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約見

“穿得真可愛!”小姐姐整了整我的衣服。

我鬼使神差地把頭埋進她懷裏, “不是回家嗎?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小姐姐捏住我的嘴唇, “因為你, 我例會開到一半就出來了。今天的周例會比較重要, 等我開完再帶你回去。”

從下車開始,小姐姐就拉了我的手牽着走, 牽手這個動作其實很自然,令人不自然的是許多拐角的、迎面的、背後的探尋視線。

我一直知道, 她大概是個中上管理層, 她父親也是個有頭臉的人物, 所以對這個結果并不太意外。但是當她踏入公司大門以後,從各處彙集而來的人群, 無論是青澀拘謹的小職員, 還是胸口別着部門經理的中年人,都在親切地同她問好,并禮貌地稱呼她為, “易總。”我就想,這“易總”要不是公司副總, 也得是極能說得上話的人。我知道她家業雄厚, 要不然也禁不起她如此折騰, 但有錢并非就能聯想到“有權”。沒成想,她居然是公司的總經理,董事長的千斤。

這叫我太意外了!

原以為她那點個人才幹,頂多扛個副總的頭銜,誰成想是個“正”的, 這回不吞驚也不行了。

“Easy,你怎麽帶她來了?”穿着幹練職業裝,束着發的蒂娜,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略有嫌棄地看着我。

易溪只給了蒂娜一個“你猜猜看”的笑容,就錯過身帶我去了她的辦公室。

我往前跟走了幾步,就扭頭沖蒂娜拉出一個鬼臉,“略略略……”

蒂娜将早就準備好的紙團砸過來,“臭小鬼!”

真是一種非常輕松的企業氛圍。

“你這什麽眼神?”易溪帶我去她辦公室的衛生間,絞了一條熱毛巾,遞到我眼睑下方,“把眼睛閉上,我給你擦擦臉。”

感覺她把我當成了半大的孩子。我試圖将毛巾接過來,“我自己擦吧。”

易溪揮開手,噘嘴假裝生氣,“我說了我來,你只要聽我的話就好,先閉上眼睛。”

她把我好幾年沒發作的矯情病都快勾上來了,假有一日我也矜貴出公主病來,那一定是她給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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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沒?”我問。

她把毛巾塞我手心裏,“好啦。我先去開例會了,你自己再洗個頭發,都是酒味兒。”

她打開洗手臺底下的一格儲物抽屜,“如果你想洗澡的話,我這裏也有換洗的內衣褲,然後衛生間出去左拐,外面還有一個大的衣帽間,你洗完澡自己挑衣服。”

我點點頭,表示聽懂了。她盯着我的眼睛,又在我額頭上貼了一下,“我開完例會就過來。”

小姐姐開例會去了,我洗完熱水澡,換了身新衣褲,全身無比放松地縮在她辦公室的真皮轉椅上。真得說成“縮”,因為這椅巨大,就跟市面上幾萬塊一臺的按摩椅似的。柔軟,大氣,敞亮,舒坦。舒坦得讓人都睡着了。

我靠着轉椅上的頸枕,睡了大約二十分鐘才睜開眼睛。

她辦公室的視野真不錯,開闊得令人訝異,且居高臨下的視角,能俯瞰大半個城市的建築群。我清爽地伸了個大懶腰,才從轉椅上下來,走到落地窗前的榻榻米上坐會兒,眨眨眼睛,望向底下熙熙攘攘如螞蟻般湧動的人頭,我額頭抵着玻璃鏡面,擡起食指在落地窗的玻璃上輕輕畫圈,心裏想的是,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感覺真好。

“別貼着玻璃。”小姐姐的指尖穿過我的頭發,“你怎麽沒吹幹?”

不是沒吹幹,是壓根兒沒吹。我頭也不回地說,“想自然幹嘛。”

一條寬大的純白毛巾,在我頭頂上重重一落,瞬間就擋住了我眼前的亮光。我還有點懵,摸了摸自己的頭頂,小姐姐按住我的手,說了聲,“你別動。”另一只手,又按住我的肩膀,她靠我耳邊說話的時候,籲了一口氣,呼吸聲都顯得很清晰,“我幫你擦頭發。”

小姐姐把我抱到她腿上坐着,因為這個姿勢,我默默屏息了幾秒來等她的動作。結果說要幫我擦頭發的女人,只是單手摟着我的腰,将臉倚在我肩上,側過臉隔着毛巾來啄吻我的臉頰。不慌不忙的樣子,從臉頰親到側脖頸,哪像個要幫我擦頭發的人,明明是打着花式借口來行調情之事的竊香賊。

一抹着急的紅暈又飛到了我臉頰上,“咚咚—咚咚——”的節奏,是我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我微微側過身子,用鼻音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疑惑,“不是說好只擦頭發的嗎?”

她把我額前的毛巾撩開,毛巾落到地上,我便見到她眉間雀躍的笑意,和眼眸中亮着的點點星光。受不了她這樣的注視,我不好意思地別開了臉,撿起遺落在地上的毛巾,塞還到她手裏,“快擦吧,說好幫我擦頭發。”

“好的,我的小太太。”她又把我拉進一點,把毛巾搭在我腦袋上,開始“規矩”“正經”地給我擦頭發。

有擦了那麽五六分鐘,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打來的號碼是座機,我接起來,“喂?”

“蘇小姐,我們姑爺想約你見面,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有空閑?”作風倒是開門見山,是沈顏的管家。

小姐姐停下擦拭的動作,把手搭在我肩膀上,一只手彎起來繞過我的脖子,把我整個人攬向她。

她耳朵貼着我的手機,我在她懷裏繼續說話。

“明後天我要上課,陸先生方便的話,周末怎麽樣?”

“我們姑爺說時間和地點都随蘇小姐安排,周末應該是沒問題,地點也可以約在您學校附近。”

“那周六晚八點,X大附近,東南角有一家咖啡館。”

“好咧,那就這麽說定了,我不打擾您了。”

愣了一會兒,小姐姐伸手戳我的臉頰,像戳氣球一樣,微微弓起食指,圓潤的指甲,柔軟的指腹,一起戳到我的酒窩裏。

“诶,別這麽嚴肅,實在不行,我給你笑一個?”

我轉過頭,滿臉無語的盯着她,“你怎麽跟小孩兒似得呢?”

說實話,我有點兒嫌棄這傻女朋友。真沒眼色。

“說我小孩兒似得,你才小孩似得。”傻女朋友扯着我嘴角不放,“你看,小孩兒還不高興了,繃着張臉,面無表情兇巴巴的。”

“誰兇巴巴了?”我嗔怪地瞅她一眼,發現說話嘴角會漏風,就打掉了她的手,“滾。”

她笑嘻嘻的摸着手,又是那種不正經的感覺,結合她“高高在上”的身份,真有點“斯文敗類”“精英雅痞”的感覺。我剛猜她腦袋裏沒正經事,她就從後面撲倒我,把我撲在榻榻米上,她有人肉墊,我摔了個結結實實的狗啃泥。媽蛋!每回都欺負我32B的胸膛。

“好啦,乖,小太太。周六我陪你一起去?”

不乖行嗎?被她壓在下面,不乖也沒辦法啊。

“人家又沒邀請你,你跟我去幹什麽?”我也不是吐槽她,我就是心裏有事,又做不到不形于色。面對她在這個時刻提出來的、對于我來說相對複雜的問題,我選了答非所問的說話方式。

她纖軟的身體壓在我背上,傾城的面貌支在我臉側,手肘撐着雪白的脖頸,身上的香水味鑽入我鼻息間。

她食指抵在我的唇瓣上,一臉固執地看着我。她還未開口,我撲通撲通的心跳又打着“咚咚—咚咚——”的節奏。

媽蛋,我真的好緊張!她會不會聽見我的心跳聲?應該沒有吧?我還凹着胸呢!人胃裏打鼓的時候,收起腹部肌肉就不會有尴尬的聲音發出。我胸都凹成這樣了,她應該聽不見吧?我心裏是這麽安慰自己。

“這事不能和你商量,我決定要去了。按照我以前的做法,我根本就攔不住你。我得把你當成員工,你是我最難管教的員工,我不能凡事和你商量,你不會答應我的請求。從今天開始,我就和你沒商量了。”特別自我肯定地點點頭。

真是一則勁爆的通知,炸起了我滿身的驚雷。

“哪有這樣的啊!?”我想炸起來,可人把我壓實了。

我只好在地上撲騰手腳,“不是!誰教你的啊!?你剛還說我是你小太太!”

她摸了摸我的耳垂,自個兒傻笑了一下,“诶,那是我哄你的嘛。”

“……”

MMB!那難道還是我太純情了?

“易溪,這個項目我思考了很久,我決定……”聽見來者的聲音,我不知道哪裏提起的一股力量,一個側翻身加擡腿的動作,直接把易溪給踹飛了。

我向偉大的領袖毛|主|席保證,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哪來的鬼畜力量,我只是聽見了易叔叔的聲音,當下做出的本能反應而已。

所以當易叔叔和Jayson推門進來的時候,我已經迅速整理好了被壓亂的衣裳和頭發,而小姐姐正跪在地上,腦袋貼着雙膝前面的地面,手肘壓着腹部,看着特別難耐的樣子。

“怎麽了這是?”易叔叔上前來扶人。

我也跟着撲到了易溪面前,實話就是我比易叔叔來得身輕如燕,所以我的手先碰到易溪的胳膊。我剛碰到她的胳膊,她就吭吭哧哧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暗語我聽懂了,意思是“你不要碰我。”我是明知有罪又無從下手啊,我又小心翼翼地戳了她一下。

她擡起頭,咬着下唇,眼裏有隐隐淚光閃過。

她滿是幽怨地盯着我。

我一驚,完了完了,這下完犢子了!我把易溪給得罪了。

我現在說句,“easy,easy……”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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