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受寵若驚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道閃着寒芒的利箭筆直向江漓沖過來,在衆人面色大變的驚呼聲中,忽然一個身影閃出來,幾乎是在利箭射出的同時,就宛如一面牆一般擋在江漓身前。
要說前一秒是驚恐,那這一刻絕對是膽裂了。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替江漓擋箭毫不退縮的顧錦知,江漓更是措手不及,毫無防備。眨眼之間,利箭飛射,江漓眸光冷凜,在那電光火石之間屈指一彈,“啪”的一聲,利箭在途中粉身碎骨,微風一吹,無數粉塵碎屑随風飄散。
衆人目瞪口呆,現場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舒王殿下!”國舅爺先反應過來,臉色慘白的跪了下去,又擡頭朝國舅公子怒喝道:“魏然,還不快向王爺請罪!”
魏然早就吓傻了,根本反應不過來。顧雲笙倒吸一口冷氣,見顧錦知毫發無損才松了口氣,“王叔可無恙?”
安平長公主是直接吓哭,眼淚吧差的提起裙子跑過去:“王兄,嘤嘤嘤嘤……”
府裏丫鬟奴才跪了一地,顧雲笙将還在發愣的魏然拽倒在地,魏然膝蓋一痛才回過神來,戰戰兢兢的說道:“魏然知,知罪,險些誤傷王爺,請王爺贖,贖……”
虛驚一場,顧錦知深吸口氣,面對跪了一地的衆人,他先是轉身緊張兮兮的看着江漓:“你沒事吧,有傷到哪裏嗎?”
江漓躬身道:“我沒事,殿下可好?”
“好,當然好。”
江漓凝視着面色微白的顧錦知,退後一步,屈膝跪地行了禮:“王爺是千金貴體,豈可做這等危險之事。若今日王爺有何閃失,在下萬死難贖其罪。”
顧錦知可被結結實實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欲把江漓扶起:“幹嘛行此大禮,又不是你的錯,快起來。”
江漓硬是不起,僅憑顧錦知的力度還不足以将他硬拉起來。看江漓如此倔強,顧錦知心中不知是苦是甜,突然意識到後方還跪了一圈人,便輕咳一聲道:“本王無事,你們都起來吧。”
衆人誠惶誠恐,顫顫巍巍的起身。顧錦知看向江漓,心中無奈:“大家都起了,你可以起了吧?”
“謝王爺。”江漓起身,顧錦知的臉色才好轉了些許。他看着那個被吓到瑟瑟發抖嘴唇發紫的魏然,也曉得他是貪玩想學習射箭,結果不得要領,使用蠻力,誤射了箭。
“算了,無心之過,再說本王和小漓兒都沒事。只是魏然,你年紀尚小,暫時就不要碰□□了,免得害了別人也傷了自己。”顧錦知很寬容,讓魏國舅悻悻松氣,忙趁勢道:“王爺請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育犬子。”
“王兄。”安平長公主抽泣着鼻子,淚眼星星的樣子惹人憐愛,顧錦知拍拍她肩膀以作安撫,又轉身對國舅道:“我出來的有些久了,今日就此告辭,改日再來看望舅舅。”
國舅如蒙大赦,忙躬身相送道:“舒王殿下慢走……”
“舅舅留步。”顧錦知邁步離去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一眼江漓跟沒跟上來,生怕他走丢似的。安平長公主心有餘悸,大有一種再也不來國舅府的沖動。剛往前邁了兩步,察覺到顧雲笙還在原地發呆,忍不住叫了聲:“發什麽楞呢,你不走嗎?”
顧雲笙怔怔的看着地上散落的利箭碎屑,人人都被顧錦知吸引了注意,無人想起那整支箭粉身碎骨的一幕。箭杆為竹木所制,碎成了渣渣。而箭頭是鐵的,居然也從中間斷開了!
回想方才那一幕,顧雲笙心裏咯噔一跳,猛地看向了逐漸走遠的江漓背影。
“笙兒。”安平長公主雙手叉腰,略不耐煩:“你聽見本宮說話沒有?”
“啊?哦,是笙兒錯神了。”顧雲笙連忙跟上,安平長公主看他明顯不對的臉色,關切慰問說:“你在想什麽,是被王兄的事兒吓着了?”
“是被吓着了不假,但是……”顧雲笙語氣一頓,瞧着前方并排行走的二人,悄聲對安平長公主道:“這位江公子是什麽人吶?”
“王兄的好友,王兄欣賞江公子的才氣,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覺得……”顧雲笙欲言又止,想了想,終是朝安平長公主無事的笑笑,“姑母,這天色也不早了,你我也該回宮了,不然皇祖母該着急了。”
“對哦,險些忘了時辰。”安平長公主懊惱的敲敲頭,等出了國舅府大門便跟顧錦知告辭。
夕陽餘晖,橙紅的晚霞漫天。
街上叫賣的小販更加賣力,只想趁天黑前賣完手裏的東西早些回家,各家店鋪陸續掌燈,店小二在門外熱情攬客。
馬車一路前行,江漓透過淡紫色的帷幔望着車外,突然感覺肩上一沉,他回頭一看,差點驚得跳起來:“殿下,你做什麽?”
顧錦知垂着眼睫,沒羞沒臊的把頭往江漓肩膀上一枕,聲音暗啞:“噓,就靠一會兒,本王頭暈。”
江漓:“……”
“不僅頭暈,還身子發虛,視線渾濁。”
“殿下可是生病了?”江漓的語調暗藏寒凜,直接掀開帷幔朝外喊道:“郁臺,你家王爺身子不适。”
“什麽?”馬上的郁臺一個踉跄,差點大頭朝下跌下馬,慌裏慌張的朝轎內喊道:“殿下,殿下您要不要緊。老吳快把車趕快點!”
“別慌別慌。”顧錦知蔫了吧唧的揮手道:“慢點駕車,太快了本王更暈。還有啊,本王發現枕在小漓兒肩上就不那麽暈了。”顧錦知擡眼看着一臉冷漠的江漓,咧嘴露出一道既明媚又虛弱的笑容:“所以說啊,還有勞小漓兒跟本王一道回王府了,行嗎?”
江漓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他目光清冷的望去窗外,語氣如往日一樣平淡:“殿下為護我險些受傷,自當報答。”
顧錦知眼前一亮,緊忙得寸進尺道:“那,若是本王想你留宿在王府一晚,你可願意?”
江漓轉眸看向一臉期待的顧錦知,就好像一個等待糖果賞賜的孩子,天真無邪,純淨澄澈,叫人不忍拒絕。
“願意。”
“小漓兒真好。”顧錦知眉開眼笑,輕輕咳嗽了幾聲,也不再顧及了。大大方方的枕着江漓肩膀,嗅着他身上獨有的蘭花香氣,這一刻,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
如果這條路能再長一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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