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十一假期，黎絡給員工放了假，小店也暫時停止運營幾天。

之前她答應了游宗堯要陪他過十一假期，自然不能食言。

不過往年十一，她也會回H市的家呆個兩三天，看望父親黎濤。

她同游宗堯說了這個情況，游宗堯說跟她一起過去。

“可是，我還沒準備好。”黎絡對着電話那頭的游宗堯說。

她想怎麽也得先給家裏人打個預防針。畢竟他們都還不知道自己和時蔔宇離婚的事情呢，這突然帶他回去，家裏人得怎麽看他？

“哼，你就這麽怕你家裏人知道我的存在？”游宗堯正坐在辦公室裏轉鋼筆，今天他需要加班，但在此之前打算先歇一會兒，“我去H市也是有事情，有個親戚再婚，我和我姐參加婚禮。”

“親戚？”黎絡腦袋飛快轉了轉，“是不是上次在我家小區遇見時蔔……那個誰時，你說的他幫着打過離婚官司的姑姑？”她有意掠過可能會讓游宗堯不爽的人的姓名……

“對，你猜得挺準的。”游宗堯有點奇怪，就算黎絡知道他有個離過婚的姑姑，可是她是怎麽想到他去H市參加婚禮的是這個親戚？

“嗯，我可不是猜的。”黎絡神神秘秘地說。

“那是……？”

她今天坐地鐵回的家。

剛接通游宗堯電話時，已經出地鐵走了一段路了。

北方的秋天格外幹爽，有些樹木已經開始落葉，鋪了厚厚一層，讓人的腳步聲都變得輕，心情也跟着平靜下來。

有個問題，黎絡其實想問很久了。不過自他們在一起後，她反而不着急了，所以一直也就沒問。

“你之前說的那個從小喜歡的女生，是不是在X年前，在H市的新興醫院住過院？”

Advertisement

“呵呵，你是開過攤子算過命？還是找了私家偵探查我？”他的笑聲經由話筒傳到她那裏去，仍然表現得輕松，但游宗堯沒意識到自己已不知不覺間坐直了。

是，他曾經在H市生活過幾年。

姑姑和他當時的丈夫離婚的那段時間，他恰巧就在。當時喜歡過的女孩因為急性腸胃炎住院，他去看望，卻撞見她已經和別人在一起了。這麽有标志性的兩件事情結合在一起，他當然是不會忘記的。

“你說呢？”

“我說？”游宗堯猜測，“我怎麽說？是不是程馨和你說的？”

“她才沒工夫和我說這些。算了，以後再告訴你我怎麽知道的。”黎絡認為在電話裏說不清楚，而且就這麽告訴他——他們很可能在以前就遇到過的事情有點草率，于是暫且岔開話題，“你姑姑幾號結婚？”

“3號。”

“那好吧。那我1號、2號回我爸爸家呆着可以嗎？3號你參加完婚禮，我跟你一起回來？”

“可以。不過3號，要不要一起過來？”游宗堯轉了個椅子，看着窗外的公園，視線齊平的遠處天空飛過一群鴿子，“我姐說想見見你呢。”

“呃，好吧。”黎絡瞬間有些緊張，“你姐姐喜歡什麽，我準備準備？”

游宗堯笑了，“我姑姑結婚，你拿着禮物過去給我姐不合适。你人來了就好。”

十月一日早晨，黎絡乘坐清晨的高鐵回H市。

H市是黎絡長大的城市，本該充滿幼年生活的美好回憶，可是她除了記得這裏冬天的過分寒冷，就沒什麽特別的印象。

她離家生活多年，很多街道已經不認識了。每次回來，她都覺得是回來旅游的。

自己，更像個陌生人，穿梭在曾經生活了17年的地方。

下了出租車，黎絡壓低帽檐，步入自己家的小區。

這是他爸爸公司分的房子，整個小區都是一個單位的，住着好多看着她長大的叔叔阿姨。

她并不是不想和他們打招呼，是特別怕那些認為她還在婚姻中的長輩們，問她怎麽還不生孩子？

還好如今相貌、氣質和以前比較有差距，加上戴了棒球帽，沒人認出她。黎絡很順利到達了家門口，用鑰匙開了們，然後她拎着從B市帶回孝敬父親的特産進了屋。

爸爸黎濤知道女兒今天回來，已經準備了滿滿一桌菜。

後母金熙一向不喜和黎絡相處，借故回娘家兩天，避開尴尬的會面。黎絡并不為此感到不愉快，反而渾身輕松。

不過，她同父異母的弟弟黎同今天在家。

黎同現在上小學六年級，學習不錯，在班級裏排名中上，就是像其他這個年紀的男孩一樣，有些貪玩。

這好不容易放假了，黎同窩在自己屋子裏玩了半天游戲，是直到該吃飯了才出來和黎絡打招呼。

黎絡不以為意，在飯桌上對黎同微微點點頭，算作回應了。

等父親黎濤忙活完畢，所以飯菜上了桌，一家三口正式開飯。

黎濤象征性地問了黎絡幾個問題，從B市的天氣到她的新店生意怎麽樣，但一直閉口不談時蔔宇。

黎濤雖然知道的不多，但作為黎絡的父親，也知道結婚兩年多，只在自己面前出現過一次的時大律師，應該是和自己女兒關系不大好。

黎同很快就吃完了飯，抓緊時間要回去玩游戲。

黎濤象征性地說了他幾句，但也沒有阻攔平時因為學習沒有時間玩耍的兒子去玩游戲。

待弟弟走後，黎絡把黎濤給自己倒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後說：“爸，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說。”

黎濤擡眼看向女兒，雖然心裏大概猜出來是什麽事。但在此之前，都沒想到女兒會在祖國的生日這天，告訴自己離婚的消息，“那你打算以後怎麽辦？”

“我們幾個月前離的婚，現在沒關系了。我以後會好好經營店鋪，養活自己不成問題。”她目前還不打算告訴父親自己已經有男朋友了，主要是怕黎濤誤以為是自己這兒先有了人才離的婚，她不想游宗堯被誤會。

“好……”黎濤聲音有點蔫兒，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擔憂亦或是其他什麽心情，“無論你做什麽選擇，爸爸都支持你。以後……找一個你喜歡的，也對你好的，好好過日子。”

“謝謝爸。”黎絡松了一口氣，這一關總算過去了，雖然事前她就知道黎濤也肯定不會說什麽的，但告訴長輩離婚的事，還是需要勇氣。

兩天後，游宗堯姑姑的婚禮，黎絡特意打扮得乖巧清爽。

因為打算婚禮結束後，直接和游宗堯回B市，所以她是帶着行李出的門，并和黎濤辭了行。

黎濤送她上的出租車。

她回頭看到車子在開了後，黎濤在小區門口站了好久都沒有走……直到她看不見他的人，不确定他還是不是在那裏……

黎絡的眼睛有些發酸。

第一次，黎絡覺得自己是不是也該翻篇了？

不論整個成長過程中，黎濤給予她的溫暖有多麽有限，不論他多麽愛護現在的家庭，但作為父親，他也不是對自己漠不關心。

特別是前天，她提到自己離婚的時候，她能從黎濤看自己的眼神中體會到那種無奈和心疼。

“算了，黎絡。”她自言自語着，心裏有點難過，同時感到內心深處某個原本系得很緊的死疙瘩似乎開始松動了……

黎絡到達酒店門口，游宗堯已經在門口等她了。

他抱了她一下，然後帶她去了停車場，把她的行李箱放到了自己車上，才一起回了婚禮現場。

進入大廳，黎絡先看到對自己拼命擺手的程馨，然後才看到程馨邊上坐着的女人，應該就是游宗堯的姐姐游宗伶。

“姐，這就是黎絡。”游宗堯邊說着邊幫她拉開椅子，“我女朋友。”

“姐姐好，我是黎絡。”黎絡拘謹地坐下，向游宗伶微微欠了欠身，“總是聽游宗堯提到您，今天見到您很高興。您比我想象的還年輕得多，看起來和程馨就像姐妹。”

“謝謝你，黎絡，不過我可老多了，你這小嘴挺甜。我也經常聽到你，我家這兩個崽子，都對你贊不絕口，我早就想見見你了。”游宗伶倒是比游宗堯性格熱絡，眉眼和游宗堯有幾分肖似，“餓不餓？先吃個小蛋糕墊一下，等會兒正菜才上呢。”

黎絡客氣接過來，小口小口特斯文地吃着甜點。

游宗堯偷偷在旁邊笑，看不慣她故作淑女的樣子，黎絡悄悄瞪了他一眼，

“黎絡？”這聲音一響起，黎絡手裏的蛋糕差點掉回盤子，“巧了，你居然也在。”

“哈？”她轉過身來，看着不知道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時蔔宇，臉色發青地站起來，“你？這麽快就出院了？”

“你這是怪我好得太快嗎？其實是老早答應的一個工作推不掉。”時蔔宇說，“昨天臨時剛出院，我來這兒出差。黎女士是我剛入行不久時服務的客戶。現在她結婚，我來見證她的幸福。”

“認識？”游宗伶看黎絡臉色不太對勁兒，關切地問。

“嗯，算是……認識吧。我以前的老板。”她這倒是實話，剛畢業時，她給他做過半年助理來着。

“時律師，帶病上崗還要來湊熱鬧？”游宗堯笑着說，但口氣聽在黎絡耳朵裏隐隐有些不對，“真是好興致。”

黎絡下意識摁着還坐着的游宗堯的肩膀，對眼下這種前任和現任相見的狗血戲碼，感到非常不真實。

“哪裏，我一向熱愛工作，也喜歡熱鬧。”時蔔宇并不示弱。

“時律師，我們出去談談，可以嗎？”黎絡許久沒有用這種請求語氣和他說話了。

時蔔宇非常享受她此刻的友好，“可以呀。”

“那一起，正好我也有話和時律師講。”游宗堯也站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想，還需過渡一章。

晚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