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024

忽然身邊傳來一陣躁動之聲,是門口的保安在對講機中互相對話,兩個保安一邊對話一邊飛快跑走,有服務生驚呼:“天臺上有人在跳樓!”

程予行還沒反應過來,沙發上已經沒了那女人的影子。

“靠!”程予行蹦起,他知道這女人準是又本性難移,要去救人了!

桑蒙跟在保安的後面也跑上天臺,那裏已經圍了很多酒店的工作人員。

她從服務員幾句話裏就明白了事情始末,那個站在天臺邊上搖搖欲墜的女人發現了丈夫出軌,決意用這樣極端的方式報複。

桑蒙啼笑皆非,用自己的命報複出軌的男人,愚蠢至此也是她平生僅見了。

那個女人長發淩亂,在天臺邊上似恍惚似猶豫,看上去神智都有些不太清醒。這時候是夜晚,幸好樓下沒有什麽人圍觀,酒店的經理氣急敗壞地問消防員什麽時候能過來,得到的答案是至少十分鐘。

一陣驚呼聲響起,女人居然試探性地伸出去一只腳,整個身軀搖搖欲墜。

桑蒙擡腳欲往女人所在天臺走去,忽覺胳膊被人一把拉住,程予行壓抑着驚怒的聲音響起:“你要幹什麽?那邊沒有護欄,這事兒你管不了!”

桑蒙掙開他的手臂:“放心,我有數。”

她不管不顧往前走,天臺那邊的女人原本正徘徊,一眼就看見她走來。

女人嘶聲吼道:“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桑蒙給出一個忍俊不禁的笑:“怎麽你們跳樓的人都是這句臺詞嗎?有沒有新鮮一點的?”

那女人眯眼看向桑蒙,見她雲鬓花顏,衣着華麗,美不勝收,眼中閃出瘋狂的妒火:“狐貍精,你們都是不要臉的狐貍精!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們!”

桑蒙卻是咯咯笑得更歡:“你知道我是誰呀你就不放過我,哎,你說你,”她上下打量女人,甚至伸出一支修長的手指輕點着她,“死前也不把自己收拾得好看點,就這麽邋裏邋遢的,做鬼也鬥不過小三!你老公給你收屍的時候怕也會覺得難看--”

“你住嘴!”女人瘋狂大吼,“賤/女人!你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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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嘶力竭,整個身子轉向桑蒙,雖比先前更劇烈搖晃着,但方向這麽一轉竟是離天臺邊稍微遠了些,“這個世界就是有你們這些賤/女人,專門勾引男人,搶人老公,你們不得好死!”

“是呀,世界就是這麽不公平,你是好女人你跳樓,我們這種賤/女人偏偏活得風生水起,你看看你自己,你再看看我,看見那個男人沒有?”桑蒙擡手指向程予行,“帥吧,又帥又有錢,比你老公如何?

跟你老公一樣,也是結過婚的,可那又如何?還不是把好吃好穿的都先給了我,看見我這條項鏈了嗎?他老婆都得不到,我今天戴膩了明天再換一條,你們這些黃臉婆--”

桑蒙的話被截住,那女人驀然飛身撲過來,狠狠掐住桑蒙的脖子:“賤/人!你去死!你去死!”

女人一旦離開天臺邊,接下來的營救就簡單多了,衆人齊撲上去。

程予行肝膽俱裂,将桑蒙從瘋狂的女人雙手下解救出來,酒店的保安很快将女人帶離,桑蒙白皙的脖頸上都是觸目的血絲,項鏈也被扯斷,皮膚上是女人制造出的數道清晰的劃痕。

“你這個女人!”程予行又驚又怒又是後怕,他脫下西裝披在她身上,一把将她橫抱起,桑蒙在他懷裏急得直喊:“哎,哎,我的項鏈!”

程予行深呼吸,忍着将她丢出去的沖動,一旁的服務員早有眼力勁兒地跑去撿起項鏈,送進桑蒙手裏,她還不忘對人露出一個感激的笑。

一場鬧劇瞬間消散。

程予行抱着桑蒙一層層階梯往下走,滿身都是騰騰怒氣。

“那個......你帶我去哪裏啊?”桑蒙戳了戳眼前的肩胛骨。

“賣了!”男人咬牙切齒。

“我爸爸還在樓上呢......”她小聲嗫嚅。

“你爸看見剛才那場面也會想賣了你!”

“我以為你會表揚我很機智呢?”

“你閉嘴!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

程予行找了一間休息室,讓服務員送來了醫藥箱。

他拿起一瓶雙氧水對着女人的脖子一陣噴,到底有傷口,疼得她連連抽氣。

“活該!”嘴裏是這麽說,塗紫藥水的時候動作還是格外輕柔。

桑蒙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這樣子我怎麽回去會場啊?”

“沒關系,不是前面一條項鏈戴膩了要換,這條紫的正好!”

桑蒙樂了,一笑又引得她脖子痛:“嘶--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好有幽默感。”

程予行不再理她,把醫藥箱收拾好,起身往外走:“我去通知你父親。”

“哎,別,等他忙完再說吧。”

“那你待着休息,我走了。”男人冷冰冰的樣子令桑蒙覺得有些無措。

“Elvis--”她忍不住輕輕喚了一聲。

就這麽軟綿綿的一聲呼喚,程予行滿腔的怒火頓時消弭無形。

他身體頓了一頓,腳尖換了個方向又回來,沉沉吐出一口氣。

他把桑蒙拉到房內的鏡子前,讓她看向鏡中自己傷痕累累的脖頸:“你看看你,如果不是你穿了這麽高跟的鞋子,那女人抓不到你的臉,你今天都有可能破相!如果因為你的刺激那個女人反而跳了下去,你知不知道這個責任很有可能就由你來背負?那天臺沒有護欄,如果她的力氣再大一些直接扯着你一起掉下去,你有沒有想過最壞的後果?”他雙手扳着她的肩,眼中的驚懼和恐慌清晰地映在面前的鏡子裏,“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吓得心髒都快要跳出來,如果,如果--”

程予行喉嚨哽住,後面的話都已說不出口。

桑蒙這才意識到自己确實忽略了他的感受,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她還沒有想太多,只是本能地出聲吸引那個女人的注意力,雖然有驚無險,但是程予行這樣一說她也有一絲後怕,畢竟他說的都很有道理。

她有些無措地看着他:“對不起,我......我當時沒有想太多,害你擔心了......”

“你不必說對不起,”程予行垂眸看她,“你那個時候也是這樣救我的,如果你想得多一些,恐怕我現在都不能站在這裏冠冕堂堂地教訓你,其實你做得對,當時那個情景,誰也不能保證她會不會跳下去,至少最終的結果是好的。”

他把她按坐到休息室的沙發上,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頰,有點無奈地笑了:“每次都是這樣,你把自己當什麽?聖母啊,普度衆生?”

桑蒙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不生氣了嗎?”

“我生氣你就會改了嗎?下次遇到這種事你就會無動于衷了嗎?這美帝的教育機制怎麽還把你培養成新世紀雷鋒了呢?”程予行要笑不笑地瞪她。

桑蒙讪讪:“也不是,人命關天......”

“舉手之勞!”程予行沒好氣地接口,“真不知道拿你怎麽辦才好!”

桑蒙面上有一絲赧然,她無意識搓了搓手上拿着的斷裂的項鏈。

程予行瞥了一眼,唇角微勾,故作幸災樂禍地道:“這‘夜海’到你手裏也真是暴殄天物,擎等着你爸修理你吧!”

桑蒙不以為意:“修一修就好了,我爸爸沒那麽小氣!”

程予行揚了揚眉:“你知道這項鏈多少錢?”

桑蒙搖搖頭。

程予行比了個數字。

“四.......四百萬?”桑蒙結結巴巴道。

程予行看她這副驚愕的表情頗覺玩味,很好心地火上加油道:“加個零。”

此刻橫空裏劈過來一道雷也不能讓桑蒙更震驚,她的眼睛瞪得足有名副其實的銅鈴那般大,張口結舌地話都說不出來。

程予行此刻的心情終于徹底轉好,他屈指在她額頭上輕敲了一記:“傻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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