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你不能不要我
屋子裏正打鬥的兩個人瞬間停下, 費軒看到安笙之後,并沒有馬上就大驚失色, 有那麽一陣子, 幾乎是茫然的。
“是真的嗎?”安笙又走進費軒一些, 看着費軒的眼神依舊如常, 沒有震驚沒有憤怒, 甚至是平和的。
費軒總算反應過來一點,并沒有回答安笙的話,而是問她,“你怎麽會在這裏?”
安笙站在費軒不遠處, 手上還抓着麻辣串, 朝着費軒舉了舉,“我今天不用學做蛋糕, 很想你,就打車來找你了, 買了你上次說好吃的那小串串。”
費軒伸手要去接,這時候桐四啐了一口, 從地上起來,插在兩人中間,對着安笙道, “都是真的,水産市場是他收購, 你的工作是他給你那個攤主塞錢弄沒的, 他還慫恿青躍飛吓唬你然後玩英雄救美, 還用專門用來教調人的香……啊!”
費軒一手抓住桐四的頭發朝後一扯,對着他的後腰頂了一膝蓋,然後兩個人又快速的扭打在一起。
安笙十分鎮定的站在旁邊,腦子裏一會一團亂麻一會又好像是什麽都已經清清楚楚。
因為桐四說的那些,或許還更加的更豐富多彩一點,劇情中日複一夜的夢境裏面,早就對她展示的明明白白。
但是安笙從來不信,她只相信她看到的費軒觸摸到的費軒,她感覺到的費軒,她還一直覺得劇情慣會找人的弱點。
一直到此時此刻,費軒瘋了似的,一直在阻止桐四說話,拳拳照着他的臉上砸,桐四可能也跟着瘋了,被打的鼻口竄血,也還沒能阻止他逼逼。
“安笙……你……呃!”桐四佝偻着脊背,不知道被費軒一腳蹬在那裏了,兩個不是一個套路,要是平時還能打個差不多,費軒也吃不到什麽大便宜,但是今天桐四格外的弱雞,呸的吐出一口血,緩了好一會,才頑強道,“離他遠點,他的香水會讓你變成個只會跟着他的狗!”
安笙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麽心情,被眼前這種情景的荒謬程度,搞輕笑出聲。
費軒面容猙獰,一腳腳踢在桐四的臉上,厲聲呵斥,“你他媽的給我閉嘴,我弄死你!”
但是桐四血照吐,話照說,“他就是個變态,想把你給囚……”
費軒的臉色是安笙從沒見過的樣子,額頭上和側頸上的青筋凸起,眼中血紅,嘴唇上也挨了拳頭,已經破了,凝固着血,看着安笙的眼神,是一片深沉不見天日的黑,醞釀着永遠沒辦法滿足的貪欲和訴求。
安笙不知道自己已經多久,沒有再想起書裏面,對費軒大段大段的心裏心理描述,那些看着扭曲的文字,和此刻費軒扭曲的神色重疊在一起,沒有一絲一毫的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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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笙還是沒能蕩起什麽難以理解的情緒,因為似乎這才是對的。
她總覺得,一直覺得,從費軒開始接近她,對她所展示出來的一切細枝末節裏,無時不刻的不在覺得,太美好了,太完美了,完美的不真實。
怎麽可能有這麽溫柔細致到讓人心酸的男人,又對她這麽好,又恰巧愛她愛的這麽執着呢?
可是費軒所展現出來的,實在是太好了,即便是安笙滿心的疑慮,也還是沒能控制一點點的生出想要伸手接着的妄念。
多好的人啊,對她這麽好,兩輩子就遇見這麽一個呢……
安笙這麽一晃神的功夫,桐四已經被搞的真的說不出話了,費軒深看了安笙幾眼之後,轉身舉起了他辦公桌上放着賞心悅目的翠綠白菜,毫無遲疑的走到桐四的身邊,對着他的腦袋就要松手。
這一下下去,桐四腦袋不砸個稀巴爛,也鐵定從圓的變成扁的,費軒本來就偏激,此刻血紅的眼睛像是燒起了一把火,把他的所有理智都燒化了。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計劃好的一切,都完了。
他看着安笙的反應,看着安笙平靜等着他回答的視線,心髒像是被巨石碾碎,連成型的肉末都沒,只剩一灘血水。
他和安笙在一起,他每天都在研究安笙,他記得安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細枝末節的小習慣小動作。
所以費軒知道,要是安笙現在激動的沖上來,打他,罵他,甚至用手裏的袋子丢他,或者用任何的器具,哪怕捅他一刀,費軒都能笑出來。
因為安笙的性格,費軒太了解,只要她給反應,不管是罵人還是微笑,都證明她至少還在回應你。
而她不回應你的時候,你無論蹦跶的多歡,她或許連續幾個小時,幾天,都能把你當成空氣,還是她不吸的那種。
費軒對她的冷漠太深刻了,而此時此刻,她看着安笙的平靜,覺得自己突然間就退回到了原點,那個他絞盡腦汁跨過的線之外。
而安笙,從今往後,或許再也不會給他重新跨過的機會。
費軒怎麽可能不恨?!
恨桐四,恨把安笙放上來的人,恨安笙為什麽要提早下班,恨自己,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防備,就這麽猝不及防又無法控制的,被人把遮羞布一把扯掉,那些他深藏的一切,都毫無遮掩的暴露。
他簡直像個被剝光皮肉的小醜,行走在冰天雪地裏,安笙的每一眼,都像是淩冽刺骨的寒風,吹透的他的每一寸骨骼血肉,凍僵他的肢體,也涼透了他的心。
所以他瘋了,費軒滿腦子都是暴虐的想法,無處安放無處隐藏,他需要刺激點的東西,來鎮定自己——例如桐四稀巴爛的腦袋。
他背對着安笙,舉着玉石要松手的時候,一直看着他的安笙又說話了,“你還想當着我的面殺人嗎?”
你還想當着我的面殺人嗎?
這句話像一把利劍,當胸穿透費軒,把他身體捅的四面漏風。
安笙說“還”就代表,她沒有得到費軒的解釋,就已經相信了桐四說的話。
當局者迷,現在只要冷靜的抽身站在一個旁觀的角度,這段日子确實太詭異了,哪有人能倒黴的連個低等的工作都找不到?
她把一切都歸為劇情,連安笙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她的下意識規避去仔細想,還是她真的被戀愛沖昏了頭腦。
關于這點已經不需要解釋了,但是安笙還是要聽費軒親口說,必須要聽費軒親口說說,什麽叫香水能成瘾,還有青躍飛醉酒吓她……
她的費軒,她看到的摸到的,無不溫柔完美的費嗲嗲,真的可怕到這個地步嗎?
“你殺了他,也沒什麽用了,”安笙嘆口氣說,“我都已經聽到了。”
費軒整個人一抖,手裏面的玉石跟着他的動作一顫,“哐當!”砸在了距離桐四腦袋幾厘米的地方,在地板上砸出了一個深坑。
這時候地上“半死不活”的桐四,悄咪咪的又挪開了一點距離,不着痕跡的噓出一口氣,然後繼續裝死。
費軒慢慢的轉過頭,面對上安笙的眼神,動了動嘴唇,話沒等說出口,眼淚先掉下來了。
安笙一直平靜的看着他發瘋,此刻眼中終于有了一瞬間的波動,費軒狼狽的伸手抹了一把,然後越抹越多,很快抽噎起來,手指也哆嗦的像是觸電,四肢都開始不協調似的,哭的像個帕金森重症病人。
他顫巍巍的,小幅度的朝着安笙的方向邁了一步,但是很快在安笙的眼神中停止,不敢再靠近一點點。
“是真的嗎?”安笙平時耐心很少,難得今天尤其的耐性好,問了一遍費軒沒有說話,她就再問一遍。
“說話啊,”安笙語氣平靜,聽不出一絲波瀾。
“他說的是真的嗎?”安笙又問。
直到費軒在她的一遍遍質問下,終于潰不成軍,彎着腰縮着肩膀,恨不能把頭都低進胸腔,從嗓子裏擠出一個輕不可聞的“嗯……”
安笙才閉嘴,抿上了唇。
她現在和先前費軒剛剛找到她的樣子,又有了很大的不同,不知道是不是費軒養的精細,她好像連臉蛋都豐腴了一點,圓圓的眼睛,圓圓的小臉,因為連着喝了好幾天的紅豆粥,和費軒牌愛心紅糖水,哪怕是經期這段日子,臉色看起來也是出奇的好。
皮膚悶在玩偶裝裏面一天了,悶的反倒是越來越水嫩似的,她的衣服也不像從起那樣胡亂穿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都變成了費軒在搭配,每天早上一套放在床頭,顏色款式,絕對是時下最流行的。
她頭發也長了一點,早上眉毛還是費軒化的,特別襯她的臉型,彎彎的,乍一看就算沒做表情,也像是在笑。
即便是此刻頭發是她下班的時候,胡亂抓的丸子,可是渾身上下,都在透着一股精致。
精致的像個……娃娃。
安笙對穿着打扮不太在意,總是由着費軒折騰她,偶然照鏡子的時候,會笑着想費軒可真會,這是把她當成了女兒養着嗎。
但是到這一刻,安笙才明白,費軒當然不是把她當女兒養着,他把她當成了一個活體娃娃。
娃娃當然是不能離開主人的,因為玩偶的使命就是等待主人回來把玩,不能動,不能說話,不需要自己的想法,只要等着他就行了,什麽都不用做。
安笙腦子裏又想起費軒,無數次的和她說,什麽都不要做,好好的待在我身邊,不要工作,我需要你待在我的身邊,片刻不離。
而此刻費軒佝偻的像個七八十歲的老人,整個人都扭曲了起來,不敢看安笙,半跪在地上,想朝着安笙爬一步,卻只抖着手按着地面,一動不敢動,無聲的眼淚模糊他的視線,只豎起耳朵,等着安笙的審判。
安笙到今天為止,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理解了,什麽叫做才出狼窩,又入虎穴。
她好不容易活了兩輩子,求的不過是個平平淡淡兒女繞膝,所有人最最簡單就能達成的願望,偏偏她就踮起腳,抻長了脖子,也望不到。
安笙站在燈火通明的辦公室,兜裏是今天份的工資,打算上交的,手裏是專門路上饒了圈,去前天兩人偶然吃過的一個街邊攤,給費軒買來的麻辣串。
其實除此之外,她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費軒,下班之前,她已經給她的爸爸媽媽打了電話,準備讓費軒看看明天能不能空出來兩人一起回去一次。
還有就是,她急切雀躍的,想告訴費軒,大姨媽走了,她還想答應費軒好久之前的許諾,趕緊把兩人的事兒辦了,不拘什麽婚禮不婚禮的,她經歷過最豪華的婚禮,卻有一個最悲催的結局,她想着先扯個證就行,然後持證上崗,先造個娃娃出來,她天天在游樂場和小孩子合影,那些小不點真的是太可愛了……
但是現在這一切,在安笙來之前盤算的未來,都在這一刻土崩瓦解,紛亂的思緒,排山倒海的辛酸和胃裏火燒一樣的辛辣,都像安笙先前吃過的那個千層蛋糕……
她捂住嘴,朝着門口跑過去,然後沒來得及找衛生間,抱着門口的垃圾桶,就吐了。
手裏的麻辣串掉了一地,熏着的味道更是引得她連嘔了好幾下。
不過最終也就是嘔出點酸水,嗓子裏也火辣辣的,安笙嘔完了,皺眉起身,她心裏那些剛才還海嘯一樣掀起來的情緒,這一會都像是被她給吐出去了。
她詭異的平靜下來,沒有沒有斥責辱罵,也沒有動手的意圖,費軒到底還是了解她的,不死心才會歇斯底裏。
而此刻安笙再看向費軒的視線,似乎都飄了,明明是看着他,卻像是略過去了。
她抹了抹嘴,嘴裏還是苦,嗓子還是火辣辣,費軒站在辦公桌的旁邊,手裏捏着一個盛着水的紙杯,但是水都溢出來了,紙杯都變形了,卻不敢遞給安笙,對上安笙輕飄飄的視線,眼睛紅的更厲害了,燈光下面,他含滿淚水的眼睛,像含着血水似的。
兩人這樣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久到地上的桐四忍不住悄摸摸的在地上翻了個身,安笙把所有前因後果,和費軒糾纏的這一年多所有事情,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然後自己給自己下了結論。
命不好。
安笙總算把視線聚焦在費軒的身上,看他平時總是像只翹尾巴的鳥一樣,溜光水滑的衣服和形象徹底亂了,看着自己的眼神瘋狂的讓她陌生。
但費軒是這本書的男主角,設定人格就是個病嬌,病嬌安笙穿越之前還專門了解過,總結起來,就是神經病,偏執狂,還是晚期。
她看着費軒,有點晃神,但是又覺得,好像這樣才是費軒,才符合男主角的人物設定。
但是想起這本小說的名字,安笙又微微皺眉,《病嬌哥哥請愛我》,可能這樣的人,就只有專門為費軒定制的費藍藍,才能真的适合他,雖然安笙覺得費藍藍也是真的可憐。
但是她現在真的認輸,她這段時間,自以為能夠戰勝劇情,自以為只要她不妥協,幻視就幻視,惡夢就惡夢,她好容易喜歡個人,還能被吓着麽。
沒想到最後吓到的不是劇情,她也不想當一個活體娃娃,每天只等着費軒擺弄。
她這麽看了費軒一會,好歹還是她第一次真情實意的愛上的男人,那些甜蜜就算夾雜苦澀和辛辣,但是過程确實是滋味美妙。
可惜了,後勁太大,不能要,不敢要。
安笙收回視線,也把傾注在費軒身上的那些心思收回來,開口不知道是吐的,還是壓抑了心緒讓她有點失常,聲音啞啞的。
“把你頭頂那個印章擦掉吧,”安笙說,“我收回了。”
說完之後,活動了一下有點僵的腿,轉身朝着辦公室的外頭走。
安笙走的不快,費軒雙眼死死的盯着她的後背,在安笙轉出辦公室的時候,才終于敢邁出腳步,這麽半天,僵的太狠了,直接一個趔趄。
看着空蕩蕩的辦公室門口,狠狠咬了舌尖,終于追出來了。
安笙正站在電梯前面,看着電梯牆壁上倒映的自己的臉,在費軒的面前沒覺得怎麽,準備要走了,眼睛裏面反倒有了水光。
安笙伸出手指,正準備擦一下,費軒就追了出來,跌跌撞撞,連滾帶爬的撲到在她的腳邊,抖着手抓住她的腳踝。
安笙側頭看了一眼,費軒索性就跪下了,眼淚像是奔流不息的河,一雙一對的從臉上往下掉,但是安笙看他的眼睛,慶幸他沒在扮可憐,要不然她可能會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徹底把兩個人過去的美好記憶,也徹底從心底抹去。
費軒的眼底,還是剛才撕破僞裝的樣子,對她的姿态卑微,但是眼神兇狠,貪欲和偏執瘋狂,都清清楚楚的展現。
“笙笙……”費軒開口,聲音比安笙的聲音還要低啞,他沒說我錯了,只說,“你不能走。”
費軒手指指着自己的額頭,執拗到,“你說過,你給我蓋的章,只要我不擦,我就是你的,你不能……”
費軒聲音撕了,勉強穩了穩,還是帶着哭腔,“你不能不要我。”
安笙等的電梯到了,電梯門開,她突然伸手,在費軒的額頭上輕輕抹了一下,然後邁步走進電梯,“現在沒了,你是你自己的。”
安笙說着,又在自己的額頭上抹了一下,在電梯關上之前,語調平緩,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說道,“我的也沒了,我也不可能是你的。”
費軒像是傻了,跪在電梯的外面,看着電梯門關閉,後知後覺的要撲上來卻根本沒來得及,狠狠捶了一下電梯門,嘶聲喊了一聲。
費師在費軒跪地下求安笙的時候,從旁邊的辦公室出來,正撞上。
他震驚的迅速張大嘴,但是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接着飛快的退回去,只敢順着敞開的門縫偷偷看。
他下巴都要掉腳面上,費軒在家裏一向金貴的如同真的皇太子,誰也不敢惹,包括費羅銘。
他态度雖然從來不刻意的傲慢,但是那種氣場,那種高高在上只手遮天的感覺,卻從來都讓包括他在內的費家所以孩子都不敢有一點放肆。
費師跟着費軒也算時間不短了,費軒在商場上的手段,在家裏面的絕對權威,讓費軒在費師心中的形象,就是一個有絕對話語權的大家長。
但是現在他的大家長,包括費家所有人的大家長,跪在一個小女孩的面前,求她不要走,可憐兮兮指着自己的額頭,說着兩個人曾經的約定,這讓費師無所适從。
直到聽到費軒的吼聲,費師才沖出來,連忙去扶費軒,“哥!你沒事吧?”
費軒側頭看了費師一眼,眼神把費師吓的手一哆嗦,下意識的松開了費軒。
費軒失控了這麽半天,這會看不到安笙了,總算冷靜下來,扶着自己的腿站起來,吩咐費師道,“讓人看着她,要是她企圖離開申市……”
費軒咬了咬牙,“就把人抓起來。”
費師對費軒做的那些事了如指掌,在這些事情上,他就是費軒的幫兇,雖然每次費軒要他做這些,他都要在心裏說一句出格,但是他每次也都毫不遲疑的執行費軒的命令。
費家裏面生活的所有人,都會毫不遲疑的執行費軒的命令,在一種扭曲的,不正常的狀态下生長出來的孩子們,是根本無法違逆費軒這個大家長的。
費軒站直,又吩咐費師,“她不管是搬家還是去郊區,随時彙報給我。”
說完之後,他崩潰的情緒已經徹底收斂起來,伸手挽了挽西裝的袖口,把已經扯開一半的襯衫徹底扯出來,然後邁步朝着辦公室走。
邊走邊頭也不回的對費師說,“一會兒我叫你,你再進來,人不用送醫院,直接扔回桐家。”
桐四壞了他的事,費軒絕對不會饒了他,費軒其實是真的想弄死他,在剛才那個情境裏面,要不是安笙開口,現在桐四都已經涼透了。
費軒瘋起來,他自己都又些控制不住,但他已經好多年沒有這種情況,這一次全拜桐四所賜,要不然只要再等上幾天,不,只要再等兩天,他的安笙就會完全屬于他了。
費軒準備今天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就算不把他弄得一輩子爬不起來,也至少要讓他短時間內爬不起來,屢次三番踩他禁區,就算他爸爸是混的又怎麽樣?
費軒并不怕杠上,他家除了費羅銘這個混蛋到處開花之外,生意做得幹幹淨淨。
桐家那種污泥穢水,根本都不用費軒下手去攪和,這天底下的事情只要是做了,就沒有留不下痕跡的,別說是一個桐四,就是和整個桐家杠上,費軒頂多折斷翅膀,以後還能東山再起,但桐家如果倒了,就徹底被踩進淤泥。
敢來惹他,就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費軒進屋準備親自動手,讓桐四感受一下什麽叫做代價,但是他一進辦公室,朝地上一看,原本應該死狗一樣躺在原地的人,已經不見了。
費軒連忙從辦公室裏出來,站在門口喊費師,“封鎖大樓,抓到桐四給我送到辦公室來。”
費師立刻答應,直接回到辦公室用對講機交代保安室,不要放任何人出去。
只不過費軒站在辦公室裏等了一會兒,費師卻來報告,大樓裏面除了自家員工,根本沒有發現桐四的蹤影。
費軒嗯了一聲,沒有說什麽,他不會輕易放過桐四,倒也不急在這一時。
費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依舊燈火輝煌的城市,眼睛裏的血色終于退下去,伸手按住落地窗的玻璃,觸碰一片虛幻的霓虹。
這麽長時間以來所有的努力,都已經白費了,費軒手掌在玻璃上落下一個印子,轉身回到辦公桌前面,點開了手機,看到了安笙的定位,眼底閃過暗色。
沒那麽容易。
沒那麽容易就放棄,他是真的想要安笙,越是和她在一起就越想,費軒想要什麽東西,從來就沒有半途而廢過,即便是要先銷毀,即便得到之後,再也拼湊不成,他也從來都不會放手。
只不過以後,可能很難嘗到兩情相悅的滋味了。
定位上面,安笙正在出租車上,朝着家的方向走。
晚上沒有吃東西,肚子裏面空蕩蕩的,安笙先回到家裏,家裏面和她的胃一樣,空蕩蕩,簡單洗漱之後,直接下樓,到了家的小區門口。
安笙在兩人經常買的那一家燒烤停住,進店裏一口氣點了很多東西,把今天賺的錢花掉了一半,這才打了一個嗝從店裏出來。
結果摸了摸胸口的位置,不知道為什麽,還是覺得空蕩蕩。
安笙回到家裏,全都是兩個人的東西,她沒有動費軒的那一份,而是慢慢整理自己的,這房子本來還剩半年的房租,雖然小一點,也有點破舊,但她住的非常的舒服。
不過現在她不打算留下,而且一晚上都不打算留,這裏面有太多和費軒的記憶,最重要的是費軒拿着鑰匙,安笙害怕費軒再回來。
別的不說,一旦抽離那個全心全意相信費軒的狀态,想起書中對于費軒各種各樣的描寫,其中關于囚禁費藍藍的,就足夠安笙打怵。
不過她也不知道去哪裏好,平時賺的錢大部分交給費軒,偶爾她忘了的時候,費軒還會朝着她要,安笙每當這時候就挺甜蜜的,喜歡看費軒嗲嗲的撒嬌,花了她的錢就美滋滋的樣子。
但是現在安笙才開始後悔,怎麽就不知道自己私藏一點?到現在想出去找個房子,手裏只有一點點錢。
門鎖着,但是等于沒鎖,費軒手裏有鑰匙,安笙戰戰兢兢的待在家裏,想起費軒為了怕有賊闖入,不着痕跡的到處亂看的時候,她還感動的流淚。
現在安笙才知道,費軒才是那個闖進來的賊,大搖大擺,不光偷了她的心,還不滿足,想要把她變成一個活娃娃。
她正在憂愁,突然手機來了信息,安笙不太想看,害怕是費軒。
她不想看到費軒道歉,這根本不是道歉能夠原諒的事情,這比費軒在外面偷吃被她當場逮住還要嚴重得多。
不過最後安笙還是看了,發信息的不是費軒,而是她的蛋糕店老師。
原曲:愛情就是這樣的滋味,尤其是不屬于自己的愛情,不要悲傷,不要生氣,你總有屬于自己的姻緣。
安笙沒有回複,但是盯着這段文字,怪異的感覺越來越嚴重,腦子裏閃過幾個片段,她想起了那個蛋糕,想起了今天從蛋糕店出來之前,原曲和她說的話,眉頭不由得皺起眉頭。
而接着另一個陌生人的電話來了,安笙接通電話,聽見對方的聲音,一時間眉頭更緊。
“安笙嗎?我是桐四,現在就在你家樓下,開車來的,你不會還敢待在家裏吧?我可以幫你提供躲避的地方。”
安笙沉默片刻,說了一句,“不用了。”
她不知道桐四是什麽目的,但是肯定不是什麽好心就是了。
桐四卻又到,“愛情就是這樣的,你不要悲傷,我幫你安排住的地方,你總會重新開始的!”
安笙捏着電話的手驟然一緊,翻出先前的信息又看了一眼,環視了一眼空蕩蕩的房間,看了看腳邊的行李,閉了閉眼睛,說道,“我馬上就下去。”
然後安笙真的鎖了門,到衛生間裏拿了一條洗臉束發帶抓在手裏,提着行李下去。
小區門口,停着一輛白色的車,安笙一出現,車窗搖下來,桐四帶着巨大的口罩,臉上還能看到青紫,但是他朝着安笙揮了揮手,中氣十足道,“這裏。”
這個時間小區門口沒什麽人,保安大爺對着電視直磕頭,安笙把行李箱放在後車座,然後直接進了副駕駛,進去之後,手裏拿着的束頭帶已經被她扯開了。
她側頭對着桐四極其友好的微笑了,然後猝不及防的把發帶勒上他的脖子,在後面用手絞緊。
桐四的手胡亂的劃拉,揪了一下安笙的頭發,但是安笙咬着牙沒松開,手上越絞越緊,就在桐四即将蹬腿歸西的時候,突然間砰的一聲,掙紮的大活人,在安笙的面前化為一縷煙霧。
安笙嘴角的笑意有些扭曲,談戀愛果然讓人智商下降,這段時間她真的太糊塗了,莫名其妙的找不到工作,莫名其妙的又找到了,莫名其妙的老師長的像她曾經的夢中情人。
然後,她自以為美好的生活就塌了,親耳聽到,親眼看到,親手捏碎。
結果還沒等她冷靜下來,一回家就有人迫不及待的給她發消息,還換成另一個人給他打電話!
桐四說話什麽時候用過詩歌腔調,桐四好歹也是個反派,什麽時候蠢到半夜三更獨自去找費軒,明明兩人各種不對付,還專門朝着他的逆鱗上戳,明明知道費軒是個魔鬼,難道是專門去找死的?
而且安笙那個時候在辦公室,餘光還看到他偷偷的在地上挪,安笙只以為那是桐四的求生欲,但是現在想想,桐四真的有求生欲,怎麽可能這麽巧的趕在這個當口上去招惹費軒。
和費軒身上香水一樣味道的蛋糕,在今天非催她去找費軒的老師,冒死也要揭露費軒惡行的桐四,在她回家又給她發詩詞腔調安慰她的老師,不知道從哪裏搞到她的電話,跑到她家小區門口來獻殷勤的桐四……
他們都是一個人,或者說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那個從夢境追到現實,讓她不得安寧的劇情!
安笙本來也覺得這種想法很荒謬,但是桐四剛才在費軒辦公室的地板上,左手手分明扭曲了,但是剛才對她揮的那樣有力,而且被揍成那樣還能爬起來開車簡直魔幻。
安笙其實剛才馬上就要松手了,不過被她勒住的人突然化為一縷煙霧,這已經完全證實了她荒謬的猜測。
劇情這個狗東西還能化為實體,雖然安笙有點難以置信,但是所有的所有的點都疊加在一起,得到的那個重疊的真相,只能是這個。
“給我滾出來!”安笙坐在副駕駛,手上還纏着那根發帶,她在夢裏面已經揍過劇情好幾回,知道那是個吃軟怕硬,還特別怕疼的狗東西。
果然沒一會兒,那一縷白霧在駕駛位又重新凝為實體,這一次不是桐四了,直接就變成了她老師的模樣。
安笙呵的冷笑一聲,“你還真是煞費苦心,一路從夢裏追出來,真是辛苦你了哈。”
劇情頂着那一張禁欲風的臉,做出慫成一團的模樣,連寬厚的肩膀都縮成一堆,瑟瑟發抖道,“我真的是為了你好,夢裏揭露的那一切都是真的,但是你不肯相信你還冤枉我!”
“你為我好?”安笙說,“你為什麽要為我好?我只不過是一個炮灰角色,我就算是死了,對你這個劇情也沒什麽影響吧?”
劇情推了推眼鏡,把肩膀抻直,離安笙遠了一點,委屈道,“怎麽沒有影響呀?你現在不是炮灰了好吧?你是夜空中最亮的崽,主系統在你身上加了主角光環,你比男女主角都亮,這世界現在變成雙男女主,你随便找個男人,就算是個乞丐,他将來都會成為一個神人,可你偏偏要去搞原男主,他不是你的cp啊!”
劇情委屈的要死,“你就算是有後門,你後門多如牛毛,好幾個人交代我要照顧你,可你也不能拆官配啊,你拆了官配原女主怎麽辦呢?!而且這個世界的男主角,你根本扛不住啊!我真是為了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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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