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回到班上果知便走向花谷宇：“花兒，我問你件事

話語已經超過了暧昧，很難讓人不明白。

“你們”她後面的話沒說出口，一時沒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時西拖着果知離開了，果知踉跄着跟上時西的腳步：“很美吧？”

“什麽。”

“剛才的女孩子。”

“怎麽，你喜歡？”時西輕皺眉。

“我是說做你的素材。”

“沒必要。”

“為什麽浪費這麽好的素材，很難得才能遇到吧。”

“那又怎樣？”時西松開了果知的手，果知揉揉被捏痛的手腕：“還問怎樣，你知道我下了多大決心才讓你知道她，早知道你是這樣的反應，我之前的擔心算什麽啊！”

“擔心什麽。”

“其實她喜歡人，是你。她是那麽好的素材，不管是和你的文字還是和你都太相配了，沒有男人不會喜歡她吧。我也不能對自己太有自信了，萬一，你要是看上了她，我要怎麽辦！畢竟她有胸，她能生孩子的。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果然我太小心眼了！”果知踢着牆。

“你一個人到底在自說自話什麽。”時西推了推果知的頭。

“我說半天，你沒聽明白嗎？我開始懷疑你的智商了。”

“你沒這個資格。果知。”時西叫着他的名字，他往前走去，邊走邊說：“素材就是素材，不管再好，都跟你沒法比的。”

他的一句話，每個字，怎麽會如此令人怦然心動。在腦海裏，不停重複的旋轉，讓果知暈頭轉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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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西，扶下我，我可能貧血。”

“就睡在那裏吧。”

“會凍死的！”

過了幾日，學校風平浪靜，什麽流言也沒有，看來賈靜岚什麽也沒說。她是好女生，果知是知道的。食堂裏，他們撞見，很自然的坐到一起，因為果知與賈靜岚之間還有話沒說完。

“你為什麽一開始沒告訴我，我覺得我很像個傻瓜。”賈靜岚苦笑。

“抱歉，這不是個容易開口的話題。”

“我自己也說了很過分的話，可那是事實。關于我朋友的事，原諒我多嘴，如果是你和時西，我覺得你們不會長久的。”賈靜岚的話沒有惡意，更像是忠告。

果知擺弄着筷子：“也許你那位朋友對這種感情覺得糾結和沉重，可我不是你那位朋友，我是果知。我雖然也有我的糾結和沉重，可那些與喜歡時西的感情比起來，太微不足道了。要接受自己的選擇啊，如果不能接受，當初就不要選擇。”他咧開嘴，笑得有點傻：“你覺得我們不會長久，可我覺得我們會長久，因為我會很努力、很努力。”

他的話傾瀉出來的真心，讓賈靜岚無話可說。他的笑容裏沒有畏懼和退縮，有的僅僅是對這段感情的滿足。

“敗給你了。”賈靜岚靠在椅背上。

“因為我的真誠？”他這話問得可有些厚臉皮了，被花谷宇的自戀傳染了吧。

“才不是，不是因為性別的問題，時西看我的時候，什麽也沒有。”

“那個啊，他看我也是一樣什麽都沒有。”

“是嗎？”賈靜岚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聽你這麽說，果然放棄還是太不甘心了，小心點，果知。”說完，她眨了下右眼，就離開。果知意識到什麽，在後面大聲更正：“我剛是騙你的，他看我時有濃濃的愛意，每天都求着我愛他，我不理他，他就會痛苦死。”

“你說的那個人，也介紹給我認識下？”時西冰冷的聲音在果知身後響起，果知背脊發涼，假裝若無其事的吃着飯，後腦勺迎來一擊。

與時西一起的花谷宇也來湊熱鬧：“揍他，狠狠的揍他，三心二意的小子。時西，他和個美女在吃飯，你侬我侬的，以為在拍偶像劇？沒我這種臉，你敢當男主角？害臊不害臊。”說這種話的你能不能也害臊點。花谷宇刻意的說，想惹時西生氣。

果知摸着後腦勺：“花兒，你是我朋友吧，到底在幫誰。”

“只有我的美貌才是我的朋友。”

時西推開礙眼的花谷宇，把手放在果知肩上，果知汗毛直立，不敢回頭看他，光是嗅到時西的氣息就能想象到可怕的畫面。

“以後沒我允許，不能和她見面。”

見果知不說話，他放在果知肩膀的手指稍稍用力：“沒聽到？”

“聽、聽到了。”

“回答呢？”

“您說了算。”

再過了幾日，果知無意瞄到桌上的紙有賈靜岚的名字，好奇的拿起來，這麽好的人物素材，看來時西還是忍不住會寫吧，到底是怎樣的文字才能配上她的特別。

[無人問津的公共廁所，肮髒且散發着惡臭，賈靜岚住在裏面。這是她生存的地方，她無法離開，像她終身的宿命。終于，有天她從冰涼的地面醒來，突然的，她如此想改變，想脫離這生活。她為這個想法感到激動，血液在沸騰，她看着出口，幻想着美好的畫面。她穿着漂亮的連衣裙，所有人都在看她，她被男人們包圍着。生活變得美妙而滿足，她拿着男人的書，與男人在食堂吃飯，像個交際花。一陣響動聲把她吵醒，她的幻想消失了，只能看到一個女人冷冰冰的望着自己，眼神裏帶着厭惡。她縮向角落，再次看着出口，黃昏的光照進來。已經這個時間了嗎？明天，明天再改變好了。]

時西剛從浴室走出來，果知低着頭，将張紙緊緊捏在手裏。

“幼稚，時西，你有時幼稚透了。不要因為個人的感情浪費掉這麽好的素材！”

“不懂你在說什麽。”

“你明明就懂!什麽生活在廁所裏，這意思不是賈靜岚是在吃那個嗎？”

“哪個？”

“就、就是廁所裏的東西。”果知不想把那個詞說出來。

時西斜視果知：“生活在廁所裏也可以去外面買東西吃，你想到哪裏去了，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很希望別人吃？”

“我沒有，你收回那種眼神，快收回！”

在品德上竟然被時西鄙視了！果知氣得牙癢癢，真想撲上去咬時西一口。

86.我們的聖誕節

果知在被子裏做着深呼吸，把身體暴露在低溫的空氣中是件很需要勇氣的事，特別是清晨。他大大的吸了口氣，掀開被子，用最快的速度在床上折騰着穿上衣服，爬下床，邊拉上褲子拉鏈邊沖到洗臉臺。洗刷好後，他将半張臉埋在圍巾裏便出了門。

今天是平安夜，因為爸爸對西洋的節日很厭惡，在他影響下的果知從沒在意過這個節日。去年和時西在一起只是平常的度過，今年他想學學電視裏，送點東西什麽的表達心意。都是男生，玫瑰花什麽的就免了。就算真鬥膽送了，絕對下一秒會在垃圾筒裏找到殘枝。一般的巧克力又太甜，去網上查過，想要不甜的話就選高純度的巧克力。似乎不好買到的樣子，果知準備出去碰碰運氣。

他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逛着，寒冷的風呼呼刮着他的臉，他跺着腳想讓身體變暖和點。前面有條小巷，很多學生和情侶在往裏面走，果知也拐了進去。小巷裏是各式各樣的店，大多數是女生喜歡的東西，可愛的玩偶，充滿創意但質量很差的小物件。果知四處瞧着，在一家小書店前停住腳步，不知道裏面會不會有時西喜歡的書，這麽想着他走了進去。

書店光線不太好，随手翻閱的果知突然瞥到一角有BL漫畫，再也沒法移開視線，他瞅瞅老板，老板并沒看這邊在玩電腦，他慢慢的移過去，像做賊般伸出手翻開封面，又縮回手。沒什麽好看的，他告訴自己，又走向其他地方。過了一分鐘，他再次回到那一區，就看一眼，他翻開，赤裸裸的激情畫面映入眼簾，他的臉燒起來。慌忙再看一下封面，确實是BL漫畫不是激情漫畫，為什麽裏面會有做這種、那種事的畫面！

他再次拿起另一本書，裏面也有。在翻看了6.7本後，果知得出一個結論：BL的世界太邪惡了！自己絕對不會看的！

走出書店，果知拎着個袋子，袋子裏裝的是五本BL漫畫。他自我解釋着，這樣做，只是不想書被小朋友看到。

果知繞了點遠路，繼續尋找巧克力，大街上幾乎沒有專門賣巧克力的店，他想起曾經在商場裏見過，正準備坐公交車去商場，時西的電話來了。

“沒筆了。”

“前兩天不是給了你一支。”

“所以老子讓你一次多給幾支。”

“那可不行。你等我幾個小時。”果知不願意一次性給時西太多筆的原因，當然是那樣能更常找送筆的理由見到時西。

“你在哪？”

“在外面有點事。”

“我自己去買。”

“不行！”果知着急的阻止時西：“你不知道哪種筆更好寫，哪家店最便宜。”

“我也不想知道這種無聊事。”他挂斷了，果知對着電話做了個鬼臉。

商場底樓的玻璃櫃臺裏擺放着精美的巧克力，果知的臉快貼在玻璃上，它們形狀各異，像穿着華麗服裝來參加盛宴的貴族們。果知這位觀衆欣賞完巧克力，再瞄了一眼下面的價錢，眼大眼睛。那麽小小的一顆竟然要幾十塊！為什麽會這麽貴！本準備買一盒的他，太小看如今的消費水平了。

他弱弱的問櫃員：“請問，都是這麽貴嗎？”

櫃員滿臉笑容：“這是從國外進口回來的巧克力，由我們師傅手工制作的，口感和外形都是很好的，您品嘗以後就會知道其中的區別了。”

“原來如此。”很容易就被說服的果知。

櫃員接着又說了很多，讓果知覺得不買都過意不去了，他捏捏幹癟的錢包：“有不甜的嗎？”

“有，您稍等。”櫃員盒出一盒巧克力。

“那我買一顆。”聽到果知的話，櫃員的表情有些變化，嘴角帶着微笑，眼裏卻夾雜着輕視，态度依舊禮貌：“好的。”她拿起巧克力随便裝進個塑料袋裏遞給果知，果知小心翼翼的放進包裏。能察覺到櫃員對自己态度的差別，但他不以為意，沒必要為每件小事感到氣憤和煩惱，那樣會不快樂的。

在公交車站前，果知摸了摸包，還剩五角錢！早知道就少買一本BL漫畫了，他摸出手機撥通熟悉的號碼。

“時西，恩，你聽我說。”

“怎麽。”

“你能不能來XX商場接下我，我把”果知還沒解釋完，那頭挂了電話。他感到自責，時西不搭理自己也是應該的，不然給花谷宇打電話好了。他這麽想着，卻把手機放回包裏。也許是一種感覺吧，時西會來接自己的，也許他會把自己罵一頓，也許會嫌煩，但他一定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安靜的站在公交車站前，搓着凍紅的雙手，他嘴裏的白氣吐出後很快消散，一輛輛公交車停靠又開走。行人表情麻木的不斷越過他，他時不時伸手進衣服兜裏摸摸巧克力。他手腳冰涼，真冷啊，好想見時西。然後，一輛出租車停靠在他面前，車門打開，伸出來的手将他拖進車裏。

“你還能有多蠢？不會在商場裏等？”

猜對了，會被時西罵。也猜對了，他會來的。果知看着時西皺着眉的臉，笑起來。

“你是只會傻笑？”

“不是。”果知搖搖頭：“我還會喜歡你。”

“想被踹下去？”

“你不會踹我的。”果知揚起被凍紅的臉，時西擡起手，将手背放在果知臉上：“你在外面站多久了，凍得像抹了大姨媽。”沒有更好的比喻了嗎，比如像蘋果什麽的！這個動作，果知沒猜到，時西手背是溫熱的，瞬間緩解了寒冷，無論被觸摸多少次，都不能适應。

“幹嘛，還冷？臉比剛才還紅。”

“現在的紅，跟溫度沒關系，跟你有關系。”

“再說這種話，揍你了。”

“我是真心的！”果知不滿的抱着手，腿上的袋子滑下去，BL漫畫掉了出來，恰好攤開到有某種畫面的那頁，時西盯了書兩秒後，看着果知，又是那種讓人想死的眼神。果知慌張的撿起書，抱在懷裏：“不是你看到那樣！”

“不用說了。”

“我要說，你聽我解釋。”

“不用說了。”時西打斷他的話

“你倒是讓我說！”

87.還沒完呢，我們的聖誕節

直到下車，果知還在為自己買BL漫畫的事找無數理由，他小跑着跟在時西身後：“我不是只為了看那種畫面才買的，你要搞清楚。”

“我什麽也沒說。”

“那你為什麽用那種眼神看我？”

“哪種眼神？”

果知跟進電梯，手指着時西：“現在這種！別再看了。”他上前想捂住時西的眼睛，被閃開了。

推開房間，暖暖的空氣立刻包裹住果知，他看了眼一直開着的空調，摸摸包裏，擔心那精致的巧克力會變軟，上前關掉空調，拉開窗戶，暖空氣沒多久便消失了。

“你在做什麽？”

“當然是讓房子保持通風。”果知的理由沒得到認可，時西拉上窗戶，剛準備彎腰拿空調遙控器，被果知搶先一步：“你覺得冷的話，可以多走動走動，跳幾下什麽的。”

時西勾勾手指：“拿來。”

“要不我把圍巾給你戴。”果知取下脖子上的圍巾挂在時西身上：“怎麽樣，有沒有暖和一點？”

時西低頭盯着圍巾，抓住一頭，緩緩拖下來：“我覺得你比較需要。”他用圍巾環住果知，從時西的态度、眼神、表情，果知察覺出了危險，剛想後退，時西拽緊圍巾，果知動彈不得。

“何必為這點小事動手動腳的呢？”果知在勸慰的同時雙手也被捆住了，他掙紮着：“你知道今天是平安夜嗎，你确定要這麽對我？別毀了這個美好的節日！”

“我很确定。”時西拿走放在果知褲包裏的遙控器，正想按開，果知從後面用肩膀撞向時西的背，遙控器掉在地上，他一腳踢進沙發下，為了顆巧克力他也是夠拼的。

“不小心，哈哈。”果知轉身想跑，被抓住了，時西把他丢到沙發上：“是不是太久沒修理你了。”

“沒有太久，你常常修理我。”

時西舉起手，果知緊緊閉上眼睛，随即大笑起來，在沙發上撲騰着：“哈哈，我怕癢，別碰腰上，哈哈哈，放開我，我真怕癢，受不了了。”

“給我把遙控器找到。”

“好好，我知，哈哈，知道了。”

他住了手，果知生還般的喘着氣，翻了個身，背對時西：“平安夜過得一點也平安！”

“你自找的。”

“我也有我的原因，再忍一下到12點就行了，屋子如果太暖的話”果知住了嘴，不想透露太多，時西打量着果知：“我說你，不會是像蠢貨一樣買了巧克力要送我什麽的吧。”一語言中，他就是像蠢貨一樣買了巧克力送時西，果知停頓了幾秒：“當、當然不是，我明明知道你讨厭老土的情節，怎麽會買。”時西沒說話，只是看着他。不太會撒謊的果知防禦很快被突破了：“我買了。”

時西找到巧克力，放進嘴裏：“現在可以開空調了吧。”

“這是我準備明天送你的，而且你吃得也太随便了！味道怎麽樣？”他好奇的盯着時西的嘴，幾十塊錢的巧克力到底是什麽味道？時西抓住果知的衣領拖向自己，将嘴裏的巧克力的味道以一種最簡潔的方式傳達給了果知。

“你覺得味道怎麽樣？”時西用着壞壞的口吻。

“苦！好苦，什麽巧克力！”果知拼命吐着舌頭，想減輕舌尖的苦味。

“別廢話，把遙控器撿出來。”他把果知扔在沙發上，自己去忙了。早該料到會變成這樣的，果知放棄般的用牙齒咬開捆住自己的圍巾，乖乖趴在地上找遙控器。

房間的溫度因重新開起的空調又升了上去，果知舒适的靠在沙發上，他邊翻看着BL漫畫邊說：“原來用身體還債這種事也可以發展成戀情。”

“不用告訴我。”

“那我以後欠你錢，是不是也可以用身體抵債？”

“你真看得起自己，以為自己值幾個錢。”時西發出嘲笑。

“是你太看不起我了！”受到打擊的果知用力翻着書。

鍵盤聲響起時，果知安靜了，這像種戒不掉的習慣。他翻看着BL漫畫，裏面是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很少有父母和世俗的問題，很容易的喜歡上，很容易的在一起，在大街上親吻、牽手，那個世界裏兩個男生在一起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

果知将漫畫抱在懷裏，莫名其妙的心情很好，明知道是假的，卻想當成真的。

他站起來趴在窗邊，五彩的燈光在城市裏閃耀着，在城市以外并不遙遠的地方是他父母所在，他的手指按在玻璃上，他很清楚的知道，這才是他的世界。

聖誕節到來，果知睜開眼，今天與平常并沒有特別的不同，他側過身望着熟睡中的時西，不用準備襪子等着聖誕老人送來禮物，他已經得到這輩子最好的禮物。他爬起床，拿了盒牛奶坐在桌前，拿起筆，閱讀着時西在紙上寫的東西。果知從不修改時西的句子，只是找出錯字。修改完後，他把紙疊整齊便去上課了。

上午的課程結束，果知帶着午餐回到公寓，時西已經起床了，他靠在窗邊，他的瞳孔淡漠又美麗像他的臉，果知輕輕的靠近：“有看到美好的東西嗎？”

“沒有。”

“那你再看清楚點！明明很多，吃蛋糕的小孩子，挽着手的夫妻。他們不是在笑嗎？”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也許那小孩子會馬上因為蛀牙大哭，也許那根本不是夫妻，只是別人的丈夫和小三。”

“你都說是也許。”他們對同一個空間依舊抱持着不同的想法。

“人生本來就有很多種可能。”

“我知道。”果知雙手抓住時西腰間的衣服：“可是我不會停止享受生活的。像現在，聖誕快樂，時西。”他投入時西的懷裏。

88.真正犯錯時

氣候在寒假快來臨時瘋狂施虐，讓很多學生縮在教室和寝室裏不肯出去。果知在桌下跺着腳，他只從家裏拿了兩件厚外套，昨天還都一起洗了，他裹緊衣服，凍得真哆嗦，要是有杯熱牛奶就好了，時西家什麽也沒有，可以買個電煮鍋，打定主意，他撥通時西的電話。

“時西~~我們~~買個~~電煮鍋吧。”他說話聲音顫抖着。

“你聲音怎麽回事？”

“有~~嗎~~我聲音~~很正~~常啊。”哪裏正常了？

“現在出來，我在校門等你。”

“可是”他的話沒說完，時西已經挂斷了電話。他盯着外面讓人畏懼的嚴寒，真不想出去，可一想到時西在等自己，他站了起來。

剛抵達校門，時西皺着眉，從頭到腳打量果知的着裝，手指翻弄着他穿的衣服：“我沒想到你已經蠢到分不清季節了。”

“我沒那麽笨，外套都給洗了。”

“低級的智商。”

“什麽都能成為你辱罵我的理由嗎？”

“我倒希望你做些不讓我辱罵的事。”時西冷冷的說着，脫下外套披在果知身上，衣服上還有他未退去的溫度，圍繞着果知。

“走吧。”時西往學校外走。

“去哪？我一會兒還有課，怕你一直在校門等才來告訴你的。”

時西仿佛未聽到果知的話，沒有停下腳步，果知沒有選擇，只得跟了上去。他們走進一家衣服店，時西拿了件外套扔到果知懷裏：“去換了。”

“衣服很快會幹的，再說馬上放寒假回家了，買什麽衣服。”果知不想把錢花在多餘的事情上，在他眼裏，自己用得東西都是多餘的，時西用得東西都是有用的。

“我叫你換上。”

“我穿你的衣服就行。”

時西咬咬牙，上前去強行脫果知的外套，果知拽緊身上的衣服：“讓我再多穿會兒。”

店員在一旁尴尬的看着兩人，想阻止卻無法插上嘴。時西沒有費多大的力氣就替果知脫下了外套，這種事，熟能生巧。果知不情願的穿上外套，照照鏡子：“沒你那件好看。”

“你差不多就這個水準了。”時西也看着鏡子裏的果知。

“這句話是在罵我吧？”

“聽不出來？”

“我不想聽出來。”

時西走到收銀臺，果知慌忙摸錢湊上去，被時西的手打開了：“閃一邊去。”

“總讓你付錢不好。”他壓低音量：“像是被你包養的，我又不是為了讓你給我買東西才和你在一起。”

“你的錢不是要留着買房子。”時西付好錢，果知望着他，他還記得，曾許下的承諾。

[在一個漂亮的城市買個房子，每個房間用一個顏色塗刷，再畫上漂亮的牆繪，給你個大房間，讓你安靜的寫小說，買個大書櫃，裝下你所有書。我只要個小房間，自己沖洗照片。以後，還要買很多家具，以後，還要幫你出書，以後如果有人願意買一本，我就會很感謝他。那裏就是家，我們的家。]

他的手推開服裝店的玻璃門，讓果知先走出去，寒風盡情的撲住他們，時西抽起果知身後的帽子，蓋住他的頭，果知的嘴角輕輕彎起，身體被厚厚的外套捂得暖暖的。

“那時的話我不是開玩笑的，畢業後，我會很努力的工作，說不定幾年後我就能存到錢買房子。”他的樂觀又出現了，該告訴他的，真正的現實，有很多人努力了半輩子也不一定能買得的房子，那不是玩具。但時西的話與他的想法并不一致，他看着寂寥的街道：“那你就努力吧。”

“好！”果知滿滿的答應，他們沒有閑逛，又繼續回學校上課。

熬到今天的課程結束，果知急急去超市買了的電煮鍋，興致勃勃的回到公寓，把盒子拆開，先把鍋洗了幾遍就迫不及待的倒入牛奶試用，沒多久，白色濃稠的液體在沸騰，奶香味傳出來，果知拿了杯子倒滿牛奶，想端到桌上，滾燙的溫度令他的手指發痛，他沒握穩，杯子掉下來，落在筆記本鍵盤上，屏幕瞬間暗掉了，白色的牛奶布滿黑色的鍵盤，果知能聽到機械發出痛苦的滋滋聲。

他驚慌的用袖子擦着，表情難看，電腦毀了，電腦裏面的東西會不會也跟着毀了，那可是時西花了很多時間寫的，自己到底做了什麽？時西把髒衣服扔進洗衣機後出來便看到這一幕，果知拼命擦着轉過頭：“時西，對不起，都怪我不小心，對不起。”

時西抓起果知燙紅的手指，把他拖離電腦：“行了。”

“我以後再也不要喝水了，我真的不是個人，該拖出去挂在校門口示衆！”果知不停罵着自己。

“不要緊的。”時西淡淡的說，他用紙巾擦着果知的手指和衣袖，果知只盯着電腦：“要先把電源拔掉，把電池取出來，說不定還能用。”他想過去，時西卻抓着他的手不放開：“別動，我不是說過不要緊。”

“怎麽可能不要緊，電腦…”

“手燙到沒？”他在這個時候竟然還問這種問題，平時不是會為一點小事就把自己奚落一頓，真正犯錯時，他卻只會告訴自己不要緊的，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我在問你。”

果知搖搖頭，頭撞進時西的胸口：“你會把我弄迷糊的，到底是嫌棄我還是太寵我。”

“當然是嫌棄你。”

“我才不相信。”果知輕推時西。

結果最後，不管果知用吹風機吹了多少次，電腦還是沒能開機。所幸，送去維修，将硬盤裏的東西找回來了，時西不打算再修電腦，換了臺筆記本。為此果知自責了很久，眼看着快放寒假，自己盡做些不能為即将的分開留下美好記憶的事。

89.護身符

怎麽會有人習慣分開這種事？果知躺在寝室床上想，他一只腿垂在半空晃蕩着，踢着空氣。常常看到女生和戀人別離時依依不舍的臉，自己現在也是那種臉嗎？自己是男生應該對短暫的分離看得更坦然一點。不就是一個多月不見，要像電影那樣潇灑的把圍巾往肩上一甩，戴上墨鏡，沖時西冷淡的點下頭，然後拿着手提箱踏上火車。不就是一個多月不見，果知看着門，還未分開的現在，已經很想去見他。決定了要灑脫點，才在寝室睡的，此刻他的決心又在搖搖欲墜，不該這麽喜歡的，這不合理啊。

他把頭鑽進被子裏，直到呼吸困難才鑽出來，如此反複幾次後，他終于沉沉的睡去。次日清晨，他被噼噼啪啪的雨聲吵醒，他睜開眼，外面黑壓壓的一片，烏雲霸占住天空，樹木在大雨中顫抖着。果知爬起床，披上外套站在陽臺，攤開手掌去感受冰冷的雨滴。早知道就訂明天的票了，這種天氣不是會把離別搞得更悲傷嗎？

果知将濕掉的手在衣服擦擦，收拾好，向還躺在床上的柯俊傑說了聲就拖着行李箱走下樓，撐開的傘很難完全避開被風吹得淩亂的雨，他的褲角和鞋子很快被沾濕。他走到時西公寓樓下，要上去告別嗎，可不太喜歡告別。這時，時西挎着包站在公寓出口，他雙手插着褲包，看着果知。果知握緊傘柄，出租車在他面前停下，他将行李放在車後箱。

“我要走了。”

“恩。”

“再見，時西。”他冷淡的沖時西點點頭，就坐上出租車。車子緩緩啓動，不可以回頭看他，不舍的感情可以忍一忍的。

出租車到達車站，果知手裏握着時西幫他訂的票，他穿過人群，穿過擁擠的檢票口，走進車廂，他有些沉悶的心情突然停止了，瞠目結舌的不能理解眼前的畫面，時西靠着車窗，正在看書。

“你、你、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沒說嗎，我家前陣子搬了。”時西平靜的說，視線始終放在書上。

“絕對沒說！而且你剛才在公寓樓下怎麽沒告訴我？！”

時西聳聳肩：“我看你挺沉浸在自己內心世界裏，還是不要打擾好了。”

“你不只浪費了出租車錢！浪費了很浪漫的分別場面，還很嚴重的浪費了我的感情！”果知嚷嚷着坐到時西旁邊，故意往他那邊擠，但他嘴上挂着的是什麽，好像是微笑。

“你搬過來了，那我們寒假不是可以一起做這樣、那樣的事？”果知已經在心裏拟定計劃，時西翻了一頁書：“如果你指的這樣、那樣的事不是在床上發生的，我沒興趣聽。”

“肯、定、不、是。我是想”他才剛準備說計劃，時西打斷他：“安靜點，我在看書。”

“那我說床上的事。”

“說吧。”

“時西，你！你！”果知找不到罵人的句子。

火車行駛了一段時間，果知注意到時西的書有很多折角的痕跡後，說：“時西，我幫你做張書簽吧，以後就不用把書折成那樣了。”他從包裏找到一張稍微硬點的紙，折成長方形，拿起筆，認真的在上面畫畫，沒一會兒，驕傲的說：“完成了，這個是我，那個是你。”他顯擺着自己的傑作。

時西也拿起一只筆，在果知畫上添了幾筆：“這樣更像你。”

“哪像了！你在醜化我！”他不服氣的說，想擦掉時西畫上的東西，卻把那張臉越擦越滑稽，他放棄了，把筆落在書簽的空白處：“再寫上‘親愛的’三個字。”時西按住他的手腕：“別做些多餘的事。”

“我要做！”即使被按着，果知依然憑着毅力寫下了歪歪扭扭的三個字，他觀賞着書簽，發出感嘆聲：“唉呀，我太佩服自己的才華了。”

“可以扔進垃圾筒裏了。”

“不行！”他把書簽放到時西的書上，繼續欣賞着：“別以為這是張普普通通的紙。”

“它就是張紙。”

果知擺擺手指，再次強調：“它是紙，但不是普通的紙。”

“是張沒用的廢紙。”

“什麽沒用，這是我充滿心意的禮物，送給你的護身符。”果知的話遭來時西嫌棄的眼神：“你倒是會省錢。”

“不要糟蹋我的心意，他會保佑你，替你驅散不開心，賦予你勇氣。”

“你怎麽不去當騙錢的神棍。”

“你就不能正經的接受我的心意，哪怕一次也好，我可是很喜歡你的。”他鼓起臉。

對面傳來刺眼的目光，果知身體一僵，差點忘了他是生活在怎樣的現實裏，他一語不發握緊雙手．剛想鼓起勇氣看向對面時，時西用書簽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傾身靠近，時西的唇和果知的眼睛，只隔着一張書簽。

“你什麽也沒看到。”

果知松開了握緊的手，他閉上眼睛，感受着寂靜和放松從他每個毛孔鑽出，時西的聲音像溫暖的調子，時西的氣息像清新的微風。暫時忘了吧，性別、現實、別人、父母，沉浸在現在。他把書簽捏在手中，靠住椅背，覺得困意襲來，輕輕倒在時西肩頭。

90.他的家

被推醒的果知睜開雙眼，一臉茫然：“到哪兒了？”列車都已經停住，過道的人推擠着下車，他還在問多餘的問題。時西伸手将果知的臉揉到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