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020
程予行送完桑蒙後心情甚好,因為桑蒙收了他的糖果不但不生氣,唇邊還泛起若有若無的笑。
這對程予行來說,絕對是個值得鼓勵的信號。
他一邊甩着車鑰匙,一邊哼着不着調的曲兒走進南湖莊園。
剛走進大廳,伴随着一道甜膩的聲音傳來,一雙柔軟的手臂纏上他的胳膊:“四哥!”
程予行渾身一僵,如遭雷擊!
他手忙腳亂扒開面前的女人:“姜舒瑗你怎麽在這?”
“我回來了呀,”姜舒瑗甜甜一笑,不管不顧地又貼纏上去,“四哥,我畢業了,不走啦!”
程予行一邊努力甩着她一邊往客廳裏面走,他的父親程克兢和母親武媚都坐在沙發上,含笑看着他們兩個年輕人。
程予行走到茶幾旁,找到一個沙發椅坐下,姜舒瑗跟過去坐到他的沙發扶手上,身子柔弱無骨一樣往他這裏貼。
程予行火起:“你一個女孩子矜持點行不行?在美國書沒怎麽讀,風氣倒是學開放了不少!”
不等姜舒瑗開口,武媚倒是不滿地訓斥兒子:“小四你怎麽跟舒瑗說話呢,舒瑗也是想你,今天剛下飛機,晚飯都沒在姜家吃就先來看你--”
“媚姨!我才不是來看他的,我是來看你和程叔叔的!”姜舒瑗到底被程予行不客氣的話刺傷,氣鼓鼓離開之前的沙發扶手,走到武媚身邊坐下。
程予行懶懶倒在沙發上:“我說什麽十萬火急非得讓我回來吃飯,原來是你們幹女兒回來了。”竟是場鴻門宴。
姜舒瑗和程予行初中就是同學,她從十三四歲開始就追程予行,可是程予行不為所動。
後來程予行開始交女朋友,姜舒瑗比着他喜歡的女孩子的樣子折騰自己,長卷發燙黑拉直,連衣裙換成格子襯衫,高跟鞋換成板鞋,後來聽說程予行喜歡女孩子說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甚至狠下心去美國留了兩年學。
程家父母覺得人姑娘能對兒子這麽癡心一片實在不容易,想方設法撮合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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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姜舒瑗不斷讨好程家二老,逗得二老喜笑顏開,氣氛表面上一派祥和。
原本沒有程予行什麽事,他只顧自己低頭吃飯,可姜舒瑗有意無意忽而碰他的手臂,忽而桌下蹭他的腿。
這樣被吃豆腐還能忍下簡直不是男人。
他放下了筷子,起身要走。
卻被父親給叫住:“客人還沒吃完你就走,像什麽樣子?坐下,等舒瑗吃好你送她回家。”
程予行只得又坐回來,他跟父母感情一向深厚,沒必要在這種場合給長輩難堪。
可還是換了個方向側過身坐,讓姜舒瑗挨不着他。
程氏夫婦對看了一眼,心中也有數,這個兒子平時總是笑呵呵,在他們面前飛揚淘氣,可脾氣要是上來,誰也擰不過。
心下哀嘆,強扭的瓜不甜,兒媳婦的事情只能順其自然。
姜舒瑗咬着唇,眸子裏委屈和惱恨交織,她畢竟認識程四十幾年,對他的狗脾氣很是了解,知道他吃軟不吃硬,她便也放軟了語調,柔柔地問一些他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
程予行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着話,好幾次皺眉,最後實在忍無可忍直言道:“你能別說一句中文夾兩個單詞麽,我聽着別扭!”
這話真是極不禮貌,姜舒瑗羞憤地紅了眼眶。
程予行知道自己雙标,其實桑蒙說話也會時不時蹦出些英文單詞,但她九歲就去了國外,這麽多年英語都是第一語言,有時候找不到适當的中文就會以英文表達,但是桑蒙那一口純正的美式英語不會讓人覺得賣弄反感,可是其他女人這樣裝乖賣嗲,程予行往往都不給什麽好臉色。
這邊姜舒瑗氣得要哭出來,程家父母也很是尴尬,只好一邊給兒子使眼色讓他留點風度,一邊岔開話題好讓氣氛放松一點。
好不容易一頓飯吃完,程予行已經看表無數次了。
他鮮少在外人面前如此失禮,實在對這種相親飯厭煩透了,尤其今天桑蒙對他那麽好,他覺得自己背着她跟別的女人在自個兒家裏吃飯都是一件充滿了罪惡感的事,雖然人不是他請來的,他還是覺得莫名對不住自己的姑娘。
姜舒瑗離開的時候發現程予行停在門口的那輛S&M124,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四哥你怎麽弄這麽個車牌,又難聽又不吉利!”
程予行理都不理,挑了家裏另一輛車:“趕緊的,我送你回去還有事兒。”
姜舒瑗也擰:“我要坐你開來的這輛!”
“我這輛車不載人!”
“那我更要坐了!”姜舒瑗想打開BMW的車門,卻發現車子上了鎖,她狠狠踢了一腳。
程予行忍無可忍:“姜舒瑗,你出去念書把腦子念壞了是吧?我最後問你一遍,你走不走?”
“我就坐這輛車走!”
“除了這輛,其他你選一個!”
“我就要坐這輛!”
兩人僵持着,武媚聞聲出來:“這倆孩子怎麽了這是?”
姜舒瑗跺腳:“我要坐這輛車,四哥不讓!”
“小四你使什麽性兒,舒瑗要坐哪就坐哪吧,一輛車還精貴什麽?”
程予行笑了,他一揚眉,一字一頓道:“我這輛車,只有我媳婦能坐!”
不止姜舒瑗,連武媚都呆了。
武媚張口結舌,毫不掩飾自己的喜不自勝:“這,這,什麽媳婦?小四你是說--”
無視姜舒瑗蒼白的臉,程予行認真地點頭:“沒錯,我找着媳婦了,除了她,這輛車誰也不、給、坐!
你不走正好,我走了,媽你讓司機送她吧!”
說完程予行飛快蹿進車裏,飛馳電掣般揚長而去。
倒視鏡裏還能看到姜舒瑗撲到武媚懷裏,似乎哭得傷心。
其實程予行以前不讨厭姜舒瑗,他覺得喜歡一個人不是什麽錯,他看到姜舒瑗總能想起自己對桑蒙那些卑微的心思,因此對她先前還有些同病相憐的憐惜。
可是現在桑蒙回來了,他覺得自己看什麽女人都不順眼,尤其是對自己有企圖的,萬一哪天被桑蒙看到,他真是有嘴都說不清。
他要把這些奇奇怪的暧昧的女人統統扼殺在搖籃裏。
今天那一幕讓他發覺桑蒙對他态度的軟化,雖然這姑娘可能只是習慣性同情弱者,但是她對他的溫柔照顧還是讓他受寵若驚。
他看了看表,這個時間桑蒙肯定吃完飯回家了,才幾個小時不見呢,又開始想了。
他一邊警告着自己不能太黏糊了,一邊摸出手機發微信。他編了删,删了編,愣是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話。
他轉眼瞅到副駕駛上放着她中午買給他的各種退燒藥感冒藥,靈機一動,拍了張照片過去,問:
這些藥怎麽吃?
信息很快回複過來,他點開一看:
退燒藥不用吃,感冒藥飯後兩粒,消炎片一粒,溫水吞服。
多細心的姑娘啊,程予行好一陣感動,就着礦泉水就把藥吞了:
我好了很多,謝謝你。
桑蒙回複:
不用謝我,謝藥!
程予行抱着手機笑倒在駕駛座上。
一邊傻樂着,一邊琢磨,明天找什麽借口好見到她。
睡到半夜的時候,程予行被電話鈴音吵醒,他有些火大地看了看號碼,是姚森。
“老四,你過來一趟吧,姜舒瑗喝多了,誰都勸不走,非得要見你才行!”姚森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
程予行頭皮一陣發麻。
原來姜舒瑗離開程家後就被一幫朋友以接風的名義叫去了King-Club,他們和姚森一群人也都是熟識的,兩幫人合并了一間包廂一起玩兒。
姜舒瑗晚上在程予行那裏生了一肚子氣,難免喝得猛了點,追着姚森問程予行是不是有人了。
姚森哪裏能把桑蒙交代出來,支支吾吾着被姜舒瑗逼得一個頭兩個大,好容易到點散了,幾個人把歪歪扭扭的姜舒瑗扶出了包廂準備把人給送回去,她卻發起了酒瘋,又沖回包廂見東西就砸。
King-Club開業以來還沒人敢砸過場子,但是姜舒瑗畢竟是副省長的女兒,且在別人眼中和程予行素有交情,一時竟沒人敢阻她。
她砸完之後還不消停,又哭又喊着要見程予行,誰也拿她沒辦法。
程予行趕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姜舒瑗癱坐在包廂的地毯上抽泣,旁邊圍了幾個她的朋友在勸。
他直接給氣樂了,走過去在姜舒瑗面前蹲下來,聲音不平不淡,好像沒有什麽情緒:“鬧夠了沒有?沒鬧夠給你換個包廂你繼續砸。”
姜舒瑗見到他眼前一亮,直接撲過去抱住程予行脖子,一邊不住地喊:“四哥,四哥--”
程予行眼底閃過不耐,用力把她的手臂拉下來:“你要是醉了就趕緊回去睡覺,要是還想好好說話就給我清醒點,少借酒裝瘋,這麽多年了,誰還不知道誰的德性。”
姜舒瑗怔住了,她确實沒到不清醒的地步,她滿懷希望地回國,連家都不回就先去了程家看他,他卻以前所未有的惡劣态度面對她,以前他們雖然也沒有那樣親近的關系但至少表面上的情分還在。
不管是姜家還是程家,身邊的人對他們在一起都是樂見其成,在這個城市裏,還有誰能比她姜舒瑗更配得上程予行?
可是今天程予行告訴她什麽?他說他找到了媳婦,這意味着什麽?程予行這樣的人不會随便說出媳婦二字,這對姜舒瑗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她對姚森旁敲側擊那個人是誰,姚森三緘其口就是不肯透露,越是這樣越是證明了這個人的存在,而且地位非同一般。
喜歡他十幾年,為他做盡了一切,不在乎女人的矜持和尊嚴,到頭來不過是為別人做嫁衣,怎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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