對視。方浩對此表示很滿意。

客房區更能顯示出獨特，小路和牆壁一樣，都是迷彩色，管家介紹是六種石頭嵌合合成，每平米的排列組合都是獨一無二的。

客房和牆壁無二，沒有磚瓦，也沒有混凝土，純粹用不同尺寸石塊凹凸拼接打造而成的平層小院。院子均為背靠式，私密性極好。他們預定的小院裏有個葫蘆形狀的湯池，據說是整塊花崗岩鑿成。

屋內沒有石頭帶來的冷清和壓迫感，設計師是遵循了日本的居住空間理念，所有家具都是定制而成，實木和竹制的家具看着舒适又溫馨。

管家介紹完服務就離開了，走的時候不忘帶上院門。闫妍站在門廊下，遠眺雲霧環繞的雲峰山，張開雙臂深吸一口氣，感覺五髒六腑都透着舒坦。

方浩靠過來環着她的腰，湊近她耳邊問，“喜歡嗎？”

闫妍使勁兒點頭，“喜歡，特別喜歡。”她其實想說這種七星級酒店太奢侈了，但是已經入住何必說這麽掃興又矯情的話。

“剛剛路上看到有個道觀，很有年代感，要不要去逛逛？”闫妍側首在方浩的臉頰上啄了一下，柔聲問道。

方浩埋首在她滑嫩的頸間，鼻子蹭着，“你想去就去。”

闫妍還在糾結，院子裏的湯池突然開始自動注水，門口有女服務員敲門，“您好，我是您的專屬服務員，來送湯浴用品。”

前一秒還像大型犬類的某人，直起身子瞬間肅穆，“進來。”闫妍看着好笑，閃到他身後，故意使壞，手從T恤下擺伸進去，微涼的指尖在硬實的肌理上劃動，她能明顯感覺到他肌肉瞬間繃緊。

服務員端着托盤進了院子，将浴袍和茶水放在湯池旁的石臺上，全程垂眸，臨走時躬身示意順便帶上了門。

自動鎖應聲落鎖，咔噠一聲。方浩抓住試圖滑進他褲腰的柔嫩小手，低沉的嗓音充滿戲谑，“點火是要付出代價的，不想出門了？嗯？！”

闫妍紅着臉，手繼續往下，哼哼着反撩，“不想出門了，名勝古跡哪有它好玩……”

話音未落，她已經被扛進了卧室，卷簾自動垂落，暖黃的燈光亮起，偌大的床被褥雲疊，任憑上面的人翻雲覆雨。

等兩個人終于平複，額頭相抵，方浩圈着闫妍纖細的腰肢，仔細的描摹着她的眉眼，心底一片柔軟。他的小姑娘，怎麽能這麽可愛，這麽招人疼？

“唉呀！湯池裏的水……”闫妍猛地想起，一邊叫一邊坐起來，看着滿地狼藉的衣服，她臉一紅又躺了回去，用被子蒙上臉。

掩耳盜鈴的模樣特別可愛。方浩勾唇，忍不住伸手将露出來的一頭青絲揉成毛球，“自動放水的，滿了就會自動停。先去沖澡讓身體适應熱水，再泡。”

說完，他起床，光着身子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撿起來。闫妍從被子裏露出毛茸茸的腦袋，看着他。寬肩、勁腰、大長腿，線條流暢肌肉緊實，哪怕是彼此已經負距離親密，每次看到他的身體，她還是會有流鼻血的沖動。

“你抱我去……一起……”

闫妍現在能理解為什麽設計師将所有院子都設計成背山式平層，為了最大限度的保證私湯的私密性。她可以肆無忌憚的裹着浴巾，被方浩公主抱着，穿過被樹木花卉點綴的精致小院，步入湯池。

整個人沒入暖适的溫泉水中，看着水面上飄散着的玫瑰花瓣，身旁是自己心愛的人，他們剛剛用最原始的方式表達了對彼此的愛意，身心舒爽到每個毛孔都在叫嚣。

闫妍是想單純的泡個湯，管家在來的路上就介紹了，這裏的溫泉水對循環系統、消化系統、神經系統等疾病都有顯著的療效。

但是水溫太舒适，氣氛太旖旎，因為泡浴的原因，她整個人像顆粉水晶，水霧缭繞中美的誘人。

方浩忍不住又心猿意馬，布滿繭子的大手在花瓣遮掩下各種摸揉捏撩。闫妍不僅不阻止，閉着眼睛放任，一副任君采撷的狀态。

不知是水溫升起來，還是兩個人身體發燙，闫妍覺得自己口幹舌燥，她睜眼，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方浩，“想喝水……”

茶盤在方浩腦後的石臺上，他勾唇看着闫妍，手上一使勁兒，嘩啦一聲，水花四濺，把她拉進自己懷裏，雙手扶着她的腰，埋首在她的軟膩中，含糊着說道，“自己倒。”

自己倒就自己倒。這個姿勢闫妍伸臂剛好能夠夠到茶盤，她倒了杯清茶一飲而盡，又倒了一杯含在口中，把杯子放回茶盤，環着方浩的脖子，低頭去找他的唇。

水花四濺，玫瑰花瓣随着水波蕩漾，熱浪襲人。

等兩個人終于泡完澡換上衣服，酒店提供的午間自助餐已經結束了。不過酒店會所提供各種餐食，兩個人要了當地特色的火鍋，暖乎乎的涮到了午後，然後回房間補覺。

午覺睡的晚，床墊軟硬适中，床鋪親膚柔軟，相愛的人相擁而眠，卷簾遮去日光，睡得不知道時辰，醒來時外面已經漫天星光。

“方浩？”

“嗯？”

“我太幸福了，幸福的不真實。”闫妍枕着方浩的右臂，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捋着他的胸毛，她以前覺得男生身上的毛發特別髒。可是遇到方浩後，刷新了對毛發的認識，性|感的身體毛發也是性|感的，man到爆。

方浩察覺到了這兩天闫妍狀态有些奇怪，她以前也從不掩飾對他的癡迷，各種花式表白。但好像從昨天開始，她對他就有些，怎麽說呢，像是讨好。

将她攬到胸前，四目相對，方浩望進闫妍的眸子，安撫的拍着她的脊背，“以後會越來越幸福的，我保證。闫妍，我比你大五歲，我是你的男人，我應該也願意寵着你。對我，你只需要放松随性就好，不用多想。”

這個一米九的糙漢子真的有一顆細膩敏感的心，她一點一滴的不安他都能感受的到。闫妍趴在他身上，全身心的依賴着他，擡頭親了一下他心口的位置，“我要蓋個章，承諾即刻生效哈！”

闫妍原本打算晚上和方浩去會所吃頓高大上的西餐的，可是她現在不想離開這座溫馨的房間，“你喜歡吃西餐嗎？”話問出口，她就覺得沒有問的必要，方浩肯定不喜歡。

“你喜歡就去吃。我無所謂。”方浩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趴的更舒服。

被縱容的有恃無恐，闫妍擡頭，笑得眉眼彎彎，“我也不喜歡，就是想跟你去裝個逼格。”方浩聞言笑了，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那是不是應該穿着西裝和禮服去？”

被方浩的一提醒，闫妍想到兩個人穿着最簡單的T恤牛仔褲，就算去西餐廳畫面也非常不和諧。于是，她徹底的放棄了出門的想法，“算了，餓了我們叫餐吧，我看餐吧提供的餐食有好多當地特色菜。”

方浩聞言，伸手就去拿床頭的內部電話。闫妍連忙按住他的胳膊，“我還不餓呢，這才幾點，吃了睡睡醒吃，你真是養豬呢？”語氣稍頓，她有些無奈的皺眉，揉着自己明顯豐腴了一圈的腰，“最近都不怎麽鍛煉，感覺肉都軟了。”

“挺好的，”方浩說完，手伸進被子裏揉了揉，“軟軟的手感更好。”

他剛睡醒本來身體就有反應，闫妍感受到了他的蠢蠢欲動，急忙翻身下床，套上睡袍，嘟着嘴回頭看一臉失望的方浩，“我還想看着星星泡溫泉呢。”好幾千一晚上，就泡一次多浪費。

方浩也覺得自己現在跟個青春期毛頭小夥子一樣，滿腦子都是有色廢料，猴急的自己都有點鄙視自己。下午他們去吃飯時，服務員已經将湯池清理幹淨。他打通內線電話，讓管家重新放水。

遙控放水私密又方便，水放好後，管家打電話來告知，兩個人拉起卷簾，湯池重新注滿。

夜涼如水，服務員體貼的在池畔點燃了一高一矮兩支加了精油的香燭，燭光袅袅，兩個人相對着坐在湯池裏，仰望萬籁星空。

睜開眼，是都市裏極難見到的浩瀚星河。閉上眼睛，能聽見森海濤濤，仿若置身林間，感受呼吸吐納，身心放松，傾聽心靈深處最初的聲音。

“闫妍。”方浩沒有看星空，也沒有聽林海，他的視線自始至終都在對面的闫妍身上。

“嗯？”霧氣升騰，燭光搖曳，闫妍看不清方浩的臉，但能看見他暗夜裏也熠熠生輝的眼眸。

有無數話語在心頭，可他真的不是擅于言辭的人。這半個月來的時光，是他二十幾年從未體會過的，溫暖、歡愉、充實、快樂。正如此刻，夜深人靜，天地間仿佛只有彼此，他無法形容和表露自己的滿腔情意。

良久，久到闫妍都自動腦補了他或許就是像她平時那樣，只是想确認對方在。

方浩在水中牽起她的手，大手包裹着小手，反轉後十指糾纏，“我愛你……”他的聲音低不可聞，後半句“嫁給我”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小五的諄諄教誨猶在耳邊，女人都是喜歡儀式感的，告白、求婚都要很正式才能證明被珍視。可他每次情不自禁，都會脫口而出。

他從不是彎彎繞的性子，但他願意為了她忍耐。戒指已經定做了，最晚她回校的時候肯定能送到，他會找一片花海，單膝跪地，舉着戒指求婚。

闫妍真的沒有聽清那句告白，她想起了另一件事。

“方浩你戶口在哪？”

闫妍突然出聲，清淡冷靜的聲音，聽的方浩心尖一顫，她鮮少對他用這種聲調說話。他想了想，“上海。”

闫妍蹙眉，樂了，“不是說戶口所在地，是你的戶口本在哪？”

方浩愣住了，闫妍以為他不明白，耐着性子解釋，“我的戶口頁在學校的集體戶上，畢業遷戶前我們領證比較方便，我可以直接把戶口遷到你的戶下，不必遷回去。”

大腦中煙花四射。方浩開心的咧嘴笑得像個傻子，随即他想到了別的，“那我是不是應該先去趟你家，正式提親？”他沒有父母，沒有人幫他出謀劃策，但該有的禮數他希望都能做全了，他的小姑娘這麽善解人意，他也不想她委屈。

“不用。”闫妍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如果你去提親，那咱倆估計沒那麽容易領證。趁我的戶口頁在學校，我們先斬後奏。”方浩絕不是裴主任規劃中的女婿，如果走正規流程，他們兩想扯證估計就得鬧一出家庭倫理大戲。

闫妍知道方浩可能會不理解，不過她不想解釋，不想破壞此時美好的氣氛，她目光澄澈的望着他，“你讓人把戶口本寄給你，等這邊結束你就來學校找我，我們先去領證。我也不想讀研究生了，我可以去丁岚家的律所工作，工作的時候讀在職研究生也可以，這樣我們就不用分開。”

方浩看着夜色中闫妍亮閃閃的眼眸，那裏面全是對兩個人未來的熱切展望，他的內心溢滿柔情，點頭應聲，“好，都聽你的。”

滿腔的柔情無處纾解、無法言說，方浩選擇了身體力行。夜色太美，情意太深，天地為鑒，溫水為床，他們彼此身心契合，惟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