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我原諒你了

顧浔找來紙和筆,趴在牆上,嘴裏吊着筆帽,一字一句寫下:“我顧浔,自願把所有財産交給莫言斐,他養我,我便當牛做馬,他不養我,我便努力賺錢再給他,我發誓一輩子對他好,不離不棄,有違此約,天打雷劈。”

顧浔把保證書擺在他的面前:“可好?”

“甚好。”

莫言斐美滋滋:“生個孩子就能得到顧家一半財産,不虧不虧。”

顧浔聲音低低的說:“其實,這些本來就是你的。”

“嗯?你說什麽?”

“沒什麽。”

“顧浔,你哥哥的事情有着落了嗎?”

“我查出了易南的私人住所,在離這裏不遠的s市,我們明天就去。”

“好。”莫言斐昏昏沉沉的就睡了,不知是不是聽到顧潇的消息讓他放下心來,顧浔仍有些醋意難平,把他從水裏抱出來。

第二天,顧浔開了兩個小時的車,抵達了隐蔽的s城私人別墅,莫言斐還沒走進就感到一陣涼意:“你說,易南是不是個變态,他在這裏蓋房子幹嘛。”

“他最好是來度假的。”

顧浔按響門鈴,打掃衛生的老伯走出來:“你們找誰?”

“我找易總裁。”

“易先生昨日走了。”

顧浔眉目簇成一團:“他在這裏住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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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

“可有帶什麽人一起?”

“不曾。”

顧浔被拒之門外,神色凝重:“不可能,他在騙我。”

莫言斐急道:“我們這就沖進去把他揪出來。”

“不,他不在裏面,他又把哥哥帶走了。”

一片昙花叢中,易南扶着顧潇的肩膀:“這是我為你種下的,我們在這裏等到夜晚,你會看到不一樣的景象。”

顧潇神色清淡:“昙花不是什麽時候都會開的。”

“那便一起等吧,我有的是時間。”

顧潇衣衫單薄,唇齒生澀:“易南,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不走了,我就這樣一直陪着你,可好?”

顧潇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很多人在找你,他們比我重要。”

“顧潇,我把這世上最難得一見的東西送給你,是想讓你知道,你比任何人都重要,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你還不肯原諒我麽?”

顧潇閉上眼睛,斜着身子靠在他的肩頭,就這樣等啊等,一句話也不說,終于到了夜晚,易南驚喜的喊道:“顧潇,花開了,你醒來看看。”

顧潇晃動沉沉的腦袋,微微睜開眼睛,星星點點的白色在眼前綻放,大片大片的昙花尋到屬于自己的花期,把漆黑的大地染白。

易南握着他的手:“為了栽植這些花,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

喜歡麽,顧潇似乎提不起興致,易南要把他拉起來看,沒走兩步,突然感到身後一沉,顧潇捂着鼻子,鮮紅的血滴答滴答順着手指落了下來,打在白色的花瓣上,月色猩紅。

易南大驚:“怎麽會這樣?”

顧潇搖了搖頭,頓時失去了力量,整個人向後倒去。

易南從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天,他精心準備許久的禮物,想要證明自己的心意,決心痛改前非,真心對他好的時候,卻不知壞事做的透了,傷及骨髓,顧潇從什麽時候變得這般弱不禁風,已無暇去回想。

易南連夜把他帶回了A市,抱進醫院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抖,顧潇半夢半醒的看着他,聲音低喃:“易南,也許你真的要放開我了。”

他搖頭:“顧潇,你不要吓我。”

顧潇合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不久顧浔和莫言斐便趕來了,莫言斐依然是那暴脾氣,沖着易南臉上揍了一拳。

易南不還手也不躲,整個人癡癡傻傻的:“他不會有事,他一定是在懲罰我,騙我。”

莫言斐氣的又是一拳:“有事也是被你害的。”

顧浔把他拉回來,沉得住氣:“易南,如果我哥哥有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醫生出來了,說病人得了胃癌,發現的時間太晚了,幾乎沒有起死回生的可能性。

易南一個失神跌坐下去,莫言斐松開手,整個人都懵了,顧浔看着哥哥從裏面推出來,他睡的很安靜,和小時候一樣,哄他睡覺總是自己先睡了。

莫言斐捏着酸澀的眼睛,縱然想把易南千刀萬剮,也沒了力氣,他捧在手心裏十年,碰不得傷不得的人,竟被另一個畜生糟蹋的命都沒了。

顧潇醒來時,看着床邊圍着幾個人,張開幹涸的嘴角:“你們怎麽都在?”

顧浔蹲下身:“哥,我帶你回家。”

莫言斐呼了一口氣,擠出一個笑容面對他:“顧潇,你不在家裏好好寫劇本,瞎跑什麽,我還等着演你的戲。”

顧潇看了看他們倆:“小浔,我聽說你們……”

顧浔點點頭:“哥,其實我很早就回來了,一直瞞着你,對不起。”

“沒事的,你是我的弟弟,我怎麽會怪你。”

顧浔站起身:“我去辦出院手續,我們回家再說。”

易南眉目一擰:“顧浔,你想幹什麽?”

“我們顧家有私人醫生照料,從今以後,我的哥哥和你沒有半點關系。”

顧浔懶得多說,推開門就去辦手續,易南跟着出去:“顧浔,他的病情不能拖延下去。”

“要不是你,他能拖成現在這個樣子麽!易南,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可你是怎麽對他的!”

“我認識國外的醫生,我讓他們現在就來。”

“不必了,易總裁如果還想插手,別怪我不客氣。”

莫言斐坐在床邊唉聲嘆氣,他向來不是一個很會隐藏情緒的人。顧潇倒是淡然:“別難過,沒什麽大不了的。”

“你一早就知道?”

“不知道,但差不多猜到了,生死有命,這對我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顧潇,當初你要是不和他……”

“不和他在一起也會這樣的。”

“你就一點也不恨他。”

“恨啊,有什麽用,我也不能再給他什麽了。”

顧浔把顧潇帶回家的時候,易南一路跟在後面,一句話都說不出,顧承謙親自在家裏等着,養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得來這個結果,做養父的也好不到哪去。

顧家大門緩緩合上,易南在外面,目光清瑟,顧潇轉臉看了看他,說:“昙花一生只開一次,我已經很滿足了,謝謝你。”

易南抓着那一寸縫隙:“顧潇,我知道錯了,不要離開我,求你。”

顧潇搖了搖頭:“我原諒你了。”

原諒你,就是要徹底的把你放下了,顧潇頭也不回的進了屋,易南的手緩緩從門上滑下,整個人如同僵硬的木頭,他在笑,卻如同萬箭穿心。

莫言斐第一次來顧家,作為在場唯一一個外人,有些坐立不安,這個大豪宅未免太奢華了點,難以想象顧潇顧浔是從這樣的家庭裏出來的,怪不得一個是年輕有為大導演,一個是心機深重小老板。

顧承謙淡淡看了他一眼,轉而把心思放在顧潇身上,顧家人的談話,莫言斐坐在邊上一個字沒聽進去,總之很快就散了,顧潇被安排去樓上,顧浔帶着他去別院。

莫言斐顯得毫無存在感,關上門才悄咪咪的問:“你爸他都不管我的?”

顧浔給他倒了一杯茶:“你要怎麽管?”

“難道不是給我開一張一個億的支票讓我離你遠點嗎!”

“電視劇演多了吧。”

“那那那……他也太淡定了吧,我好歹是懷了你們顧家的崽子,他為什麽用那種眼神看我。”

“那種眼神?”

莫言斐仔細想了想:“看自家孩子那種慈愛的眼神,我爸都沒這麽看過我。”

顧浔蹲在他身前,一邊脫他的鞋,一邊發笑:“當然啦,你懷了他的小孫子嘛。”

莫言斐縮起腳:“你幹嘛?臭烘烘的。”

“走累了吧,我給你捏捏。”

“別!我可不敢在你顧家的地盤欺負你。”

“我是心甘情願的。”

顧浔給他按摩腳掌,手法專業力道适中,莫言斐舒服的快要睡着了,突然門被打開,顧承謙就這麽親眼看着自己養了二十年的兒子給失散多年的孩子捏腳。

莫言斐吓得一個激靈,連忙從沙發上跳起來,手忙腳亂的找鞋:“叔,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顧承謙走近了些:“你叫我什麽?”

“叔……伯父?顧總裁?”莫言斐手指向後招攬,小聲嘀咕:“顧浔,你快教教我。”

顧浔大大方方的牽住他的手:“父親,有什麽事?”

“出來吃飯。”

“好。”

顧承謙走後,莫言斐呼了一口氣:“吃飯還要你爸親自來喊,吓死我了,顧浔,在你們家你得注意點,別貼我那麽近。”

顧浔不僅不聽,還十指緊扣起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關系,你不用緊張,把這裏當自己的家。”

“呵呵,我可沒有這麽有錢的家,我跟你說,我家在深山老林裏,連個像樣的屋子都沒有。”

“那你什麽時候帶我去?”

“嗯?你想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然我要怎麽娶你。”

莫言斐雞皮疙瘩抖三抖:“臭小子胡說八道什麽。”

顧浔彎起眉眼,加快腳步來到了餐廳,吃飯的只有他們三個人,莫言斐多嘴問了句:“顧潇呢?”

顧承謙親自解釋:“潇兒在樓上休息,怎麽?你和潇兒也認識?”

莫言斐點點頭:“是啊,我和顧潇大學同學,我們認識十年了,嘿嘿,沒有早些來拜訪您,您不會見怪吧。”

顧承謙眉目緊皺:“十年了麽……”

莫言斐不知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話,低着頭乖乖吃飯,顧承謙突然開了口:“你和浔兒是怎麽認識的?”

“哦,我是個演員,顧浔他……來市場調研來着。”

顧浔既不打斷他,也不幫他說話,莫言斐表面上還算應付的過來,心裏慌的一比,完全猜不到這位顧老爹下一句是什麽。

顧承謙動作細致的撥開一個螃蟹,仿佛說着一件小事:“定個時間,把你們的婚事辦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是親爹啊!

這章前部分有些沉重,不過莫莫終于進家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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