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3】

“我爸爸不會原諒你的。”

已經無路可退了，殷果不能在這一刻敗下陣來，他不想讓葉遲朗看見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

“沒關系。”葉遲朗不在乎殷循之的諒解，“我不需要他的原諒。”

殷果笑了，這果然是葉遲朗的作風，不在乎任何人對他的看法。

葉遲朗上了車，吩咐司機：“開車吧。”

從後視鏡裏，陳照錫看見面容蒼白的殷果緩緩蹲下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看樣子像是難受到了極致，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

“別再看了。”葉遲朗提醒陳照錫。

陳照錫移開目光，心裏五味雜陳。

“與其讓人活在不切實際的幻想裏自欺欺人，不如将他拉回現實。”

沒有誰比葉遲朗更明白自欺欺人的痛苦，那種痛苦足以毀滅一個人，他的母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母親自以為嫁給愛情，卻沒想到愛情有保鮮期，一旦過了這個期限，包裹着愛情的甜言蜜語就會開始腐爛。

大千世界，誘惑太多，父親終究無法抵禦。

母親小心翼翼珍藏着父親對她的海誓山盟，堅信父親的離家不過是一時興起，倒頭來現實将她的美夢擊碎，留給她的只有那些一文不值的回憶。

葉遲朗不想成為像父親那樣的人，既無法遵守對母親的承諾，也無法給予另一個女人全心全意的愛。

陳照錫還年輕，不懂成年人的世界，他只看到了葉遲朗對殷果的殘忍，卻沒看到葉遲朗歷經的傷害。

葉遲朗和陳照錫離開沒多久，殷果哮喘突發，暈倒在教室門口，被學生送到醫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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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消息的殷旭匆匆趕來，看見殷果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緊張得手足無措，他不停呼喚殷果的名字：“果果，果果，你醒醒，是我。”

殷旭焦急的聲音喚回了殷果的意識，他擡了擡眼皮，雖說沒有看清來人的面容，卻清楚地辨認出殷旭的聲音。

“哥哥。”

聽到殷果的回應，殷旭一下子松了一口氣。接到學校通知的時候，殷旭吓得六神無主，連闖幾個紅燈，差點撞上別的車。

為了不讓父親們擔心，殷果在入職時，緊急聯系人那一欄填寫了殷旭的信息。

“怎麽回事？你平時不都随身帶藥的嗎？”殷旭摸了摸殷果的額頭，“有沒有別的地方不舒服？”

“我好多了。”殷果伸出手，“你扶我起來。”

殷旭皺了一下眉：“起來做什麽，再躺會兒吧。”

殷旭平時就少根筋，殷果擔心他一不留神就說出去了：“對了，我暈倒的時，你沒和爸爸和爹地說吧？”

“放心吧，我沒說。”殷旭了解殷果，一般發生這種事，他都不願意讓父親們知道。

殷果放心不少：“那就好。”

“等下我再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殷果的哮喘病一直都是全家上下的心病。

殷旭還記得，小時候他不懂事，不明白哮喘病是怎麽回事，以為只是普通的發燒感冒，吃了藥就好了。結果有一回，他趁父母不在家，帶着殷果和別的小夥伴瘋玩，導致殷果哮喘病發作，差點沒搶救過來。

那次，要不是蘇煥貞攔着，殷循之差點打斷殷旭一條腿。自此之後，殷旭開始有些明白殷果的病不同尋常。

不過，經過長期的藥物調理，殷果犯病的次數越來越少，這兩年可以說不怎麽犯病了。

現在這麽一鬧騰，殷旭不免擔心殷果的病情又加重了。

“不用了。”

殷果不喜歡醫院，小時候就因為體弱多病，他的大部分時光都是在醫院度過的。

“那不行，萬一病情加重——”

殷果打斷了殷旭，他捏緊被沿，閉上眼道：“我今天在學校見到了遲朗哥。”

“葉遲朗？他怎麽會來學校？”

殷果回憶起葉遲朗的話，錐心之痛再度襲來。

“他還帶了一個人。那天我們在葉家，聞到的信息素，就是那個人的。”

“什麽？”殷旭坐不住了。

“他馬上就要結婚了。”殷果說話時，連聲帶都在顫動，“和那個人。”

“開什麽玩笑？”殷旭重重一拳錘在床頭櫃，“葉遲朗把我們殷家當什麽了？”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呢？

殷果以為，日複一日的默默等待，終有一天能讓這份愛戀水滴石穿。在這個過程中，他忍受着撕心裂肺的孤獨，心甘情願的為葉遲朗付出，可到頭來得到的卻是一個讓人萬念俱灰的答案。

那個人有他對葉遲朗好嗎？

那個人有陪伴葉遲朗度過最痛苦的歲月嗎？

那個人了解葉遲朗嗎？

殷果輸得不甘心，這種不甘心幾乎快将他吞噬，甚至滋生出邪惡的想法，如果那個人消失就好了。

葉遲朗做事雷厲風行，這件事過後不到一周，殷家就收到了葉家寄來的結婚請帖。不止是殷家，只要晴都與葉家有生意往來的人，都收到了葉遲朗的結婚請帖。

主持葉遲朗婚禮的人是剛剛獲選晴都市長的黃議員，出席婚禮的達官貴族更是數不勝數，由此可見葉氏在晴都的地位。

殷循之本來還想瞞着蘇煥貞，可電視裏鋪天蓋地都是葉遲朗即将結婚的消息，就算想瞞也瞞不住。葉遲朗這種做法無疑讓殷家下不來臺，畢竟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以為殷果會嫁給葉遲朗。

蘇煥貞臉色發白地看着電視，手微微發抖：“葉遲朗要結婚是怎麽回事？果果怎麽辦？”

“煥貞，你稍微冷靜一下。”殷循之緊握蘇煥貞的手安慰，“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不要擔心。”

“你要怎麽處理？”蘇煥貞明白殷循之不過是安慰他，“現在整個晴都都知道葉遲朗要和別人結婚了，難道他和果果的婚約就當作沒發生過嗎？”

殷循之見蘇煥貞氣得渾身發抖，對站在一旁的殷旭說道：“你趕緊把你爹地的藥拿過來。”

“煥貞，你先深呼吸，放輕松一點。”殷循之拍拍蘇煥貞的背替他順氣，“現在生氣也于事無補，至少我們先聽聽葉遲朗是怎麽說的。”

殷旭拿着藥，遞給殷循之，火上澆油：“這件事果果早就知道了。”

蘇煥貞和殷循之同時一怔，眼底滿是詫異，異口同聲道：“什麽意思？”

“上周果果在學校碰見葉遲朗了，還有葉遲朗那個結婚對象。聽果果說，葉遲朗那時候就攤牌了，說不會和果果結婚，希望他自己想明白。果果不想你們擔心，就沒和你們說，也不讓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