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定,這事就等人真的活着回來那個時候再說。

真回來了,總也不能讓他真去糟踐自己,不為別的,還為他鬼迷心竅的女兒後半輩子呢。

于是宰相大人盯着盧淼長籲短嘆了半晌,盧鑫和盧雙剛松一口氣,看樣子盧淼是那只小雞子,都打算一邊叉腰看熱鬧的時候,宰相大人卻輕飄飄吐出一句:“你起來吧,一邊坐着去。”你這事等過兩天人活着回來再說。

活着回不來,也就不用說了。

宰相大人沒說後半句,他心知大女兒聰慧,一點就通,他但凡漏了半句,大女兒肯定就能順藤摸瓜猜個八.九不離十,所以宰相大人沒給理由,也沒再去看她,而是炮口了對準還跪着的另外兩個小孽障。

率先拎出盧雙小雞子開殺:“你……”宰相大人揉了揉眉心,“你膽子可是真不小。”

宰相大人揉着眉心說:“窦珏是皇儲啊!你怎麽敢上去就動刀子呢?”

宰相大人痛心疾首道:“幸好被大皇子的侍衛攔下來,否則真傷了皇儲,你是要整個宰相府跟着你陪葬啊!”

宰相這話音一落,盧雙咬着小嘴唇,眼淚開閘洩洪一樣,嘩啦啦就下來了。

那叫個楚楚可憐梨花帶雨,嬌柔孱弱,如同一朵不堪一折的小白蓮。

但是誰能想到!

宰相大人看着一會功夫就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小女兒,看着小女兒一腳仿佛就能踹死的小身板,誰能想到這嬌柔的小模樣,前些日子,差點就挑了當皇儲的手筋?!

理由竟然就因為争風吃醋。

宰相覺得他可能真是種子有問題,好好的女兒,一路長大看着都挺正常,沒突然性情大變,也沒品味特異,喜歡上什麽亡命徒。

和大皇子甜甜蜜蜜,眼看聘禮都下了,日子訂好了。

怎麽就突然間小仙女成了小魔女,變态的一點預兆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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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昨天夜裏聽了窦珏哭訴關于小女兒的所作所為,整個人蒙逼了足有兩柱香。

盧雙上次選妃宴上欲擒故縱完事,就一直在吊着大皇子,倆人婚事定下來這麽久,就差下聘禮成親了,盧雙至始至終也都以自己年紀太小為理由吊着人。

大皇子二十多歲,跟盧雙一比,确實盧雙也小了點,又是真心喜歡,等等也不是不行。

倆人雖然沒突破那一層,但是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的倒是一點沒耽誤,窦珏長這麽大,倒貼爬床的一大堆,沒勁透了,也樂的享受和小不點談情說愛的感覺。

但是談着談着,就不太對勁,這小不點醋勁能酸死人,眼淚能淹死人。

窦珏本來也沒覺得什麽,人小麽,就嬌着慣着,時常被威脅了再看哪個婢女,就挖他眼睛雲雲,說這話的時候,基本都是哭成了小淚人,沒氣勢也沒狠勁撒潑都算不上,就像是在哭唧唧的撒嬌。

窦珏就最吃盧雙淚汪汪這一套,盧雙一梨花帶雨,窦珏恨不得心都掏出來給她。

只做側妃的事是倆人一起商量的,皇帝不同意讓盧雙做正妃,畢竟窦珏成婚之後,就要封太子,太子妃就是将來的皇後,怎麽也不能是個庶女。

窦珏是拒絕的,但是盧雙沒同意他抗婚,而是自願要側妃之位,還說以後給窦珏生一大堆的孩子,但是要窦珏發誓,此生不得除她之外再碰別人,娶可以,碰不行。

盧雙說的時候倆眼紅的小兔子一樣,倆人如膠似漆,窦珏又最受不了盧雙這樣,再加上盧雙一邊哭還一邊說要給他生一大堆的孩子,那占有欲爆發又倔又可憐的小模樣,別提多戳窦珏的萌點了,反正當時是心一熱啥都答應了。

把人哄的可算不哭了,倆人摟着濃情蜜意的,盧雙咬着粉嘟嘟嘴唇,又說窦珏敢辜負她,就将他手腳筋都挑斷,讓他當不成皇帝,癱了她就挖個地窖,把他當個狗養。

窦珏聽了只想笑,還逗她問養幾個狗了,盧雙氣呼呼的說沒鬧,窦珏也就一笑置之了。

他是真喜歡盧雙,自己憋成孫子,也不舍得真欺負她,頂多蹭蹭,讓她摸摸。

想着她說的等她長大,給自己生一堆孩子。

也知道封太子,太子妃必須嫡出,否則滿朝文武都不可能視而不見,難辦是難辦,但是硬抗下去,也不是真辦不了,畢竟除了他,這幾個皇子裏,還真沒有能擔大任的,何況他是嫡出,又是長兄。

左不過晚兩年封太子,也不耽誤啥事。

盧雙說讓他別抗,自己願意做側妃,窦珏是真心高興盧雙能理解他的,因為無論現在誰是太子妃,等将來他登位,皇後都是他說了算的事。

而窦珏那個不碰別人的誓言,發的也是真心實意的,他若是真的好色,也不可能身為皇子,二十幾歲還一個通房妾室沒有,只一個側妃,也是為報老師恩惠,才在其獲罪之後,收為側妃。

娶了之後見都沒見過幾面,從沒碰過,他雖然美人順手一抓一把,但是這麽多年都是寧缺毋濫。

所以這側妃,也是個面上夫妻都算不上存在,只能算住在一個府中的老師遺孤而已。

可就這麽個遺孤,還是惹出了大事。

那日花園溜達,突然就水邊狹路相逢了,側妃一直感激窦珏救命之恩,也從沒有過啥非分之想,冷不丁一碰見,倆人都挺尴尬,畢竟還有夫妻之名在那放着呢,不好連招呼都不打。

客客氣氣打了招呼,倆人都想讓路,側妃一緊張,就差點掉水裏,窦珏習武之人,也不能眼睜睜看人往水裏掉,抓着手腕拽了一把,将人穩住了。

這側妃身體一直不好,十天躺八天的樣子,可能是因為全家獲罪,傷心欲絕,把根本傷了,窦珏府裏那點人參靈芝的,都進她肚子了也沒見好。

眼看這道太窄,草又滑,窦珏好心一把,抓人手腕沒松開,把人直接帶到岸邊才松手。

又叮囑一遍人別往水邊去,萬一掉水裏,府裏藥材就不夠了。

把個好不容易趁着丫鬟不注意,出來透口氣的側妃,說的臉紅脖子粗的,腦袋都快低褲裆裏了。

窦珏全程也沒敢大聲說話,這側妃差不多就剩把骨頭架子,生怕他一吼,迎面再噴他一臉血,藥材都白瞎了。

但是這副郎君低聲軟語,妾身面紅耳赤,看在旁人眼裏就是掉水裏也洗不清的奸.情。

特別恰好看見這一幕的。還是個大醋壇子。

窦珏聽見抽噎的哭聲回頭的時候,盧雙已然是個淚人了。

這一頓哄啊,要解釋吐了,總算把人哄的眼淚不掉了。

好容易盧雙來府上找他玩,窦珏酒局都推了陪她,中午這小妮子跑出去,說是吃什麽芙蓉齋的綠豆糕,沒一會就回來了,半拉綠豆渣也沒見。

樂呵呵端來一碗茶水,濃的苦死人,水好像也沒開。

但是窦珏心虛啊,誰讓他欠爪子,抓人手腕了,就沒敢挑三揀四直接一口悶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在床上,自己被捆的跟個待宰的豬似的,盧雙團床腳邊,手裏拿着把小刀,哭的就快抽了。

窦珏一臉懵逼的愣着,就沒弄明白這是怎麽個事。

盧雙哭唧唧的跟窦珏說她心裏還是不舒服,看着他就覺得埋汰。

窦珏還納悶,心說他早上知道盧雙要來找他,不光沐浴了,衣服也特意換過,哪不幹淨了。

然後盧雙又哭唧唧問他那只手抓人手腕了,她記不住了。

得,這回窦璎反應過來了,這是早上的醋勁又反上來了,他是埋汰這上面了。

窦璎又掰開了揉碎了解釋,一邊看盧雙哭的一抽一抽的小模樣,心裏還有點癢癢,盧雙又問一遍,窦璎說了是右手,說你要嫌棄松開我,我去好好洗洗。

盧雙就哭着搖頭說洗掉了也沒用,萬一你以後還抓呢。

說着就拿着小刀,一邊流淚滿面的哭的快要抽抽,手上卻一點都不抖,直接紮穿了窦珏的手腕。

窦珏叫的都不是人動靜了,一面是驚訝,一面确實是吓的,說好的小可愛呢。

驚動了貼身死士,這才把盧雙劈昏了,沒讓盧雙一抽刀再勾回來,把手筋挑折。

這才落了個貫穿傷,手筋沒傷着。

就這樣,窦珏驚吓過後,也還是沒生盧雙的氣,一面覺得自己這樣還覺得盧雙招人稀罕可能有病,一邊命侍女給昏迷過去的盧雙敷眼睛。

哭腫了都,一會起來該疼了。

盧雙醒了之後,愣了一會,看都沒再看窦珏,就回了宰相府。

幾天都沒再找窦珏,窦珏精挑細選了一大串聘禮過去,尋思哄一哄,沒成想聘禮下了第二天,盧雙就說不跟他好了,要退婚。

窦珏急的頭發都要白了,咋約盧雙,人也不出來,不敢進宰相府怕盧雙不想見他更生氣,只能天天蹲宰相府門口給盧雙送信,等她出來。

等幾天盧雙都沒出來,實在沒辦法,這才求到了宰相的頭上,一五一十的說了盧雙因為什麽生氣,想讓宰相幫着勸勸。

窦珏甚至胡子拉碴淚汪汪的和宰相大人說,實在不行,就讓盧雙挑一根手筋,但是別挑常用的右手,挑左手,讓宰相幫着問問行不行。

☆、你臉紅個屁

想起朝堂上喜怒不形于色, 不迂腐也不浮躁, 不暴戾也不婦人之仁, 堪稱人人誇贊,是滿朝文武心中的優質太子人選,皇帝這幾個兒子沒一個能與之比拟。

宰相大人看着哭成個淚人的小女兒, 一臉慘不忍睹的回憶起來昨晚上,大皇子精神萎靡胡子拉碴眼淚汪汪,像個被丢棄小奶狗一樣,求他讓自己女兒挑一只不常用的手筋……

這要是被皇帝知道了, 對自己父皇嚴肅起來的都不假辭色的好皇兒,被他的女兒馴化成這樣, 不直接殡天, 也能去半條老命。

宰相按捺着內心噴薄而出的爽感, 他當年嘔心瀝血的扶持當朝皇帝從一衆皇子脫穎而出, 然而成功上位這麽多年,若不是自己告誡自己帝王多薄幸,而及時暗地裏結黨, 留了後手, 令皇帝牽一發而動全身, 動他便是傷筋動骨,怕是自己早就被卸磨殺驢,墳頭草都三丈高了。

一心向明月,明月照溝渠,這麽多年, 宰相只要一想起來就覺得酸楚和不甘,當初怎麽為皇帝腦袋別在褲腰上,現在被忌憚至此,就有一種無處宣洩了憤懑。

這幾天躺在床上,将三個小逆子的事情,都細細的獲知,想通了之後,這種多年累積的負面情緒,竟然有逐漸暢通的趨勢,特別是昨晚準太子哭唧唧的求他女兒原諒,不惜舍棄一條手筋的時候。

真是天道好輪回,任皇帝高高在上,寡恩薄情,他當成未來儲君培養的皇子,不一樣敗在他小女兒手裏,手筋都不要了,一個殘疾的皇子是做不成皇帝的,大皇子倒是和那薄幸的皇帝本性上就背道而馳,愛美人不愛江山,真是好樣的!

但也不能真的傷到儲君,大皇子雖然在男女之事上算是犯了糊塗,連殘疾不能為皇都忘在腦後,但是就沖他對自己女兒這個勁,也絕對要順水推舟一把,擁他為帝。

宰相大人颠着家法,一點也不想打他的小女兒,這麽争氣,可算是疏通了宰相沉積多年的老憤懑,他一直以為小女兒是沒什麽心眼的小白花,沒成想不但不白,還知道以退為進,勸阻大皇子不要抗婚,先以側妃的身份入府。

啧啧啧,宰相裝着哀愁的抹了一把臉,該敲打的地方還是要敲打,不能讓小女兒真的将人傷成殘疾。

“雙兒啊!”宰相将狼牙棒放在小案上,低着頭,對着跪在地上遍灑熱淚的盧雙苦口婆心,“你可想好了?不嫁大皇子,你就要給你姐姐的夫婿做小……”

宰相長嘆了一口氣,“你也知道,你姐姐非要找個死士。”宰相沒在往下說,他相信小女兒不傻,肯定也就是作一作,要真是想跟大皇子一刀兩斷,就不會即不見人,還派人去一日三餐送各種親手做的點心,艾瑪,宰相感嘆,現在的小年輕可真會玩。

盧雙聽到這裏抽抽搭搭的倒是不哭了,偷偷觑了宰相老爹一眼,知道被老爹明晰了心思,羞恥的紅了臉蛋。

她這一紅臉,盧淼不幹了,正說到要給四哥哥做小的事,小丫頭紅個幾吧毛的臉啊!

盧淼聽前面還挺驚訝,連她都沒看出來,這小丫頭還是梨花帶雨的鬼畜屬性,但是一看盧雙唠起她四哥哥臉紅了,想起那次三人聚在她屋子裏商量事的時候,四哥哥出浴水聲嘩啦,盧雙也臉紅來着,怕不是對她四哥哥有什麽不軌之心吧。

“啪啪啪!”三巴掌,盧淼攆着盧雙糊狗頭,盧雙一邊跑一邊連哭帶痛呼,盧淼攆着吼:“你臉紅個屁!提起我四哥哥你臉紅個屁!”

盧鑫本來也被小妹妹其實是黑心的這件事震了一下,但是他雞賊的看出自家老爹不是真的生氣,見盧淼不依不饒,忍不住跪地上跟着起哄,“你那四哥哥也就你當個寶,又兇又陰又毀容的,哪能跟大皇子豐神俊逸還任折騰比啊!”盧鑫沖着“嗷嗷”直叫的盧雙幸災樂禍:“是不是啊,小黑蓮。”

屋子裏上竄下跳,連哭帶叫,還有不怕事大加高的,宰相掐了掐眉心,卻只想笑,他最是懂得兒女承歡膝下的樂趣,應該就是這般雞飛狗跳的鬧法。

好半天,盧淼還在追着人問是不是對她四哥哥有企圖,這是要把飛天上的醋都舔回來的節奏,宰相大人一口幹了宰相夫人倒的茶水,拿起狼牙棒,在桌案上敲了敲,把家法當驚堂木用了,效果也一樣驚人。

堂上大人驚堂棒一敲,堂下三小鬼頓時消停了,各歸各位該跪跪,該坐坐,這一鬧,盧雙倒是不哭了,眼睛還紅紅的,頭發也被盧淼糊的亂糟糟的,看着更可憐了。

“雙兒啊,你想好了嗎?”宰相大人明知故問,“聘禮我都叫你娘清點好了,你說聲不嫁,大皇子就在府門口蹲着,爹立馬給他攆走,聘禮扔出去。”

宰相一臉“大不了造反”的疏狂,退皇子婚算個屁。

盧雙被說的小臉通紅,半天扭扭捏捏的說:“爹,我嫁。”

那小摸樣看着別提多麽純真無暇,但是想到這小妮子前幾天幹的事,屋子裏的老少四人,都一陣惡寒。

宰相大人趕緊給人下了死規矩,“你既然嫁,就不能再做出挑人手筋這樣的事。”宰相猶豫了一下,說:“皇子有殘疾和明傷的,是不能為帝的。”

盧雙臉更紅了,倆眼睛眼看又要滴水,宰相趕緊揮手,“你趕緊去和大皇子說好,總蹲咱們府門口,也不是個事。”

盧雙順着宰相大人的手,就迫不及待的退出了門外,一出門先回了自己的閨閣,照鏡子看了看,在頭發上又抓了幾把,這才一副被狠狠收拾過的小可憐模樣,來到宰相府門口。

窦珏正一邊溜溜的朝宰相府裏看,一邊往嘴裏塞點心,車簾縫裏一看見盧雙,馬上把點心噴出去了,跳下車就把人樓懷裏,可想死他了。

盧雙看見窦珏之後,眼淚就開始嘩啦啦開了閘,不論窦珏問啥都搖頭甩眼淚。

最後窦珏都急的紅眼圈了,顫巍巍的問:“那你答應嫁給我嗎?”

這回盧雙不搖頭,低着頭先是默默的垂了一會淚,一副逼于無奈的樣子不吭聲,最後愣是把窦珏急哭了,才慢慢點頭。

一個皇子,一個宰相庶女,在宰相家大門口的馬車裏,抱一起哭的像倆小傻逼一樣。

窦珏一邊眼淚一對一雙的止不住往盧雙脖子裏出溜,一邊在心裏想,完了完了,這回是他媽完了,徹底栽了,他太喜歡這小丫頭了,被拿捏成這樣,以後若是小丫頭心血來潮,讓他烽火戲諸侯怎麽辦。

倆人最後哭的都打嗝了,你一個我一個此起彼伏的,“嗝…嗝…嗝…嗝”好似兩個大鵝在對話,對視一眼,又破涕為笑了。

“咱倆去我府上,我好幾天都沒睡好了,想摟着你睡一覺……”

盧雙往後一縮,窦珏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抱了小丫頭半天,小兄弟早就旗幟高揚,怕盧雙不同意,只得咬牙切齒道:“純睡覺!”

盧雙這才點頭,馬車調轉方向,剛起了步,車裏窦珏粘乎乎哀求的聲音傳出來:“寶貝,你就給我摸摸,求你了……”

盧雙的小手柔若無骨,細膩柔滑,讓人欲罷不能,小丫頭紅着耳根依偎在窦珏的懷裏,手上認真細致的動作,帶給人銷魂蝕骨的體驗。

看着窦珏的眼睛亮晶晶的如同含着一整條星河,只有一人的清澈的影子,蘊着和小摸樣完全不相稱的濃烈驚心的愛慕,直看的窦珏從心裏發熱,心甘情願的不想自拔。

老半天,就在窦珏要攀上巅峰,盧雙才張開嫩紅的小嘴,細細低低撒嬌一樣開口,“你以後再抓着人不撒手,我就砍了你的手。”

窦珏聽了從小腹開始酥麻麻的直沖天靈蓋,在頭皮發麻的驚悚和心髒發麻的舒爽裏釋放,抱着盧雙悸動的發抖。

等到餘韻褪去,窦珏癱在馬車裏,枕着盧雙的小細腿,由着盧雙給他收拾一片狼藉,回味剛才那種不同以往的爽利,雙手捂臉,确定自己确實是——有病啊。

那邊盧雙和窦珏和好如初,雙雙離去,這邊宰相大人盯着盧鑫,盯的人只想站起來就跑。

宰相大人颠着手中的狼牙棒,學模着在這個大兒子的身上怎麽下手。

他這大兒子從十幾歲抗婚,最後一頭紮到軍營裏,宰相大人一開始有所懷疑,卻并不相信,畢竟若是好男風,紮進軍營簡直就是魚兒入水,還不撒開了歡的耍。

但是宰相派去監視帶保護大兒子的侍衛,多年以來回報上來的消息,全是大兒子怎麽勇猛殺敵,怎麽排兵布陣,怎麽一步一步靠着自己往上爬,絲毫沒有亂搞男男關系的意思。

在宰相大人不可置信中硬是靠着努力和一點點狗屎運,爬上了少将軍的位置。

五年都沒搞過一次不正當的關系,宰相只想僥幸的以為這大兒子是好了,本就打算把他想辦法留在皇城,宰相和宰相夫人都年紀大了,兒子走的遠又身在險地,這份夢中會驚醒的牽挂,實在是有些受不住。

前些時間宰相借着酒局,暗示手下為大兒子尋覓美女,自己也搜羅了一堆,想把不省心的大兒子和大女兒的婚事都一并解決……

誰知道大女兒結識尚書之子,竟然甘願給她打掩護,讓她得以私會死士。

更是陰差陽錯,大兒子竟然和三皇子攪合到一起去了。

若說大皇子是皇帝精雕細琢,當成皇儲養大,是繼承大統的不二人選。

那三皇子,就是皇帝捂在手心,生怕遭到其他皇子的忌憚,連好都不敢好在明面上。

宰相可是知道,三皇子的親王封號早早定下,一旦大皇子封太子,三皇子就直接封到江州。

那江州不僅魚米之鄉,更是鹽道樞紐,地方小官肥的府邸堪比皇城一品大員,親王封到那去,可真是一輩子埋在了金銀堆裏,随便揮霍也能富貴到死。

這樣一個捧在手心裏的皇子,被自己的兒子壓着欺負,還欺負的心甘情願,宰相大人固然心裏暗爽,但是沒那麽容易能糊弄過去,他已經打聽到三皇子前日處理了院子裏的那些紅顏知己,并且于昨晚進宮了。

三皇子連佳節夜宴也不愛參加,平時有事沒事從來不會往宮裏鑽,除了想要坦白這件事,宰相想不到別的理由,雖然沖動了,也太欠考慮,但想必是真心想要和他大兒子在一起的。

若是他大兒子這個毛病實在改不了,他自己兒子英武不凡,和皇子配對,在宰相的眼中,沒什麽不合适,皇子怎麽了,我兒子還是大将軍兼宰相之子呢。

有他大女兒一個找個地位底下的,就夠糟心了。

但是為防止皇帝盛怒之下明裏暗裏拿他兒子撒氣,眼下他進宮之前,只有兩個辦法,一是将人先弄回邊疆,天高皇帝遠,皇上想動什麽手腳,也要礙着邊關數将。

二是在皇帝動手之前,他先将人收拾了,這樣即便是不太嚴重,他也能拉着一張老臉,和皇帝周旋。

宰相捏着狼牙棒,繞着盧鑫轉悠了半晌,實在是自己的骨肉,怎麽看怎麽招人稀罕,長的又帥,真是最像他了,舍不得下手,最後無奈道:“三皇子已經進宮,你倆事情捅開了,皇帝不會拿他怎樣,但是收拾你是肯定的。”

宰相頓了頓,又說:“皇帝到底是皇帝,我就算是宰相,皇上要真拿你開刀……”我也沒辦法。

後半句宰相沒說,但是一屋子的人卻都聽懂了,皇權至上的國家,除非造反稱帝,否則只能俯首稱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今夜連夜就走。”宰相說:“到了邊關,皇帝也不好動你,過段時間,看三皇子怎麽處置,總能有轉機。”

宰相話音一落,盧鑫憋的眼睛都紅了,小兔子都上刑場了,他怎麽能連夜奔逃。

但是還沒等他醞釀出反駁的話,盧淼“爹呀!”一聲,率先跪下了,“不行!”盧淼瞪着倆眼睛好像盧鑫不是去邊疆,而是上刑場。

“我哥絕對不能回邊關!

☆、他這份長情

盧淼這一嗓子出來,倒是把宰相和盧鑫齊齊弄的一愣, 盧淼腦中急轉, 不能說她是提前知道盧鑫是戰死沙場, 只能找別的理由。

不如動之以情。

一把抱住盧鑫的腦袋, 沖着宰相大人道:“爹, 我哥哥幾年沒回家, 我,我想他啊!”

盧鑫整個人聽了盧淼的話, 被酸的一個哆嗦, 宰相倒是挺吃這套, 他也想自己兒子。

見這話見了效果, 盧淼緊接着又說:“爹, 我們一家才團聚幾天……”盧淼絞盡腦汁,“啊, 就要到中秋了, 哥哥不在,怎麽能算一家團圓。”

盧淼說着說着自己想起前世孤零零的過節的那些日子, 發自內心的煽情到,“爹, 人這一輩子, 過的不就是家庭和睦團員, 父母慈子女孝,吵吵鬧鬧在一處麽……”

說道最後盧淼鼻子都有點酸,她兩輩子才知道什麽叫親情, 說什麽也不能讓盧鑫去邊疆送死。

宰相大人被盧淼一說,眼眶竟然有點發紅,坐在椅子上掐了半天的眉心,盧淼見人動搖,趕緊捅了捅盧鑫。

盧鑫知道他的小兔子竟然自己去了皇宮,本就急的不行,憋紅着一張臉,被盧淼一捅,也趕緊表明立場道:“爹,我不走,璎兒都進宮了,我要是這個時候跑了……”盧鑫脖子一梗,脊背筆直,“我還算是個男人嗎。”

盧淼感覺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霎時成片。

我操,還璎兒,不特麽北鼻啊。

看不出他哥個鐵血硬漢,酸起來也是沒誰。

宰相大人還是掐着眉心,掐的眉心好像一個堕仙印一樣,紅的發紫,不将人打發到邊疆,就要自己先下手收拾,可是好好的兒子招人稀罕,他下不去手啊。

等到眉心堕仙印成,宰相終于站起身,“嗖嗖嗖”幾步走到盧淼身邊,将狼牙棒往盧淼的手中塞,盧淼對這玩意有生理性的排斥,趕緊又往回塞,想脫手,最後被宰相大人按住,厲聲道:“不是舍不得你哥嗎?他要是不走,就得傷,我下不去手……”

盧淼心說你下不去手我就能下去了?

宰相一臉心疼的看了眼大兒子,将狼牙棒硬塞盧淼手裏,一邊往出走一邊說:“也別打的太嚴重,折條腿就行。”

折條腿還不嚴重……

盧鑫聽說被打就心裏發突,再聽說被打斷一條腿,就整個人都傻了,這是親爹啊?!

盧淼拎着狼牙棒,心說你咋知道我能下的去手呢,我看着這麽兇殘麽。

接下來就是盧三水攆着盧三金滿屋子掄狼牙棒各種上竄下跳。

半晌,盧淼都跑不動了,盧鑫抱着房梁不下來,盧淼苦口婆心道:“哥,你就下來吧,一下子就完事,你大将軍的威武雄壯呢?”

“上陣殺敵受傷是為國為民,被你打傷算怎麽回事!”

“為了你的璎兒啊……”盧淼說。

提到窦璎,盧鑫總算是不躲了,其實他知道他爹的意思,先收拾了他,總比皇帝親自下手輕的多,但是他實在是被盧淼拎着棒子的興奮樣子,弄的下意識想跑。

“我可是你親哥啊!”盧鑫說。

“你是我親哥。”撿來的。

“你可輕點啊!”盧鑫抖着嗓子說。

“我肯定會輕輕的。”輕點能把腿打折?

盧鑫站着不動閉着眼,盧淼尋摸了一圈,沒找到好的落棒點,拽過來個凳子,給盧鑫,“你踩上,哎呀別閉眼了,就一棒子的事。”

盧鑫看着盧淼一副這有什麽大不了的樣子,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狠狠照着盧淼的頭上談了一個腦袋嘣。

盧淼這次沒嚎,生生受了,就是看着盧鑫笑的有點陰沉。

盧鑫在盧淼的陰森森的笑意下将右腿踩上凳子,倆人約定好了,查一二三。

“一……”

盧淼在心中默念,不能讓她哥哥去邊疆送死。

“二……”

盧淼在心中統計了一下盧鑫打她巴掌和彈她的腦袋嘣。然後果斷掄起手中的狼牙棒。

“咔!”

“三~~~~”盧鑫猝不及防之下被敲上了小腿骨,三字從嘴裏吐出來,成了九曲十八彎個音。

“盧三水……”盧三金嘶嘶呼呼的咬牙切齒,盧淼趕緊把家法放桌上,扶着盧鑫的胳膊架自己肩膀上,沖着門外婢女焦急的喊,“快,請老太醫!”

盧淼摟着盧鑫的腰,摸也不敢去摸盧鑫的腿到底斷沒斷,這下人總算去不上邊疆了。

但是她竟然眼睛發酸的不行。

感嘆自己真是太沒出息了,錦衣玉食久了,真是連心也跟着嬌氣了。

她一向是個敢于下手的人,前世十幾歲,腿燙傷的時候,她咬着衣服,自己用刀把流膿腐爛的地方刮下去,澆上雙氧水,再抹上藥膏,纏起來還能去撿破爛。

打架受傷,從來沒進過醫院,都是自己處理,對自己下手能狠下心,對別人更是能下的去手,否者不會一爪子下去,把個大老爺們捏昏。

但是今天盧淼倒是高估了自己,她以為盧鑫只是個相處沒多久的便宜哥哥,又是為了盧鑫不去送死無奈之舉,打的時候也沒猶豫,但是打下去之後,看見盧鑫疼的冒汗的臉,盧淼鼻子就控制不住的酸。

操,竟然心疼這個雄壯的大老爺們了。

盧淼擎着盧鑫的胳膊,不敢動人怕腿傷一動更嚴重,鼻子酸的不行,臉埋盧鑫胳肢窩,十分沒出息的偷偷掉了幾顆金豆子。

盧鑫聽見盧淼抽鼻子,連疼都忘了,他自小就疼這個妹妹,這次幾年不見回來,妹妹性情大便,變得大咧咧粗魯的有時候不像個女孩子,竟然喜歡一個兇神惡煞的死士,還厚着臉皮的追到了手。

說實話他更喜歡這樣性格的妹妹,變的挺好的,靈動又鮮活,他看着心裏喜歡着呢。

剛才還龇牙咧嘴猝不及防的給了他一棒子,這會倒是抽抽上了,到底還是他那個心軟的妹妹,本質一點沒變。

“哎呦,盧三水。”盧鑫說,“叫你三水,你還真給我淌上水了哈。”

盧淼埋盧鑫腋下,不擡頭。

盧鑫腿不方便,扭着身子更不方面,扒拉了半天沒扒拉出來,啧了一聲,“哎,不是,好聞吶?”

盧淼捶了盧鑫一下,總算擡起臉,嫌棄道:“臭的!你沒洗澡?!”

盧鑫忍不住笑了,看着盧淼的眼睛紅紅的嘆了一口氣道:“傻丫頭,剛才還龇牙咧嘴的挺狠,怎麽打完心疼了?”

盧淼沒說話,又悶盧鑫懷裏,半天才悶悶的說,“哥,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在戰場上被人放了冷箭……”

盧鑫挑了挑眉,摟着這個自小疼大的好妹妹。不用盧淼再說他也明白,他這妹妹是怕他死在邊疆。

說話間老太醫也到了,老太醫到底是老太醫,一看就是見多識廣,盧鑫被打折了腿,這屋子裏就盧淼和盧鑫倆人,顯然是盧淼打的,但是好好的手足相殘,竟然連驚訝的意思都沒有。

這邊盧鑫算是收拾妥當,而那邊窦璎,就沒那麽好糊弄過去。

禦書房裏,窦璎跪在地上,不看皇帝,也不說話,任皇帝怎麽威逼利誘,都不松口。

“你只要答應不再見宰相嫡子,朕這就下旨,封你肅親王,封地江州,明日啓程!”

皇帝氣的整個人要哆嗦成一團,貴妃娘娘在皇上的後背前胸一邊捋順一邊溫柔的勸慰,“比哈,憋僧起麽,影兒塔難的進貢一肥。”

“難得進宮!是啊,難得進宮,佳節夜宴我這個皇帝想見見他,各種理由搪塞,就是不進宮,整日流連花叢,舉國上下紅顏知己,比我這個皇帝的後宮都要……”皇帝正說到激憤之處,被貴妃娘娘,一把掐後腰上了,幽幽的問:“比哈,是掀起痱子太燒麽?”

皇帝揉了揉肉嘟嘟的後腰,機智的叉開話題:“這就算了,但是這逆子越玩越大,現在都玩到宰相嫡子頭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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