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你是誰（倒v開始）

不知過了多久, 雨終于停了，莫言斐打了個哈欠：“喂，你可以回家了。”

“顧浔, 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不要以為裝睡就可以留下來。”

“顧浔？顧浔？你再不起來大野狼就要來叼你屁股了, 你這樣的連衣服都不用撥，直接吞。”

莫言斐口幹舌燥說了半天, 顧浔無動于衷，莫言斐摸了摸額頭，糟糕！怎麽這麽燙。

莫言斐忙把衣服給他穿上, 下車看輪胎已經換好了, 立刻把車開了回去。

“爸！爸你回來了嗎？”莫言斐一邊抱着顧浔一邊喊。

莫爸爸撐着傘剛回來：“人找到了嗎？”

“找到了，但是他快斷氣了, 你快救救他。”

莫言斐把顧浔放在小竹床上，站在一旁緊張的搓手手，莫爸爸給他診斷了一下：“風寒，我去熬藥，你把他的濕衣服換一下。”

關上門，莫言斐把他的濕衣服扒下來，小兔崽子真是不讓人省心，換完衣服把棉被壓了兩層, 爐火拉到床邊, 一會兒烤烤手, 一會捂着他的臉。

藥來了, 莫言斐把他扶起來喝, 顧浔張不開口，吞下去的藥又吐了出來，莫言斐急道：“這可怎麽辦？難道要像電視劇裏演的，嘴對嘴渡給他嗎？”

莫爸爸撇開臉：“也不是不行，小斐你試試。”

“呃……算了，讓他自生自滅吧。”

“小斐……”

“爸，你緊張什麽啊，姓顧的老東西就算來了，是他兒子自己作成這樣的，又不是我們把他搞成這樣的。”

門被吱呀吱呀的推開，一雙黑色沉重的皮鞋踏了進來，還有老畜生的聲音：“莫尋，你就是這樣教育孩子的，小斐之前叫我叔，現在叫我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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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爸爸轉過身微微驚恐：“顧承謙，你這麽快就來了。”

“不是浔兒通風報信，是我在他身上裝了定位，莫尋，你讓我好找。”

莫爸爸回頭看了看莫言斐：“小斐，你先把他照顧好，我們出去一會。”

莫言斐站起來：“爸，你還搭理他幹嘛啊，咱們家不歡迎姓顧的。”DIJIUZWW章 C章 O章 M第九中文網

莫爸爸皺着眉：“小斐，你別激動，爸爸待會兒再跟你解釋。”

說完他拉開門，把顧承謙推了出去，莫言斐端起藥碗掰開顧浔的嘴：“你給我喝，不許吐出來，吐出來就把你扔出去！”

昏迷的顧浔哪裏聽得到他說話，咕嚕咕嚕又吐了出來，莫言斐氣個半死，自己含了一口，俯身給他渡了過去，這下好了，小兔崽子不吐了，乖乖的喝了下去。

“擦，你丫故意的吧！”

莫言斐一口一口的把藥渡完了，狠狠咬了一下他的嘴唇：“你們顧家沒一個好東西。”

他貼在牆邊，透過門縫看外面的動靜，莫爸爸背對着他，神色悵然：“顧承謙，你還找我做什麽？你有了自己的家庭，掌權顧家，還不夠麽？”

“莫尋，當年離開是我迫不得已，我答應過你一定會回來，可你卻一聲不吭的消失，你讓我如何是好，我找了你這麽多年，你難道一點都沒有想過我？”

“我看淡了，你走的時候小斐十歲，他不記得有你這個爸爸，還有，那個被你丢掉的孩子，你還不是一樣沒有找到他麽。”

“我都在找，我想彌補你們，莫尋，我們都過了大半輩子，我心裏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想陪在你身邊。”

莫言斐生怕他爸會心軟，推門吼道：“爸你別聽他的！我一點都不需要再多一個爸！”

莫爸爸神色淡然：“顧承謙，你看看我現在的生活，什麽都沒有，你可以忍受這樣和我在一起麽，你做不到的，你已經習慣了熱鬧繁華的世界。我也不可能跟你走，我也習慣了這裏，我們早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回不去了。”

顧承謙渾身都是執念：“我陪你，我願意放下一切陪你，只要你給我一個機會。”

“不給不給。”莫言斐揮手：“你走吧！把屋裏躺的你兒子都帶走，別來打擾我爸。”

“小斐，你才是我的親兒子。”

“呵，親兒子，你給我我什麽？有本事你把整個顧家都給我啊。”

顧承謙猶豫了一下：“可是我答應顧浔，等我離開，顧家的一切都是他的，你和他在一起，他的也是你的。”

“艹！”莫言斐頭皮發麻，整個人都不好了：“我特麽算是明白了，顧浔對我這麽好，為的就是把我騙到手，好帶着你來找我爸，你退位了他順利繼承家業，什麽狗屁崽子，什麽手寫承諾書，都是假的，只有錢是真的，只有你們顧家的利益是真的。”

屋內穿出幾聲咳嗽，莫言斐越想越覺得可怕，他同床共寝的到底是個什麽人啊。

顧浔剛剛醒，被藥渣嗆了嗓子，還沒緩過勁來，就被莫言斐揪住了脖子：“顧浔，我特麽現在真想弄死你，你着急回家不是為了通風報信再來接我的，是為了把我遠遠甩掉，回去繼承你的億萬家産對不對！”

顧浔滿眼迷茫：“你怎麽了？”

“你問我怎麽了？我還想問你怎麽了！你是魔鬼嗎？你對我的承諾都是假的，你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和我過一輩子，你就像你那個渣爹，為了金錢利益抛棄了我，你太殘忍了，顧浔，我怎麽會相信你。”

顧浔從床上怕了起來，面色倉皇，踉踉跄跄的想要抓住他：“莫言斐，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

莫言斐捂着耳朵後退：“我不想聽你說了，都是假的，都是騙子。”

莫爸爸從後面穩住他：“小斐，你冷靜一點，也許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

“話是老東西親口說的，他們才是親父子吧，哈哈哈，一樣的狼心狗肺。”

顧承謙抓住他：“小斐，浔兒是真心喜歡你的，我曾經因為誤會錯失了二十年，我不希望你們像我一樣。”

莫言斐抽了抽鼻子：“我還能信誰的話，你們只知道自己，有誰想過我，我從小就沒家了，我跟着爸爸長大，我爸從來不管我，好不容易上了大學當上大明星，沒想到會遇上這麽個小白眼狼，我甚至……甚至前兩天才知道我有兩個爸爸，你們都不告訴我，都騙我，我很好騙是不是？”

屋內陷入一片寧靜，人總是傷害了最愛的人才知道後悔，可是有什麽用呢？

莫言斐捂着眼睛苦笑：“前些日子，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他過得很好，一點兒也不在意當年被丢掉，我真羨慕他，有了自己的生活。”

“小斐……”

“你們都別說了，讓我安靜一會兒。”莫言斐推門而出，雨後的泥土十分松軟，踩了滿腳的泥垢。

顧浔披上外衣，腦袋昏昏沉沉的追出去，有種一松手就會徹底失去他的感覺，不可以，不能讓他離開我。

莫言斐走到一片山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終于控制不住大聲吼叫了出來，被欺騙的不服，被抛棄的苦楚，我本來很好的生活，為什麽被你們攪和的稀爛。

偏偏莫言斐已經把心交給他了，他本來計劃着，帶顧浔來見過爸爸，回去就奉子成婚，聽說現在男人結婚合法了，莫言斐滿心歡喜的期待天神的見證，然後正大光明的把崽子生出來。

現在呢？真是操蛋！

顧浔站在他的身後，過了許久才開口說話：“莫言斐，我做了很多的錯事，不奢求得到你的原諒，但我會全心全意的彌補你，請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不會讓你再失望了。”

莫言斐回身瞪他：“顧浔，你到底想讓我怎麽樣？你要的我都給你了，可你給我的是什麽？”

“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這是全天下最沒用的屁話。”

“莫言斐，你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不要離開我好嗎？”

莫言斐撇開臉，冷哼了一聲，山間突然傳來了吼叫的回聲，不對，回聲怎麽可能傳的這麽慢，這是狼叫！

顧浔也意識到了這件事，本來就很白的臉色更加難看，莫言斐連忙翻起口袋：“我爸爸有驅趕野狼的香薰，糟了，我沒帶……”

顧浔吞了吞喉嚨，一步步後退：“莫言斐，你答應我，現在就回家。”

莫言斐一急：“顧浔，你幹什麽？”

“我不會有事的，你相信我。”

“顧浔！”木林森章

趕在狼到來之前，顧浔先行一步到另一個山角，用叫聲把它引過來，狼怕火，他尋找一切可以引燃的東西。

來的是一匹懷着幼崽的母狼，她目光兇狠，驅趕占據領地的外人，顧浔遲遲點不燃火，只能一邊緩慢行走，一邊打着火石。

莫言斐沿路找，他知道什麽樣的石頭更容易點着，找到立刻扔過去：“用這個！”

眼瞧着母狼就要撲過來把他碎屍萬段，一束火光從手心燃起，母狼一聲吼叫，顧浔大膽的把火光舉起來，母狼氣急沖撞了他一下，轉身就跑。

顧浔被撞倒在地，有種五髒六腑崩裂的感覺，胸腔湧起鹹澀的味道，他忍着痛楚，對莫言斐笑了笑：“再相信我一次，好嗎？”

莫言斐隔着不遠，呼吸因為緊張而急促，想要走過去看他，腳下踩着的岩石，因為下過雨特別濕滑，莫言斐一不小心踩空，身後便是一道斜坡。

莫言斐幾乎沒有自救的餘地，這樣滾下去的話，他第一個擔心的是肚子裏的孩子！莫言斐下意識呼叫了一聲：“顧浔，救我！”

顧浔是一定會救他的，哪怕自己已遍體鱗傷，哪怕沖過去是粉身碎骨，他也會義不容辭的保護着他。

許多許多年前，他們在雪夜相互依偎，莫言斐把十幾歲還沒發育完全的小男孩護在懷裏，心裏只想着，如果不把他保護好，顧潇一定會怪我。

莫言斐向來是個自私的人，這輩子只保護過這麽一個人，終于有一天，小男孩以同樣的姿勢保護了他，莫言斐看着他蒼白的嘴唇，削瘦的身骨，和堅定不屈的目光，在荒野中天旋地轉。

莫言斐從來沒有體會過這般的絕望，他抱着顧浔的身子，在山谷中嗷嗷大哭，他醒不來了，身上哪哪都是傷口，他嘴裏含着一口血，直到暈過去了最後一刻才吐了出來。

顧承謙和莫爸爸趕來的時候，莫言斐已經吼幹了嗓子，抱着顧浔目光呆滞，他把顧浔推了出去，聲音幹幹的：“爸爸，快救他。”

莫爸爸研究多年中醫，治療這種外傷加內傷還是見效太慢，簡單包紮好傷口，迅速送往城裏醫院。

命是救回來了，人始終不醒，莫言斐不眠不休看了他三天，整個人瘦了一圈，顧承謙要把顧浔送出國醫治，他不說什麽，便是答應了。

就在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莫言斐忙着收拾東西，突然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角，莫言斐大驚，手裏的東西噼裏啪啦全掉了：“顧浔，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顧浔睜開眼睛，目色清澈，呆呆的看着他，嘴唇微微動了動，莫言斐把耳朵貼近，聽見的是三個字：“你是誰？”

直到顧浔被帶走，莫言斐都是魂不守舍的，他醒來的時間不長，顧承謙回來的時候他又睡了，莫言斐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這件事，也沒有跟着去，一個人默默回了家。

顧承謙把一切都安排好，臨走之前問他：“小斐，你要一起去嗎？他的治療時間不會很快。”

莫言斐問：“那邊有人照顧他嗎？”

“有，那是我的私人醫院。”

“有就好，我累了，不想去了。”

“也好，你的身體虛弱，需要好好休養。”

莫言斐甚至沒有來得及看他最後一眼，看了又怎樣，他不記得我了，是永永遠遠的忘記我了。

曾經莫言斐以為，無論說多少狠話，打他罵他趕他走，顧浔都會像個牛皮糖一直粘着他，直到這一天他真的走了，莫言斐才知道，一直以來都是我有恃無恐，是我任性放肆，是我不得而終。

兩年後……

莫言斐伸懶腰走出小院，從花叢中拎出一個小肉球：“莫小崽，你怎麽又吃土了！”

圓溜溜黏糊糊的小娃娃捉着手裏的花蝴蝶：“爹地，我在捉蟲蟲。”

“你的土豪爺爺又來看你了，要見嗎？”

“要！爺爺~爺爺買吃吃來了。”

一眨眼，小崽快一歲半了，愛好捉蟲，喜歡他的土豪爺爺，他的土豪爺爺時不時來騷擾他們的平靜生活，自從一年前顧浔治療結束後來，顧承謙來的更頻繁了。

顧老頭美其名曰來看小崽，實際上是來讨好莫老醫仙來着，夕陽紅愛情真是讓人眼紅啊。

顧承謙經常告訴他顧浔的近況，比如他一回來就像開了挂，接手顧家，能力超群，每天都能接到豪門世家的提親。

顧承謙暗戳戳的提醒：“小斐，你要是再不去找他，我可要給他許個媳婦了。”

莫言斐剝着大蒜，辣的眼睛疼：“你是他爹，你說了算。”

“啧啧，雖然浔兒忘記了一些事情，但是你出現的話，他說不定能想起來，小崽現在還沒有戶口，你也年輕，總不能在這山溝溝裏呆一輩子，這種地方是我們老頭呆的。”

莫言斐扔掉大蒜：“顧老頭，你就是想和我爸過二人世界吧！”

“對啊。”

“……真是不要臉。”

“我決定在這裏常住了，你家裏房間少，如果你不搬出去，我就只能和你爸擠一張床了。”

“好！我明天就走。”

為了小崽的戶口，為了昔日影帝的餘晖，莫言斐決定出去讨口飯吃，順便認個親啥的。

第二天，莫言斐把小崽揣進懷裏，拎上一包小崽愛吃的果子，把顧老頭的車開走了。

小崽第一次見到高樓大廈，興奮的不得了，莫言斐看着車水馬龍的城市，頓時覺得世界之大，無處可去。

莫言斐把車停在原經紀公司樓下，給張可打電話，張可驚喜極了：“言哥，你總算想起來我，你現在在哪兒？”

“在公司樓下，保安不讓進。”

“哎呀，我去接你。”

莫言斐把小崽抱出來，拍了拍他圓滾滾的屁股：“小崽，見了人記得喊叔叔。”

張可跑出來，小崽笑嘻嘻的喊了聲：“哥哥。”

把莫言斐氣個半死，張可揉着小崽的臉蛋：“呦，太可愛了，走，我們先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