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番外

喬熙然得知于曦已經準備好公派留學的手續已經是半年之後了，溫衍選擇了跟她選擇了一樣的國家, 打算跟她一起出去。出國交流的時間并不長, 只有一年，但溫衍還是仔仔細細地為于曦準備好了每一件行李。

就像半年前, 于曦為他準備好家裏的每一件事一樣，雖然也只享受了那麽短短的半個月, 卻還是有些懷念。

于曦的公派留學本來應該更早一些, 但是由于放心不下喬宇然，她還是推遲了兩個月。

這似乎是很好理解的一件事，她在半年前就對喬宇然說過, 在場的沒有一個人會抛下他。

喬熙然坐在咖啡廳, 看着坐在他對面的弟弟，對方神色平平淡淡，從小到大他都是這樣, 一直都沒有改變。

良久，喬熙然問：“她要走了。”

喬宇然端起了咖啡杯, 喝了口，裏面沒有加糖也沒有加奶，很苦很澀，卻又帶有一點點醇厚的香氣，他神色平淡地說道：

“她和我說了，和溫衍出去學習一年。”

喬熙然苦笑了一下, 于曦有出行計劃還是會跟喬宇然聊聊, 但是他已經完全沒有資格從她嘴裏得知任何消息了, 就連公派出國這事，也是于曦學校裏的同事和他講的。

五個月前，于曦就幹脆利落地和他離了婚，為了離婚，甚至沒從兩人共同的家裏分出一分一毫的東西，她只是收拾了幾件自己的衣服，重要證件，還有銀行卡，就幹脆利落地離開了家，再也沒有回來。

喬熙然現在每天卻會回家，哪怕不能睡一晚，也會花半小時待在那裏，發愣。

“她還說了，”喬宇然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有可能會和溫衍就在那旅行結婚了。”

喬熙然聽到這個消息，沉默了很久，才用略帶着沙啞的聲音說了句：

“這麽快。”

喬宇然唇舌之間的黑咖啡味道還沒有消散，醇厚的香氣散盡，還是留下了淡淡的澀味，他有些不太喜歡這個味道了：

“溫衍為了和她一起出國，已經放棄了華大終生教授的邀請。”

他的語氣沒有什麽起伏：

“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于曦也沒什麽好不答應的。”

華大，全國排名最頂級的大學，溫衍為了于曦，居然放棄了華大，喬熙然頓住，啞然，随後又一絲自嘲。

她本來就是優秀到可以讓其他男人為她而讓步。

是他自己從一開始就抱有敵意和偏見，從來沒有正視過而已。

“不過他倆公派留學回來，華大可能會給他們兩個人同時發出邀請吧。”喬宇然的語氣仍然是平波無瀾：

“這樣看溫衍只是推遲進入華大而已，不虧。”

他放下了咖啡杯，随後像是想到了什麽，皺了皺眉頭，他擡頭看向自己的哥哥，問：

“哥，我只是不太明白，于曦已經打定主意離開你了，你也沒有再做挽留。為什麽現在又落得一個人，陳妍呢？”

喬熙然從半年前那一天之後便選擇了和陳妍坦白分手。陳妍是個愛情至上的傻白甜，她雖然知道喬熙然名義上有一個妻子，但一直以為兩個人感情很淡，她也這麽安慰自己，認為這種名義上的夫妻算不得真實的婚約，她并沒有給任何人造成傷害。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那個救她的女孩子就是喬熙然名義上的妻子，而且在西裝店裏，這個女孩子還坦然地面對了種種在她看來可能是很難堪的場景。

她更加沒有想過的是，喬熙然根本不像他口中說的那樣，對自己的妻子毫無感情，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一個人而已。

喬熙然在找到她之前就變了。

雖然她逃到一個新的地方，總還是暗含期待，期待喬熙然能夠找到自己認錯，他們兩個破鏡重圓，她既往不咎，重新開始。

至于安排給喬熙然的妻子，她也從來沒有考慮過。

她都不知道事态怎麽會發展到這一步，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她所期待的那樣展開的，喬熙然回來了，找到她了，把她安排到一個新家和他住在一起了。

為什麽最後他還要承認自己其實已經喜歡上自己那位名義上的妻子了呢？

尤其是，在她崩潰要見于曦的時候，喬熙然告訴她：“于曦已經決定要和我離婚了，我們倆沒什麽關系了。”

既然都已經要離婚了，就不能再騙騙她，假裝從來沒有喜歡過于曦這種事嗎？

她可以假裝感受不到的。

喬熙然時至今日還能記得當時陳妍哭的紅腫的眼睛。

可他卻不得不對陳妍殘酷一點，當初和于曦結婚的時候，心裏眼裏只有陳妍，因此而做出來的每一件傷害于曦的事情，現在看來，他都值得被千刀萬剮。

他不希望再和陳妍重蹈以前的覆轍了。

他不能夠，也不應該，違心和陳妍在一起後，滿腦子滿心裏都只有于曦一個人，再做一次以前那樣傷害于曦的事情去傷害陳妍。

他沒有什麽資格了。

他自我嘲笑了一聲，劍眉中帶着微不可查的抑郁，對自己的弟弟說：

“都是我自找的而已。”

喬宇然扯了扯嘴角，坦誠道：“當初陳妍，是我找出來的。”

喬熙然呼吸一滞。

喬宇然的聲音平平淡淡：

“你和陳妍相認的時候，我們就在你們上方的茶樓，我找了個角度最好的地方，于曦全程都能看到你們發生了什麽事情。”

說到一半，他安靜了一會，随後繼續清淺道：

“你喊着妍兒，跑過去追陳妍的時候，當時，我應該是沒有看錯的，”

“她的眼底裏，是藏不住的落寞。”

喬熙然幾乎無法呼吸。

喬宇然嗤笑了一聲，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回憶：“好像就是當時那個眼神吧……我就控制不住了，覺得，還是應該再做些什麽，讓她徹底死心。”

“所以我就挑了一個你和陳妍逛商場的日子，帶着她也一起去了。”

喬熙然幾乎暴怒地站了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拳頭揮向自己的弟弟。

喬宇然睜開眼，擡頭，直視着自己的哥哥。

半晌，喬熙然自嘲地笑了一聲，頹廢地又坐回了椅子上。

“應該怪你什麽呢？說到底還是我的錯，是我看到陳妍就追了上去，是我把她帶回了和于曦的新家裏，是我帶着她去逛了商場。做這些事情的都是我。”

喬宇然看着哥哥自嘲的模樣，想要說下去的話也沒有說出口。

算了。

良久，喬熙然突然問了一句：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于曦的？”

喬宇然聽到這句話，笑了，笑得清清淺淺，周圍零零落落的女性頓時被他的笑容所吸引，眼神忍不住往他那個方向瞟。

怎麽感覺喜歡于曦好像還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呢？

“于曦替陳妍解圍的那次，我在場。”

他清淺地說道：

“她那時候，很勇敢，身為一個力氣可能沒有陌生男人大的女孩，卻能為了另一個受欺負的女孩站出來。後來發現她也很聰明，陳妍不敢出聲替她解圍，她也能找到辦法自己解決。”

真是懷念啊，感覺在公交車上看到她梨渦微漾的笑容，還是不久前的事情。

命運真是神奇，不需要刻意的劇本，就那樣不期而然地撞上了。

喬宇然又是淺淡一笑：

“她後來還捉弄我，假裝和我是同學，真有趣。”

喬熙然看着他清淺的笑容，忽然意識到，他和于曦相處的記憶，可能還沒有自己的弟弟來得多。

這種認知讓他心底又是一陣郁卒。

他每天呆坐在家裏的那半個小時，都是在回憶于曦每天晚上給他溫的牛奶，為他煮的宵夜。他還記得于曦的手藝，并不算多麽地好，但是清淡适口，能夠滿足他胃裏最本能的需求。

但她那半個月都是對他客客氣氣的，很少去打擾他。

他覺得自己可能腦子有問題了，這短短的半個月略帶着些暖意的家庭生活竟然已經讓他反反複複懷念了半年。

“我是真的很喜歡她，但是我不能害了她。”喬宇然忽然平靜地說道：“她沒有說錯，我對她總是有晦澀難懂的念頭，我克制不了。”

他朝心情抑郁的哥哥笑了笑，說道：

“哥，溫衍很适合她，只有他是從一而終，對于曦抱有着最純粹的感情。你放棄吧。”

你已經沒有資格了。

至于我，

心底還殘存着那一點念想，不過慢慢看開了。

于曦從始至終都沒有抛棄過我。

她已經為我做了足夠多了，是時候去選擇她想要的東西了。

想到這，喬宇然輕輕呼吸了一口氣，雖然很艱難，但是遲早都會慢慢過去的吧。

而喬熙然微微閉上了眼睛，什麽都沒說。

放不放棄從來都不是他說了算。

反正，從很早以前開始，于曦就再也沒有對他笑過了。

…………………………

溫衍在幫于曦整理着出國的行李，由于出去的時間比較久，他像于曦的貼身管家一樣幾乎每一件都要仔細檢查，确認于曦都帶上了才安心，

于曦手裏拿着自己剛剛做的芒果炒酸奶，舀了一勺送到了溫衍的嘴裏，溫衍順着她的手就把勺子給咬住了，他帶着溫和笑意的眼睛看向于曦，于曦臉一紅，嬌嗔道：

“幹嘛呢，讓你吃的是炒酸奶，不是吃的勺子。”

溫衍松開了勺子，于曦問：“好吃嗎？”

溫衍舔了舔嘴角，笑得如和熙春風般：“好吃”，随後又湊到于曦的耳邊，用溫柔明媚卻又帶一點暧昧的語氣說道：“但沒有你好吃。”

于曦立刻臉爆紅，趕忙把他推開，一邊推一邊說：“去去去，你這個大色狼，大白天呢就在說什麽騷話，你小心我今晚不讓你睡我房間。”

溫衍眼角眉梢都帶上了暖暖的笑意，他勾上了于曦的細腰，手稍微一轉，便把于曦抱在懷裏，他微微低下頭，靠近了于曦的耳朵，輕輕調笑道：“你舍不得不讓我睡你……”故意把房間那兩個字隐去，說一半，他還用舌尖輕輕舔了一下她的耳墜。

于曦：臉再度爆紅，體溫迅速上升。

她立刻匆匆忙忙甩開了溫衍的手臂，自從和溫衍光明正大在一起後，溫衍就時不時來家裏找她，半年來随着感情的穩定，他倆，身心健康的成年人，該做的最近全都做了，不該做的也七七八八了。

溫衍這個神奇的學霸，不僅僅在數學和計算機上造詣頗高，在成年人活動中居然學得非常迅速，無師自通，就那麽一兩次，他就把于曦給壓制下去了。到了後來他幹脆直接簡單收拾了換洗衣服，就搬進了于曦的家裏和她一起住，表面上是為了照顧于曦方便，背地裏每天晚上都在幹些沒羞沒臊的事。

剛開始還能礙着自己學霸教授的人設，矜持一下，到了現在已經完全放棄拯救，大白天都在試圖勾引于曦。

于曦逃開溫衍的懷抱後就抱怨：“每次聽你騷話，我都覺得腰疼。”

溫衍笑得和藹：“我晚上幫你揉揉。”

于曦：“我實名拒絕。”

溫衍笑得更加和藹：“那晚上不行，就現在吧。”

于曦：“……？？？你給我等等？你給我立刻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